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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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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瘋子

◎你就是這樣俘獲怪物的?◎

“寶貝, 要這麽麻煩嗎?”白澄一攬住沙星末的肩,“我可以把它們,統統丟地裏面去。”

“你先不要出去, 我怕他們發現你。”在搞清楚音波到底是什麽前,沙星末決定把白澄一藏起來, “待會兒我下去, 你在車上。”

“不行!”白澄一拉住他的胳膊, “你又想逞能!”

“不是逞能,”沙星末說,“這是最佳選擇, 我不想你出事——”

嗖嗖,白澄一的指骨間鉆出幾根藤蔓,把沙星末綁到了後座上:“你, 好好待著。”

沙星末發唔唔地說不出話,他的嘴也被藤蔓覆蓋了。

更過分的是, 幾根小藤蔓扭成一團鉆進他嘴裏, 封住了聲音,還在舌頭上亂動。

“這次,我來,”白澄一指指自己, “前面的小肉丁, 下車!”

小肉丁懵逼地看向後座:“您......是在叫我?”

嘭嘭兩下,車門突然彈開, 白澄一走到車前座,把駕駛位的少年拉了出來。

“小肉丁, 你不要妄想和他單獨相處!”

少年:“?”

“你們三分隊的怎麽回事, 不是叫你們搞快點!”剛才招手的士兵不耐煩地吼道, “事情都要搞完了,你們才趕來......”

他見到眼前的場景,腳下一僵:“你是誰?”

三分隊的人呈包圍狀向這邊靠近,其中混入了幾張陌生的臉。他們架著槍,面色不善,但士兵卻沒心思去管,他的視線被其中一人深深勾住。

那個穿著白色大衣的男人,發如銀月,眼眸如水波般溫柔蕩漾,舉手投足間,連汙濁的空氣都得以凈化。

他從未見過這麽美的人。

“你,讓他們把槍放下,”白澄一聲音軟糯地指揮著,“把那個車上的,肥肉,給我。”

“您說的肥肉,是指的什麽?”士兵立馬變了臉,恭順地迎了過去。

“你們的,那個什麽,姓沈的。”白澄一回憶著沙星末提到的名字,“那個總督。”

士兵為難地回頭,他的同事還在訓斥抓起來的平民,只有幾個人註意到這裏的情況。

“這個,恐怕不是很方便......”

“你好廢,”白澄一攤開手掌,“槍給我。”

“是,”士兵把自己的步|槍雙手奉上,“您知道怎麽用嗎?我可以教你——”

一陣連續的突突聲打斷了他的話,白澄一單手舉槍,對著天空射出一連發子彈。

“什麽人!”

“警戒!警戒!”

人群驚慌地逃竄,留在原地的人發出恐懼的尖叫聲,而這樣的騷動只持續了十幾秒,整條街道就像按下了靜止鍵一樣,歸於平靜。

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路中間,那個如天使一般的影子。他手心裏捧著一朵白色的花骨朵,散發出清甜香味。

那股花香在幾秒鐘之內就溢滿了整個空間,空氣變得潮濕,所有人都高仰著頭,沈醉於這可怕的攝人香氣中。

仿佛靈魂得到洗滌,天空破開黑雲,寸草不生的廢土之上,終於迎來了生機。

“這個,賜給你們。”白澄一手輕輕一揮,那朵花就飄到了面前的石磚地上,落地的一瞬間,那朵花的根莖鉆入了石縫之中,又在下一秒開始綻放。

它的花瓣緩慢展開,中心乘著一捧透明的水。

“聖水......那就是聖水嗎?”

人們聚攏於此處,想要搶奪第一口甘露,卻又怯怯不敢上前。

“那,那是什麽?”

一種無形的磁場制住了他們的手腳,一個巨大的眼珠懸浮在半空中。那眼珠是深藍色的,中心幽黑,如深不見底的海溝,令人畏怖。

是不可直視的深淵。

他們被那道視線釘住了腳,不能言語,一眨眼,那眼球又不見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全是幻覺,但那道攝人的壓迫感還在頭頂。

他們知道,神就在這兒。

事情走向了未可預知的方向。沙星末搖下後車窗探出頭,震驚地瞪大眼。

那些人一個接一個,有秩序地走到白澄一跟前,然後趴到地上,用雙手取出水來,捧在臉上啜飲。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在親吻他的腳。

黑袍人自發地站成一排維持秩序,信徒士兵直接走到最高的那輛車旁,把那個肥頭大耳的總督拽了出來。

沒有人阻止,沈總督哆哆嗦嗦地栽倒在地,和那些被拷住的平民一起,跪成一排,吃痛地叫喚著。

無人理睬他的喊叫,就連沙星末也沒有再看他。

他的眼裏只有白澄一的背影。但不是出於崇拜,而是出於恐懼。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只是因為小怪物的甜水被人隨意采摘。他怕的是人。

喝了聖水可以愈療。但沒有喝到的人呢?

在這個破敗的人類城市裏,一個可以治愈疾病的人形怪物,必將成為最大的靶子。

只要搬出那個音波武器,短時間制住白澄一的能力,那些人可能把他抓回實驗室去,做成血袋。

他見過過太多類似的事,他怕得要死。

恐懼未知,恐懼失控的走向。

“咪。”他手指上的小戒指叫了聲。

“咪。”好像是在安撫他。

身上的藤蔓松開了一點,沙星末掙了兩下,拔出嘴裏的藤蔓球丟到一邊,推開車門。

寒風灌了進來,他一只腳踏出門外,但沒有下去。

他下去又怎樣呢。

“星末,”白澄一不知何時立在門邊,“你怎麽了。”

他的寶貝沈默地縮在座椅上,頭埋在膝蓋裏。

人類很害怕,但他不明白為什麽。

“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白澄一蹲在車門旁,腦袋貼在人類的腿上,側臉看他。

到底是為什麽呢?來到這個空間這麽久,他還是搞不明白人類的心思。

“他們喝的聖水,和給你喝的,不一樣,”白澄一試探著解釋,“給你喝的,是獨一無二的。”

“是麽......”人類猶豫著說,“你給他們喝的水,有精神控制的效果嗎?”

“那個,不算控制,”白澄一笑笑,“他們自己就會服從。”

人類還是不太高興,他抿著嘴不知在想什麽。

“寶貝,”白澄一著急了,“你怎麽了,我做得讓你不滿意嗎?”

他還以為寶貝會誇他帥,結果竟然悶悶不樂的。

“不......你知道先前我為什麽打那個信使嗎?”

“為什麽?”

“因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血水’可以治愈疾病。你知道這對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白澄一呆呆地望著他。

“他們會蜂擁而至,只求一滴你的聖水,”沙星末說,“但不是所有人都會信你。”

“那些不信你的人,也想要你的聖水,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抓起來。”

沙星末揉著他的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不知道怎麽保護你。”

白澄一臉上泛起紅暈,噗嗤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寶貝,真的好可愛,”他跪在坐墊上,把人類整個團住,“我很強,你不需要擔心。”

“很強嗎?”沙星末聽他這麽一說,擔心懼怕又轉為了怒氣,“那之前是誰被那個音波制住,差點炸飛的!”

“那個,是意外。而且,當時我受傷,能力本來也弱了些。”

“受傷?你手不是好了嗎?”

“不是那個,是花蕊,不小心斷了。”他小聲道。

沙星末的臉僵住。還有這個原因嗎?

“現在,它又長好了,”白澄一撈開大衣的一角,一根小尾巴鉆了出來,“你看,只需要幾個小時,它就能好。”

“......”沙星末瞪著那個小孩拳頭大的花粉球,“它怎麽又長大了!”

“嗯嗯,因為是新的,”白澄一環住他的脖子,“所以我的能力,現在又進化了。”

他指了指天空:“那個,是我在家鄉的本體,它現在也可以過來了。”

“家鄉的本體?”沙星末被這個詞搞得雲裏霧裏。他擡頭望天,黑漆漆的夜空上連顆星星都沒有。

“哪裏有什麽本體,你到底有幾個本體?”

“就一個,”白澄一摸著自己的心臟,“它們都是一個。”

花粉球在沙星末的腿上滾來滾去,落下了一圈粉末。

“不過,我還不確定,能不能抗過那個音波,”他又低下頭,一臉為難,“我沒有試過,以現在的形態去抗。”

沙星末剛剛松弛的心又揪了起來:“那你還說自己很強......”

“算了,我會想辦法,你別亂試。”他又安慰道。

白澄一擡起眸,大眼睛眨巴兩下:“其實,還有個方法,可以更快地提高這個人形的能量。”

“什麽辦法?”

“就是......”白澄一兩手抱住自己的花粉球捧在下巴尖,“那個。”

“?”沙星末盯著他染上暗紅色的手掌,“哪個?”

“那個,”白澄一羞怩地捏著自己的尾巴尖,“你知道的。”

“......”沙星末不太想說話。

“我其實,一直都沒有很滿足,”白澄一哀哀戚戚地垂下頭,“這樣,會造成能量的阻塞。”

沙星末面無表情地看他表演。

“所以,寶貝,我想你能不能......”他弱弱地問,那副嬌怯的模樣可以騙過所有人。

當然沙星末不一樣,他知道這小崽子又開始胡編了。

不過,細細想來,他也的確沒怎麽付出過。

“好不好?”白澄一見他不說話,又開始不依不饒地追問,“好不好嘛。”

“再說吧......”沙星末別扭地轉開頭,“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白澄一眼睛一亮,這是同意了?

他撲上去想要吻他的寶貝,身後一個掃興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氛圍。

“兩位先生,這邊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來看看嗎?”

又是那個小肉丁。白澄一憤憤地盯著那個少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少年嚇退了幾步,沙星末推開堵在門口的人,下車整了整衣服。

“沈總督在哪兒。”

“在這邊。”

那個身材臃腫的總督,和幾個拷住的平民蹲在一起。

“把他們解了吧,”沙星末指著那幾個人,又指了指沈總督,“這個,先留著。”

“沙星末!”沈總督見他過來,驚恐地甩著頭,“我就知道是你,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恐怖分子!”

幾名士兵圍了過來,其中還有沈總督最得力的副手。此時他們都一改常態,漠然得像從未認識過。

“你們都中邪了,快醒醒,快醒醒啊!”沈總督叫嚷著,“是那個怪物,是之前在城外遇到的那個怪物,你們都忘了嗎!”

他對著白澄一的方向吼:“他根本不是神,他是邪惡的怪物,地底的惡魔!你們這群白癡!你們——”

一塊破布塞進他的嘴裏,他的副官親自動手,又捆上了兩圈膠帶。

“嗯嗯唔唔!”他說不出話了。

“他沒有喝到聖水嗎?”沙星末問身邊的信使。

“還沒有,先生。”

“那就不要給。”

他走回到那朵花旁,此時裏面竟然還有著滿當當的水,有人舀出來一點,它就緩慢地重新斟滿。

那水像是通過花桿,從地心裏抽出來的。

“這個花要開到什麽時候?”沙星末轉向白澄一。

白澄一仰頭望向半空:“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去總督府吧,”沙星末說,“總督帶上,保護好了。他可是我們的重要人質。”

“是。”

待剩下幾人都喝過後,沙星末找人要了個瓶子,把最後幾分鐘的聖水都裝了起來。三十分鐘後,那朵白花癱在了地上。

沙星末把這朵花也摘了下來,放進了手提箱裏,和小結晶埋在一起。

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向總督府。西區的大街上沒有人,僅存的活人躲了起來。無論外面來的是兵變,還是神鬼,他們都無法抵抗。

這裏沒有他們說話的餘地,他們只求活著。

總督府是總督的辦公地,也是他的住處。裏面不算很大,中間有個小花園,圍著三四棟房子,其中一間做倉庫,另外兩棟是住處。沙星末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那個信使,去往北邊的一個小屋裏。

沈總督被拷在椅子上,屋子裏站了兩排持槍士兵,都是他曾經的手下。

“你們,你們聽我說,小陳,你還有老婆孩子在外面,你不要他們了嗎?你還記得我說過的,承諾他們進城來住,還有你,還有你,你們一個個的,都忘了嗎!你們失憶了嗎!”

他瘋狂地大吼,嘶叫,而那些人毫無反應,連頭都不轉一下。

像沒有靈魂的軀殼,但眼神並不空洞,反而湧動著狂熱。

而這種狂熱,在那個神靈走進來時,達到了頂峰。他們齊刷刷地轉身向門口,躬身敬禮。

“您來了,”副官說,“感謝您救了我的家人。”

然而神靈沒有聽到,他跟在黑衣服的人類身後,兩人正拉扯著推搡。

“你出去,”沙星末立在門廊處,把白澄一擋住,“這個你別看。”

“不!”白澄一不悅地拽著他的袖子,“為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

沙星末打算用人類的方式對總督審問,他不想把聖水分給這種骯臟的人,也不想讓白澄一旁觀他折磨同類。

不過白澄一明顯不樂意。

“不就是打肉醬嗎!我吃了那麽多食材,有什麽不能看的!”白澄一完全不理解,他的寶貝到底在忌諱什麽。

他已經成年了,切食材有什麽不能看的!

“乖,聽話,”沙星末拉開他的手,“你就在門口,我一會兒就出來,你在門口等我,好嗎?”

“不。”白澄一一口否決。

沙星末嘆了口氣,附到他耳邊低語,“你今晚,不想要獎勵了嗎?”

“獎勵?”白澄一來了興致,“什麽獎勵?”

“咳,就是......”沙星末支吾著說不出口,耳根又紅又燙。

白澄一盯著那個小耳尖,了然地噤了聲。

他湊上小舌尖,對著人類的耳朵舔舔。

“別亂舔,”沙星末局促地收回脖子,“乖乖出去。”

“好,”白澄一羞澀地牽起他的手,在那個小戒指上捏捏,“那我,在門口等你。”

“咪。”小一在手背上應和。

“嗯,我很快就出來。”

白澄一依依不舍地退回門口,走之前對著兩排守衛大聲命令:“你們,保護好他,否則,統統切碎!”

“是。”副官應道。

沙星末冰涼的手背覆在臉上,直到徹底降了溫,才走進廳裏。

“真惡心,”沈總督對著桌面啐了一口,“你就是這樣俘獲怪物的?幾句甜言蜜語,然後再張開你的腿——”

啪,一個鐵環扣到了他的左手腕上。他的手被綁在座椅的副手上,血液瞬間迸出,濺了一地。

他發出殺豬似的嚎叫:“我的手,我的手!”

“放心,沒有斷,”沙星末繞到他左面,對著那個鐵手環使勁一摁。

“啊啊啊!”那個手環裏面有無數尖銳的鋼針,幾乎刺穿了手骨。

“這,這是什麽刑具......”總督痛苦地吼叫,碩大的身軀在椅子上顫抖,“你這個變態,惡魔!”

“你認不出來嗎?”沙星末扯出一雙醫用手套,不緊不慢地戴上,“當初可是你提議的,你應該很熟。”

“你在說什麽,我提議過什麽!流放你的是雲唐,跟我沒關系。”

“囚刺啊,總督先生,”副官提來一個黑布袋,沙星末手伸進去摸索,“你可是第一個投讚成票的。”

布袋裏是叮鈴哐啷的響聲,沈總督大張著嘴,牙齒開始打顫。

“不,不是我,我只是跟著他們投,跟我沒關系——”

“看來你真是健忘了,”沙星末摸出了第二個鐵環,這一個比剛才的要小很多,“沒關系,我會幫你回憶的。”

他招招手,一團破布又塞進了總督的嘴裏,堵住那難聽的叫聲。

他把那個鐵環打開,鋼針壓在總督的右手腕上。

“來猜猜,你的骨頭,和這個圈,哪個更粗?”

總督府的北屋外,小花園裏一派靜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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