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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阿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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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阿刁

蘇陳輕掐了下我的臉,繼續說道:“第二點是尊重。我們在表演過程中有幾點是十分忌諱的。笑場,背臺,掃臺,刨你的對手演員,以上幾點錯誤,你只要犯其中一個,基本上就會被淘汰。”

“你要尊重舞臺,所以表演過程中絕對不可以笑場。你要尊重老師,所以表演時要時刻提醒自己,沒有特殊情況不可以背對著觀眾席。你要尊重觀眾,所以要沈浸在角色裏,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往臺下掃。你要尊重情境和對手演員,不管對手演員說什麽做什麽,不能拆他們的臺。他說女兒我好想你,你回他你弄錯了我是你媽媽,這種錯誤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蘇陳講這些時很嚴肅,仿佛恨不得要通過這短短的時間,把他所知道的所堅持的一股腦兒全部灌到我的腦海裏去。我認真地聽,認真地記,認真地揣摩,第一次感受到了表演這門藝術的神聖與莊嚴。

這是蘇陳教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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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一切,蘇陳也長舒了一口氣,走到門口把燈關上,手機連接音響,播放了一首歌。他說:“這是最後一個訓練,做完這個訓練,下一次表演就是在考場上了。”

音樂教室已經被收拾過一遍,桌椅堆在角落,中間留下一大片空地。蘇陳站在靠門的角落,我按照他的要求,用嬰兒躺在母親子宮裏的姿勢,緊緊抱住自己蜷縮在空地正中間。

音樂如山泉一般汩汩流出,蘇陳的聲音和著音樂緩緩流入我的耳廓,“這個訓練是李導演給我做的最後一個訓練,現在換你來做,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深呼吸,閉上眼睛。排除雜念,按照我說的話去行動。”

“想象你是一粒種子,長在沈默的巖石裏。地底堅硬而黑暗,沒有水,沒有土,也沒有陽光。你掙紮著破土而出,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可是外面的世界似乎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美好。瓢潑的雨打在你新萌的葉子上。崖頂的風很大,吹折了你剛剛長出的樹枝。夏天裏烈日炎炎,你懷念初春時的雨水,可是巖壁留不住水分,你的根紮在滾燙的巖石裏,就像身處在熊熊烈火當中。”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生命其實是很痛苦的過程。你好像出生在了一個錯誤的地方,是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所以活得總要比別人艱難。”

“可是那麽痛苦的生命,卻依然讓你流連。你喜歡崖頂的陽光,他在早晨和傍晚時,都是溫柔的。你被光照著,就好像被世界關註著。你喜歡時常棲息在你樹冠上的那只鳥。她在你的枝丫間有個窩,你就是她的家,你對她很重要。”

“你還喜歡鉆過你的樹皮,蛀進了你的心裏的蟲子夫婦。他們時常咬得你心裏疼,可要是他們不在了,你的心就空了。”

“又是一年冬天,鳥兒遷徙去了遠方,蟲子夫婦死去,掉落在了樹根下。懸崖頂上又只剩下你自己,寂寥得如同白紙上的一個墨點。”

“初春的時候你開出了一樹的小花,鳥兒又飛了回來。你給她看你的花,仿佛那一樹花開都是為了等她回來。”

“新的蟲子夫婦來了,他們咬得你鉆心得痛。可是只有疼痛能夠證明你的存在,你的思想沿著他們蛀穿的隧道,在自己的身體裏穿行。你第一次如此透徹地看清自己,你那麽痛,卻又那麽快樂。”

……

蘇陳的聲音幹凈清冽,他刻意壓低了嗓音,帶著特有的感染力。我隨著他的話,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樹,感受每一次風雨洗禮,每一次酷熱嚴寒。

音響裏緩緩流出一個幹凈的男聲,他唱:

“阿刁,住在西藏的某個地方,

禿鷲一樣,棲息在山頂上。

阿刁,大昭寺門前鋪滿陽光,

打一壺甜茶。我們聊著過往。

阿刁,你總把自己打扮得像,男孩子一樣,可比格桑還頑強。

阿刁,狡猾的人有千百種笑,你何時下山,記得帶上卓瑪刀。

灰色帽檐下,凹陷的臉頰,

你很少說話,簡單的回答。

明天在哪裏,誰會在意你,即使倒在路上。

……

阿刁,明天是否能吃頓飽飯,

你已習慣,饑餓是一種信仰。

阿刁,不會被現實磨平棱角,

你不是這世界的人吶,沒必要在乎真相。

命運多舛,癡迷,淡然,

揮別了青春,數不盡的車站。

甘於平凡,卻不甘平凡地腐爛,

你是阿刁,你是自由的鳥。

……

阿刁,愛情是粒悲傷的種子。

你是一棵樹,

你永遠都不會枯。”

……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面。

蘇陳走過來,輕輕抱住了我。“覆試的時候,聲樂考試就唱這首歌吧!”他說。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靈魂圓滿了。蘇陳擊碎了我的盔甲,小心翼翼地填補上我殘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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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媽媽道別,我簡單收拾了東西,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火車晚上七點出發,到達北京站時應該是早上十點。蘇陳的經紀人安姐會一早派車去接我們,接到人直接就去考場。

安姐曾經不止一次地抱怨蘇陳來北京的時間太晚太倉促,坐了一夜火車直接考試影響狀態不說。考場外面擠著一幫記者等著拍他,要是出了醜照,被其他考生“艷壓”了,那得多惡心。

作為明星考生,蘇陳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公司給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到藝考的第一名。新聞稿都已經寫好了,就等成績一出來馬上發。

蘇陳笑嘻嘻地打著太極,在電話裏糊弄安姐,弄得安姐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這個人可真神奇,每天皮的要死讓人牙癢癢想揍他,可又從來不會觸及誰的底線,讓人恨都恨不起來。

我心裏有些愧疚,如果不是為了給我訓練,蘇陳大可以提前幾天去北京備考,才不需要應付安姐的抱怨。蘇陳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真正牛逼的人都是像我這樣,下了火車直接去考試還能考第一的。”

……這麽不要臉我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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