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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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病重
樓下的哥們果然是來向我表白的。因為當我從窗口探出身子時，底下傳來了巨大的起哄聲。
樓下那個表白的男生有些眼熟，大概是什麽時候在路上遇見過。我趴在窗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的鬧劇。那男生見狀，壯著膽子喊道：“林遇~生！日！快！樂！”
“謝謝。”我懶洋洋地說，“祝福我收到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趕緊回去覆習吧，明天還要考試呢！”
“我……我喜歡你！”男生突然紅了臉大聲喊道，“做我女朋友吧！”底下又是一陣起哄聲，同學們拍著手喊著“答應他”。
我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問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畫面一下就靜止了，樓下的人看著我，瞬間偃旗息鼓。我“嘭”一下關上窗戶，順便拉上了窗簾。
“我看起來很好追嗎？”我問李城蕊她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誰都不敢說話，怕惹得我不高興。我突然覺得沒意思，收拾衣服去洗漱。
從小到大追我的人一直很多，可是這些人和蘇陳比起來，一個個都成了歪瓜裂棗。晚上躺在床上，盯著蚊帳頂上盤旋著的蚊子，心裏百感交集。
這帳子還是蘇陳給我買了給我掛上的呢，手藝真好，掛得真結實。我握著手機發了會兒呆，終究沒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一直沒有人接。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呢？睡覺？工作？還是什麽也沒幹，看著手機響卻始終一動不動。
這幾天我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快遞，吃的用的玩的，把宿舍都要堆滿了，李城蕊她們一度懷疑我傷心過度找了個金主。我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酸澀。
===================================================
期末考試考完，我就收拾東西坐火車回家了。火車站候車大廳裏燈壞了，偌大的空間裏黑黢黢的，聚滿了各式各樣的旅客。
我拎著行李箱在無數拎著麻袋坐在地上吃泡面的人中間穿梭，找不到一個可以坐著的地方。
火車站是一個比機場更容易升起離愁別緒的地方，我獨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顧茫然，覺得心裏格外荒涼。
北京真大，人真多，在這樣一個偌大漂泊的城市裏，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麽渺小，就像一朵隨波逐流的飄萍，水往哪裏流，我就往哪裏漂流。
到家時是隔天早上，我打車到家，媽媽已經等在了樓下。她比我上次離家時瘦了一些，眼窩凹陷和黑眼圈都很明顯，我扔下行李跑過去抱著她，突然間眼圈就濕透了。
明見暑假時也會回來，他期末考試比我晚兩個禮拜結束，回來時也瘦得皮包骨頭。晚上我給他補課時，他偷偷和我說：“姐，前段時間網上那麽多人罵你的時候，媽媽很擔心。”
“嗯，我知道。”我低頭檢查他做的題，故意兇他，“怎麽錯這麽多？錯一道罰十道，你晚上不用睡覺了。”
明見哀嚎一聲趴在了桌上，露出耳後一道長長的疤。
“你耳朵後面怎麽回事？”我震驚問道。
“沒什麽……”明見慌忙捂住了耳朵，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不小心碰到了。”
我沈著臉去扯他捂著耳朵的手，“爸爸那個小女朋友打你了麽？”
“怎麽會……她頂多就是嘴上惡心我兩句。”明見無奈道，“是我們學校一個小混混，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找我的麻煩。這個疤是打架時不小心劃傷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之前寒假的時候明見身上也有傷，現在耳後的那個疤比之前還要嚴重得多。
江寧中學的校園暴力一直是很嚴重的問題，可是明見所遭遇的只怕比我所能想象到的還要糟糕千百倍。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麽，在與人打交道的問題上，我一向都做得很失敗。
===================================================
暑假過半，一切都很平靜安寧。
直到一個午後，媽媽出門扔垃圾，過了許久都沒有回來。我和明見出去找，發現她暈倒在了樓道裏。
癌癥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病呢？癌細胞沒有辦法被完全殺死，只能通過手術、化療等方法得到遏制。
之前的手術，我們險中求生切除了病竈，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癌細胞得到了有效控制。
然而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癌細胞卻又擴散了。普通的病人，手術如此成功的情況下，絕大多數人能夠再有十年以上的壽命。可是癌細胞一旦再度擴散，那就是真的回天乏術。
海陵醫院的趙醫生是在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可是這一次連他都束手無策了。
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明見就坐在走廊長椅上等著。我在他旁邊坐下，腦子裏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結果怎麽樣？”明見啞著嗓子問，眼裏卻還滿含希冀。
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明見，媽媽這次大概活不過一個暑假了，只能呆呆看著對面墻上的一個黑點，疲憊得想要立刻死去。
我記得高中時，我特別討厭的一句話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那時候我們生活拮據，我每天都要因為錢的事情而犯愁，也差點因為沒錢給媽媽手術而走投無路。
可是現在我有錢給媽媽買了保險，還有錢給媽媽做手術，醫生卻對我說不用了。
缺錢的時候，錢只是唯一的問題，我每天只要絞盡腦汁想著怎麽弄到錢，有了錢就有了希望。現在我不缺錢了，可我的問題卻用錢也解決不了了。
“我們把媽媽接回家吧。”我靠在明見的肩膀上說，“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不想她一直呆在冷冰冰的病房裏，她不喜歡這裏。”
明見完全楞住了，呆呆看著我問道：“姐……你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啊，就是媽媽只剩下了最後兩個月的時間了。兩個月多麽短暫啊，不夠看完一部周播劇，不夠進行一次長途旅行，甚至不夠讓我好好看看她。
為什麽每次只有當她躺在病床上時，我才有時間好好看看她？為什麽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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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哥們果然是來向我表白的。因為當我從窗口探出身子時，底下傳來了巨大的起哄聲。
樓下那個表白的男生有些眼熟，大概是什麽時候在路上遇見過。我趴在窗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的鬧劇。那男生見狀，壯著膽子喊道：“林遇~生！日！快！樂！”
“謝謝。”我懶洋洋地說，“祝福我收到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趕緊回去覆習吧，明天還要考試呢！”
“我……我喜歡你！”男生突然紅了臉大聲喊道，“做我女朋友吧！”底下又是一陣起哄聲，同學們拍著手喊著“答應他”。
我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問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畫面一下就靜止了，樓下的人看著我，瞬間偃旗息鼓。我“嘭”一下關上窗戶，順便拉上了窗簾。
“我看起來很好追嗎？”我問李城蕊她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誰都不敢說話，怕惹得我不高興。我突然覺得沒意思，收拾衣服去洗漱。
從小到大追我的人一直很多，可是這些人和蘇陳比起來，一個個都成了歪瓜裂棗。晚上躺在床上，盯著蚊帳頂上盤旋著的蚊子，心裏百感交集。
這帳子還是蘇陳給我買了給我掛上的呢，手藝真好，掛得真結實。我握著手機發了會兒呆，終究沒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一直沒有人接。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呢？睡覺？工作？還是什麽也沒幹，看著手機響卻始終一動不動。
這幾天我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快遞，吃的用的玩的，把宿舍都要堆滿了，李城蕊她們一度懷疑我傷心過度找了個金主。我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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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考完，我就收拾東西坐火車回家了。火車站候車大廳裏燈壞了，偌大的空間裏黑黢黢的，聚滿了各式各樣的旅客。
我拎著行李箱在無數拎著麻袋坐在地上吃泡面的人中間穿梭，找不到一個可以坐著的地方。
火車站是一個比機場更容易升起離愁別緒的地方，我獨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顧茫然，覺得心裏格外荒涼。
北京真大，人真多，在這樣一個偌大漂泊的城市裏，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麽渺小，就像一朵隨波逐流的飄萍，水往哪裏流，我就往哪裏漂流。
到家時是隔天早上，我打車到家，媽媽已經等在了樓下。她比我上次離家時瘦了一些，眼窩凹陷和黑眼圈都很明顯，我扔下行李跑過去抱著她，突然間眼圈就濕透了。
明見暑假時也會回來，他期末考試比我晚兩個禮拜結束，回來時也瘦得皮包骨頭。晚上我給他補課時，他偷偷和我說：“姐，前段時間網上那麽多人罵你的時候，媽媽很擔心。”
“嗯，我知道。”我低頭檢查他做的題，故意兇他，“怎麽錯這麽多？錯一道罰十道，你晚上不用睡覺了。”
明見哀嚎一聲趴在了桌上，露出耳後一道長長的疤。
“你耳朵後面怎麽回事？”我震驚問道。
“沒什麽……”明見慌忙捂住了耳朵，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不小心碰到了。”
我沈著臉去扯他捂著耳朵的手，“爸爸那個小女朋友打你了麽？”
“怎麽會……她頂多就是嘴上惡心我兩句。”明見無奈道，“是我們學校一個小混混，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找我的麻煩。這個疤是打架時不小心劃傷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之前寒假的時候明見身上也有傷，現在耳後的那個疤比之前還要嚴重得多。
江寧中學的校園暴力一直是很嚴重的問題，可是明見所遭遇的只怕比我所能想象到的還要糟糕千百倍。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麽，在與人打交道的問題上，我一向都做得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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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半，一切都很平靜安寧。
直到一個午後，媽媽出門扔垃圾，過了許久都沒有回來。我和明見出去找，發現她暈倒在了樓道裏。
癌癥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病呢？癌細胞沒有辦法被完全殺死，只能通過手術、化療等方法得到遏制。
之前的手術，我們險中求生切除了病竈，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癌細胞得到了有效控制。
然而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癌細胞卻又擴散了。普通的病人，手術如此成功的情況下，絕大多數人能夠再有十年以上的壽命。可是癌細胞一旦再度擴散，那就是真的回天乏術。
海陵醫院的趙醫生是在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可是這一次連他都束手無策了。
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明見就坐在走廊長椅上等著。我在他旁邊坐下，腦子裏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結果怎麽樣？”明見啞著嗓子問，眼裏卻還滿含希冀。
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明見，媽媽這次大概活不過一個暑假了，只能呆呆看著對面墻上的一個黑點，疲憊得想要立刻死去。
我記得高中時，我特別討厭的一句話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那時候我們生活拮據，我每天都要因為錢的事情而犯愁，也差點因為沒錢給媽媽手術而走投無路。
可是現在我有錢給媽媽買了保險，還有錢給媽媽做手術，醫生卻對我說不用了。
缺錢的時候，錢只是唯一的問題，我每天只要絞盡腦汁想著怎麽弄到錢，有了錢就有了希望。現在我不缺錢了，可我的問題卻用錢也解決不了了。
“我們把媽媽接回家吧。”我靠在明見的肩膀上說，“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不想她一直呆在冷冰冰的病房裏，她不喜歡這裏。”
明見完全楞住了，呆呆看著我問道：“姐……你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啊，就是媽媽只剩下了最後兩個月的時間了。兩個月多麽短暫啊，不夠看完一部周播劇，不夠進行一次長途旅行，甚至不夠讓我好好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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