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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程把長盛工程的人逐個送走,趙鈞陽從飯店出來正好看見錢程叼著煙低頭吸了一口,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

趙鈞陽走過去,在問什麽時候開始抽煙和要一根之間選擇了要一根,他伸出手,錢程半響沒有動,他只好無奈地問道:“怎麽,錢總?不給我來一根?”

錢程臉上沒什麽笑意,叼著煙,伸手拿了煙盒,從裏面拿了一根遞給趙鈞陽。

趙鈞陽夾著煙,低頭湊到錢程面前,低聲說道:“借個火。”

錢程沒動,整個人都被趙鈞陽的獨特氣味包圍著,他想,不是醒酒,好像更醉了。

有些人不能見,見了就想入非非,他整個人停滯了幾秒鐘,在趙鈞陽離開的時候才短短吐了口氣。

趙鈞陽看錢程的表情,滿意地吐了個煙圈。

錢程低頭看趙鈞陽左手的戒指,又很快看向遠處,語氣裝得若無其事:“趙律,家裏有孩子就少抽點吧。”

趙鈞陽看著錢程的側臉,心想,現在連看他都不看,哪兒來的消息自己結婚生孩子了?他笑了一聲,但語氣卻不好,直沖沖地問道:“我什麽時候有孩子了?”他盯著錢程的眼睛。

錢程迅速眨了好幾下眼睛,他想,三年前那個寒假自己想得沒錯,趙鈞陽不是那種人,和自己分手轉頭就和別人好的那種人。但他也沒辦法說一年前趙鈞陽樓下的那一幕,說了肯定又要問他回來幹什麽不聯系他。

錢程走到垃圾箱面前,碾滅了煙,聽見趙鈞陽在背後問他:“你回來了是不是?”趙鈞陽算了算馬成功家裏孩子的歲數,“三年前的暑假,是嗎,錢程?”

錢程扭頭看著趙鈞陽,沈默了一會兒,沒否認也沒承認,趙鈞陽繼續問:“你回來實習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麽?”趙鈞陽盯著錢程,煙蒂被風吹著,飄飄搖搖的,像是那段時間的錢程。

錢程沈默著,沒說話。因為想見他,只是因為想見。

趙鈞陽換了個問題:“你什麽時候畢業的?”

“兩年前。”

趙鈞陽眼神沒有離開錢程,反倒是錢程站在垃圾桶前有些手足無措,像是被提問的小學生,任何一個其他人來問,錢程都不會這麽局促,可偏偏是趙鈞陽。

趙鈞陽明知故問:“你不是兩年項目嗎?怎麽一年畢業的?”

“是。”錢程小聲道,“我轉學了。”

“所以是港大一年畢業的?”趙鈞陽步步緊逼。

錢程嘴動了動,半晌反問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我要你親口和我說。”趙鈞陽靜靜地看著錢程。

錢程感覺如芒在背,他的氣性沒有那麽大,換句話說,他理解趙鈞陽那天提分手不是那個意思,但他對自己的情況也有清楚的認知,趙鈞陽可能喜歡那個生動活潑的他,那是因為他過了二十多年不愁衣食的生活,但境況不同了,錢程每一步都要走得很焦慮而謹慎,也沒有太大的心氣去裝得開朗樂觀。

而且他多了個毛病——焦慮的時候就想抽煙,極端焦慮的時候…他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左手臂,但意識到趙鈞陽在,他低頭去拿煙盒。

見錢程下意識想去掏煙盒,趙鈞陽皺了皺眉,走了幾步,越過錢程,在垃圾箱上面碾滅了煙,拽住錢程點煙的手,冷聲問道:“什麽時候學的?”

“剛工作的時候。”錢程左手腕被緊緊握住,他也動彈不得,右手腕就去抓趙鈞陽鉗子般的手,趙鈞陽看了一眼他右手,知道錢程手腕不好,稍微松開了。

趙鈞陽笑了一聲,他之前其實就會抽煙,只是怕錢程討厭,一直沒在錢程面前碰過,他湊近了問:“所以你是以為我結婚了,所以三年都不加我微信?”

錢程擡頭看著趙鈞陽,然後假裝低頭整理自己褲子上的煙蒂,悄悄去瞄趙鈞陽左手的戒指,剛開始他是有把握的,但後面……時間太久了,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再說了,現在趙鈞陽就算沒結婚,也應該有穩定的對象了,一方面到年齡了,一方面……趙鈞陽不是愛戴飾品的人。

趙鈞陽看著錢程的小動作,一句話不說。被趙鈞陽盯著,錢程也不敢點煙,把煙放了回去,小聲說:“反正你也有男朋友了。”

趙鈞陽突然笑了一聲,摟著比他瘦了一圈的錢程往光亮的地方走了幾步,錢程被緊緊地箍住,不得已也走了幾步。

趙鈞陽摘下戒指,放在錢程面前,露出戒指的內側,低聲道:“錢程,讀出來。”

錢程睜著眼睛,眨了眨,沒說話,戒指內側刻了兩個字“似錦”,趙鈞陽看他不說話:“錢總不認字嗎?這兩個字叫似錦。”趙鈞陽看著錢程,一字一頓地說,“這枚戒指叫前程。”

錢程低下頭,不敢看向趙鈞陽。趙鈞陽吐了口氣:“我承認,當初是我不對。”他張了張嘴,後面本來想說錢程太狠心了,一點兒認錯的機會都不給,但忽然看見錢程明顯瘦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不忍心。

趙鈞陽把戒指戴了回去,轉了轉,轉而說道:“錢程,我沒對象、沒結婚、更沒孩子,現在能給我一個微信嗎?”

錢程微微擡起頭,但沒敢看趙鈞陽,只是拿出手機,亮了二維碼。

趙鈞陽掃了碼,看錢程一直低著頭,說道:“擡頭。”

錢程擡起頭,不太敢看趙鈞陽,趙鈞陽伸手摸了摸錢程的眼角:“弄疼你了?”

錢程搖搖頭,逃避似地打開打車軟件。

趙鈞陽伸出手蓋住錢程的屏幕:“我叫了代駕,送你回去吧。”

錢程沒理趙鈞陽,直楞楞地叫了車。趙鈞陽替錢程關了手機:“怎麽這會兒不說話了?”

錢程低頭看見司機秒接了單,趙鈞陽也看見了,繼續問:“是跟我沒有話說?”

不是,錢程想,自己的事情都太沈重,他現在本能地厭惡和過去有關的一切產生聯系,包括回憶和講述。

用四個字形容他出國的一年,那就是顛沛流離,左手的煙疤和生活中越發沈默的性子讓過去那個少年面目全非。二十歲的時候他覺得什麽都打不倒他,要什麽就去爭取,愛情也是,但二十五歲的他覺得什麽都沒有意思。

趙鈞陽看他不說話,握著錢程的左手手腕,把人拽得一趔趄,錢程手忙腳亂地從趙鈞陽身上站直的時候,發現趙鈞陽的身材還是很好,可這次他耳朵沒有再紅。

你看,終究是不一樣了。

錢程看剛剛的位置過去一輛騎得飛快的電動車,說道:“謝謝。”

趙鈞陽又問:“怎麽這麽瘦?”

錢程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回答。趙鈞陽也沒再問,就陪他等車,中間小聲地嘆了口氣,不管如何,人出現了就是好事兒。

他不敢湊太近,總怕錢程會主動保持距離,但他真的很想他,尤其剛看錢程眼尾發紅,心裏比過去那三年之中的任何一刻都要痛。

他知道,錢程吃了苦,很多很多苦。

車來了。錢程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趙鈞陽突然握住錢程左手腕,把人拉到懷裏,狠狠地抱了一下,秋天特有的氣味夾雜著趙鈞陽家特有的洗衣液的味道裹挾著錢程。

錢程掙開趙鈞陽的手,但沒有直接推開,擡頭看向趙鈞陽,聲音大了起來:“你瘋了?”

趙鈞陽摸了摸錢程的臉,錢程這次躲掉了,他也是中了魔了,剛看錢程要離開心裏就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他有點怕錢程不理他,再失蹤三年,那他才是真瘋了。

趙鈞陽輕輕給錢程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子,笑道:“是,我瘋了才會提分手。”

錢程看了一眼趙鈞陽,沒說什麽,上了車。

趙鈞陽也沒做什麽,體貼地給錢程關了車門,他看著遠去的車,馬成功曾經評價一個客戶“人賤則無敵”,現在想想真有點道理。剛錢程也沒直接給他推開,如果讓錢程自己選擇肯定又是沈默、逃避,那就逼一逼。

人既然回來了,而且遇上了,那沒有道理讓人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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