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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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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立約

hi sir  柳艷和周裕眼看他被人攙扶著, 步步行出門去, 都覺得惆悵。

而他們的少爺,夜半三更才醒來。

“露生呢?”

柳嬸聞得少爺醒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心下酸楚, 又覺欣慰, 擦了眼淚道:“小爺在自己房裏, 著人上過藥了,少爺放心。”

金世安翻眼看著床頂:“我爺爺呢?”

“走了。少爺,你先把參湯喝了罷。”

金世安從床上坐起來,坐起來又是一陣暈眩, 柳嬸扶著他,周叔在一旁端著參湯。世安不耐煩喝這些玩意兒, 只從床上摸索著下去:“我去找他。”

周叔柳嬸都勸:“我的爺, 你先喝了這個罷,也讓白小爺安心是不是。”

金世安毫無辦法, 抓過參湯小碗一口悶。他穿著寢衣, 光著腳向露生房裏跑,慌得周裕在他後面提著鞋:“少爺!鞋穿上!鞋穿上!”

天已經黑透了,露生房裏沒人, 只有珊瑚在門口蹲著,金世安也讓她去睡了,周裕替他搬過椅子, 放在露生床前。

露生因為受傷, 不能平躺, 只能伏在床上,原本睡不沈。聽見有人進來,他睜開眼睛,看見是金世安,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這笑落在世安眼裏,只覺得疼痛而淒涼。

金世安讓柳嬸和周叔去了,沈吟半晌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露生有些畏縮,仍勉強笑道:“沒事的,並沒傷著筋骨,太爺也不是有心要我怎樣,總得做些表面文章給秦老爺看。”

金世安起身就去掀他的被,露生恥得扯住被腳:“少爺,打得不重,你不要看了。”

金世安道:“少爺不聽你的。”

露生急得淚也出來了:“好哥哥,看不得的,幾日就好了。”

被子被金世安一把掀開,他和露生同時哆嗦了一下,露生是覺得羞恥,而金世安是覺得驚心——這還叫打得不重?兩條腿上皮開肉綻,高高地浮腫起來,自腰至脛,血跡斑斑,又擦了藥粉,更覺斑駁得可怕。

他也明白露生為什麽不肯讓他看了,打成這樣什麽衣服也穿不了,下|體是裸著的。

露生揪著枕頭,又急又臊,囁嚅道:“求求你,別看了,別看了……”他覺得什麽東西滴在他腿上,一陣疼痛。而世安慌忙擦著眼淚:“對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露生才知道他哭了。

金世安坐在露生床頭,硬把他抱在懷裏:“枕頭趴著難受,這樣你舒服一點。”

露生的臉飛紅起來,又覺得世安的眼淚一點一滴打在他額上,說不出的悸動在兩人心裏滾。過了許久,露生在世安懷裏輕聲道:“你去睡罷,這有什麽要緊。”

“不回去,我今天就在這裏陪你。天天都這樣陪你。”

露生心中既酸且甜,此刻幾乎柔軟得汪洋一片,你珍惜的,他也體恤,世間最難得不過如此,捱一頓打又算什麽呢?

他看金世安眉頭緊鎖,一時不知如何逗他開心,忍痛將被子扯上,含笑來羞他:“這又哭什麽?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過去多大歲數呢?”

那聲音虛弱透了。

金世安悶聲答他:“二十七。”

“二十七的人了,又不是孩子,何必見風就是雨?”他撫一撫金世安的臉:“想是你嬌生慣養,沒見過打人,須知太爺沒下狠手,他若誠心要我死,就不會只打我下面了——這是家裏打孩子的打法兒,少爺小時候犯錯,一樣也如此。”

金世安不理他。

露生又道:“也不妨礙唱戲,衣裳一穿,誰看見?太爺到底愛惜我,一些兒沒往臉上來。”

那你額頭的傷嘴角的傷,大概是狗打出來的。

金世安被他弄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兩人大眼瞪小眼,相看須臾,世安“嗐”了一聲,把額頭抵上露生的額頭。

“露生,你早就知道今天爺爺會打你,對不對?”

露生忽然也有淚意。

“不打我,就會打你,我怎能眼看著太爺跟你動手。秦老爺那邊總要有個交待。”

“所以你才教我說那些話?”

是的,露生根本沒指望金世安能說服金忠明,他只是要金忠明遷怒於自己。這一分怒氣原本是為了金世安不肯結婚,露生把它巧妙地轉嫁在了自己身上。

金忠明對孫子的頑固當然憤怒,但戲子的調唆更令他感到惡心。

“換成是你的少爺,他不會讓你挨這個打。”金世安悶氣道:“他從一開始就不會讓事情發生,對嗎?”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今天的臨場發揮沒有任何問題,露生教給他的話也沒有任何問題,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他根本不是金少爺。

若是金少爺本人,不會不留情面地拒絕秦小姐,他會虛與委蛇,也會假意哄騙,六年來他一直是這樣,他對任何女人都是這樣。即便他昨天拒絕了秦萱蕙,今天他也不會在床上賴到日上三竿,因為前夜他根本無需向露生請教任何事,他會一早就去拜訪秦燁和金忠明,堵住兩邊的話頭,金少爺有一萬種不動聲色的策略,來謀動於未動之前,甚至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金世安到現在才想明白這一點,他做了所有金少爺不可能做的事情,卻按照金少爺的思路說了金少爺的話,行動是a的,臺詞卻是b的,只有一個人能教唆他b的臺詞,那就是一直跟隨在金少爺身邊的白露生。

破綻從開篇就暴露了。

露生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他是早就知道,也早就明白,於白小爺而言,這個傻子隊友沒有任何用處,有事只能自己扛。

隊友想要婚姻的自由,白小爺就只能拿命搏了。

金世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不止是沮喪,還有窩囊,他帶著外掛來到這個世界,然而他連自己的豬隊友也保護不了。

自己才是那頭豬。

窩囊透了。

“露生,我不是你的少爺,你沒必要為我這麽拼命。”

他承認自己這話說得違心,他現在感到很嫉妒,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是嫉妒誰。

露生怔了片刻,連額頭也紅了:“你和他不一樣……我不是為了他才這麽做。”

金世安未解他話裏的意思,更加不高興:“是,我是不一樣,他有本事有學問,我什麽都不會。你不喜歡我,所以兩年你就要走!”

露生被他說得茫然起來,心裏莫名地哀慟,又奇怪地一陣躍動。

金世安見他不說話,更加沮喪,他把頭埋在露生的頸子裏:“算了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這一夜兩個人手握在一起,心事卻在兩處。金世安是真的徹夜未眠,想起露生兩條腿上血淋淋的傷,真是眼也疼心也紮。金忠明帶來的打手精通傷人的技巧,每一杖都有輕重,一擊下去,決不損筋骨,唯有皮肉吃苦。不知道該說他是有良心還是太陰毒,入暑的天氣,皮肉傷比骨傷更難熬,一旦調養失當,難免要留下惡心的疤痕。

穿上戲裝自然沒有妨礙,脫下衣服就不一樣了。

這是要別人不願意再看他的身體。

他們明明什麽也沒有做,他和金少爺也是一向的潔身自好,只不過在金忠明眼裏,大概不會相信這個相公出身的戲子身上會有“清白”二字存在。

白露生從頭到尾,都只是金老太爺手上的一顆棋,也是金少爺手上的一顆棋,他們需要他來做個掩護,需要一個出身骯臟、心性卻高潔的人來做掩護,他們把他從秦淮河上贖出來,要他終生感激這份恩情,又給他一個無法辯解的男寵的身份,要他擺脫不了這個家庭。金少爺和金老太爺用白露生互相下棋,也用白露生跟別人下棋,需要的時候,他們縱容他驕傲任性,甚至允許別人稱他一句“白小爺”,不需要的時候,他就是代為受難的擋箭牌,誰都不用挨打,這顆嬌貴的棋子就是最好的盾牌。

自己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也把這個時代看得太簡單了。沒有哪一個時代是含糊的、得過且過的,每個時代都有它殘忍的自洽邏輯。自己在海龍簽署吞並協案的時候,不會去考慮多少員工要因此失業,排擠對手破產的時候,也不會去考慮對面老總是不是絕望得想要跳樓。同樣地,金忠明對白露生也是一樣的心安理得,他們救過他,就有資格利用他。

金世安承認自己的確是非常混賬了。屈指算算,自己穿越來也有一年了,一年來自己毫無作為,對適應這個新身份裹足不前,其實也是因為卑怯和心有不甘。

他的前半生一直過得不盡如人意,他有一個強勢的母親,和自以為是的父親。他的母親王靜琳總是教育他要活得有面子,給自己爭面子,也給父母爭面子,而他叛逆的天性又討厭被人挾制。誰知後來做了董事長,請來的學姐副總也是一樣的強勢,宛如他第二個媽,他的人生好像永遠在被人安排,表面是照顧,事實上是被安排的傀儡,漸漸地、他不得不習慣用錢來跟人交往了,因為資本的時代實在很難看到真心。

不是嗎?父母因為錢而翻臉,學姐為了錢架空他,女友也為了錢背叛他,他活到二十七歲,習慣了各種各樣的背叛和欺騙。在內心某個不可告人的地方,金世安覺得,這場穿越也許是一個補償,補償他過去想要任性而無法任性的一切,過去的身份只有錢,而現在甚至還加上權,他來到這裏就是想要為所欲為。

可惜金少爺的人設太完美,完美到讓他hold不住。

金世安試過模仿金少爺,和露生玩笑的時候,他厚著臉皮打聽人家的經歷,露生給他找來了一沓報紙,溫潤端雅的金少爺在報紙相片裏出席剪彩儀式,旁邊還附了一大堆溢美之詞——“青春才俊,茂年英傑,商界之君子,蘇商之領袖。”

下面還有一堆更小的字,差不多就是無腦瞎吹這位大少爺如何如何英達茂才縱橫商界。

金總有點兒崩潰,他轉頭看著露生:“這寫的是我?”

露生抿嘴兒笑道:“報上胡寫,當不得真。”

金總略感安慰:“就是嘛,我就說——”

露生點點頭:“若論能幹,他比報上寫的強一萬倍。”

金總:“……”

家裏又有許多大書架,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天書,金總心虛地又問:“我……他……平時常看這些書?”

“那是自然。”露生略略有些自豪:“旁的不論,他學問是頂好的。”

金總企圖挽回一點自尊心:“哦,上過大學嗎?”

露生想了想:“國立東南大學的走廊裏,現在應當還掛著他的相片。”

金總又松一口氣,還好,這一點自己不輸前人,他好歹是個留學生,雖然野雞大學純屬鍍金,但比這位金少爺還是大差不差。

至少英語比他好!金總自我安慰。

露生又皺眉:“其實讀個大學已經很好,前些年他非要去英吉利,又讀洋人的大學。”

“……牛津?!”

露生搖搖頭,想了半日:“叫個什麽‘劍橋’。”

“……”

金總想哭了。

你們精致男孩,暴擊都是要讀條的。

說到底自己是樣樣都不如別人,可氣就可氣在這一點上,爽文裏的穿越是浪子回頭點石成金、敢教日月換新天,自己的穿越卻是狗尾續貂珠玉在前,一片烏雲遮明月,他所鄙夷的、嫌棄的、被他取代的金少爺,盡管活得薄情又自私,但至少穩重得像個大人,自己幼稚任性得像個巨嬰。

這輩子沒像今天這樣被響亮地打過耳光。

他低頭看看露生,露生吃了藥,已經睡熟了,臉貼在他胸口上,手攀著他的手臂。

真心待你的人,也會為你的無知而受傷。

金世安輕輕拿開露生的手,把他放平在枕頭上。緩緩地,他踱出房門。

夜深風靜,耳房裏嬌紅翠兒都沒有睡沈,聞得少爺起來,也都披上衣服起來。

他回頭看看兩個丫鬟:“叫周裕來,就說我在書房等他。”

仰望夜空,撒天星鬥燦,這是八十年前的星空,八十年前的銀河,而它如此真實地照耀著他所生活的世界,清澈明凈,宛如真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跟金少爺較上勁了——也是跟自己較勁。人沒有辦法改變時代,人只能認同。青蛙充王子也好,土雞充鳳凰也罷,無論這個劇本是多令他自卑和尷尬,金世安不想逃避了。

一時不如他,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如他。

今天的事,他再也不想發生第二次了。

金世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在夢裏又回到2012年,回到自己的公司裏,走到辦公室去。他的副手進來跟他說話,樣子很客氣,這讓他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個副手過去是他的學姐,她其實很少對他這麽客氣。

副總說:“其實新開一間經紀公司也是可以的,從剛才說的新聯、鳳凰、定新,都可以挖人,只是成本要高一些。”

金世安心裏納悶,不懂她為什麽又要開子公司,可是迷迷糊糊地,他身不由己地說:“我看前幾年的財務報表,我們公司旗下有一個娛樂經紀,為什麽不提?”

接著他們又說了什麽,全是身不由己,好像有人頂著他的軀殼,在走、在說話、在呼吸和活著,他像個傀儡似的被人提著線在走。一切光景都是熟悉的,而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是陌生的,他不由自主地玩著手機,仿佛很新奇地看著它,他清楚地瞧見自己在手機上發了個消息,手寫輸入,寫的是繁體:

——秋光甚艷不知可有餘暇來敝處一敘。

他從來沒有寫過繁體字。

這感覺恐怖極了,也絕望極了,更絕望的是周遭所有人都對他很恭敬,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異樣。

金世安很想問問,你們就不覺得我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這根本不是我啊!

他越想越急,在心裏喊爹叫媽,然後才想起他父親早就帶二奶移居上海,快三年沒見面了,他母親遠在北京,也是不到過年不來消息,他的家庭是分崩離析的家庭。過去以為朋友還能信得過,現在發現朋友是情面上的朋友,他和他們只有金錢的往來,只要有錢,換個人也無所謂的關系。

二十七年來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悲從中來,還得習慣性地告訴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硬憋,憋著憋著,把自己憋醒了。

金世安坐起來,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臉上全是淚。

他感覺這個夢做得很操蛋,不僅真實而且憋屈,還不如夢個範冰冰春宵一度,反正都是假的,美女總比恐怖片好吧?

金世安就是這樣,凡事願意往開闊的方向去想,再有什麽解不開的郁悶,眼淚擦擦就算了。他坐起來伸胳膊伸腿兒,覺得自己能控制身體的感覺真好,祈禱癱瘓似的恐怖大夢千萬別再來第二次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枝頭。周裕領著一群家政人員守在門口,見他醒了,都湧進來謝恩,因為今天大家都沒挨打。

他們深知金老太爺的脾氣,一旦生氣必須要打人,這個打人是帶彈道彈射的,左邊打不著就自動平移到右邊,通常來說打人目標可以變,但打人這件事是不會變的。白露生沒挨打,那挨打的就得是府裏下人。

周裕報知金忠明之前,大家全吊著一顆心,估計當時能笑出來的只有陪伴金總的逗逼蘿莉,她才十二歲,只會吃飯幹活,別的不懂。此時這個蘿莉也跟在大家中間,傻頭傻腦地“謝謝少爺”。

金世安一見她就笑起來:“喲,小胖子,你也來了?”

蘿莉舔著嘴巴道:“我叫珊瑚。”

大家見少爺笑了,也都寬心微笑,又擺茶遞飯。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媽謝得最真誠,幾乎沒抱著金總哭起來,又要下跪。

金世安連忙扶起來:“有話好說,大媽你哪位?”

周裕道:“這是廚房裏的柳嬸子,柳艷,從春華班跟著白小爺來的。家裏丫頭小子,也是她管著,有什麽事叫她叫我,都是一樣的。”

柳嬸拭淚道:“少爺不計前嫌,能留我們小爺一命,我當牛做馬地報答你。飯菜素淡,是老太爺的意思,少爺要還想吃什麽,只管告訴我。”

金忠明走前交代了,傷病昏聵要清淡靜養,未出百日,不能見大葷,要按他的意思,今天晚上仍然是白稀飯。好在金世安初來乍到,正確地團結了基層群眾,群眾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於是端上來的飯菜是偷梁換柱的“清淡”。兩碟醋浸的小菜,青的是佛手,紅的是紅苔,中間圓圓一大盅奢華plus菜泡飯,是拿口蘑吊了湯,火腿細切如沫,選清香爽脆時蔬加金銀耳,全切碎丁,望上去是綠到清真的素,吃進嘴是葷到飛天的鮮。

金世安覺得這個柳嬸簡直太會辦事,吃得眉開眼笑。他聽周裕一提,也想起隊友了:“你們白小爺呢?”

柳嬸有些欣慰:“知道少爺記掛著,小爺已經吃過了,在東邊房裏歇著呢。”

“他沒事吧?”

“都好,只是好些日子不見你,今日見了,難免傷心。”柳嬸一面給他添茶,一面擦著眼睛道:“少爺,你別怪小爺,他當時也不是故意,這些日子悔得什麽似的。我們怕他見了你那樣子要尋短見,所以一直關著不叫他出來——他也是一心的要和你好,決沒有害你的意思。”

金世安心中嘻嘻一笑,飯也沒心思吃了,胡亂撥了兩口就往外跑:“知道了,我去找他。”

柳艷周裕慌得勸道:“吃完了再去也不妨的,小爺這時候還沒睡。”

金世安心道老子不來他敢睡嗎?口裏只說:“不吃了,飽了,有零食給我留一口,最好是肉。”一頭說,一頭披著衣服就去了。周裕在後頭追著問:“少爺還記得小爺是哪間屋?”

金世安又把腦袋伸回來:“哪間?”

大家都掩口而笑,柳嬸笑道:“對著天井當中那屋,點著燈的。”

金世安一溜煙地去了。

在金總的構想中,這場重逢應當是驚喜的、勝利的、充滿希望的,還沒見面他就已經想好了怎麽調戲白楊——現在入鄉隨俗,就叫白露生吧。

他歷史本來就爛,中國近現代史更是有如文盲——要是穿到古代,金世安好歹還能背幾句床前明月光冒充才子,穿到個民國來,真是一臉抓瞎。但他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從小受過的愛國教育還在,他知道南京未來將會發生什麽。

此時是1930年,再過七年,這個城市將遭受一場血洗的屠殺。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萬人坑中的一堆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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