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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鎖靈藤(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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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鎖靈藤(30)

沈花間和那位四弟子一起擡著嚇暈的嚴莫谙進入白玉殿, 剛踏入李夢浮提前設下的陣法,竹景就猛然出聲:“小心!”

水墨劍猛然出鞘,擋住了朝沈花間和四弟子刮來的劍氣。

四弟子嚇得腿一軟, 差點沒因為這猛烈的要了他命的劍氣而跪在地上。

“柳師叔也真是的, ”他幹笑兩聲,擦了擦臉上的汗, “怎麽在自己住的洞府裏布置殺陣啊?”

沈花間卻始終掛著微妙的笑容。

“先等等。”竹景和其他三位親傳弟子走入白玉殿中,拿著本命劍四處檢查,破壞掉殺陣後才讓沈花間等人進入。

眾人陸陸續續進殿, 便同時震驚在了原地。

只見白玉殿正堂屋內, 用血色畫著詭異繁覆的花紋,而在花紋正中央,用靈力懸浮著一樣幹枯樹藤。

“這是……”吟懷空盯著中央的鎖靈藤, 吃驚卻猶豫地出聲道, “鎖靈藤?”

四弟子剛忙著把嚴莫谙放在平地上,這時候才有空和其他人一樣去環視柳師叔的洞府。

大部分人的心情本來只是單純又好奇,畢竟人都有窺私的欲望, 加上柳退雲是標準的高嶺之花,除了他收的親傳,其他弟子只聽過柳退雲當年的傳說,因此對劍尊的洞府多多少少保留了幾分好奇與向往。

而在柳退雲飛升後,他的故居含金量則更高了。

但平時沒人敢逛景觀一樣來瞻仰柳退雲的洞府, 一來竹景還在, 二來柳退雲平日冰潔如雪的性子讓這些弟子們總覺得離劍尊洞府近一些,呼吸都是一種褻瀆。

好不容易有了個借口進來, 當然要仔細看看了!

如今被吟懷空這麽一提,大家才註意到房屋中間的一截樹藤。

四弟子:“?”

四弟子:“這這這是鎖靈藤?”

他有些不可置信, 環視同門,發現大家都因為吟懷空這一聲而半信半疑地在打量。

竹景是除了大師兄、二師姐修為最高的,加上他性格沈穩,因此弟子們雖然和這個話不多的三師兄沒什麽好聊的,但無一例外認為他是最靠譜的。

於是四弟子大著膽子擠到竹景身旁:“三師兄,你覺得呢?”

竹景看了一眼吟懷空。

雖然不知道吟懷空為什麽決定出頭,他平日都是一副龜縮的模樣,但卻恰好有利於給大師兄證明清白。

竹景沈吟道:“應當是。”

四弟子:“?”

四弟子一臉驚恐:“可掌門師叔不是說,大師兄盜取了鎖靈藤嗎?”

竹景冷笑道:“他說什麽你就信啊。那我說是李夢浮盜的,你現在信不信?”

在場的剩下六個親傳弟子:“…………”

夭壽了,他們居然聽見一向穩重的三師兄在陰陽怪氣啊!

陰陽怪氣的還是掌門師叔啊!

沈花間似乎看戲不嫌事大的說道:“不如把幾位長老叫出來評判一番?”

反正這趟水已經夠混了,他多拉幾個人下水又何妨。

幾個親傳弟子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拿出傳訊的靈器去告知師尊這等爆炸性消息。

而沈花間說完,就笑瞇瞇地蹲在旁邊看戲,一種功成身退的淡然樣子。

竹景:“。”

竹景看了一眼躺屍的嚴莫谙。

現在他開始懷疑這位合歡宗宗主是自己心甘情願地嚇暈,還是他們師祖為了鬧大事情故意弄暈的了。

沈花間,恐怖如斯。

幾位長老都有自己的峰頭,平時除非有要事,或者來無涯派的公共學堂授課以外,都安心待在自己的洞府修習,輕易不會來穹峰。

因為離穹峰有一段距離,除了柳退雲的洞府和弟子居挨得近,引發了註意以外,長老們反而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了沈花間的好心提醒,現在全無涯派的長老都收到了自家弟子的傳訊。

無涯派除了掌門外,共有四位長老,修為在合體或者化神不等。

之前在招生弟子,為陸研說過話的那位長老姓鐘,正是四弟子的親師尊。

四弟子:師尊你快來柳師叔洞府,有大事啊!

鐘長老:?你小子又惹什麽事情了啊。

四弟子: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啊師尊,我怕你再不來,徒兒會因為知道太多秘密而被滅口啊!

鐘長老:???

雖然不理解,但鐘長老這麽多年只招了這麽一個不成器的獨苗,只能大半夜禦劍趕到了穹峰。

而李夢浮還在和魔尊糾纏不清。

李夢浮頭一次體會到了被瘋狗咬住是什麽糟心的感覺。

本來他以為被弟子看見鎖靈藤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可等看到幾位眼熟的禦劍而來的長老之後,他面色一變:“魔龍,你做了什麽?!”

魔尊笑了笑:“我在打架,我什麽也沒做啊!”

此時李夢浮哪裏看不出來,這是給他設的一場大局,而此時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刻!

見到幾位長老趕了過來,魔尊知道倘若他暴露身份下去,反而會讓他們優先攻擊自己,索性跳下穹峰,朝著醉花鎮飛奔而去。

李夢浮心知現在追殺魔尊已經於事無補,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找到針對鎖靈藤的借口。

他沈著面色,落到白玉殿門口。

此時早已聚集了四位長老和留在穹峰的七位親傳弟子。

鐘長老剛聽完自家徒弟一通沒頭沒尾的講解,此時面對李夢浮的臉色早已不善。

“夢浮,”他問道,“你不是說鎖靈藤被岑遠之那逆徒盜走了嗎?”

執法堂的李長老是李夢浮上臺後拉攏的心腹。

他曾在飛鶴寨圍堵過岑遠之,此時和李夢浮早已綁死在一條船上了。

此時見李夢浮給他使了個眼色,李長老只能硬著頭皮道:“鐘長老,興許是其中有什麽誤會?”

“誤會?”沈花間哈哈大笑,從白玉殿中走了出來,“監守自盜,欺名盜世,唯小人耳。哪來的誤會?”

“閣下是……?”唯一一位女長老開口問道,她覺得這個其貌不揚的劍侍莫名有些眼熟。

李夢浮卻面色一變:“是你?”

他像是突然看到了極其恐懼的東西,連體面也顧不上,直直地往後退了幾步。

“是我。”沈花間道,“很意外吧?那些弟子因為鎩羽而歸,貪生怕死,朝你瞞報了我生還的消息。”

這些話信息量過大,卻又莫名帶著一股讓人心驚的熟悉感。

“是師尊嗎?!”那名女長老語氣激動道,“師尊!是您嗎?”

她眼含熱淚:“李夢浮跟我們說,您去遠游了,可是……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鐘長老是這些人率先反應過來的。

他和沈花間同輩,資歷最高,不可置信地指著李夢浮:“除了監守自盜,冤枉岑遠之以外,你難道還戕害了沈師弟!”

鐘長老話音一出,鴉雀無聲。

小輩們被一連串的消息砸得頭腦發暈,幾乎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素來可親的掌門師叔,他似乎眨眼間變了另一個人,種種隱藏的謊言下,是不能細想的真相,讓他們全身心信賴的人感到一陣後怕。

而長老們此時心懷鬼胎,望著被揭了人皮的李夢浮和乍然出現的沈花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什麽合適的反應為好。

那李長老見勢不對,胡子抖了一抖,連忙見風使舵道:“李夢浮,你、你居然還害了沈掌門!”

只不過李夢浮淩厲的眼神掃來,嚇得他又立馬閉上了嘴。

最後一個一直沒有發聲的長老道:“如今事情如何尚不能蓋棺論定,李夢浮還是先關入無間獄吧。”

無間獄是無涯派用來關押門派中窮兇極惡之徒的地方。

當時處置逆徒岑遠之,便是用縛仙索穿過他的周身靜脈,鎖在無間獄。

竹景神色動了動,似乎是想到了曾經從未見過的慘狀,眸色愈發深重。

李夢浮表情愈發冷肅,當著眾人被扒掉了那層虛偽的表皮後,他也不再維持著那張如沐春風的面皮。

他緩緩說道:“就因為這些,就要讓我打入無間獄?”

李夢浮說完,忽而輕笑出聲。

月色潑墨如暈,青衣修士的笑聲從最初的涼薄逐漸變成猖狂。

“我對無涯派做得還不夠多嗎?”李夢浮道,“我只是想滿足一些私心,有錯嗎?”

“是人都有私心。就連現在指責我的你們,你,你,你,還有你!”

“你們敢說現在不是因為那一點私心作祟?見風使舵的墻頭草,難道你們之前不都是對沈花間的遭遇揣著明白裝糊塗?”

“如今又裝什麽懲惡除害的正義之輩呢?”

李夢浮笑著說完,表情癲狂,好像又回到了當時捧著發妻殘魂狂奔的那一天。

是了。

這些浮屠生活,本來就是他這個小偷偷來的。

如今只不過原形畢露罷了。

“但是鎖靈藤,”李夢浮冷冷道,“我要帶走。”

他後悔了。

明明就差一點,他就可以覆活愛人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他曾經只不過是被繁華迷了眼,坐到高位上填不滿的欲壑讓他像個吃不飽的餓漢,漫長的折磨下令李夢浮真正明白了他的所求。

分明那個跌跌撞撞、膝蓋腿骨碎掉也要爬上穹峰的少年,只是想給妻子和女兒討一口熱乎的飯啊!

“我是大乘期。”李夢浮邊笑邊哭,“你們攔不住我。我要嫣然,我要鎖靈藤……”

他後悔了。

如果沒有踏入穹峰,他到現在還和嫣然好好生活著,養著他們唯一的女兒。

可仙途高大渺遠,路上終歸是讓他丟了道心初念。

李夢浮身上忽而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威壓,像是要把所有人的靈魂都壓入塵埃。

鐘長老猛地面色一變,忙散發靈力與李夢浮對抗。

然而李夢浮畢竟是在場唯一一個大乘期,包括鐘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都因為這份威壓動彈不得。

“放我走。”李夢浮情緒鎮定下來,沈聲道,“不然你們都要死。”

他的劍橫亙在了沈花間的脖頸上。

“師尊,區區廢人,你還能如當年一般漫不經心地俯視我嗎?”

他帶著惡意地說道。

沈花間:“……”

沈花間卻忽然輕笑道:“自卑至極的人,才會覺得別人看不起他。”

“我看你,不過和塵土一樣無足輕重,又有什麽刻意貶低你的意思呢?”

這一番話正正好好地踩中了李夢浮的痛腳。

沈花間感覺脖子上一痛,他垂下眸,縱然看不見,卻也知道李夢浮把本命劍割進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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