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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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時宇瀟甚至詫異於，平時連話都說不利索的鄭志澤，竟然條理清晰地將在《YES！新世代》實習期間，被吳鵬飛職場霸淩的一樁樁一件件，圖文並茂地全數展示在互聯網公共平臺上，接受所有人的圍觀與審視！
然而最令他驚訝的，還不止於此——
小鄭把時宇瀟在張文源的指示下拍攝的幾張照片，也一並po了出來！
“吳鵬飛因私人原因消極怠工，對待工作極其不負責，並將臟水反潑給當期嘉賓，讓嘉賓及其團隊下不來臺，敢怒不敢言。吳鵬飛，你根本沒有資格擔任新世代的首席攝影師！從任職到現在，能力沒有脾氣漲得快！為何別人隨手一拍就出效果，而你卻拍得不堪入目？嘉賓配合又敬業，真正掉鏈子的是誰？！能力差和刻意抹黑嘉賓形象，你兩個占全了！”
“他怎麽會有照片？”英見畫問。
時宇瀟一開始也納悶，但他很快想起來，其他工作人員見吳鵬飛對小鄭極盡羞辱，便將各種雜活累活紛紛甩給他來做，連電腦都要他關。估計小鄭那時留了心眼，偷偷拷貝了些資料，給自己留條後路。
給英見畫解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我沒和他接觸，但雅雯說看他被那些人欺負得很慘，盒飯都沒得吃，就多訂了一份飯給他。當時他都快哭了，實在委屈。兔子急了都咬人，這吳鵬飛，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條長微博立刻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而且證據確鑿，明擺著不給吳鵬飛任何狡辯機會。
網友的聲浪很快將各大評論區、話題廣場淹沒：有作為打工人同情小鄭的，有指責吳鵬飛對實習生搞職場霸淩的；當初他可憐兮兮說自己“被耍大牌嘉賓欺負”的微博下面，已經被各種花式責罵全盤占據。
與此同時，英見畫和時宇瀟的微博評論區畫風反轉——他們開始得到網友的同情：“說得好聽是嘉賓，其實跟乙方沒區別，什麽都要聽雜志和品牌的，英見畫這樣的大網紅都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就是！人家爆料都說了，實際上英見畫配合得很，是吳鵬飛硬要折騰別人，還把人家一個大美人拍得那麽難看，完了再反咬一口不敬業，我看吶，就是醜人多作怪！”
“英見畫再怎麽樣也掙了不少，我看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打工人吧！他那個長期合作的攝影師不倒黴？讀書時被英見畫搞出一堆爛事，工作了還被他牽連，卷進這場鬧劇跟著挨罵，我們打工人招誰惹誰了？？”
時宇瀟最不想讓英見畫看到這條評論，但他已經表情一沈。於是，時宇瀟先將手機放到一邊，用膝蓋碰碰英見畫的腿，“先不看啦，剛才跟叔叔還沒聊完呢！”
他們都不想讓英利群擔心，接下來，誰也沒有顯露此事帶來的情緒，陪著因為得知時宇瀟來家裏住而開心不已的英利群，認真討論起每日菜單來。
英利群不玩任何社交平臺，僅使用手機最基本的通訊功能，住院期間和閑暇時只看紙質書報，所以他不知道網絡上與兒子有關的腥風血雨。
三人準點離開，下到大廳，時宇瀟一眼就找到人群裏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仿佛也一直在等待他們，對上視線後，微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時宇瀟頓時有種奇怪的預感，直覺章睿博不是為了自己來的，於是三兩步跑上前，小聲問他：“你有點反常啊，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銀框眼鏡後頭的眼神一轉，“你自己呢，都狗屋藏嬌了，還每天往醫院跑，跟我說過嗎？”
“我…………”
時宇瀟嘴唇張合，半天吐不出一個標點符號，只好狡辯道：“他父親生病了，我來幫忙，不行嗎！你又在這兒幹嘛！”
“我媽媽在這兒工作，我來找她，不行嗎？”
“……”
章睿博不再搭理時宇瀟，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朝已經走到身邊的周亦打招呼：“真巧，又見面了。”
“是很巧！”周亦毫無防備，“過來找阿姨嗎？”
“是，但是她做手術去了，沒見上面，我只能自己先回家了。”
周亦面露可惜，“醫生是挺忙的……要不，你還是坐我的車走吧？”
“好啊。”
如若不是親眼看見，時宇瀟都不知道章睿博這麽能裝！
這短短一段對話裏，他露出的笑臉，比過去一年時宇瀟見過的都多！
“那我先把畫畫和宇瀟送回去，再送你可以嗎？他們近。”
“沒問題，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朋友之間不要這麽客氣！”
走在他們身後的時宇瀟和英見畫，用同樣驚奇的眼神對視一眼。
回家後，洗漱完畢的時宇瀟坐在書房小床上，打開微博。
他的評論區已呈現出一種新的走向——不僅有英見畫的粉絲，還有不少路人要求時宇瀟為英見畫重拍H牌推廣照片。
有人在評論區@H牌，“你們那麽有錢，再給人整幾套拍唄！其實先前那幾套妝造挺好看的，英見畫的長相又沒得說，別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請這位攝影師來重拍吧！”
“就是！明明是小人作祟，後果憑什麽讓我們家畫畫承擔！時宇瀟跟畫畫合作很久了，拍出來的照片粉絲都滿意，H牌我勸你識相！”
甚至點進H牌的最新幾條微博，下面全是同樣的呼聲。時宇瀟從沒想過，像自己這樣的“無名小卒”，也有在奢侈華麗的H牌面前刷上臉的一天。
雖然按理說，此時的他應該把握好機會，去找張文源套套近乎，可H牌畢竟格調太高，未必會因為網友的幾句話，就真的把掌鏡機會給他一個小攝影師，加上張文源曾經向他暧昧示好……
罷了罷了，別把事情搞得更覆雜。時宇瀟決定還是先問問小鄭那邊情況如何。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沒有收到任何回覆。猶豫片刻，決定直接撥個電話過去，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現在才剛八點，第一節課還沒開始，不存在不方便接電話的情況。再說相識的這段時間，小鄭對他的信息向來秒回，時宇瀟頓時心覺奇怪。
不過仔細想想，他那樣社恐的性格，鼓起勇氣在網上揭露職場霸淩，估計已經花掉全部的勇氣，加上隨之而來的大量輿論，恐怕早就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時宇瀟猜測，估計他正躲在某個角落，打算等這場風波過去再出來吧，到時候，他會回覆自己的。
這天，時宇瀟和英見畫分頭工作，英見畫去工作室，時宇瀟去棚裏拍照。傍晚下工時，他接到張文源的電話：“宇瀟，現在有空嗎？要麻煩你來一趟上次的酒店，我在大廳等你。”
像是怕他誤會，張文源補充說：“談工作，還有其他人在，電話裏說不清，面談吧。”
“好。”
二十分鐘後，在時宇瀟“師傅我趕時間”的拜托下，把出租當□□飛車開的司機將他送達酒店門口。
要不是順手攙住已在門口等候的張文源，頭暈反胃、雙腿打顫的時宇瀟估計連保持直立都很艱難。
他生怕自己萬一沒站穩出洋相，走路時盡量靠近張文源，一路把他當根人型拐杖使用。
五星級豪華酒店內溫暖如春，往來的工作人員不乏穿著短袖襯衫工服者，但不知為何，時宇瀟總感覺不寒而栗，仿若始終被一層寒氣從頭到腳籠罩，踏入旋轉門之後，更有愈積愈厚的趨勢。
他跟隨張文源來到大廳一隅的咖啡廳，途經電梯時，時宇瀟不由扭頭望了一眼，這正是上一次小鄭和他那位“忘年戀”男友出現過的地方。
豈料，剛將視線收回，便正面直直迎上寒意的源頭——
英見畫站在一張四人桌前凝視著他，整張臉冰冷得像剛從冷庫裏取出的面具，眼睛裏更是一絲善意都沒有。
他這副駭人的模樣，把時宇瀟嚇得左腳絆右腳，幸虧張文源眼疾手快扶住他，才避免和地毯來個親密接觸。
但在時宇瀟看來，還不如讓他直接栽倒在地。當張文源的手掌觸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朝自己彌漫而來的已不再是寒氣，而是冰箭了。
“宇瀟，還好嗎？你從進門開始，就看上去不太舒服。”
張文源關切地問，可時宇瀟只想讓他少關註自己。
“剛才司機師傅開太快了，我有點暈車，沒事沒事，我們坐著說吧，坐著說，哈哈哈……”
“那行，既然大家都認識，就不浪費時間寒暄了，都坐吧。”
在張文源的安排下，眾人落座。他開門見山，“宇瀟，你剛才不在，我再重覆一遍吧。昨天新世代雜志在微博被爆料，總部那邊已經知道了。他們內部矛盾我們不管，但因此影響到涉及產品推廣的拍攝，總部將持續追責。除此之外，我們還要重啟與英見畫的合作。”
一聽到H牌打算和英見畫重新合作，時宇瀟的表情瞬間被點亮，他的語氣裏掩蓋不住的興奮，“真的嗎？那太好了！”
張文源的視線裏寫滿不解，於是，時宇瀟趕緊給自己打圓場，“我很喜歡這一季的單品，結果好好一期策劃，被吳鵬飛給糟蹋了，現在能重新拍給大家看，很好呀！”
張文源對他的話表示認可，“公司在推廣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被人因私利耽誤，確實可惜。不過，宇瀟，總部領導對你當時拍的照片讚不絕口，指定這回拍攝由你掌鏡，你的想法呢？”
H牌親手遞上來的機會，千載難逢。按理說時宇瀟應該立刻起身，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裏跑圈，可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英見畫。
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但比剛才多少松動了些。見他微微頷首，時宇瀟便立刻點頭答應。
“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不可能拒絕！張總，感謝你們的信任，這次拍攝，我一定全力以赴！”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接下來，我們可以商量後續事宜了。”
今天是方雅雯跟隨英見畫來開會，辦事一向利索的她，很快和張文源商定好下一次的定妝時間、風格，以及宣傳方式。
他們不打算繼續和《YES，新世代！》合作，而是回歸傳統的微博九宮格形式，拍攝一組全新的照片進行宣傳。畢竟這波鬧來鬧去，發酵地點就在微博，鋪墊足夠。
其次，雜志那邊必然亂成一鍋粥，短時間內不會有精力安排新的拍攝，H牌和英見畫團隊也懶得去摻和那淌渾水。
“我的檔期好說，全程跟著英見畫來吧，定妝的時候，喊上我一塊兒去看看。”
不知道自己這句把他當老板一樣的話，有沒有哄得他開心一點……
會議結束，張文源收起筆記本，和善友好地笑著說：
“今天剛接到上級通知，臨時把你們喊過來，感謝你們的配合。本來應該大家一塊兒吃個飯的，但是半小時後我還有個會，改天大家再聚個餐好嗎？”
眾人忙說請他先忙，張文源便送他們到酒店門口。
“張總，上回你請我，下一次就讓我請你吧！”
於情於理，時宇瀟必然要回請這一頓。而且他其實有考慮找機會和張文源說清楚，自己對他只有下屬對上司的敬意。
可剛才那種徹骨寒涼的感覺席卷而來，時宇瀟不禁渾身一個哆嗦。
“宇瀟，還是不舒服嗎？如果不著急回，可以先去我房間躺躺再走。”
時宇瀟已經不敢去看英見畫的表情。
如果說，方才被英見畫的寒冰攻擊去掉了40%的血條，那麽此刻，時宇瀟的血條已經被徹底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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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令他驚訝的，還不止於此——
小鄭把時宇瀟在張文源的指示下拍攝的幾張照片，也一並po了出來！
“吳鵬飛因私人原因消極怠工，對待工作極其不負責，並將臟水反潑給當期嘉賓，讓嘉賓及其團隊下不來臺，敢怒不敢言。吳鵬飛，你根本沒有資格擔任新世代的首席攝影師！從任職到現在，能力沒有脾氣漲得快！為何別人隨手一拍就出效果，而你卻拍得不堪入目？嘉賓配合又敬業，真正掉鏈子的是誰？！能力差和刻意抹黑嘉賓形象，你兩個占全了！”
“他怎麽會有照片？”英見畫問。
時宇瀟一開始也納悶，但他很快想起來，其他工作人員見吳鵬飛對小鄭極盡羞辱，便將各種雜活累活紛紛甩給他來做，連電腦都要他關。估計小鄭那時留了心眼，偷偷拷貝了些資料，給自己留條後路。
給英見畫解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我沒和他接觸，但雅雯說看他被那些人欺負得很慘，盒飯都沒得吃，就多訂了一份飯給他。當時他都快哭了，實在委屈。兔子急了都咬人，這吳鵬飛，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條長微博立刻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而且證據確鑿，明擺著不給吳鵬飛任何狡辯機會。
網友的聲浪很快將各大評論區、話題廣場淹沒：有作為打工人同情小鄭的，有指責吳鵬飛對實習生搞職場霸淩的；當初他可憐兮兮說自己“被耍大牌嘉賓欺負”的微博下面，已經被各種花式責罵全盤占據。
與此同時，英見畫和時宇瀟的微博評論區畫風反轉——他們開始得到網友的同情：“說得好聽是嘉賓，其實跟乙方沒區別，什麽都要聽雜志和品牌的，英見畫這樣的大網紅都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就是！人家爆料都說了，實際上英見畫配合得很，是吳鵬飛硬要折騰別人，還把人家一個大美人拍得那麽難看，完了再反咬一口不敬業，我看吶，就是醜人多作怪！”
“英見畫再怎麽樣也掙了不少，我看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打工人吧！他那個長期合作的攝影師不倒黴？讀書時被英見畫搞出一堆爛事，工作了還被他牽連，卷進這場鬧劇跟著挨罵，我們打工人招誰惹誰了？？”
時宇瀟最不想讓英見畫看到這條評論，但他已經表情一沈。於是，時宇瀟先將手機放到一邊，用膝蓋碰碰英見畫的腿，“先不看啦，剛才跟叔叔還沒聊完呢！”
他們都不想讓英利群擔心，接下來，誰也沒有顯露此事帶來的情緒，陪著因為得知時宇瀟來家裏住而開心不已的英利群，認真討論起每日菜單來。
英利群不玩任何社交平臺，僅使用手機最基本的通訊功能，住院期間和閑暇時只看紙質書報，所以他不知道網絡上與兒子有關的腥風血雨。
三人準點離開，下到大廳，時宇瀟一眼就找到人群裏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仿佛也一直在等待他們，對上視線後，微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時宇瀟頓時有種奇怪的預感，直覺章睿博不是為了自己來的，於是三兩步跑上前，小聲問他：“你有點反常啊，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銀框眼鏡後頭的眼神一轉，“你自己呢，都狗屋藏嬌了，還每天往醫院跑，跟我說過嗎？”
“我…………”
時宇瀟嘴唇張合，半天吐不出一個標點符號，只好狡辯道：“他父親生病了，我來幫忙，不行嗎！你又在這兒幹嘛！”
“我媽媽在這兒工作，我來找她，不行嗎？”
“……”
章睿博不再搭理時宇瀟，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朝已經走到身邊的周亦打招呼：“真巧，又見面了。”
“是很巧！”周亦毫無防備，“過來找阿姨嗎？”
“是，但是她做手術去了，沒見上面，我只能自己先回家了。”
周亦面露可惜，“醫生是挺忙的……要不，你還是坐我的車走吧？”
“好啊。”
如若不是親眼看見，時宇瀟都不知道章睿博這麽能裝！
這短短一段對話裏，他露出的笑臉，比過去一年時宇瀟見過的都多！
“那我先把畫畫和宇瀟送回去，再送你可以嗎？他們近。”
“沒問題，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朋友之間不要這麽客氣！”
走在他們身後的時宇瀟和英見畫，用同樣驚奇的眼神對視一眼。
回家後，洗漱完畢的時宇瀟坐在書房小床上，打開微博。
他的評論區已呈現出一種新的走向——不僅有英見畫的粉絲，還有不少路人要求時宇瀟為英見畫重拍H牌推廣照片。
有人在評論區@H牌，“你們那麽有錢，再給人整幾套拍唄！其實先前那幾套妝造挺好看的，英見畫的長相又沒得說，別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請這位攝影師來重拍吧！”
“就是！明明是小人作祟，後果憑什麽讓我們家畫畫承擔！時宇瀟跟畫畫合作很久了，拍出來的照片粉絲都滿意，H牌我勸你識相！”
甚至點進H牌的最新幾條微博，下面全是同樣的呼聲。時宇瀟從沒想過，像自己這樣的“無名小卒”，也有在奢侈華麗的H牌面前刷上臉的一天。
雖然按理說，此時的他應該把握好機會，去找張文源套套近乎，可H牌畢竟格調太高，未必會因為網友的幾句話，就真的把掌鏡機會給他一個小攝影師，加上張文源曾經向他暧昧示好……
罷了罷了，別把事情搞得更覆雜。時宇瀟決定還是先問問小鄭那邊情況如何。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沒有收到任何回覆。猶豫片刻，決定直接撥個電話過去，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現在才剛八點，第一節課還沒開始，不存在不方便接電話的情況。再說相識的這段時間，小鄭對他的信息向來秒回，時宇瀟頓時心覺奇怪。
不過仔細想想，他那樣社恐的性格，鼓起勇氣在網上揭露職場霸淩，估計已經花掉全部的勇氣，加上隨之而來的大量輿論，恐怕早就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時宇瀟猜測，估計他正躲在某個角落，打算等這場風波過去再出來吧，到時候，他會回覆自己的。
這天，時宇瀟和英見畫分頭工作，英見畫去工作室，時宇瀟去棚裏拍照。傍晚下工時，他接到張文源的電話：“宇瀟，現在有空嗎？要麻煩你來一趟上次的酒店，我在大廳等你。”
像是怕他誤會，張文源補充說：“談工作，還有其他人在，電話裏說不清，面談吧。”
“好。”
二十分鐘後，在時宇瀟“師傅我趕時間”的拜托下，把出租當□□飛車開的司機將他送達酒店門口。
要不是順手攙住已在門口等候的張文源，頭暈反胃、雙腿打顫的時宇瀟估計連保持直立都很艱難。
他生怕自己萬一沒站穩出洋相，走路時盡量靠近張文源，一路把他當根人型拐杖使用。
五星級豪華酒店內溫暖如春，往來的工作人員不乏穿著短袖襯衫工服者，但不知為何，時宇瀟總感覺不寒而栗，仿若始終被一層寒氣從頭到腳籠罩，踏入旋轉門之後，更有愈積愈厚的趨勢。
他跟隨張文源來到大廳一隅的咖啡廳，途經電梯時，時宇瀟不由扭頭望了一眼，這正是上一次小鄭和他那位“忘年戀”男友出現過的地方。
豈料，剛將視線收回，便正面直直迎上寒意的源頭——
英見畫站在一張四人桌前凝視著他，整張臉冰冷得像剛從冷庫裏取出的面具，眼睛裏更是一絲善意都沒有。
他這副駭人的模樣，把時宇瀟嚇得左腳絆右腳，幸虧張文源眼疾手快扶住他，才避免和地毯來個親密接觸。
但在時宇瀟看來，還不如讓他直接栽倒在地。當張文源的手掌觸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朝自己彌漫而來的已不再是寒氣，而是冰箭了。
“宇瀟，還好嗎？你從進門開始，就看上去不太舒服。”
張文源關切地問，可時宇瀟只想讓他少關註自己。
“剛才司機師傅開太快了，我有點暈車，沒事沒事，我們坐著說吧，坐著說，哈哈哈……”
“那行，既然大家都認識，就不浪費時間寒暄了，都坐吧。”
在張文源的安排下，眾人落座。他開門見山，“宇瀟，你剛才不在，我再重覆一遍吧。昨天新世代雜志在微博被爆料，總部那邊已經知道了。他們內部矛盾我們不管，但因此影響到涉及產品推廣的拍攝，總部將持續追責。除此之外，我們還要重啟與英見畫的合作。”
一聽到H牌打算和英見畫重新合作，時宇瀟的表情瞬間被點亮，他的語氣裏掩蓋不住的興奮，“真的嗎？那太好了！”
張文源的視線裏寫滿不解，於是，時宇瀟趕緊給自己打圓場，“我很喜歡這一季的單品，結果好好一期策劃，被吳鵬飛給糟蹋了，現在能重新拍給大家看，很好呀！”
張文源對他的話表示認可，“公司在推廣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被人因私利耽誤，確實可惜。不過，宇瀟，總部領導對你當時拍的照片讚不絕口，指定這回拍攝由你掌鏡，你的想法呢？”
H牌親手遞上來的機會，千載難逢。按理說時宇瀟應該立刻起身，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裏跑圈，可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英見畫。
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但比剛才多少松動了些。見他微微頷首，時宇瀟便立刻點頭答應。
“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不可能拒絕！張總，感謝你們的信任，這次拍攝，我一定全力以赴！”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接下來，我們可以商量後續事宜了。”
今天是方雅雯跟隨英見畫來開會，辦事一向利索的她，很快和張文源商定好下一次的定妝時間、風格，以及宣傳方式。
他們不打算繼續和《YES，新世代！》合作，而是回歸傳統的微博九宮格形式，拍攝一組全新的照片進行宣傳。畢竟這波鬧來鬧去，發酵地點就在微博，鋪墊足夠。
其次，雜志那邊必然亂成一鍋粥，短時間內不會有精力安排新的拍攝，H牌和英見畫團隊也懶得去摻和那淌渾水。
“我的檔期好說，全程跟著英見畫來吧，定妝的時候，喊上我一塊兒去看看。”
不知道自己這句把他當老板一樣的話，有沒有哄得他開心一點……
會議結束，張文源收起筆記本，和善友好地笑著說：
“今天剛接到上級通知，臨時把你們喊過來，感謝你們的配合。本來應該大家一塊兒吃個飯的，但是半小時後我還有個會，改天大家再聚個餐好嗎？”
眾人忙說請他先忙，張文源便送他們到酒店門口。
“張總，上回你請我，下一次就讓我請你吧！”
於情於理，時宇瀟必然要回請這一頓。而且他其實有考慮找機會和張文源說清楚，自己對他只有下屬對上司的敬意。
可剛才那種徹骨寒涼的感覺席卷而來，時宇瀟不禁渾身一個哆嗦。
“宇瀟，還是不舒服嗎？如果不著急回，可以先去我房間躺躺再走。”
時宇瀟已經不敢去看英見畫的表情。
如果說，方才被英見畫的寒冰攻擊去掉了40%的血條，那麽此刻，時宇瀟的血條已經被徹底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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