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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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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哥們兒,鬧別扭啦?特意給你倆定了這裏環境和配置最好的一間豪華大床房,晚上好好享受吧!沒什麽是打一炮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兩炮!”

跟在英見畫身後進房間時,時宇瀟看到周亦的微信,嘴角不由抽搐兩下。

他們這一次的拍攝地點是一家以竹林為主題的酒店,隨處可見的竹子元素,素色大背景,還有繪上青竹圖案的團扇、屏風等等。

因為極具特色的環境和高檔品質,這裏成為今年炙手可熱的網紅酒店,提前三個月都一房難求。能在旺季一下訂到三間,其中還包括最豪華的一間,周亦的鈔能力功不可沒。

小少爺說得沒錯,這間房的裝潢低調中透出奢華,落地窗推開出去,連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其中栽種了一片小竹林,遮出一塊涼爽的林蔭,角落裏還有一座用石頭堆砌的竹筒瀑布。

時宇瀟知道,英見畫最喜歡中式風格,等他已經把自己的物品紛紛歸置好,他還在院子裏玩小瀑布。

“哈哈……”

看著那個弓腰的背影,他不知不覺笑出來,眼神裏滿是寵溺。

英見畫仿佛感受到他的註視,回過頭,兩人猝不及防對上視線。

時宇瀟根本來不及收束臉上的笑意,像一個被抓到正著的小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英見畫的表情倒是平靜許多,臉上還帶著覺得此處十分有趣的輕松與愉悅。他淡定地進屋,反手關上推拉門,說:

“先去吃個飯,休息一會兒,下午再拍。今天起太早了,大家都困,反正我們不趕時間。”

時宇瀟點點頭,挪開的視線落在一看就綿軟舒適的被子上,心裏卻沒有一丁點兒和對象出來半工作半玩耍的快樂。

英見畫徐步走到他面前,主動仰面親吻,被避開。

“……我餓了,去吃飯吧。”

沈默幾秒,英見畫淡淡答道:

“好。”

休整過後,下午四點,眾人來到酒店後山的竹林進行拍攝。

拍攝從天亮橫跨日落,晚上九點收工,周亦說帶大家去附近鎮上吃夜宵,時宇瀟再次婉拒:

“我有點累,你們去吧。”

“我也回去吧,熱天帶妝,皮膚有點不舒服,早點卸了。”

時宇瀟看得出來,周亦真的有點著急了。

其實從他當時提出要來竹林酒店拍攝,主動食宿全包,說是請大家出來散心旅游,順帶工作時,時宇瀟就心知,他在創造讓自己和英見畫和好的機會。

畢竟兩人間的氣場已經奇怪到不需要耳目也能直接感受到的程度,身邊這幾個朋友都挺擔心的。

趕在周亦開口前,時宇瀟拍拍他的肩,兩人達成默契。

“那我們先走了噢。”

“嗯嗯,註意安全。”

道過別,時宇瀟把器材大包大攬背到自己身上,只留了點小物件給英見畫。

“你背太多東西了,從這裏走回去有點距離,會累的。”

“沒關系,我背得動。”

“不行,總不能什麽都讓你一個人承擔吧。”

時宇瀟擡頭,看到英見畫正一臉認真地、定定地看著自己。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可下面暗含的一絲情急又被時宇瀟捕捉到。

嘆了口氣,他說:“那好吧,一人一半。”

回房後,時宇瀟先洗完澡出來,坐在床上翻看照片。

“在看什麽呢,什麽入神。”

他擡頭,被眼前的一幕驚詫到瞪圓了眼睛。

英見畫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垂至腰間,只圍了一塊浴巾。

視線依次掃過闊肩,胸膛,細腰,還有線條勻稱的小腿,時宇瀟眼睛都看直了。

最要命的是,突起的鎖骨上積了一汪水,在鵝黃色燈光的照射下,瑩亮瑩亮的。

“你是……故意的嗎?”

時宇瀟呆呆地呢喃,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竟將os脫口而出,連忙慌張否認。

英見畫只淺淺一笑,其中沒有揶揄和嘲諷,然後轉身從衣櫃裏取出睡衣和內褲,就這樣站在床邊,解開浴巾,大剌剌地在時宇瀟面前穿起衣服來。

雖然不是沒見過,可那在普通男性裏不小的尺寸,就這樣在明亮的燈光下大大方方地展示在自己面前,時宇瀟仍不自覺喉結滾動。

不過跟自己比,還是略遜0.5籌,他想。

英見畫穿好衣服,擦幹頭發,問:“有空幫我吹頭發嗎?”

“好。”

他盤腿坐在床沿,背朝外側,時宇瀟用手指為他把頭發梳開,感受發絲和熱風一道從指縫間流過。

他很喜歡這一頭烏發,綢緞一樣,也正如此,才襯得上它美得無與倫比的主人。

可不知怎的,時宇瀟總是想起另一個瘦小的身形。他頭發很短,身高也矮一大截,還有些駝背,相貌實在普通到了極點。

“燙!——”

時宇瀟被這聲驚呼嚇得一顫,趕緊把吹風機關了,著急地問:“燙到哪裏?”

英見畫捂住脖頸側邊,搖搖頭,“沒事,挪開吹風機就好了。”

拉開他的手一看,明顯有一塊皮膚發紅,霎那間,多日裏壓抑在理智之下的糾結與困頓,以及多次躲避英見畫帶來的愧疚全數翻湧上來。

這些情緒像一湖黑水,先是漫過腳背,再到膝蓋,腰際,當超過心臟的時候,身體開始出現憋悶感,人已經很難順暢呼吸了。

“時宇瀟?”

見人呆站著不動,眼睛隱藏在劉海的陰影裏,英見畫想去拉他,卻在伸出手後又立馬縮回來。

這個動作更加刺痛了時宇瀟,頓時間,黑水直接將他吞噬,他窒息了。

英見畫果斷將他摁坐在床沿,用雙手環抱住,輕聲安慰道:

“我們什麽都可以和對方溝通,什麽都可以開誠布公地說,對不對?”

為了緩和氣氛,他嘗試著逗時宇瀟,“我可是你老公啊,老婆,有事不要悶在心裏。”

時宇瀟依然不為所動,英見畫索性掰過他的下巴欲吻上嘴唇,卻被握住雙肩大力推開。

“英見畫!”

時宇瀟大聲打斷,泛紅的眼睛顯露的是激烈的情緒。

“腦子裏裝著我毆打、侵犯你的全過程,你還能和我做這種事嗎?”

房間裏驟然安靜,只能聽見時宇瀟激動的氣喘聲,而英見畫的反應和他截然相反。

“也許……是哪裏出了問題,畢竟做夢這種事情,很難作數的。”

“我們兩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怎麽可能有錯?”

時宇瀟至今不願回想那個夢——

男人進門之後,立刻反手將門關緊反鎖。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泥一樣癱軟的蔣宏進,冰冷的眸子裏射出刀鋒般冷冽的光芒,仿佛只用眼神就能破開這人脖頸處的大動脈,置他於死地。

“好久不見了。”

無情的薄唇冰冷地吐出五個字,這是深埋在蔣宏進夢魘最深處、也是最最惡毒和絕望的詛咒。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來找你?”

他邊說邊蹲下身,即使這樣也比蔣宏進高出一截。

“我呀,想你了唄。”

聽到這句話,蔣宏進終於崩潰,一雙毫無血色的嘴唇顫抖得不像樣,“你……為什麽……不能放過我……”

男人瞬間大笑出聲,像是聽到多麽有趣的笑話。他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和時宇瀟一模一樣。

可是,時宇瀟才不會像他那樣,仿若亮出獠牙的野獸,先是將獵物驚嚇到極致,再在嗜血的亢奮中享用它們腎上腺素飆高的血肉。

“放過你?我上哪兒找像你這麽好用的人吶?”

男人緩慢地站起身,開始在屋內踱步。時宇瀟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恨不得用視線將他淩遲。當他路過自己眼前,甚至不管不顧地擡腳一踹,無奈照樣是穿越身體的無效攻擊。

餐桌上的晚飯吸引了男人的註意,他壓低身子湊上去聞,接著端起那碗香氣撲鼻的泡菜豆腐湯,和恐怖電影裏的連環殺手一樣,神經質地反覆打量。

就在這時,蔣宏進猛地起身朝大門撲去!

若放在平時,這點距離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兩秒之內就可以開門逃脫,可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反應極快的男人將手裏的瓷碗重重砸向他,且正中腦袋!

“啊——!”

伴隨慘叫聲響起的,還有瓷碗落在地上碎成幾瓣的聲音,蔣宏進立刻捂著腦袋跌倒在地。

男人大步踏過地上紅紅白白的湯汁,用力扯住蔣宏進的頭發,將他的臉摁向地面。

“你找死!——”

每一個字都用力得從牙縫裏蹦出來,男人的表情不覆方才的戲謔與嘲弄,地下室裏那種陰狠惡毒覆又浮現。

這種惱怒的眼神像是勾進蔣宏進的皮肉,他臉上紅紅的液體仿佛皮膚被劃破後流出的血液。他哭了,因為男人和以往無數次那樣,開始解他的褲腰帶。

“嗚嗚嗚……住手……求求你,求你快住手!!”

哀求聲下,男人非但沒停,還愈發急切起來。

他並非僅僅因為被蔣宏進的哭聲催化,同時還帶有一種瘋狂的迫切,整張臉都被不正常的亢奮所覆蓋。

“宏進,發生什麽事了嗎?”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見屋內沒人回應,門外的女人又敲了敲門,“宏進,咋不說話呀,我聽著你家裏乒乒乓乓,吵得很,有事兒嗎?”

“我……我……”

蔣宏進口齒含糊,表情驚恐到了極點。

任憑他如何瘋狂搖頭拒絕,男人的回應只有嘴角越發擴散的、冷血戲謔的笑。

“回答她。”他伏在蔣宏進耳邊悄聲說下這句話的同時,將他下身最後一片遮擋也扒了下來。

“張……張姨。”

蔣宏進的表情已然崩潰,可他只能盡力讓聲線保持鎮定,“我不小心打碎了碗……”

“噢,那你人沒事吧?沒被劃著手之類的吧?”

“沒,沒……呃———!!”

“宏進?”

門外的女人明顯聽出戛然而止的尾音,她提高了音量,開始有些嚴肅地問:“真的沒事嗎?你開開門,張姨進去幫你一塊兒收拾。”

“真的……真的不用,張姨……湯碗碎了,現在家裏特別亂,我……不好意思給您開門,剛才我……在廚房找抹布呢,沒聽見您的聲音。”

“那你這……也太讓人擔心了,宏進,真沒別的事兒吧?”

蔣宏進已是疼得五官全皺在一起,涕泗混雜著湯汁,整張臉花得沒法看。

他用力捏起地上的碎瓷片,鮮紅的血液從指縫間溢出,似乎想將註意力轉移到手心的疼痛,以此忽視身下正不斷承受著的巨大折磨。

“真,真沒事兒,張姨,謝謝您。”

門板過濾了極力克制的聲音裏那一縷不正常的顫抖,女人終於願意離開。

可在下樓梯的腳步聲響起的一霎那,蔣宏進驟然從男人身下彈起身體,像一條擱淺的魚,伸手朝大門方向做出挽留的動作。

“救————!!!”

才剛發出半個音節,就被男人死死捂住嘴。蔣宏進拼了命地掙紮,所有求救都被男人的手掌牢牢包住,只剩無法識別的嗚嗚咽咽。

“要是你準備好了,讓大家都來欣賞你現在這副死樣,我立刻把手松開,嗯?”

男人聲音低啞地威脅,同時加重了力道,嗚咽聲立刻轉為慘叫。

“叫,叫!再叫大聲一點,讓所有人都聽到你叫!”

每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男人的語氣和行動都會尤其用力,很快,蔣宏進連掙紮都沒力氣了。

他脫力地跪伏在地,直到男人的手拿開,時宇瀟才看到他痛苦屈辱的表情。

他看上去已經放棄了哭叫吶喊,極度的疼痛之下,他也僅是張嘴大口喘氣,而不斷落下的眼淚又在證明內心的悲淒與不甘。

親眼見證和自己長相一樣的男人正在侵犯他人,時宇瀟感覺胃部一陣惡心,忍不住跪地幹嘔起來。

他難受得起了一腦門冷汗,而男人的罪行仍未停止,時宇瀟再也無法忍受地轉過頭,突然看到視線範圍內出現一雙腿腳。

是了!怎麽忘記身邊還有一個蔣宏進!

身體不適令他沒有意識到,蔣宏進沒有主動攙扶與關心自己這件事究竟有多奇怪。他只想著直面這一切的蔣宏進只會比他更痛苦,於是掙紮著站起身,卻只迎上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他的聲音同樣冷冷的。

“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說完之後,時宇瀟就醒了。

關於這段夢境的記憶令他無比痛苦,努力壓抑到今天,終是再也無法逃避。

“那不是你。雖然你和他的五官,臉型,甚至身材都一模一樣,可氣質是完全不同的。”

英見畫溫柔地撫上時宇瀟的臉頰,用視線掃描這張臉。

“你眉眼開闊,一看就是個心裏不藏事的,而且神情就大大咧咧,陽光開朗,像個小太陽。至於那個男人的長相……我仔細回想過,眉壓眼,這種人心思很深很重,眼神也不藏正氣,邪門得很。”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宇瀟,畫皮難畫骨,更難畫的是神。從我認識你開始,就沒見你有過那樣的神態,以後也永遠不會。所以我想,一定是哪一步發生錯亂,就像盜夢空間那樣,人事物都真實存在,只是讓建築從天空倒掛下來,而我們,不小心把你的臉安上去了。”

在他的安慰下,時宇瀟肉眼可見地放松一些,但和以往的狀態還是沒法比。

英見畫尊重他暫時不一起睡的意願,心知他近期不想再做穿越夢。於是夜裏,時宇瀟獨自躺在套房小房間的床上。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外頭一聲不認識的鳥叫將他喚醒。他睜著眼,盯著窗外稀松竹影發呆。

總覺得有什麽大事即將發生。

他下意識拿起枕邊的手機點開微信,在看到妹妹發來的信息的那一刻,心想果然印證了自己的預感。

“哥,時家俊瘋了,他說每天晚上都會見到你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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