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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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等在原地
自那天被我嚇壞以後，明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愛說話了。但他還是粘著我，我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委委屈屈地當著小拖油瓶。
不管我怎麽兇他欺負他，他從來沒有告過一次狀。我有時候覺得他善良得不像話，有時候又恨他記吃不記打。
有一年冬天，父母去省裏開會，奶奶去姑姑家小住，只留下我獨自在家照顧明見。我看著安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果凍一邊看動畫片，還無憂無慮晃著推到小屁孩，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壓制不在的惡念。
我騙明見要出去玩，帶著他東繞西繞，又來來回回坐了好幾班公交車，最後把他帶到了垃圾站。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摘下自己的圍巾給他裹著臉上，笑瞇瞇地拍拍他的頭說，“乖乖站在這裏不要動，姐姐去給你買好吃的。”
“知道了。”明見乖乖點頭，站在原地看我走遠。我一回頭就看到他燦爛地笑著，還朝我揮了揮手。我咬著牙告誡自己不準後悔，笑著和他揮了揮手手，上了公共汽車。
回頭看時，明見還在原地和我揮手，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前，明見的身體小小的，孤零零的，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我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在家坐立不安地一直待到了晚上。滿腦子都在想著，明見現在怎麽樣，餓不餓，冷不冷，有沒有遇到壞人，等不到我會不會哭。
我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沖出家門去垃圾站找明見。等我趕到垃圾站，早已看不到明見的影子。我跑遍了整個垃圾站，在巨大的垃圾堆裏翻找，可怎麽找也找不到。
我把明見扔掉了，我如願了，可是那一瞬間心裏卻刺得生疼。我找得累了，再也走不動了，最後坐在地上哭。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小孩晃晃悠悠地過來了，手上還拿著半個燒麥，開心地啃著。
明見看到我，歪歪扭扭地走到我身邊，伸出臟兮兮的小手來替我擦眼淚，“我想在原地等你，但是這裏太冷了。姐姐對不起，你別哭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把把明見抱懷裏，臉埋在他的肩窩，眼淚止不住地流。明見一邊小大人一樣拍著我的後背哄我，一邊仍舊悠閑地啃著他的燒麥。
我終於止住了眼淚，這才註意到他手裏的燒麥，“你燒麥哪裏來的？”
明見指著不遠處一個垃圾堆委屈巴巴地說：“我餓了。”
我趕緊搶過他手裏的燒麥扔掉，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走，“這個不吃了，姐姐帶你去買熱騰騰的燒麥。”
等我們回到家時，爸爸媽媽都已經回來了。他們原本有些生氣，但看到我抱著明見，明見抱著我的頭一臉親昵，不覺松了一口氣，連責備的話都不忍心再說了。
當天晚上明見就拉肚子了，爸爸媽媽急得不行，大半夜裏抱著他去醫院裏掛水。
明見在醫院住了兩天，我去看他時，他的小臉已經瘦脫相了，下巴尖尖的，眼睛格外大。
媽媽讓我看著弟弟，自己出去打開水。我坐在床頭，撫摸著他頭上軟軟絨絨的頭發輕聲說：“以後姐姐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面了。”
“嗯。”明見點頭，說出來的話不像個孩子，“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我會一直喜歡姐姐的。”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只是從來都不說。我突然眼窩一熱，拿起桌上的水杯說了句“我去打水”就匆匆跑了出去。
當著明見的面抹眼淚可真是太丟臉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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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蘇陳把我送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媽媽大半夜在家發神經擦窗戶。她大概是哭過了，眼睛和鼻頭紅紅的，讓人看了心裏不是滋味。
“阿遇，我現在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覺得如果我和你爸覆婚怎麽樣？”晚上睡覺前，媽媽冷不丁問我。
我看著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我不覺得他們覆婚會是件好事情，確切地說，我根本不相信他倆能覆婚。我的那個奶奶，我和她相處了很多年，太明白這個人的可恨可惡之處了。
我爸前腳跟她提覆婚，她後腳就能把自己脫光躺平在大馬路上等著車碾。我至今搞不懂她的腦回路，不明白為什麽這世上會有如此令人望而生厭的人。
媽媽聽了我的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也吃不準她現在到底還有沒有我爸那邊的聯系方式，怕她一時想不開打電話過去再被奶奶冷語相向，只好勸她說：“這事兒不能急，覆婚的話也不該你說。你先好好養身體，其他事情有我呢。早點去休息吧。”
媽媽聽完終於高興了些，心滿意足地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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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見回到江寧的第二天就給我打來電話報喜。據說爸爸的小女朋友和奶奶鬧掰，然後被奶奶掃地出門了。
事情的起因還是明見離家出走的事情。那個女的在奶奶面前給我和我媽上眼藥，得到了奶奶的大力認可後膽子肥了，又給明見上眼藥，說了不少壞話。
奶奶的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對明見的寵愛是沒話說。恐怕十個她加起來摞在一起都比不上明見的一根小腳趾頭。
奶奶聽她說明見的壞話，心裏就不大舒服，又趕上這姑娘突然變卦，除了原本已經談好了彩禮不說，還獅子大開口，要求房子寫上她的名字。
在我看來，這個要求實在過於現實了。誠然你確實年輕貌美，可是皮囊和房子擺在面前，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房子。
奶奶倔脾氣上來了，不僅房子沒門，連原先談好的彩禮也作罷。橫豎你都住進我家了，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你愛嫁就嫁，不愛嫁就滾。然後姑娘就很有志氣地滾了。
然而奶奶還以為我們仍舊活在姑娘家名節重於一切的時代，萬萬沒想到她能不顧臉面地鬧去爸爸學校，嚷嚷著我爸拐騙婦女，強奸，騙婚……搞得我爸焦頭爛額聲名狼藉。奶奶氣得天天在家哭罵。
我聽完覺得酣暢淋漓。該！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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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怎麽兇他欺負他，他從來沒有告過一次狀。我有時候覺得他善良得不像話，有時候又恨他記吃不記打。
有一年冬天，父母去省裏開會，奶奶去姑姑家小住，只留下我獨自在家照顧明見。我看著安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果凍一邊看動畫片，還無憂無慮晃著推到小屁孩，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壓制不在的惡念。
我騙明見要出去玩，帶著他東繞西繞，又來來回回坐了好幾班公交車，最後把他帶到了垃圾站。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摘下自己的圍巾給他裹著臉上，笑瞇瞇地拍拍他的頭說，“乖乖站在這裏不要動，姐姐去給你買好吃的。”
“知道了。”明見乖乖點頭，站在原地看我走遠。我一回頭就看到他燦爛地笑著，還朝我揮了揮手。我咬著牙告誡自己不準後悔，笑著和他揮了揮手手，上了公共汽車。
回頭看時，明見還在原地和我揮手，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前，明見的身體小小的，孤零零的，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我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在家坐立不安地一直待到了晚上。滿腦子都在想著，明見現在怎麽樣，餓不餓，冷不冷，有沒有遇到壞人，等不到我會不會哭。
我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沖出家門去垃圾站找明見。等我趕到垃圾站，早已看不到明見的影子。我跑遍了整個垃圾站，在巨大的垃圾堆裏翻找，可怎麽找也找不到。
我把明見扔掉了，我如願了，可是那一瞬間心裏卻刺得生疼。我找得累了，再也走不動了，最後坐在地上哭。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小孩晃晃悠悠地過來了，手上還拿著半個燒麥，開心地啃著。
明見看到我，歪歪扭扭地走到我身邊，伸出臟兮兮的小手來替我擦眼淚，“我想在原地等你，但是這裏太冷了。姐姐對不起，你別哭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把把明見抱懷裏，臉埋在他的肩窩，眼淚止不住地流。明見一邊小大人一樣拍著我的後背哄我，一邊仍舊悠閑地啃著他的燒麥。
我終於止住了眼淚，這才註意到他手裏的燒麥，“你燒麥哪裏來的？”
明見指著不遠處一個垃圾堆委屈巴巴地說：“我餓了。”
我趕緊搶過他手裏的燒麥扔掉，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走，“這個不吃了，姐姐帶你去買熱騰騰的燒麥。”
等我們回到家時，爸爸媽媽都已經回來了。他們原本有些生氣，但看到我抱著明見，明見抱著我的頭一臉親昵，不覺松了一口氣，連責備的話都不忍心再說了。
當天晚上明見就拉肚子了，爸爸媽媽急得不行，大半夜裏抱著他去醫院裏掛水。
明見在醫院住了兩天，我去看他時，他的小臉已經瘦脫相了，下巴尖尖的，眼睛格外大。
媽媽讓我看著弟弟，自己出去打開水。我坐在床頭，撫摸著他頭上軟軟絨絨的頭發輕聲說：“以後姐姐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面了。”
“嗯。”明見點頭，說出來的話不像個孩子，“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我會一直喜歡姐姐的。”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只是從來都不說。我突然眼窩一熱，拿起桌上的水杯說了句“我去打水”就匆匆跑了出去。
當著明見的面抹眼淚可真是太丟臉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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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蘇陳把我送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媽媽大半夜在家發神經擦窗戶。她大概是哭過了，眼睛和鼻頭紅紅的，讓人看了心裏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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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我不覺得他們覆婚會是件好事情，確切地說，我根本不相信他倆能覆婚。我的那個奶奶，我和她相處了很多年，太明白這個人的可恨可惡之處了。
我爸前腳跟她提覆婚，她後腳就能把自己脫光躺平在大馬路上等著車碾。我至今搞不懂她的腦回路，不明白為什麽這世上會有如此令人望而生厭的人。
媽媽聽了我的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也吃不準她現在到底還有沒有我爸那邊的聯系方式，怕她一時想不開打電話過去再被奶奶冷語相向，只好勸她說：“這事兒不能急，覆婚的話也不該你說。你先好好養身體，其他事情有我呢。早點去休息吧。”
媽媽聽完終於高興了些，心滿意足地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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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見回到江寧的第二天就給我打來電話報喜。據說爸爸的小女朋友和奶奶鬧掰，然後被奶奶掃地出門了。
事情的起因還是明見離家出走的事情。那個女的在奶奶面前給我和我媽上眼藥，得到了奶奶的大力認可後膽子肥了，又給明見上眼藥，說了不少壞話。
奶奶的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對明見的寵愛是沒話說。恐怕十個她加起來摞在一起都比不上明見的一根小腳趾頭。
奶奶聽她說明見的壞話，心裏就不大舒服，又趕上這姑娘突然變卦，除了原本已經談好了彩禮不說，還獅子大開口，要求房子寫上她的名字。
在我看來，這個要求實在過於現實了。誠然你確實年輕貌美，可是皮囊和房子擺在面前，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房子。
奶奶倔脾氣上來了，不僅房子沒門，連原先談好的彩禮也作罷。橫豎你都住進我家了，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你愛嫁就嫁，不愛嫁就滾。然後姑娘就很有志氣地滾了。
然而奶奶還以為我們仍舊活在姑娘家名節重於一切的時代，萬萬沒想到她能不顧臉面地鬧去爸爸學校，嚷嚷著我爸拐騙婦女，強奸，騙婚……搞得我爸焦頭爛額聲名狼藉。奶奶氣得天天在家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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