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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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大冒險
潮濕的森林中。
宋杳玖側身躲過身後藤蔓的突襲，用匕首刺向纏住他右手的藤蔓。
“呼哧……呼哧……”
他喘著氣，拳頭粗的深綠色藤蔓被割斷一截，扭動著遠離了他。但宋杳玖並沒有因為重獲自由的手腕松一口氣——在他周圍，還有無數舞動的黑色影子。
就像潛藏在黑暗中的蛇。虎視眈眈的看著闖入領地的人類。
自從和同伴分開沒多久，宋杳玖就被這些東西纏住了。他的弓被折成了兩半，和箭筒一起掉在地上，還有一根藤蔓圈著它們，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它弄得更碎一點。
武器壞了，不過宋杳玖可不止帶了一把弓。備用的有好幾把，都放在背包裏——
游戲裏的背包沒有實物，只有玩家能看見。說是背包，其實是一個隨時可以召出來的虛擬面板，可以把東西放在它劃好的格子裏。
雖然還有其他弓箭，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東西可不好使。唯一能派上用場的只有他手裏這把匕首。可是，說實話，他目前還並不擅長近身搏鬥。
完全被藤蔓們貓抓老鼠似的在捉弄了。
因為游戲的特性，玩家們身上的服裝不會有任何損壞。但在表面完好幹凈的衣服下，宋杳玖身上幾乎全是淤青。
地面上也掉落了不少被他隔斷的藤蔓的殘肢。
從本體中被分離出去後，這些枝條就變成了普通藤蔓的樣子。不過，這種程度的損傷對它們來說似乎完全不值得在意。
就像剛剛纏住了他的手腕、被他割斷了一部分，這會兒又過來試圖搶奪他的武器的那根藤蔓一樣。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宋杳玖煩躁到了極點。
這些會動的藤蔓是什麽玩意兒。又出現新的怪物了？
昨天他對付那些長得像變色龍的怪物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吃力啊？！
與其被怪物這樣戲弄、最後還被殺掉，還不如同歸於盡算了——今天出門，他還特意帶了炸藥。
雖然是出於對昨天誤入阿拉克涅的山洞的那段經歷，為了炸掉第二個可能出現的怪物窩才帶上的。沒想到居然也有用……只是不知道在游戲裏死亡會怎麽樣。
宋杳玖不是很想這麽做。
萬一在這裏死了，就回不去現實了怎麽辦？但是如果真到萬不得已的地步……
宋杳玖躲開企圖奪走他武器的藤蔓，一時沒註意，被另一根趁機圈住了腰部。
他皺眉，將匕首用力紮進藤蔓中。它沒有一點兒反應，張牙舞爪的把人類舉到了半空中——
藤蔓們突然安靜下來了，仿佛因為家裏沒人而四處撒歡的小狗忽然看到了開門回家的主人，居然有種詭異的乖巧。
宋杳玖立刻把心提起來。他回頭看去。
它們向周圍散開，只留捆著人類的那根最粗的藤蔓沒有動。它抓著闖入者，上下擺了擺，好像在問後面的人‘這個家夥怎麽處理？’。
“放他下來。”
一個陌生的聲音。
藤蔓慢吞吞的照做了。看著還有點不情不願。
宋杳玖被放回到地上。
他看到了不久前分開的小夥伴，和一個陌生男人。
幾個小時沒見的少年被男人掐著腰，拎沙袋似的單手提溜起來。少年費力擡起頭，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嗨！小玖！”
“……？”
“這是怎麽回事？”
“呃呃，這個說來話長。”阮沅懟了懟旁邊的男人。這個姿勢，他只能碰到對方的膝蓋。“餵，放我下來——”
男人看了他一眼。
他的瞳孔的顏色明明是暖色調的，原本應該像是融化流動的麥芽糖，可這樣冷冷淡淡盯著人看的時候，卻總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變成了凝固住的麥芽糖。
說起來，難道是因為樹皮是褐色的，他作為樹人，才會有跟外表完全不搭的褐色瞳孔？
畢竟幽綠色的頭發，特別還是長發，還有那一頭葉子，實在是過於奇異了。
阮沅眨巴眨巴眼。
他以為男人要把他放下來了，沒想到兩只腳才剛接觸到地面沒多久，一旁偷偷摸摸蹭過來的藤蔓就忽的一下把他抱起來。
像對待什麽小動物幼崽似的，托住阮沅的咯吱窩，把他提了起來。
“？”阮沅掙了兩下，藤蔓卻以為人類是在跟它玩，歡快地晃了晃他，還拿葉子戳人類的臉。
阮沅扭頭看向這些藤蔓的首領。
男人跟他對視了幾秒，如果阮沅沒聽錯的話，他好像聽到對方從喉嚨裏咕噥出一聲‘嗯？’。
完全沒覺得小弟們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阮沅於是沒再看他。
他又不介意這樣。早在被當成米袋子拎來拎去的時候，阮沅就沒脾氣了，更何況比起被拎著，這樣還舒服些。
這些藤蔓的行為倒是很像七歲八歲的小朋友。這麽一聯想的話，更不容易生氣了。
等下，它們不會也是樹人吧？樹人族的小孩之類的？
藤蔓們頂著少年詭異的目光，沒心沒肺的抖了抖葉子。
……應該是他想多了。
阮沅先向宋杳玖解釋：“這位是樹人族族長，亞彌。不久前我在這附近遇到了他……他可以帶我們去樹人族的領地。”
準確來說，是亞彌在清理靠近領地的陌生生命，要不是阮沅察覺到他的身份，嘴巴利索，一下就把自己勇者的身份說出來了，指不定現在已經被藤蔓們幹掉了。
而且，不比羊人族的第一次見面就對他們禮貌有加，亞彌看起來並不怎麽信任他們。
他又對著亞彌道：“這位是我的同伴，也是勇者。”
深綠色長發的樹人淡淡道：“勇者還能有兩位？”
阮沅裝傻：“就是有兩個啊，怎麽了？”
亞彌盯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往森林深處走去。
藤蔓們圈著少年跟在他身後。還有幾根在宋杳玖身邊晃了晃，好像在問他需不需要同款代步服務。
然後被宋杳玖禮貌婉拒。
他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不久前才和這些會動的奇怪藤蔓打過，武器還被它們弄折了，即便阮沅說這位是樹人族族長，也解釋了這些藤蔓只是為了守護領地才來攻擊他們——但宋杳玖一時半會兒還放不下戒心。
不過藤蔓們倒是把之前斷開的弓給他撿回來了。宋杳玖猶豫幾秒，雖然不太清楚這些藤蔓聽不聽得懂人話，還是道了聲謝。
羊人族族長給的地圖其實沒問題，樹人領地離他們之前搜尋的地方相距不遠，或者說，其實就在那片沼澤後頭。
在領地周圍有藤蔓鎮守，就算僥幸通過了藤蔓們的看守範圍——或許是考慮到了這些小家夥們容易玩忽職守的個性——在內圈還種了一大片會產出大量孢子的特殊蘑菇。
這些蘑菇噴出的孢子體積非常小，並且可以漂浮在空氣中，在領地附近形成一道灰色的‘霧’。
在‘霧’中穿行，吸入一定量的孢子後，闖進來的人會被微量的毒素影響認知，要麽分不清方向原路返回，要麽暈倒在地，再被巡邏的樹人找到丟出去。
綜上所述，不管是偶然間誤入，還是故意找到這裏來的人，沒有族人的帶領，幾乎不可能進入領地。
這是樹人一族實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保護措施。雖然說，在王國與魔物大軍進行過那場直到現在仍在深深影響著整片大陸的傳說之戰後，格維薩樹海幾乎看不到大陸居民的身影了，這些保護也變得不再必要……
跟著亞彌，他們總算是找著了樹人族的領地。
這位族長仍然不太相信闖入者的話，在樹人族的中央，有著能夠證明勇者身份的試煉。
試煉只需要一位勇者就行。宋杳玖說什麽都不肯讓阮沅一個人擔起這個任務。但無奈的是，他受的傷有點重了。即便沒有流血，也沒有明顯的傷口，但讓這幅哪哪都是淤青的身體去進行不明內容的試煉——
未免有欺負病號的嫌疑。
阮沅好話歹說才勸住了宋杳玖，並在亞彌的幫助下將他安置在領地裏空出來的屋子裏。
樹人族的人數居然比羊人還多一些，領地也比希爾希維亞村大。二人剛來到這裏時，還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樹人族裏其他人的外貌跟族長亞彌相似，都是綠色的長發，褐色的眼睛，只是不穿和族長一樣的長袍。除此之外，就是顏色深淺的不同。
當然，臉長得還是個個不一樣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樹海裏少見陽光，樹人一族的膚色都很白，難道這也代表著樹林裏隨處可見的白色蜘蛛網？
呃呃呃，好牽強的解釋。
阮沅被自己的腦洞整笑了。
至於為什麽明明是隱居的部落，人數卻比羊人族多很多……
大概是因為，幾百年前的大戰，樹人族壓根沒有參與，族內沒有因為戰爭而減員的緣故？
亞彌帶著他們到了領地的最中間。
那裏駐紮著一顆枯死的樹。枯樹很大，如果在它還有樹枝和葉子的時候，也許能遮蓋掉半個領地的天空。可惜現在的它只剩下半截樹幹。
枯樹頂端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中間有個樹洞，黑咕隆咚的。
阮沅往樹洞裏探了探頭，扭頭看向亞彌。
他的表情在問：這，不會是讓他跳進去吧？！
樹人居然沒有否認！
這個樹洞……
看著好邪惡。
這真的只是證明勇者身份的試煉嘛？！
阮沅加了兩聲系統，002沒有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又沈浸式處理數據去了。
本來還想讓002檢測一下這洞裏有啥，沒想到小系統居然關鍵時刻不在。
沒有辦法了。
阮沅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一腳踩了進去。
＊＊＊
“……是的，所以……”
“……對，已經來了……”
“……現在……找……”
阮沅睜開眼。
有人跑過來，站在大樹下，仰頭。
“族長，原來您在這裏。大家一直在找您。”
阮沅發了一會兒呆，他感覺他好像忘記了什麽。
是什麽呢？應該很重要的。
他任由思緒飄了一會兒，才在樹下的人的呼喚中回過神來，歪頭問道：“怎麽了。”
那人道：“王國派來的使者已經到了，聽說是王國的小王子。您是時候去接見他了。”
停了一下，又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黑發黑眼的人。小王子長得好特別。很我們完全不一樣哎……”
“齊格爾暫時把使者們帶到了大廳……”
“族長？族長？亞彌族長？”
“您在聽嗎？”
阮沅摸了摸樹皮的紋路。他不是很懂自己為什麽坐在樹杈上，但是記憶又明明白白告訴他，是他不久前自己坐上來的。為了找個清凈的地方。
王國的使者……？
阮沅跳下來。
長袍的衣擺卷邊了，族人噗嗤一笑，替偉大的族長大人整理好衣服。他說道：“既然您做好準備了，那我們就走吧。”
“對了，那位小王子姓江，聽說是自己取的名字……後面還有個什麽字，我給忘了。”
“雖然是為了戰爭，派過來勸說我們的使者，但也沒想到小王子會親自來呢……不過，不管族長您的決定是什麽，我們都會支持的。”
阮沅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他跟著族人的腳步邁入大廳，看到大廳中央站著的青年。
對方也好似有感應一般的回過頭。他遙遙看過來，頓了兩秒，將手置於胸前，行了個禮。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人的一剎那，阮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黏了上去。但那不是欣賞，而是一種……看到特別之物的某種亢奮的反應。
好疼，好疼。
他的肚子突然好難受。
阮沅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沒有彎下腰。
有一種強烈的灼燒感和空虛感。好像腹部變成了一個不存在的空洞。
不對……不是肚子疼。這種感覺，更像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食，連胃酸都開始腐蝕胃袋了的，那種詭異又無法克制的饑餓感。
他好想……把那個人吃掉。或者殺掉。他不應該站在他的面前。那個人應該在他的身體裏，成為他的一部分。
不能這樣……
阮沅掐了下手指，沒有把這些表現出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突然變得很能忍。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告訴他，不能表現出來。不能被人看出來。他也不可以把那個人吃掉，或殺掉，那樣做。
阮沅走過去，朝著那位特別的小王子露出一個笑：“歡迎你來到這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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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潛藏在黑暗中的蛇。虎視眈眈的看著闖入領地的人類。
自從和同伴分開沒多久，宋杳玖就被這些東西纏住了。他的弓被折成了兩半，和箭筒一起掉在地上，還有一根藤蔓圈著它們，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它弄得更碎一點。
武器壞了，不過宋杳玖可不止帶了一把弓。備用的有好幾把，都放在背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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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有其他弓箭，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東西可不好使。唯一能派上用場的只有他手裏這把匕首。可是，說實話，他目前還並不擅長近身搏鬥。
完全被藤蔓們貓抓老鼠似的在捉弄了。
因為游戲的特性，玩家們身上的服裝不會有任何損壞。但在表面完好幹凈的衣服下，宋杳玖身上幾乎全是淤青。
地面上也掉落了不少被他隔斷的藤蔓的殘肢。
從本體中被分離出去後，這些枝條就變成了普通藤蔓的樣子。不過，這種程度的損傷對它們來說似乎完全不值得在意。
就像剛剛纏住了他的手腕、被他割斷了一部分，這會兒又過來試圖搶奪他的武器的那根藤蔓一樣。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宋杳玖煩躁到了極點。
這些會動的藤蔓是什麽玩意兒。又出現新的怪物了？
昨天他對付那些長得像變色龍的怪物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吃力啊？！
與其被怪物這樣戲弄、最後還被殺掉，還不如同歸於盡算了——今天出門，他還特意帶了炸藥。
雖然是出於對昨天誤入阿拉克涅的山洞的那段經歷，為了炸掉第二個可能出現的怪物窩才帶上的。沒想到居然也有用……只是不知道在游戲裏死亡會怎麽樣。
宋杳玖不是很想這麽做。
萬一在這裏死了，就回不去現實了怎麽辦？但是如果真到萬不得已的地步……
宋杳玖躲開企圖奪走他武器的藤蔓，一時沒註意，被另一根趁機圈住了腰部。
他皺眉，將匕首用力紮進藤蔓中。它沒有一點兒反應，張牙舞爪的把人類舉到了半空中——
藤蔓們突然安靜下來了，仿佛因為家裏沒人而四處撒歡的小狗忽然看到了開門回家的主人，居然有種詭異的乖巧。
宋杳玖立刻把心提起來。他回頭看去。
它們向周圍散開，只留捆著人類的那根最粗的藤蔓沒有動。它抓著闖入者，上下擺了擺，好像在問後面的人‘這個家夥怎麽處理？’。
“放他下來。”
一個陌生的聲音。
藤蔓慢吞吞的照做了。看著還有點不情不願。
宋杳玖被放回到地上。
他看到了不久前分開的小夥伴，和一個陌生男人。
幾個小時沒見的少年被男人掐著腰，拎沙袋似的單手提溜起來。少年費力擡起頭，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嗨！小玖！”
“……？”
“這是怎麽回事？”
“呃呃，這個說來話長。”阮沅懟了懟旁邊的男人。這個姿勢，他只能碰到對方的膝蓋。“餵，放我下來——”
男人看了他一眼。
他的瞳孔的顏色明明是暖色調的，原本應該像是融化流動的麥芽糖，可這樣冷冷淡淡盯著人看的時候，卻總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變成了凝固住的麥芽糖。
說起來，難道是因為樹皮是褐色的，他作為樹人，才會有跟外表完全不搭的褐色瞳孔？
畢竟幽綠色的頭發，特別還是長發，還有那一頭葉子，實在是過於奇異了。
阮沅眨巴眨巴眼。
他以為男人要把他放下來了，沒想到兩只腳才剛接觸到地面沒多久，一旁偷偷摸摸蹭過來的藤蔓就忽的一下把他抱起來。
像對待什麽小動物幼崽似的，托住阮沅的咯吱窩，把他提了起來。
“？”阮沅掙了兩下，藤蔓卻以為人類是在跟它玩，歡快地晃了晃他，還拿葉子戳人類的臉。
阮沅扭頭看向這些藤蔓的首領。
男人跟他對視了幾秒，如果阮沅沒聽錯的話，他好像聽到對方從喉嚨裏咕噥出一聲‘嗯？’。
完全沒覺得小弟們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阮沅於是沒再看他。
他又不介意這樣。早在被當成米袋子拎來拎去的時候，阮沅就沒脾氣了，更何況比起被拎著，這樣還舒服些。
這些藤蔓的行為倒是很像七歲八歲的小朋友。這麽一聯想的話，更不容易生氣了。
等下，它們不會也是樹人吧？樹人族的小孩之類的？
藤蔓們頂著少年詭異的目光，沒心沒肺的抖了抖葉子。
……應該是他想多了。
阮沅先向宋杳玖解釋：“這位是樹人族族長，亞彌。不久前我在這附近遇到了他……他可以帶我們去樹人族的領地。”
準確來說，是亞彌在清理靠近領地的陌生生命，要不是阮沅察覺到他的身份，嘴巴利索，一下就把自己勇者的身份說出來了，指不定現在已經被藤蔓們幹掉了。
而且，不比羊人族的第一次見面就對他們禮貌有加，亞彌看起來並不怎麽信任他們。
他又對著亞彌道：“這位是我的同伴，也是勇者。”
深綠色長發的樹人淡淡道：“勇者還能有兩位？”
阮沅裝傻：“就是有兩個啊，怎麽了？”
亞彌盯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往森林深處走去。
藤蔓們圈著少年跟在他身後。還有幾根在宋杳玖身邊晃了晃，好像在問他需不需要同款代步服務。
然後被宋杳玖禮貌婉拒。
他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不久前才和這些會動的奇怪藤蔓打過，武器還被它們弄折了，即便阮沅說這位是樹人族族長，也解釋了這些藤蔓只是為了守護領地才來攻擊他們——但宋杳玖一時半會兒還放不下戒心。
不過藤蔓們倒是把之前斷開的弓給他撿回來了。宋杳玖猶豫幾秒，雖然不太清楚這些藤蔓聽不聽得懂人話，還是道了聲謝。
羊人族族長給的地圖其實沒問題，樹人領地離他們之前搜尋的地方相距不遠，或者說，其實就在那片沼澤後頭。
在領地周圍有藤蔓鎮守，就算僥幸通過了藤蔓們的看守範圍——或許是考慮到了這些小家夥們容易玩忽職守的個性——在內圈還種了一大片會產出大量孢子的特殊蘑菇。
這些蘑菇噴出的孢子體積非常小，並且可以漂浮在空氣中，在領地附近形成一道灰色的‘霧’。
在‘霧’中穿行，吸入一定量的孢子後，闖進來的人會被微量的毒素影響認知，要麽分不清方向原路返回，要麽暈倒在地，再被巡邏的樹人找到丟出去。
綜上所述，不管是偶然間誤入，還是故意找到這裏來的人，沒有族人的帶領，幾乎不可能進入領地。
這是樹人一族實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保護措施。雖然說，在王國與魔物大軍進行過那場直到現在仍在深深影響著整片大陸的傳說之戰後，格維薩樹海幾乎看不到大陸居民的身影了，這些保護也變得不再必要……
跟著亞彌，他們總算是找著了樹人族的領地。
這位族長仍然不太相信闖入者的話，在樹人族的中央，有著能夠證明勇者身份的試煉。
試煉只需要一位勇者就行。宋杳玖說什麽都不肯讓阮沅一個人擔起這個任務。但無奈的是，他受的傷有點重了。即便沒有流血，也沒有明顯的傷口，但讓這幅哪哪都是淤青的身體去進行不明內容的試煉——
未免有欺負病號的嫌疑。
阮沅好話歹說才勸住了宋杳玖，並在亞彌的幫助下將他安置在領地裏空出來的屋子裏。
樹人族的人數居然比羊人還多一些，領地也比希爾希維亞村大。二人剛來到這裏時，還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樹人族裏其他人的外貌跟族長亞彌相似，都是綠色的長發，褐色的眼睛，只是不穿和族長一樣的長袍。除此之外，就是顏色深淺的不同。
當然，臉長得還是個個不一樣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樹海裏少見陽光，樹人一族的膚色都很白，難道這也代表著樹林裏隨處可見的白色蜘蛛網？
呃呃呃，好牽強的解釋。
阮沅被自己的腦洞整笑了。
至於為什麽明明是隱居的部落，人數卻比羊人族多很多……
大概是因為，幾百年前的大戰，樹人族壓根沒有參與，族內沒有因為戰爭而減員的緣故？
亞彌帶著他們到了領地的最中間。
那裏駐紮著一顆枯死的樹。枯樹很大，如果在它還有樹枝和葉子的時候，也許能遮蓋掉半個領地的天空。可惜現在的它只剩下半截樹幹。
枯樹頂端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中間有個樹洞，黑咕隆咚的。
阮沅往樹洞裏探了探頭，扭頭看向亞彌。
他的表情在問：這，不會是讓他跳進去吧？！
樹人居然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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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好邪惡。
這真的只是證明勇者身份的試煉嘛？！
阮沅加了兩聲系統，002沒有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又沈浸式處理數據去了。
本來還想讓002檢測一下這洞裏有啥，沒想到小系統居然關鍵時刻不在。
沒有辦法了。
阮沅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一腳踩了進去。
＊＊＊
“……是的，所以……”
“……對，已經來了……”
“……現在……找……”
阮沅睜開眼。
有人跑過來，站在大樹下，仰頭。
“族長，原來您在這裏。大家一直在找您。”
阮沅發了一會兒呆，他感覺他好像忘記了什麽。
是什麽呢？應該很重要的。
他任由思緒飄了一會兒，才在樹下的人的呼喚中回過神來，歪頭問道：“怎麽了。”
那人道：“王國派來的使者已經到了，聽說是王國的小王子。您是時候去接見他了。”
停了一下，又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黑發黑眼的人。小王子長得好特別。很我們完全不一樣哎……”
“齊格爾暫時把使者們帶到了大廳……”
“族長？族長？亞彌族長？”
“您在聽嗎？”
阮沅摸了摸樹皮的紋路。他不是很懂自己為什麽坐在樹杈上，但是記憶又明明白白告訴他，是他不久前自己坐上來的。為了找個清凈的地方。
王國的使者……？
阮沅跳下來。
長袍的衣擺卷邊了，族人噗嗤一笑，替偉大的族長大人整理好衣服。他說道：“既然您做好準備了，那我們就走吧。”
“對了，那位小王子姓江，聽說是自己取的名字……後面還有個什麽字，我給忘了。”
“雖然是為了戰爭，派過來勸說我們的使者，但也沒想到小王子會親自來呢……不過，不管族長您的決定是什麽，我們都會支持的。”
阮沅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他跟著族人的腳步邁入大廳，看到大廳中央站著的青年。
對方也好似有感應一般的回過頭。他遙遙看過來，頓了兩秒，將手置於胸前，行了個禮。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人的一剎那，阮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黏了上去。但那不是欣賞，而是一種……看到特別之物的某種亢奮的反應。
好疼，好疼。
他的肚子突然好難受。
阮沅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沒有彎下腰。
有一種強烈的灼燒感和空虛感。好像腹部變成了一個不存在的空洞。
不對……不是肚子疼。這種感覺，更像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食，連胃酸都開始腐蝕胃袋了的，那種詭異又無法克制的饑餓感。
他好想……把那個人吃掉。或者殺掉。他不應該站在他的面前。那個人應該在他的身體裏，成為他的一部分。
不能這樣……
阮沅掐了下手指，沒有把這些表現出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突然變得很能忍。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告訴他，不能表現出來。不能被人看出來。他也不可以把那個人吃掉，或殺掉，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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