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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妖魔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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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妖魔境(2)

眼見那面具修士發現了他們兩個人,岑舊忙將陸研扔到旁邊的槐樹上。

“不要下來。”他勒令道。

拂衣劍出鞘,被岑舊握在手中。

他打量著周遭。

眼前的面具死屍在方才就已消失不見。

空氣中依然隱隱浮動著屍臭味。

說明,它還在。只是藏了起來。

鬢發被輕微地擾動。

岑舊微微側臉,拂衣劍手中翻轉方向,於側上方刺入了皮肉之中。

死屍倒掛在槐樹的樹枝上,伸出的掌心被穿了一個大洞。

他身形極快。一擊不成,又重新藏匿在了空氣之中。

岑舊感受著周遭空氣的不正常掠動,將劍氣揮在不遠處。

死屍動作一僵,被拂衣劍釘在了原地。

跌倒的身軀砸起塵土。

死屍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想要掙紮起身。

然而拂衣劍釘穿的正是他的胸膛。無論死屍如何撲騰,依然紋絲不動地躺在地上。

岑舊走到他面前,伸手去碰那張笑臉面具。

前幾次殺掉這些屍體之後,都會變成一張紙人。

直覺告訴岑舊,奪舍邪術的玄機也許就在面具上。

他沒有立即殺掉眼前的死屍,也是想要將面具取下來。

面具摘下的那一刻,露出來了一層幹枯的稻草。

岑舊直覺不妙。

小腹傳來了撕裂的疼痛。

他低頭看去。

一柄長劍穿透了身體。

本應該被拂衣劍釘死的死屍站在了他的身後。面具上的血紅笑容愈發鮮明。

岑舊快速和身後的死屍拉開距離。將對方的佩劍扔在地上。

這次的死屍無論身法還是招式,都比之前見過的幾個要更厲害,更純熟。也更棘手。

生前應當是個實力不容小覷的修士。

岑舊從儲物袋中吞了顆止血的丹藥。

將拂衣劍召回。

地上的虛假屍體變回了紙人。

面具死屍已經將劍再度撿起。

似乎要給岑舊再補一刀。

他的劍法,給岑舊一種熟悉感。

岑舊握緊了手中的拂衣劍。

死屍卻沒有攻上前來。

他朝後撤了幾步,卻還是沒有來得及躲開。

一柄水墨劍於空中浮現,刺中了死屍的心口。

死屍抖動兩下,失控地站立在原地。雙手垂地,仿若變回了一具正常的屍體。

落下一道綠袍身影。

召回了水墨劍。

他回眸看向岑舊。

一雙瑞鳳眼,鼻梁高挺。膚色有些黑,眉目俊朗,鼻梁高挺。眼眶很深,眸子是罕見的和邊境胡人一般的藍色,有幾分異域感。

岑舊瞳孔一縮。

前世穿透心臟的痛楚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帶著無數對死亡的恐懼與戰栗。

他好像再度回到了絕情崖上,胸膛貫穿,直面著露出震驚神情的師弟。

“師兄。”青年喚道。

岑舊:“……三師弟。”

無涯派的三弟子名為竹景,字時澤。

按理來說,竹景此時本該在蓬萊島秘境中歷練。

等他回來之後,對岑舊的處罰已塵埃落定。

師兄弟二人後來再遇見時。

一個已經是仙道魁首,一個卻是罪人魔修。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岑舊蹙眉:“你不是應該在蓬萊秘境嗎?”

竹景先用佩劍將死屍徹底釘死在原地:“我在師兄胸口放了一道護心鏡,上面有傳送符。只要師兄靈力未消,護心鏡一碎,傳送符便能將我直接傳送過來。”

岑舊一楞。

他不知情。

前世岑舊與這位三師弟關系說不上差,但也沒好到惦念生死的那一步。

所以在一眾親朋好友裏,他選擇了竹景當自己的行刑人。

岑舊本以為,懲戒自己這樣一個魔頭,三師弟該開心的。

難道……他做錯了?

岑舊看向竹景的目光多了些覆雜的探究。

前世他被關進地牢用縛仙索封住靈力,後來靈根被廢大半生,護心鏡那道傳送符自然沒了用武之地。

竹景接過那個壞掉的護心鏡,忍不住數落道:“師兄你打架不要命的嗎?”

岑舊:“先別管這個了,他要跑了!”

假裝被制服的死屍硬生生撕裂了身體。

拖著一半的身軀、漏著腐爛的腸子,在師兄弟二人交談間隙,正悄悄地往外溜去。

竹景躍至死屍面前,擋住了它的去路。

他嫌棄地哼了一聲,隨即將劍插進了死屍的腦門中。

死屍徹底歇菜了。

岑舊摘掉面具。

看到死屍的真容後,

他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錯愕。

被操控的死屍是顧正清!

竹景:“這是怎麽回事?”

“說來話長。”岑舊把定身符貼在了顧正清的額頭上。

好友俊秀的面容早已面目全非。

臉上掛滿了醜陋惡心的屍斑,額頭青筋不正常的暴起,張開的嘴裏血淋淋一片,牙齒和舌頭全部不翼而飛。

可以想到生前死後遭受了怎樣的非人對待。

岑舊簡略地把今年平天門與顧家接連滅門的事情告知竹景。

他頓了頓,最終省略了自己被當成兇手抓進地牢的事情。

又將飛鶴寨上那群修士的嘴臉盡數描述給竹景。

修真界化神以上的大能寥寥,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個人。

那些大能多多少要被岑舊和竹景稱呼一句師叔師伯。

一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夥們居然在幹這種惡心勾當,竹景覺得自己要把隔夜飯吐出來了。

竹景道:“師兄覺得,這面具背後的操縱者究竟是誰?”

“有沒有可能……”

“程前輩不是那樣的人。”岑舊拍了拍他的肩,打斷了竹景的話,“這點你放心。”

之所以對程虛懷抱有高度信任,除去前世程虛懷對他有恩以外。

岑舊兒時和程虛懷也有些淵源。

他曾是世家子弟,在宮中暫住過一段時間。

程虛懷在皇宮中有自己的居所。

約摸是活了太久,再多的七情六欲都在漫長的歲月中消磨殆盡,程虛懷很喜歡睡覺。

小岑舊從梧桐樹上掉下來,砸在了院中躺著曬太陽的程虛懷的身上,才讓風馬牛不相及的二人成了忘年之交。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程虛懷是岑舊見過的離大道最近的修士。

這樣的人要也是裝出來的,岑舊覺得修真界算是徹底完蛋了。

岑舊:“我接了委托,之後還要去平天門一趟。師弟有什麽打算?”

竹景觸發了護心鏡被臨時傳送過來。

如今再大老遠回秘境有些不太現實。秘境進入的時間由蓬萊島把控,嚴格規定。

他道:“我跟著師兄吧。”

兩人商議好正事後,岑舊才想起來還有個被他忘了的小家夥。

接觸危險之後,陸研自發地從樹上爬了下來,進了村子。

他們家的房子就在村口。陸研應當是怕面具人已經對養父下了毒手。

好在,他們到的很及時。

岑舊和竹景走到陸研家門口,從半開的房門可以瞧見少年正在和躺在病塌上的養父交談著近日的遭遇。

“你從哪裏撿的小孩?”竹景道,“這孩子瞧著有些呆頭呆腦的。”

岑舊:“路上隨手救的。我瞧著是個大氣運加持的,索性當結了善緣。”

“確實呆了些,不過好在心思純正。”

竹景回憶了一下剛剛小孩的神態和舉止,猶豫道:“這孩子的癥狀,有些像魂魄不全。”

岑舊沒放在心上:“反正是過路客,和我們無關。”

陸研回過頭,便瞧見岑舊就站在他家門口,朝他揮了揮手。

“小孩,我們走了。”

不等陸研起身告別,他們已然轉身遠去。

陸研抿了抿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形微微僵硬。

床上的養父出聲道:“他們就是救了你的修士嗎?”

陸研:“白衣服的是。”

養父看著他,臉上露出來了一種覆雜的神情。

“你知道的,我是在林中撿的你。”

陸研:“……嗯。”

養父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是自己爬出來的。”

“爬?”陸研疑惑道。

他不記得了。

養父:“從一個墳裏。我當時以為你是厲鬼。可是……後來才發現,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

陸研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他察覺到了養父的意圖。

“即便是這樣,還是很詭異。八歲的孩子,生活在墳堆裏,那個墳裏甚至沒有屍骨。我在想,是年月久了,還是……”養父頓了頓,“我很害怕。可你一直跟在我身後,跟著我回到了家。”

明明外表已經八歲。

卻連話都不會說。

獵戶覺得自己可能是失心瘋了,竟覺得這是山林精怪給他的贖罪的機會。

“我……不是個好人。”獵戶道,“便想著,可能是老天把你送給我的。但其實,我知道,你在我這裏留不長。”

“我已經拜托了村長,活著的日子也只剩這麽幾天了。他會幫我料理後事。”

“孩子啊,屬於你的機緣,不能放棄。你不是……一直都想搞清楚自己是誰嗎?”

獵戶揮了揮手。

“走吧。我們父子的情分,就這麽點的淺薄。”

陸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許是天性涼薄,也許是獵戶本就沒對這個撿來的小東西多麽上過心。他發現悲傷只是在心底鋪就了淺淡的一層。

少年走到床邊,喚了最後一聲“父親”。

陸研道:“我要遠行了。”

獵戶閉上眼睛。

“現在,我不是你父親了。”他道。

陸研走出了村口。

心臟跳得很快。

他真的可以……調查清楚那種缺失的不安嗎?他不想忘記的,想要尋覓的到底是什麽?

好在兩位青年修士還未曾遠去。

陸研一路小跑,追趕上了岑舊。

“公子!公子!”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岑舊聽見了,停住步子回身等他。

青年看起來有些驚訝:“還有事嗎?”

“我……”陸研莫名有些緊張,他呼吸平緩了一下,問道,“能不能讓我跟著你們?”

竹景:“為什麽要跟著我們?”

陸研:“我想修仙。”

指尖發麻。撒了謊的心虛表現。

陸研忍不住把手攥成拳頭。

“我、我想修仙。”

他再度鼓起勇氣朝著白衣修士說了一遍。

“能不能……讓我跟著你們?”

終於。

陸研感覺過了許多年一般。

他聽到了回覆。

“修仙很苦。”

“我不怕!”

“這麽說,你已經有自己追尋的道了?”

“……”

尋找缺失的執念,也算嗎?

陸研:“應該?”

“那就來吧。”

白衣修士道。

“來找你自己的道。”

旭日東升,照在了他的身後。

如沐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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