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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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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吃過晚飯,餐櫃上的中式座鐘轉了大半個圓,堪堪指向8點。

奔波一天,幾人都可見疲憊,互相道了晚安便解散了。溫斯特派來布置的人很周到,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主臥和二樓女士客臥的梳妝臺上還添置著全套的彩妝和貴婦級護膚。

雁放回房間洗了澡,掛著件大浴巾出來,整棟建築鋪著一塵不染的實木地板,光腳踩在上邊連水痕也很淡,大概給堆出來的錢吸收了。

穿衣鏡旁的置物桌上擺著一瓶男士香水,木質調,聞上去挺成熟內斂。雁放擦了兩把頭,新奇地打開香水,往身上亂噴一通。嫌味太濃了,又掀著浴巾撲閃起來,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木香。

感覺跟偷學香妃引蝴蝶的小燕子似的。

雁放被這個比喻逗樂了,丟開浴巾,下意識去拿架子上掛著的大號浴袍,想了想又把手收回來,就這麽溜著鳥回了臥室,從衣櫃裏找出一套“整齊”的上衣下褲,幾十秒蹬上,出門前又把那瓶中草藥水揣進兜裏。

一樓的臥房分居建築兩端,主臥在水一方,次臥在旱一方,中間隔著堂屋和餐廳。

雁放繞過中庭,眼尖地瞅見葉阮房間門沒關,順著參差的假山遙望一眼,居於湖心的榭上燈火朦朧,葉阮正倚著美人靠發呆,不知在看些什麽。

淡金色的光帶遍布庭院看不見的角落,鎏金般的碎影隨漣漪浮動,像一彎月囚在水中。沒什麽風,葉阮後腦的簪子時而被光折射,閃若燦星。

他穿著一襲稍顯華麗的紅絲絨睡袍,後背銹一束金葉般的尾羽。睡袍很長,連腳面也遮住了,像一尊造在那裏的藝術品,沒什麽生機,美在於一眼望過去的沖擊力。

聽到腳步聲,葉阮才像是活了過來,松手把最後那把魚食撒了出去。湖面驟然踴躍起來,紅鯉爭著搶食,圍成一團,很快又四散游去。

葉阮的發絲已經散得很亂了,銀簪卻還牢牢占據著一挽,顫抖花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起來。他拍幹凈手,這才轉過頭來看雁放,疑惑的表情寫在臉上。

雁放兩手敞著,目光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座位,徑直沒動。

在那雙沾著中藥味的手掌觸及下巴的時候,葉阮不滿地躲了一下,眉心蹙起來。

但他的可掙脫空間太小,力氣又拗不過雁放,短暫的逃避毫無成效,雁放雙手牢牢捧住他的下巴,手掌施以略微擡起的力度,同時他彎下腰,銜住了葉阮因仰頭而微張的唇。

葉阮的手不得已搭在他臂彎上,想象中難聞刺鼻的氣味被奪去呼吸的吻有效隔絕了,下顎傷處的火辣遞進到口舌,來不及吞咽便被攻城略地。

雁放用了一點巧勁迫使他張開嘴,悄無聲息地掃過齒尖,纏住舌頭。兩只直挺的鼻尖鉚著勁兒觸碰在一起,互相斥力又難舍難分。

呼吸間似乎有另一種更加沈冽的香味蔓延開來,葉阮瞇起眼,瞧見雁放腦門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他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掌鉗著他的臂彎,到了很緊崩的力度。

雁放被他緩和的姿態鼓舞了,他擡起單腿跪在葉阮身側紅木上,騰出一只手攬了他的腰,以一種密不可分的架勢將人抵在美人靠上,折了頸子,星光般的銀簪幾乎要伴著月亮雙雙墜入水中。

等葉阮反應過來的時候,雁放已經扒開了他睡袍的前襟,入目是水榭的頂繪,色彩極盡艷麗。敷了藥的下巴火辣辣地疼著,連累口舌和咽喉一起澀痛。

夜裏水汽重,潮濕遍布四肢百骸,雁放頭頂半濕的發絲蹭著他,數種香味縈繞,黏在一起的吻將將要落在皮膚上。

葉阮伸手搭在他後頸上捏了一下,啞著嗓子換氣:“今晚這院子裏起碼有二十個人。”

聞言,雁放的動作停頓了幾秒,像是做了很艱難的心理鬥爭,這才擡起頭,黑漆漆的瞳孔燙著葉阮,耳朵尖慢慢紅了起來。

一股熱意從後背竄到頭頂,又逐次冷卻。雁放給他拉好衣領,翻身勾著腰把葉阮抱坐在大腿上,睡袍掀起一朵花,替他遮住了難堪的跡象。

又是一陣沈默,只聽見湖心偶爾有水聲撲通,紅鯉都折騰累了,雁放才緩過沖動,端著葉阮的下巴細細打量了一番:“咳……睡一覺明天應該就好了。”

葉阮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他幾次想抽手摸摸發簪還在不在頭上,礙於面子都沒付諸實際。又想剛才沒聽見墜落的聲音,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個念頭。

“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兒想什麽呢?”雁放又問,屬於根本見不得場子冷下來的氣氛組。

“你呢?”葉阮一貫的用反問來回答問題。

“我來找你睡覺啊,在車上你不是說只要有我在,章家就不敢動手嗎?”雁放充滿犧牲精神實則偷偷竊喜地說:“本保鏢決定了,在倫敦這段時間要對你進行24小時360度的貼身保護,包括但不限於一起睡覺、一起洗澡、一起換衣服,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一起上廁所也不是不可以。”

雁放說完抽開一條手臂搭在了美人靠上,掌心發熱,指尖忐忑地摩挲著。這姿勢沒那麽封閉,給了葉阮離開的空間,雁放不太自信地盯著他,花蝴蝶似的希望香水味能留住人。

不知是否心誠則靈,大腿上的重量沒有絲毫挪動的趨勢。

過了一會,葉阮垂下眼,聲音像湖面一樣平靜,“我在車裏的話只說了一半,章世秋只想廢了我,並不敢真的殺我。”

雁放從他的話裏很巧妙地察覺出一點什麽,他挑了下眉:“那為什麽現在又告訴我?”

“我是故意只對你說一半。”葉阮似乎感覺在他面前撐起所謂的高墻很累,終於擡手往腦後摸了摸,摸到發簪還在,心裏糾結的郁悶散開了。

“以為那樣你才會保護我。”

他低估了雁放的感情,高估了自己處心積慮的算計。

話音落,他聽見雁放很輕快地笑了一聲。

葉阮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況,心底升起一點貓抓似的惱意,還不待發酵,被雁放攬著腿彎抱了起來。

兩個人的重量壓著木榫結構,木板微響擾了魚的清凈。雁放一路把他抱回房間,途徑一眾造景不得再次感嘆了金錢的力量。

“別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你倒好,北京一套、南京一套、伯明翰一套、倫敦還有一套。”

葉阮被他放在床上,沒明白他什麽意思,隨口說:“等你繼承了雁家,也可以購置幾套房產。”

雁放去而覆返,關了耀眼的頂燈,只開著床頭淡黃色的照明,回身蹲在葉阮面前給他脫了鞋,笑容裏有一絲欠嗖的狡黠:“太不巧了,目前這句話裏我只買得起套。”

他直起身,笑盈盈地逼近葉阮:“領導,虧我還以為你很難追。”

葉阮面上一驚,剛意識到他擡手的弧度,後腦的簪子就被雁放迅速抽了下來,然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昨晚你就沒取簪子吧?飛機上也沒取,直到剛才……是怕我把禮物收回來?”

他這個小習慣一早就兜不住了,從游樂園抱回辛巴玩偶開始。

雁放見過太多從小沒得過好東西的小孩,他們在以為禮物隨時會被收回的情況下都會時刻警惕著,生怕得而覆失。

葉阮被他挑破了,心臟間有一種酸澀的情愫,像是被戳破了洞,莫名其妙地流淌出來。他不懂,但他向來不會避退,只是平視著雁放,用無畏的眼神擋了回去。

許久他才發現這並不是一次交鋒,雁放的眼神很柔和,甚至說有一點欣喜,他沒打算逮著這個話題進行得意的發酵,很快便把亮閃閃的簪子塞回他手裏。

“取下來睡,多硌得慌啊。乖,沒人搶你的。”

葉阮感到一絲荒唐的心安。

沒有財權交易,沒有利益對等,沒有欲.望發洩,一句平淡如問候的話,竟然令他浮躁的心被撫平了,如同被蒙蔽一般相信,即使沒有性命之憂,雁放也會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

實打實的安全感作用巨大,連入睡也變得簡單很多。

葉阮半張臉陷入柔軟的枕頭裏,呼吸逐漸平穩綿長。雁放一手摟著他,肩膀給他當靠墊,伸長了手臂去關燈,一秒後又收回來。

他悄麽聲地抽出手臂,被子掀開一條縫,手指勾著葉阮腰間的系帶輕輕一抽,帶著鼻音嘟囔:“穿得跟新婚夜似的,又不給洞房。”

系帶一抽便散,衣擺垂落兩側,露出一截窄腰。

雁放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葉阮腰間,那疑似勒痕的紅色已經快要消失了,只留下一條淺淺的,像是褲腰勒出來的痕跡,那晚倉促一眼反倒成了記憶中的錯覺。

但葉阮這麽細的腰,還能勒出印子嗎?

雁放腦子裏有一閃而過的懷疑,在年二十九那晚,他分明也從低劣的像素中偷窺到葉阮身上有奇怪的紅色痕跡,那是個更加隱秘的位置——空氣仿佛都因猜忌而變得焦灼。

雁放回頭看了葉阮一眼,屏息凝神,再次把手伸向那搖搖欲墜的衣擺。

突然間,葉阮兩條腿蜷了一下,雁放嚇得一個激靈,當即趴了回去。

“雁放……”

葉阮不知道是醒了還是夢囈,居然在喊他的名字。

雁放眼睛瞪得像銅鈴,大氣不敢出,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出口的語氣那麽柔和,柔和到讓人聽了起雞皮疙瘩的程度:“嗯嗯,在呢,我在呢。”

葉阮又念了幾句聽不清音節的,薄薄的眼皮緊閉著,看上去不像醒了。他囈語幾聲,最後又念了句清楚的:“狗……”才徹底沒了動靜。

空氣凝結了一陣,雁放頭頂一排黑點。

半晌,他往腦門拍了一巴掌,自認無語無奈無辜地嘆了口氣,給葉阮把睡袍重新系好了。抱著人滾進柔軟的被窩裏,咬牙切齒,嗚呼睡去。

翌日上午,天光刺眼,不知道哪個沒眼色的把窗簾給拉開了。

雁放拿被子裹著頭,半迷瞪著想。

被窩被幾種香味熏了一夜,聞上去格外混雜。他轉醒的片刻便伸手往身邊摸,還沒摸到什麽就撅起了嘴,意識裏要先討個早安吻。

然而身邊空蕩蕩的,雁放不滿地嚷了一聲,勉強睜開一只眼,視線裏陡然閃現三張大臉!

八卦的波佩、憋笑的寧遠,以及拒絕無效被拉來強行圍觀大少爺起床的寧致。臥槽……

雁放嚇得從床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用被子護住自己的清白。

雁放:“我老……老板呢?”

波佩嘻嘻一笑:“在餐廳吃飯呢——Boss讓我們來叫你起床。”她思索兩秒,覺得大少爺可能需要某種情侶間的親密叫早行為,於是貼心地問:“需要幫你叫他嗎?”

五分鐘後,雁放黑著臉,甩開一身如芒刺背的視線,一屁股坐在餐位上,向打扮齊整的葉阮控訴:“你的人好沒分寸感!”

葉阮正悠閑地拿餐刀抹開黃油,眼皮都沒擡,淡淡地說:“你對自己的評價倒是很中肯。”

【作者有話說】

放子:什麽!?他說我也是他的人!哥幾個我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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