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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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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唐宋

《雲朵鴿子》又名《瘋人願》,是一部什麽樣的電影呢?故事發生在一家瘋人院中。一個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置身在瘋人院!他拼命想要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無果,選擇煽動其他病人一同越獄,卻在即將逃離這裏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個驚人又悲慘的秘密……

我不得不承認,胡圖圖真的是個天才。他的故事天馬行空卻又邏輯嚴密,引人入勝之餘還會讓人產生一些感嘆與深思。

考慮到原來的故事過於冗長沈重,而大背景又是在瘋人院這樣一個荒誕非常規環境裏,我們在主線劇情不變的情況下,以不同病人的癥狀和與正常人的區別制造笑點,引發一連串鬧劇之餘,力爭讓人們笑過之後熱淚盈眶。

齊幟也被我邀請回來做制片主任,她把北京、青島、上海等全國各大影視基地(古裝戲除外)轉了個遍,最後一拍大腿決定還是在棚裏搭景性價比最高。

李城蕊和左右被我拉來客串。這部戲裏女性角色不多,戲份不重。李城蕊演了男主角辛勤的女朋友,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左右則演了個一直住在瘋人院裏,喜歡假裝護士的病人。兩個角色戲份都不算多,但發揮空間大,容易出彩。對於一直摸爬滾打默默無聞的左右和有一搭沒一搭拍著戲,如今已經快糊了的李城蕊來說都是好機會。

尤其是李城蕊,得知自己要演蘇陳的白月光,整個人得瑟得不得了。劇本圍讀的時候沒少在我面前擠眉弄眼地惹我。我心裏酸酸的,明知道這個白月光只是活在主人公辛勤的心裏,李城蕊和蘇陳壓根兒連對手戲都沒有,但還是華麗麗地醋了。

圍讀會上,蘇陳還在全情投入地念臺詞。讀到心裏對女朋友的思念和愛意時,場上的女性工作人員一個個發出了花癡的哀嚎。

我冷眼看著蘇陳沈浸其中十分動容的表情,繼而就聯想到我們分手這段時間他演了不少校園偶像劇,然後又想到蘇陳和林雪喬那段可歌可泣的愛情,還有……當天晚上蘇陳就去睡沙發了。我覺得我可真是個小心眼的人。

雖然白月光才是辛勤的女朋友,但是這部戲的女主角卻是沈寒星。任何一個商業電影項目,誰參投,誰參演,誰制作,誰發行,說到底都是做蛋糕分蛋糕的問題,和藝術本身的關系反而小了。

沈寒星現在是我們公司力推的女演員,在我屢屢不聽話不識擡舉惹出麻煩後,公司高層意識到,藝人聽話是一件多麽重要的品質,自此最為聽話的沈寒星就成了力捧的對象,儼然是公司當家花旦。

好在這個女主角本來就是是臨開機前兩天才加進去的,在男人戲裏本身也不太重要。組裏臨時出了變動演員換人,我又沒有時間和心情再仔細甄選,便順手做了這個人情。

沈寒星飾演的角色是戲中一名編劇唐宋,是整個故事的局外人,也是串起所有情節的鏈子。

唐宋是一個聲名鵲起卻又野心勃勃的女編劇。為了寫出邏輯嚴密又大膽創新的完美劇本,唐宋來到一家瘋人院采風,並從醫生病人等不同的人口中拼湊出了一個關於正常人誤入瘋人院最終神秘消失的故事。

這個角色是原來胡圖圖的劇本裏所沒有的。因為一些意外,我聽從小編劇唐宋的意見加了這個人物,打亂原有劇本的敘事結構,並且增加了一層新的謎團。角色加進去後,我就直接用了唐宋的名字,倒不是因為偷懶,而是實實在在覺得這件事情又憋屈又窩囊。

之前我和蘇陳商量過後,決定在片尾加上一個助理編劇的職位,並把唐宋的名字加上去。這個提議本不是大事,大家都沒什麽意見。

可是在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唐宋以後沒多久,某一天陸奇寒突然給我打了視頻電話。那是一場電話會議,參會的除了陸奇寒,其他資方之外,還有孫翹楚和王輕羽。

孫翹楚簽了經紀約,現在是王輕羽所在公司簽約編劇。王輕羽的爸爸給這個項目投資了一個多億,提出的附加條件是希望王輕羽能夠出演電影中的女一號。

彼時,改好的劇本裏根本沒有女主角,他們顯然是知道這樣一個情況的,演員帶資進組,並且自帶編劇進組,一定要在這個鐵桶一樣的男人戲裏鑿出一條縫,強行塞進來一個女主角。

這樣的幺蛾子在各大劇組屢見不鮮,但我沒想到終有一天還是發生在了我主導的項目裏。我找陸奇寒理論了很多次,但都無疾而終。公司想要享受盈利卻也需要分攤風險。王輕羽的爸爸是一眾想要分一杯羹的人當中最人少錢多好合作的。而我們只需要付出一丁點都不能算是代價的代價,就可以稀釋掉絕大部分的風險,這是一筆怎麽算都合算的買賣。

我承認他用買賣這個詞深深地刺傷了我。可我也得承認,陸奇寒從來都不是一個電影人,他一直一直以來,都是個足夠冷靜的商人。

很多原本美好的事情一旦和資本掛鉤就會變得不再純粹,它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漫不經心地把別人的心血與夢想踩在腳底來回蹂躪。我明知這一點,可在面對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仍舊無能為力。

孫翹楚有她自己的編劇團隊。她們不需要劇組支付一分錢的費用,甚至承諾自掏腰包跟組,卻很快提出了四五個可供參考的方案。孫翹楚做了所有這一切,卻只提出來一個微不足道的條件:助理編劇的名字:有且只能有她孫翹楚一個。

李一川當時也在場,他作為聯合制片人之一,當場一口答應了下來。我能明白他的想法,一個小編劇的署名,誰在乎呢?用這不算代價的代價,卻能為組裏節省下一筆不菲的開支,這是雙贏的買賣。

可是我在乎。給唐宋署名是我答應了她的,她當時很高興,不停地鞠躬道謝,卑微得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我承認我有時候摻乎不清優柔寡斷是個討人嫌的濫好人。可我真的在乎。我看到她越發勤懇地工作,全程跟我的進度,每天熬夜改稿,還被其他副導演攝影燈光使喚來使喚去,做著場記甚至是打雜的工作。我看到她那張掛著希望和黑眼圈的笑臉時就好像看到了高中時候的自己。我感到愧疚,因為我現在終於站在了曾經被我怨恨著的,我的班主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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