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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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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縣衙大堂。

馮縣令戰戰兢兢的坐在上首, 秦知府則坐在一側旁聽,程鈺安靜的站在秦知府身後。

秦知府有言,此案發於桐縣, 自然該由馮縣令來審,可她就坐在旁邊,叫馮縣令怎能不緊張。

一聲驚堂木,圍觀的百姓漸漸安靜下來, 馮縣令也找回了幾分信心。

此次狀告季清夏的是她的親娘, 斷案的是鄭師爺, 就算今天真的翻案,也不會波及到她身上。

思及此處, 馮縣令臉色又好看了幾分,揚聲問道:“堂下何人!”

此刻大堂上站著的正是方才在縣衙門口擊鼓鳴冤的宋世傑,只見他拱手行禮道:“回大人, 小人乃是一名狀師, 特來為崇文書院的學子季清夏鳴冤!”

“狀師?!天底下怎麽會有男子來做狀師,怕不是來鬧事的!”

“大人都沒看過我的狀子,怎知我不是狀師?”

宋世傑說著呈上狀紙, 同時大聲道:“崇文書院季清夏, 品行高潔, 學識過人, 乃是今年桐縣縣試案首, 卻因其母誣告、鄭師爺審案武斷,不辨是非!使其冤罪入獄!小人走訪探查,才知此事另有蹊蹺, 還望大人明鑒!還桐縣一片青天!”

馮縣令猶豫著不想接狀紙,坐在一側的秦知府卻像來了興致:“哦?竟有此事。這季清夏我識得, 正是此次府試的府案首。雙案首之名的才女竟被冤入獄?還不將狀紙呈上來看看。”

馮縣令只得咬牙吩咐:“將狀紙呈上來。”

而隨著秦知府一句“雙案首”出口,圍觀的百姓瞬間炸了鍋。

要知道……此前馮芷微就以雙案首之名傳遍桐縣,當時府試結果傳到桐縣時,馮縣令還曾大擺宴席慶祝。如今這季清夏也得了雙案首,豈不是說明她與馮芷微的學識一樣厲害?

人群中突然有人說了句:“季清夏?不是之前浪子回頭的那個嗎?”

“浪子回頭?”

“是啊,她以前可是城裏的混混,還被崇文書院趕出門……”

……

談論聲漸起,人群中的陳笙卻充耳不聞,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馮縣令,等待她看完手上的狀紙。

馮縣令看到一半便開始手抖,將那狀紙置於案上,腦中瘋狂思索著對策,偏偏秦知府又道:“上面寫了什麽?給本府看看。”

不能不給,可這狀紙不僅指出了季老大誣告,鄭師爺逼供,還查清了此事背後由張寧指使。而張寧與她的關系,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

程鈺不管馮縣令的究竟,上前取了狀紙交給秦知府。

秦知府一開始還有些玩味的心思,畢竟程鈺連夜趕路到她府上時只說了一位小友遇難,並沒來得及說此中細節。可若真按這狀紙上所寫……

秦知府眉頭緊皺,合上了狀紙,冷哼一聲:“馮晉,你這小小桐縣可真是藏龍臥虎啊。”

馮縣令狠狠哆嗦了一下。

“還不將那被告和那狀中主使叫到堂前來審?!還有那獄中的季清夏也一並帶來!難不成要本府教你怎麽斷案不成?!”

秦知府氣的不輕,馮縣令哪還敢遮掩,忙叫人去傳季老大和張寧,順便吩咐衙役將季清夏帶來。

“慢著。”秦知府揮了揮手,貼身侍衛自身後走出。

秦知府獨自跟著程鈺前來,自然要帶幾個侍衛。這幾人一路上便跟在程府的馬車後面,進了縣衙後就一直在暗處待命。

“跟著去牢裏,將季清夏好好的帶出來。”

“是,大人!”

馮縣令面色一片灰敗。

有秦知府的人跟著,她已然失去了最後的下手機會。

季清夏先被帶到了大堂上。

她出現的瞬間,陳笙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只是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手腕不肯落淚,看著季清夏,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只一日的光景,向來喜潔的季清夏鬢發散亂,虛弱至極,需要秦知府派去的那名侍衛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立,身上披了那侍衛的披風,可行走之間仍能看到她身上遍布的斑駁血痕。

那侍衛扶著季清夏跪在堂前,見她自己勉強穩住了身子才松開手,回覆秦知府:“回大人,季清夏已帶到。”

不待馮縣令開口,秦知府便皺眉問道:“此人昨日堂上只受了庭杖,何故一夜之間傷到如此地步?”

“回大人。”仍是那侍衛開口:“屬下前往地牢之時,季清夏正被吊在刑架上逼供。”

“哦?可有證詞?”

“是,只是季清夏並未畫押。”

秦知府冷哼一聲:“她若肯畫押,又豈會到如此地步。將那證詞呈上來給我看看。”

馮縣令只能眼睜睜的見那侍衛自懷中取出了沾血的證詞交給秦知府,卻無法阻攔。

秦知府接過證詞,表情越發凝重,最終將那證詞重重拍在桌上,看向馮縣令:“馮晉,你這行事手段倒是越發狠辣。”

“大,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啊!”

“大人!屬下已將季老大和張寧帶到!”

“這麽快?”秦知府疑惑,那張寧就在桐縣,來的快也是正常,但這季老大是季家村人,就算衙役馬車去接,也得小半個時辰才能趕到。

“回大人,季老大就在張寧的住處,所以屬下將人一並帶來了。”

秦知府臉上諷刺意味更深:“一大早便湊在一塊兒商議,小小農戶,竟有此心計。”

季老大不知t秦知府是何人,在堂上左看右看,最後朝著馮縣令拜倒,嚎啕大哭:“大人!小人的女兒不孝,您可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

馮縣令臉色變了又變,倒是張寧覺出幾分不對,默默想要退到一邊,卻被秦知府的侍衛踹著腿彎跪了下來。

“你!你敢踢我?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麽?”秦知府悠悠開口,看向的卻是馮縣令:“平民上堂,不該跪嗎?”

“該……該跪!”馮縣令使勁朝張寧使眼色:“還不跪好!”

張寧心中仍有不忿,但多少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只得別別扭扭的跪在季老大身邊。

“季老大,你說你要狀告女兒季清夏不孝?”馮縣令終於開始審案。

“是,大人!”那季老大聲淚俱下:“我就是個土裏刨食的農民,好不容易把這孩子養大,還送去崇文書院讀書,可她卻不認我這個娘了呀大人!”

季清夏只冷眼在一旁看著,反倒是宋世傑一副玩味的表情,顯然正在瞧樂子。

“竟有此事?”馮縣令問道:“你所言之事可有證據?”

“有!大人!我有證人!”

“哦?將證人帶上堂來!”

季老大尋的證人就在縣衙外等著,隨著馮縣令吩咐,那證人便被帶了進來,季清夏見到來人忍不住嗤笑一聲,而人群中的陳笙則是白了臉色。

季老大的證人竟是之前帶村中無賴們到鋪子裏鬧過的季大喜。

這人之前就與季清夏有怨,當然站在季老大那邊,對於馮縣令的詢問一一確認,說的有模有樣,還刻意提了季清夏的竹編鋪子有多賺錢,卻不肯孝敬親娘。

待季大喜說完,堂下一片竊竊私語,張寧得意洋洋的看向季清夏,像是已經得了勝局一般。

馮縣令一拍驚堂木。

“季清夏,對上述罪名你可承認?”

“回大人。”季清夏聲音虛弱:“自然,不認。”

“哦?為何不認?”

“回大人!”卻是宋世傑躬身開口:“在下是季小姐請來的狀師,不如就由在下回答如何?”

馮縣令下意識看向秦知府,就見秦知府微微點頭。

“說吧。”

“謝大人!”

宋世傑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季清夏確為季老大之女,也確實已有九個月不曾去過季老大家中。”

他這話一出,堂下議論聲更大,而馮縣令表情則松動了一瞬。

到底是個男人,想來是沒本事的。

誰知宋世傑話音一轉:“但此中原由卻並非她不孝,而是季老大早早就請季家村村長分了家,將季清夏與其夫郎一同趕出了家門!”

馮縣令眼皮一跳。

“可有證據?”

“回大人,季家村村長就在衙外候著。比起季老大找的這位……在村中頗有惡名的證人,我想季家村村長的話應該更為可信。”

“傳。”

沒一會兒,村長被帶上了公堂。

季老大見村長出現瞬間慌了,使勁朝村長使眼色,村長卻目不斜視,緩緩扶著拐杖跪在堂下,恭敬道:“大人,小民就是季家村村長。”

“狀師稱季老大與季清夏早已分家,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村長嘆氣:“清夏這孩子以前確實有些頑劣,因此大半年前季老大來找我,提出分家的事,我禁不住她軟磨硬泡,也就答應了。分家的時候不少村民都在場,都可以為這件事作證。說是分家……其實就是將季清夏和她當時剛過門的夫郎趕了出去,作為家裏的老大,只分得了一處破敗院子。我當時勸過季老大不要把事情做的這樣絕,可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村長!”季老大大喊:“你可不能把臟水都往我身上潑啊!你……”

一聲驚堂木打斷了季老大的狡辯。

“肅靜!”

馮縣令看向村長:“你繼續說。”

“回大人,當日分家,季老大怕季清夏不認,會回家去胡鬧,就立了字據。我作為村長見證此事,也留了一份。”村長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粗糙草紙,雙手捧著:“這上面還有兩人按的手印。”

衙役立刻取了那字據交給馮縣令。

馮縣令看完點頭:“分家之事確實不假。季老大,既然已經分家,又為何狀告?”

“這,我……”

“大人!”張寧在一旁待不住了:“孝字當頭,就算是已經分了家,季老大也是季清夏的親娘!這季清夏眼看著親娘受苦無動於衷,這有違孝道啊大人!”

堂下圍觀群眾的討論聲更大了幾分。

大多數人都覺得已經分家了就再無幹系,卻仍有小部分人覺得張寧說的有理。

宋世傑不慌不亂:“誰說分家之後季清夏就不孝了?”

張寧立刻回嘴:“自己在縣城開了鋪子,吃香喝辣,放著親娘在村裏受苦,這還不算不孝?!”

馮縣令心思急轉,卻聽到一旁的秦知府冷笑一聲。

“馮縣令,你這公堂倒像是小孩兒過家家一般,什麽人都敢說上兩句。”

馮縣令嚇的腿都軟了,趕緊一拍驚堂木,對張寧怒呵道:“肅靜!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張寧閉了嘴,卻依然不服氣的樣子。

馮縣令看向宋世傑:“剛才所言也有些道理,雖然分了家,但季老大好歹也是季清夏的親娘,於情於理,也不該把事情做絕。”

秦知府皺眉,剛想開口,卻聽宋世傑道:“季清夏雖然不曾回家看望,但那是因為分家時季老大曾明言不許她再踏入家門一步!但是誰說她家裏就只有一個母親了?”

宋世傑正了神色,揚聲道:“季家一共生有兩女一子,季清夏為長女,次女季清秋現於回春堂做學徒,而幺子季小冬正養在季清夏家中!替雙親撫養幼弟,這如何不算是孝順呢!”

張寧猛的看向季老大,季老大瑟縮了一下,喃喃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大膽!”馮縣令驚堂木一敲:“季小冬乃你幼子,你如何不知他的去處?”

季老大已經嚇軟了身體:“他……他一個男孩兒,我哪有空管他去了哪兒……”

秦知府幽幽道:“身為母親,連孩子的去處都不知曉。好一個‘慈母’。”

馮縣令暗罵張寧不爭氣,知道今日之事已經有了定論,只得裝出一副公正的樣子:“宋世傑,你所言之事可有證據?”

“回大人,季家次女和幺子正在堂外候著。”

“傳!”

季清秋牽著季小冬上了堂。

季小冬有些害怕,一直貼在季清秋身邊,而季清秋臉上卻毫無懼色,大大方方走到堂上跪好。

季清夏不免有些意外。季清秋一直對她印象極差,怎麽這次竟然會上堂為她作證?

正想著,那邊的季小冬看到了季清夏,小聲驚呼:“姐……姐姐!”

他下意識松了季清秋的手,挪到季清夏身邊。

這些日子的相處,季小冬早把季清夏當成了自己的依靠,自然跟她更親近些。

季清夏費力擡手摸了摸他的頭。

“季小冬!”卻是季老大怒罵道:“蠢東西,不好好在家裏待著,來這兒丟人現眼!”

她對季父和季小冬一向是這個脾氣,季小冬從小挨過太多她的打,聽到這聲音就下意識抱住頭往季清夏懷裏縮,嚇的掉了眼淚:“嗚嗚嗚娘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清夏嘆氣,把季小冬攬在懷裏輕聲安慰:“小冬不怕,姐姐在,她不敢打你。”

“姐姐,姐姐嗚嗚嗚嗚嗚……”

季清秋在一邊看著,神色覆雜。

而這一出鬧劇後,誰還分不清楚到底是哪方有理。

堂下的議論也有了一面倒的趨勢。陳笙稍微放下心來,卻聽到身邊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陳公子。”

陳笙回頭,見是回春堂的沈歌。

他被季清夏帶著去過幾次回春堂,是認識沈歌的,忙點頭道:“沈小姐,您怎麽在這兒?”

“上次季小姐到店中預定了些膏藥,我今日去送藥,見你們沒在家中,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在這兒。沒想到清秋也在……”沈歌看著季清夏的方向微微皺眉:“季小姐傷勢不輕……一會兒堂審結束,得立刻醫治才好。”

陳笙攥緊了自己的袖子,心裏一片抽痛:“沈小姐,不知道沈大夫回來了沒有?”

沈歌立刻會意:“我這就回去把娘帶來。”

“麻煩您了沈小姐。”

沈歌搖頭:“你們是清秋的姐姐和姐夫,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她說完又擠出人群離開了,陳笙的心這才稍稍落地。

有沈大夫在……妻主一定會沒事的。

那邊的堂審也近了尾聲。

宋世傑高聲辯t論:“季老大對子女苛刻,還時常虐打夫郎幼子!前有將季清夏趕出家門,後又到縣衙誣告!若世間為母者都如此做盡傷天害理之事,還能隨意拿取子女的錢財,那公理何在?正義何在!季清夏白手起家,剛得了些許成就,勉強在縣城混口飯吃,便不忘撫養幼弟,這才稱得上一句品行高潔!如今卻反被囚在牢中酷刑折磨逼供,這又是何道理!難不成這桐縣之中,只要有人上告,便一律屈打成招不成!“

這一句的帽子可太大了,若真像宋世傑所說的有人上告就屈打成招,那還哪有公理可言,一時間堂下百姓人人自危,一陣騷亂。

馮縣令立刻大喊一聲:“住口!公堂之上怎敢如此放肆!”

秦知府卻冷冷道:“他說的不對嗎?我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宋世傑早看出了坐在堂側的秦知府才是真正握有生殺大權的人,開口時底氣更足了些:“桐縣雖小,卻也是我大蕭王土!國法森嚴,怎容如此不辨是非,濫用私刑!難不成在這桐縣,國法是大人以權謀私的道具不成!“

這帽子哪有人敢接,馮縣令軟了膝蓋,撲通一聲跪倒在秦知府面前:“知,知府大人!下官……下官確實不知此事啊!都是我那糊塗師爺胡亂判案,聽信了這兩個奸人的誣告!”

這一聲知府大人出口,堂下算是炸了廟。

桐縣的百姓平日見一面馮縣令都難,更別提知府這樣的大官,而堂下一直不服氣的張寧聽到這句知府也傻了眼。

秦知府緩緩起身,不去管在地上叩首痛哭的馮縣令,獨自走到堂前,朗聲道:“肅靜。”

她聲音不高,但這會兒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她身上,出於對知府的敬畏,便也漸漸都安靜了下來。

“季老大告季清夏不孝一案,已有定論。按大蕭律法,分家則視為不同門戶,自不必提及孝道,然季清夏仍盡心撫養幼弟,遭受嚴刑逼供卻不改傲骨,實乃讀書人之典範!反觀季老大,雖是受人指使上堂誣告,但歸其根本是因其貪心不足,仍該受罰!至於主使者張寧,只因個人私怨便謀劃這一出鬧劇!視國法於無物,簡直罪加一等!”

“大人!”張寧咬牙狡辯:“冤枉啊大人!是這季老大來求我幫忙,我也是被她蒙蔽啊!”

“你……你騙人!明明是你到季家村找我,說清夏現在學識又好又能賺錢,跟我說只要來縣衙告她,她就不敢不拿錢孝敬我的!”季老大也豁出去了,將事情和盤托出。

秦知府微微皺眉,顯然對眼前狗咬狗的情形厭惡至極。

卻聽宋世傑恭敬道:“回大人,關於狀紙上所寫張寧為主使之言,在下也有證人。張寧原是被趕出崇文書院的學子,與書院中不少學生有舊。其中‘喬佳’、‘孔芳’二人因府試作弊一案對季清夏頗具仇怨,與張寧一拍即合,這才商討出這麽一個誣告的法子。但三人在酒樓商議之時,不巧被店小二聽到,如今店小二也在縣衙外候著了。”

秦知府眉頭這才舒展了些,看向張寧:“可還需要本府喚證人上堂?”

張寧臉色慘白,跌坐在地,顯然再沒了狡辯的餘地。

秦知府繼續開口道:“季老大誣告在先,按大蕭律法,誣告同罪,但念其年事已高,免其流放,罰收押大牢受十年刑期!張寧作為主使罪加一等,刺字流放琉州!至於鄭師爺,不辨是非,無視律法屈打成招,奪師爺名號,與季老大同罰!馮縣令擅離職守用人不慎,罰俸三年,記縣志!”

馮縣令徹底癱軟下去。

雖說秦知府不曾深究背後主謀,但記縣志便等於定了她的仕途,此後再不可寸進,且還有被人替換的風險。

秦知府卻不理堂上眾人反應,一拍驚堂木。

“退堂!”

此事至此蓋棺定論。

隨著這一聲退堂,季清夏輕輕呼出一口氣,昏死了過去。

她全憑一口氣硬撐到現在,眼看事情了結,便再撐不下去。

季清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季清夏,一旁的季老大還在叫嚷:“十年?!不行啊!這……這怎麽可以!清夏我是你親娘啊,你快求求知府大人!清秋!清秋你勸勸你姐!”

“我姐被你折磨的昏死過去了。”季清秋冷冷開口。

那邊陳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與季清秋一起扶住了季清夏,強自鎮定,對一旁正哭著的季小冬道:“沒事的小冬,沈小姐去找沈大夫了,她們馬上就到,妻主會沒事的。”

一片慌亂之中,點點跳到縣衙的角落裏,化作一點金光沒入季清夏體內。

沈歌和沈大夫果然很快便趕到了,眾人合力將季清夏擡上馬車,一路送到了回春堂。

卻沒人發現,沈大夫在看到陳笙時的瞬間怔楞。

這一出鬧劇算是徹底了結,秦知府宣告了結果後便同程鈺一起順著堂側離開了縣衙大堂,一路行至來時的縣衙大門,卻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秦步瑤正與那門房交涉,顯然是來求見馮縣令的。

程鈺適時開口:“秦小姐一直頗為欣賞季清夏的才華,只是兩人似乎理念不合。”

秦知府嗤笑一聲。

秦步瑤終於看到了院內的兩人。

“娘?!您怎麽會在這兒……”

秦知府淡淡開口:“以計交人,何以交心。既無心深交,便莫怪你自己身邊都是些平庸之輩。”

說罷不再理會秦步瑤,轉身上了程府的馬車。

馬車漸漸走遠,只留秦步瑤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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