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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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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藥

季清秋依然對季清夏沒什麽好臉色, 只是沒再像上一次一樣趕人了。畢竟這段日子以來,季清夏帶陳笙來過幾次醫館,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和說話的語氣確實與之前完全不同。

但讓季清秋完全拋棄成見, 仍是件不容易的事。

沈歌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迎接:“季小姐,您來了。”

“沈小姐。”季清夏微微點頭,而後問道:“沈大夫還沒回來嗎?”

“家母尚未返程, 不過昨日來了書信, 說是半月內便會回來, 到時我定會跟母親提及季小姐帶夫郎來看診之事。”

“多謝沈小姐。那今日……便再開幾帖之前的膏藥吧。”

沈歌卻有些犯了難:“季小姐,那膏藥倒不是非要家母才能制得, 只是其中兩味藥材的炮制還沒結束。不然這樣,過幾日制成了,我送到您府上。”

“這……太麻煩沈小姐了, 我過幾日來取也是一樣的。”

“不麻煩。”沈歌笑笑:“我每日去書院, 都要路過季小姐的鋪子。”

見他這樣說,季清夏便應了下來:“好,多謝沈小姐。”

出了回春堂, 季清夏想了想, 往草市邊的醫館走去。

沈大夫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不如去找那位魏郎中問問避子的法子。

醫館。

“什麽?”魏郎中皺起眉頭, 提高了聲量:“你要讓你夫郎避子?”

“不是我夫郎, 是我。”季清夏平靜敘述。

好在醫館裏沒有別人,不然剛剛魏郎中這一句,怕是整個醫館的人都聽到了。不過即使這會兒醫館內沒外人, 那魏郎中的小徒也頻頻往這兒看,顯然也被剛剛那句話吸引了註意。

魏郎中的臉色好了幾分, 卻依舊不解:“為何要避子?”

季清夏溫聲道:“您知道的,我夫郎身體虧損嚴重,若未調理好便有了身孕,對他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只是……我又控制不住想與夫郎親近,只得來您這兒尋避子的方法。”

“原來如此。”魏郎中神色恢覆了平靜:“若是給男子避孕,倒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那藥多少會有些傷身。若是你……”

魏郎中陷入了思索,季清夏只得在一旁安靜等待。

許久,她開口道:“倒是有個方子。只是這方子是我在古書上習得的,多年來並沒有實踐的機會,而且用藥初期會有極大的副作用,倒是於身體本源無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嘗試。”

“副作用……倒是無妨。只是從未嘗試過,又怎麽能知道這藥是不是真的有效?”季清夏有些擔心。

“這倒不必擔心,這本古籍是家師傳與在下的,其中的t藥方也都與沈大夫討論過,功效想必不差。”

“好,那便有勞魏郎中開藥。”

魏郎中挑眉:“不問問副作用是什麽?”

季清夏眨眨眼睛。

她還真沒打算問……

魏郎中此人,沒有把握的話便不會說出口,既然她說於身體本源無損,那只是用藥的副作用,季清夏還是可以接受的。

“……哪來的癡情種。”魏郎中感慨。

這人……對自己如此馬虎,有關陳笙的事倒是都探究的一清二楚,就連一向寵夫的魏郎中都有些自嘆不如。

“罷了。”

魏郎中起身走到藥櫃邊上,一邊抓藥一邊道:“這藥方中有幾味的藥性頗為霸道,初時可能有腹痛,畏寒,乏力,嗜睡等癥狀。每十五日用上一服,癥狀會逐漸減輕,待三個月後,身體適應了藥性,癥狀便會消失。到時改為一個月一服便可避子,只是若想恢覆生育,至少得停藥半年。”

魏郎中說著,已經抓好了藥,她只抓了一服的用量,用黃紙包好後遞給季清夏:“要不要服用,你自己決定。”

“多謝郎中。”

季清夏拎著藥走出醫館,不忘去木匠鋪定了新的衣架,趕在午時之前回了鋪子。

如她所料……陳笙沒有繼續休息,而是穿戴整齊的坐在院子裏研究竹畫,孫惠也在,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陳笙臉上紅了一大片。

季清夏走進院子的時候,只聽到陳笙的一句:“這些……都由妻主決定,我聽妻主的。”

孫惠聽著直搖頭。

“聽我什麽?”季清夏笑著搭話。

“妻主?你回來啦。”陳笙起身迎她,仍能看出身子不大舒服,動作間頗有幾分生澀。

季清夏忙上前扶住他:“不是讓你好好休息?”

陳笙的臉徹底紅透了,小聲反駁:“已經睡夠了的……”

眼神落在季清夏手上的藥包上,茫然:“妻主,這次要喝藥嗎?”

兩人每次去沈大夫的鋪子,雖然見不到沈大夫,但都會取些膏藥回來,煎服的藥倒是從未有過。

“沒,沈大夫沒回來。這是去魏郎中的醫館,開了服安神的藥。我這幾日在外奔波,頗有些心神不寧。”

避子藥的事是不能跟陳笙說的,她的小笙才剛剛開朗了一些,若是知道她在避子,恐怕又會多想。何況孫惠和趙寡夫也在旁邊,她更不能提這藥的真正效用。

聽她這麽說,陳笙有些自責。

他昨日只看出季清夏精神疲憊,沒想到已經到了要去看郎中抓藥的地步。

“亂想什麽呢?”季清夏捏了捏他的手指:“不嚴重,只是馬上書院就要開始上課,有藥物輔助,能恢覆的快些。”

陳笙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那我去給妻主煎藥。”

“不忙。”

既然魏郎中說過這藥的副作用明顯,那便不能讓陳笙看出來。最好是……在他睡下後再服。

於是季清夏胡謅道:“這藥得是睡前喝最有效用,晚上再煮就好。”

晚飯後,陳笙精神仍有些不濟,被季清夏哄著早早睡下。

季清夏獨自來到廚房煎藥。

燈光昏暗的門口突然多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季清夏擡頭,看到了出去一天,晚飯時才回的林曼。

“林小公子。”

林曼指著季清夏的藥爐:“你在煮什麽藥?”

季清夏有些驚訝,但想到崔蘭枝精通各類毒物,藥毒同源,林曼是崔蘭枝的近侍,同樣懂些醫理也是正常。

於是直接道:“避子藥。”

“給陳笙喝的?”

“我喝。”

“……怪不得聞著有幾味霸道的藥材。”

林曼放松下來,幹脆坐在廚房的門檻上,支著自己的臉:“但我不明白。”

“嗯?”季清夏看向明顯想聊些什麽的林曼。

“哥說過,那些達官貴人,若是不想讓身份低賤的侍君或者侍人們產子,多會賜下男子用的避子藥。你又是為何不想要孩子?還給自己喝。這藥……”林曼噤起鼻子聞了聞,皺眉:“這藥喝了怕是不好受。”

“我並非不想要孩子。”季清夏笑了笑:“你既懂醫術,應該知道男子生產的難處。”

林曼楞楞點頭,又道:“哥說過,這是每個男人都必須要經歷的。”

“……並非必須。”季清夏見林曼不解,嘆息:“若陳笙想要孩子,我自然也尊重他的選擇。但前提是……不能損害他的身體。”

林曼想著陳笙瘦瘦弱弱的樣子,點頭:“他現在確實不宜生子。”

“所以啊。”季清夏將煎好了的藥倒出來,瞬間苦澀味兒充斥著整個廚房。

“我現在有些明白,小姐為何欣賞你了。”林曼喃喃自語。

“這會兒不叫妻主了?”

林曼撓頭:“……總忘。不許告訴我哥。”

“定為林小公子保密。”

藥剛倒出來,還需要些時間晾涼,季清夏索性繼續跟林曼閑聊:“今日去郊外看伐竹,可還喜歡?”

提到這兒,林曼來了興致:“倒是好玩,就是她們也太慢了,一根竹子都要砍上許久,看的我犯困,在竹林裏睡了一覺,醒過來天都黑了。”

怪不得回家的時候衣擺沾了些土。

這位林小公子……年歲與陳笙相仿,卻仍是小孩心性。

季清夏不自覺把他當成了小孩來哄:“那些工人肉體凡胎,不曾習過武,自然會慢些。你若是看伐竹看的無聊,明日可以去碼頭那邊玩。”

“碼頭?碼頭有什麽好玩的嗎?”

“船舶停靠,工人卸貨。”

林曼眼睛亮了亮,又突然垂頭喪氣:“不行,小姐說了讓我保護你。”

季清夏失笑:“明日書院開課,就算你想保護我,也進不去書院,難道要呆呆守在門口不成?放心,不會有什麽事的。”

林曼似乎糾結了許久,艱難做出了決定:“那行,但是你要是出門或者去什麽別的地方,一定得叫著我保護你。”

“好。”

談話間,藥也冷了,季清夏端起藥碗一飲而盡,林曼在旁邊看的都忍不住吐舌頭,季清夏卻像沒事人一樣洗了碗和煮藥的壺後,才去取水漱口。

“時間不早,林公子早些休息。”

“哦……好。”

林曼看著季清夏的背影,第一次對哥哥的話產生了些許懷疑。

世間男子,似乎也不該是生來命薄。

從廚房走回臥室的短短一小段路,季清夏已經疼出了冷汗。

即使魏郎中提醒過這藥的藥性霸道,但藥效仍是超出了季清夏的預料。隨著藥性發作,腹內腸臟像是被攪成了一團,一齊墜脹著……倒是比前世經期還要疼上幾倍。初夏的夜晚溫度適宜,可季清夏一邊出著汗,一邊又覺得冷,齒間已經無法控制的溢出幾絲悶哼聲。

擔心自己這樣會吵醒陳笙,季清夏在門口坐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是疼痛漸消還是她已經適應了,總之等到不再那麽難熬,才走進臥室。

取了巾帕擦掉一身冷汗,重新換了幹爽的中衣。

季清夏躺回床上,陳笙似有所感,蹭到了她懷裏。

“妻主……”

季清夏心裏軟成一片,低頭在陳笙額間落下一吻。

“是我,睡吧。”

懷裏抱著陳笙,腹痛似乎都變得不再那樣難熬。

季清夏輕輕呼出一口氣,不再用力抵抗疼痛,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說起來,自來到這個世界,她還從未受過什麽身體上的苦楚。

可若這苦楚是為了陳笙,那她……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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