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主角重生之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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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主角重生之後（完）
慶功宴直到子時才結束, 老皇帝體力不支早已提前離席，剩下的人中以傅雲帆官位最高、權勢最大，理所當然的成了眾人的巴結對象, 敬酒之人絡繹不絕。
他的酒量驚人, 一碗接一碗的酒喝下, 旁邊醉倒一片, 傅雲帆卻像沒事人一樣。但若是仔細看他的眼睛便會發現那雙眼只會死死盯著傅斯年, 像是隨時要把人吞吃入腹的野獸。
聰明的春桃從兩人的對視中察覺出一絲不尋常，驚奇的瞪大了眼睛，深覺今晚一定有事發生。果不其然，宴會散去之後, 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們的馬車。
酒意正濃的傅雲帆掀開車簾，將車內青年的手緊緊握住，借力一拉, 把傅斯年拉入了懷中，而後幾個飛身, 抱著人消失在黑夜裏。
春桃楞了楞,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叫還是不該叫。
……
皇帝賜給傅雲帆的住處是老安王曾經的府邸, 多年未曾修繕, 多少有些破舊，但對在邊關呆過的傅雲帆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條件, 起碼有幹凈的桌椅床鋪，足以讓他做接下來的事情。
傅斯年的眼前是一條洗得掉色的黑紅發帶，雙手被按放在一個極為灼熱的胸膛。他剛想開口說話, 便被捧著臉親吻起來。
傅雲帆的動作起初十分溫柔, 隨著兩人越吻越深入, 對方變得急切起來，卻因為沒得到心上人的準許，不敢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在等什麽？要我教你嗎？”傅斯年輕笑一聲，主動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滿十八了，可以開吃了。
傅雲帆眼睛瞬間放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隨著傅斯年的親吻，他才確定這不是自己的臆想，將人抱在懷裏，迫不及待的征伐起來。
天光破曉之際，傅雲帆將沈睡的傅斯年送回了顧家。
平安一路小跑著過來，幫著他將人安置在床上，而後對傅雲帆的說道，“昨個夜裏老爺突然過來了，說是找主子有要事相商。我一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要談事，反而是想接著酒勁兒占我們主子的便宜。”
傅雲帆動作一頓，耳朵瞬間滾燙無比。他覺得平安話裏有話。
“我說主子休息了，老爺還要硬闖，被我用掃帚打了出去。”
想起這事平安還十分惱怒。顧雲朗還以為自己是顧家的主人呢，昨晚上竟放話說要將他發賣出去。
他可是主子的貼身侍從，一等大紅人！除了主子，誰也沒資格動他！
傅斯年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桿，一睜眼便看見傅雲帆正坐在他的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滿臉的幸福。
“整夜沒睡？”他挑了挑眉問道。
傅雲帆不吱聲，發紅的眼眶卻是無所遁形。
“要不要上來一起睡會兒？”
傅雲帆楞了楞，繼而迅速脫掉鞋襪爬上了床，將傅斯年緊緊摟在懷中，低聲呢喃道，“我想和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他有王位、有軍功，現在可以向老皇帝提要求了，即便這個要求是讓他用現有的一切去換都可以。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傅斯年摸了摸愛人的頭，輕聲道，“乖，再等等，很快了。”
很快老皇帝就不行了，整個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原身的不平和怨恨都可以被撫平。
他會讓李鴻星和肖蓮玉成為對彼此深惡痛絕的怨侶，用狠毒殘忍的方式互相報覆；會讓顧雲朗在最幸福的時候跌入深淵，像原身一樣體會什麽叫極致的痛苦。
“我乖，我會等。”傅雲帆大腦袋湊到傅斯年頸窩邊，親昵的蹭了蹭。傅斯年拍了拍他的臉，讓他趕緊閉眼休息。
兩人這邊你儂我儂，李鴻星府上卻是劍拔弩張。
肖蓮玉憤恨的盯著李鴻星，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她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巴掌印，根據痕跡來看，打人者用了十足的力氣。
她沒想到李鴻星會動手打她。當初承諾的會愛她一輩子，如今不過一個月，就開始拿她撒氣。
“李鴻星，你不是人！”她高聲怒罵。
李鴻星暴跳如雷，指著肖蓮玉的鼻子說道，“你還有臉罵我！是誰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能解決掉李婕妤肚子裏那塊肉的？你做到了嗎？沒有！”
還害得他成了眾人的笑柄。
雖然將肖蓮玉娶進了府，但李鴻星從未打算讓對方以側妃的名頭的隨他應酬，畢竟京中很多人都曾是肖蓮玉的入幕之賓。
男人之間喝多了酒便會拿那些風流往事作為談資，每每談起這種事，總是不會繞過曾令他們沈迷不已的肖蓮玉。原本覺得即便是天生的仙女下凡也比不得肖蓮玉迷人，現在只覺得當初當真是年少，見過的女人太少，那肖蓮玉分明無甚迷人之處。
若肖蓮玉還是曾經的萬人迷，娶了對方的李鴻星只會令他們嫉妒，但如今他們早已不將肖蓮玉放在心上，李鴻星在他們眼中便是一個喜歡帶綠帽子的大傻子，想起來就要嘲笑一番。
“肖蓮玉，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辦法解決掉李婕妤肚子裏的孩子？”李鴻星掐住了肖蓮玉的脖子，眼神陰狠。
肖蓮玉終於覺得怕了，哭著拍打著李鴻星的手。
見她不給回應，李鴻星便知道對方根本做不到，憤怒的將女人狠狠摜到地上，甩袖而去。
涕淚橫流的肖蓮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牙從地上爬起，發誓一定會讓李鴻星付出代價。她重生而來是要更好的活著，不是讓李鴻星羞辱打罵的。
她可以背叛一個丈夫，自然也可以背叛現在這個。
在李鴻星不知道的情況下，肖蓮玉偷走了他密謀殺害李婕妤，以及籌劃如何登上儲君之位的書信。
這無疑觸到了老皇帝的逆鱗。
證據上交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李鴻星連同他的黨羽便被壓進了大牢。不等他辯解，老皇帝廢除他皇子身份的聖旨便到了。
李鴻星抓著傳旨太監的手，嘶吼著，“我要見父皇！讓我見父皇！我是冤枉的！”
太監拂開肩上的手，用尖細的聲音說道，“六皇子，皇上不會見你的。皇上說了，他沒有你這種心腸歹毒、想要弒父殺弟的兒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鴻星不願意相信皇帝會放棄他，他上一世可是老皇帝親自挑選的儲君，深得對方喜愛。
“你們這些狗奴才，一定是你們假傳聖旨！父皇不會如此狠心待我！”他做著最後的掙紮。
傳旨太監撇了撇嘴，冷笑道，“就是給咱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啊。皇上的確宅心仁厚，特準你可以回府收拾裹身衣物。”他湊近李鴻星，悄聲說道，“咱家不忍你被蒙在鼓裏便告訴你一件事吧，告你謀逆的人正是你的側妃肖蓮玉。”
“肖蓮玉——”李鴻星目眥欲裂，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落敗在對方手上。他想過是李婕妤，想過是傅斯年，也想過傅雲帆，獨獨沒想過這位枕邊人。
他和肖蓮玉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方竟蠢到出賣他！那女人以為他倒了，自己會有什麽好結局嗎？
肖蓮玉確實沒到這些。因上一次揭發了三皇子安然無事，這次便也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萬萬沒想到，老皇帝不僅沒有像上次一樣判她和離，反而勒令她和李鴻星一同搬去乞丐窩，一輩子不準離棄。
“為什麽會這樣？系統，系統，你出來，快讓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愛上我！”
她急切的呼喚系統，卻是長久都沒得到回應。
所謂的系統不過是虛擬世界的bug，經過傅斯年的修覆，系統慢慢失去了作用，現在已消失不見。
肖蓮玉癱坐在地上，捂住了臉放聲大哭。
……
“李鴻星被貶黜了。”
顧府廳堂之中，顧雲朗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喜色。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不遠處的青年，用極為溫柔的語氣說道，“多賴斯年幫我，不然我如今也是階下囚了。”
說著他起身走了過來，想要握住傅斯年的手，被青年揮手擋開。
顧雲朗也不強求，臉上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看著那偽裝出的寵溺，傅斯年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顧雲朗想覆合的心或許是有的，但絕對不是出於愛，對方眼中的勢利已經難以掩飾，卻偏要裝出一副情聖模樣。當真令人作嘔。
隨著李鴻星的倒臺，朝堂勢力又一次重新洗牌。
在眾臣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多年輕面孔出現在朝堂之上，擔起重要職位。
老皇帝身體日漸衰弱，強撐著等到了李婕妤生產這日。他在大太監的攙扶下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幼子，幹癟的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剛經歷過生產的女子看著他開心的模樣，嘴角緩緩上揚，輕聲問道，“皇上您高興嗎？”
“咳咳，高興，愛妃生下皇子，咳咳，有功，賞，咳咳咳……”
老皇帝已經是油盡燈枯，說話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您為什麽高興啊，這又不是您的孩子。”李婕妤歪了歪頭，露出往常一樣的美麗笑容，話中的意思卻是給了皇帝重重一擊，“您又老又沒用，怎麽可能再生得出孩子來。”
說完她咯咯笑了起來。這樣清脆的笑聲曾經是老皇帝最喜歡的，現在卻覺得是世界最難以忍受的聲音。
“咳咳咳，大，大，大，咳咳咳……”
老皇帝被刺激的詞不成句。他臉色漲紅，胸膛劇烈起伏，緊緊抓住了大太監的手，示意對方喊禁衛軍進來抓李婕妤。
然而大太監卻拂開了他的手，任由老皇帝摔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樣望著他們。
“皇上啊皇上，您還記得江南李家嗎？我的父親是個兩袖清風、為國為民的好官，可你卻聽信讒言，連調查也沒有便將我全家抄家滅族，還不準任何人為他們收斂屍骨，任由他們被野狗啃食，魂歸無處，您說這個仇我該不該報？”
“亂、亂臣、賊、賊——咳咳咳——”
“噓，”李婕妤豎起食指擋在唇前，“本宮可是您親自冊封的婕妤，我的兒子是您選定的太子，感謝您把親生兒子殺的殺，廢的廢，給我兒鋪路。日後，這李家的江山是我們母子的，和您再無關系。”
“你，你、毒、毒——-”
老皇帝一口氣沒上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太監上前檢查了一番，發現他被活活氣死了。
他將老皇帝扶坐在床邊，而後對李婕妤說道，“主子問你，真的要放棄一切回江南？”
李婕妤怔了幾秒，腦中浮現出一張普通卻堅毅的臉，而後把對方甩出腦海，抿了抿唇說道，“那裏才是我的歸宿。”
“好，我會將你的意思傳達給主子。”
……
老皇帝駕崩的消息隨著喪鐘傳到了京中的每一個角落，朝堂上下穿上了白色喪服。
神色憔悴的李婕妤抱著不滿月的小皇子出現在眾人面前，舉起密封起來的聖旨說道，“這是陛下駕崩前留下的聖旨，命本宮妥善保管待他百年之後再宣布。”
眾臣連忙跪下聽旨。
顧雲朗激動的手腳都在顫抖，只等著小皇子成為太子，他作為最大的功臣享受無邊權力。
這段時間他為李婕妤可謂鞠躬盡瘁，不僅拉攏人脈，還四處搜集金銀珠寶供其享樂。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已是常態，和斯年好不容易緩和的感情也因此再一次破裂。
但只要有權力在手，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四皇子天稟仁厚，仁明公正，宜即皇帝位。著安王李仁晟為攝政王，中外文武群臣，同心佐理，以終予志。欽此——”李婕妤看向站在人群前列的四皇子，緩聲說道，“四皇子，您還不接旨？”
四皇子在眾臣的高呼聲中楞楞接過聖旨。萬萬沒想到皇位最後會落在自己頭上。
同他一樣沒想到便是顧雲朗。整個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婕妤。
李婕妤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剎那間，顧雲朗明白了。原來對方從頭到尾都在耍著他玩，將他當成了用以取樂的跳梁小醜。
顧雲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卻在府門前被擋住了去路。攔著他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以為是新來的門童，強壓著心中的不快向對方表明身份。
門童冷笑了一聲道，“顧老爺貴人多忘事，您之前已將這府宅抵押給我們老爺了，現在這裏是我們老爺的地方了。”
顧雲朗這才想起前些日子為了討好李婕妤，他拿走了府上的地契換了千兩白銀。
“錢本將軍自會償還，這宅子不可能給你們！”這是顧家祖宅，絕不能在他手上丟掉。
門童掏了掏耳朵說，“您別對我吼。反正這宅子我們老爺收了，而且您這宅子裏的人都搬走了，您還回來幹什麽？”
“什麽？”顧雲朗臉色一白，猛地抓住了門童的手，“你說誰都走了？”
門童不耐煩的甩開他，撇了撇嘴道，“我們老爺昨個兒就通知要收宅子了，今日我們來時宅子裏已經是人去樓空。”
“他們去哪兒了？”
“您問我，我問誰去，那是您的家人，您自個兒去找吧。”
門童懶得和他再廢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顧雲朗魂不守舍的走在街上，慘白的臉色仿若一只孤魂野鬼。
上朝前，他躊躇滿志，現在卻是失去一切，連一只落水狗都不如。
………………
【宿主，顧雲朗正四處向人打聽你，還說要求新帝派人找你。】胖得勉強能飛得起來的017將自己新收集來的消息告訴了傅斯年。
青年勾著紅唇笑的譏諷，身後的男人更是臉色漆黑，雙手緊握成拳。
“哥哥，我等不了了，明天就讓皇帝下旨準你們和離。”
傅斯年擡眼瞧著他，想了想道，“也好，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他原本還想要顧雲朗再做做美夢，但愛人不樂意，他當然不會讓對方難受。
四皇子沒想到自己登基的第一封聖旨不是給人升官加爵，而是拆散一樁婚姻的。
依照傅斯年的意思，他和顧雲朗之間沒有和離，只有休夫。
“好好，朕都答應。”
他說的話四皇子無一不聽。
“斯年，你還有什麽想給朕的，都拿上來讓朕瞧瞧。”手裏的卷紙他都發現了，肯定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傅斯年無奈笑了笑，將手中的卷紙呈上。裏面除了為男妻平權的法案外，還有很多治國之道，看得四皇子愛不釋手，連吃飯都要翻上一翻。
傅斯年休夫之事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支持者有之，反對者有之。支持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反對者則以貴胄子弟居多。他們聯合上書，要新皇收回成命。
四皇子不予理睬，在傅雲帆的鐵血手腕下鎮壓了反對的人，頒布了新策。新策中除了準許男妻休夫外，也同樣準許女子休夫，夫妻雙方凡有不軌之心者，另一方可休之。在這政策的實施下，一夫一妻開始慢慢變成常態，被後世定為必須遵守的法律。
……
一年後，艷陽天。
攝政王府的門前張燈結彩，府上每個人都一臉笑容，歡歡喜喜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穿著破舊衣衫的顧雲朗站在王府門前，扯住路人的衣袖問道，“攝政王要成親了嗎？”
他失去了祖宅，失去了官職，也失去了曾經最愛的人。
“對啊，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
“和誰？”他聲音嘶啞，不想聽到那個名字。然而熟悉的名字出現在耳邊，猶如一把烈火灼燒著他的心。
“就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傅斯年啊。傅斯年你認識吧，不僅是大才子，還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長相文采都沒話說。他雖然不擔官職，但門生眾多，連皇上都尊稱他為老師呢。”
認識，他怎麽不認識呢。他們曾是最親近的人。
“他們會分開的。”顧雲朗喃喃自語。
旁人聽到這話眼睛一瞪，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這人，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說什麽呢！呸，趕緊滾。”
……
京城郊外的乞丐窩內，一眾乞丐圍著一個女人摩拳擦掌。女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雙眸中盡是疲憊。看到有人撲上來竟沒有躲開，反而勾起一個笑，掐著嗓子說，“別急嘛。”
乞丐嘿嘿笑著，心道哪能不急，輪了兩月才到他。
“等完事了，你就去踢斷他的腿，不然下次我可就不答應了。”肖蓮玉的手指向角落中縮成一團的男人。
李鴻星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這條腿是他唯一能用的地方了，馬上也要保不住了。
“放心吧小娘子，規矩我都懂。”
肖蓮玉得了承諾，麻木的打開了身體任由乞丐施為。
這一切都是李鴻星的錯，若不是對方先將她賣給其他男人欺負，她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報覆！
在響徹京城的接親嗩吶聲中，肖蓮玉緩緩閉上了眼睛，壓住了眼底的淚意。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6-19 08:20:19~2024-06-19 23:5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真真呀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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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直到子時才結束, 老皇帝體力不支早已提前離席，剩下的人中以傅雲帆官位最高、權勢最大，理所當然的成了眾人的巴結對象, 敬酒之人絡繹不絕。
他的酒量驚人, 一碗接一碗的酒喝下, 旁邊醉倒一片, 傅雲帆卻像沒事人一樣。但若是仔細看他的眼睛便會發現那雙眼只會死死盯著傅斯年, 像是隨時要把人吞吃入腹的野獸。
聰明的春桃從兩人的對視中察覺出一絲不尋常，驚奇的瞪大了眼睛，深覺今晚一定有事發生。果不其然，宴會散去之後, 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們的馬車。
酒意正濃的傅雲帆掀開車簾，將車內青年的手緊緊握住，借力一拉, 把傅斯年拉入了懷中，而後幾個飛身, 抱著人消失在黑夜裏。
春桃楞了楞,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叫還是不該叫。
……
皇帝賜給傅雲帆的住處是老安王曾經的府邸, 多年未曾修繕, 多少有些破舊，但對在邊關呆過的傅雲帆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條件, 起碼有幹凈的桌椅床鋪，足以讓他做接下來的事情。
傅斯年的眼前是一條洗得掉色的黑紅發帶，雙手被按放在一個極為灼熱的胸膛。他剛想開口說話, 便被捧著臉親吻起來。
傅雲帆的動作起初十分溫柔, 隨著兩人越吻越深入, 對方變得急切起來，卻因為沒得到心上人的準許，不敢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在等什麽？要我教你嗎？”傅斯年輕笑一聲，主動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滿十八了，可以開吃了。
傅雲帆眼睛瞬間放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隨著傅斯年的親吻，他才確定這不是自己的臆想，將人抱在懷裏，迫不及待的征伐起來。
天光破曉之際，傅雲帆將沈睡的傅斯年送回了顧家。
平安一路小跑著過來，幫著他將人安置在床上，而後對傅雲帆的說道，“昨個夜裏老爺突然過來了，說是找主子有要事相商。我一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要談事，反而是想接著酒勁兒占我們主子的便宜。”
傅雲帆動作一頓，耳朵瞬間滾燙無比。他覺得平安話裏有話。
“我說主子休息了，老爺還要硬闖，被我用掃帚打了出去。”
想起這事平安還十分惱怒。顧雲朗還以為自己是顧家的主人呢，昨晚上竟放話說要將他發賣出去。
他可是主子的貼身侍從，一等大紅人！除了主子，誰也沒資格動他！
傅斯年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桿，一睜眼便看見傅雲帆正坐在他的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滿臉的幸福。
“整夜沒睡？”他挑了挑眉問道。
傅雲帆不吱聲，發紅的眼眶卻是無所遁形。
“要不要上來一起睡會兒？”
傅雲帆楞了楞，繼而迅速脫掉鞋襪爬上了床，將傅斯年緊緊摟在懷中，低聲呢喃道，“我想和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他有王位、有軍功，現在可以向老皇帝提要求了，即便這個要求是讓他用現有的一切去換都可以。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傅斯年摸了摸愛人的頭，輕聲道，“乖，再等等，很快了。”
很快老皇帝就不行了，整個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原身的不平和怨恨都可以被撫平。
他會讓李鴻星和肖蓮玉成為對彼此深惡痛絕的怨侶，用狠毒殘忍的方式互相報覆；會讓顧雲朗在最幸福的時候跌入深淵，像原身一樣體會什麽叫極致的痛苦。
“我乖，我會等。”傅雲帆大腦袋湊到傅斯年頸窩邊，親昵的蹭了蹭。傅斯年拍了拍他的臉，讓他趕緊閉眼休息。
兩人這邊你儂我儂，李鴻星府上卻是劍拔弩張。
肖蓮玉憤恨的盯著李鴻星，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她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巴掌印，根據痕跡來看，打人者用了十足的力氣。
她沒想到李鴻星會動手打她。當初承諾的會愛她一輩子，如今不過一個月，就開始拿她撒氣。
“李鴻星，你不是人！”她高聲怒罵。
李鴻星暴跳如雷，指著肖蓮玉的鼻子說道，“你還有臉罵我！是誰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能解決掉李婕妤肚子裏那塊肉的？你做到了嗎？沒有！”
還害得他成了眾人的笑柄。
雖然將肖蓮玉娶進了府，但李鴻星從未打算讓對方以側妃的名頭的隨他應酬，畢竟京中很多人都曾是肖蓮玉的入幕之賓。
男人之間喝多了酒便會拿那些風流往事作為談資，每每談起這種事，總是不會繞過曾令他們沈迷不已的肖蓮玉。原本覺得即便是天生的仙女下凡也比不得肖蓮玉迷人，現在只覺得當初當真是年少，見過的女人太少，那肖蓮玉分明無甚迷人之處。
若肖蓮玉還是曾經的萬人迷，娶了對方的李鴻星只會令他們嫉妒，但如今他們早已不將肖蓮玉放在心上，李鴻星在他們眼中便是一個喜歡帶綠帽子的大傻子，想起來就要嘲笑一番。
“肖蓮玉，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辦法解決掉李婕妤肚子裏的孩子？”李鴻星掐住了肖蓮玉的脖子，眼神陰狠。
肖蓮玉終於覺得怕了，哭著拍打著李鴻星的手。
見她不給回應，李鴻星便知道對方根本做不到，憤怒的將女人狠狠摜到地上，甩袖而去。
涕淚橫流的肖蓮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牙從地上爬起，發誓一定會讓李鴻星付出代價。她重生而來是要更好的活著，不是讓李鴻星羞辱打罵的。
她可以背叛一個丈夫，自然也可以背叛現在這個。
在李鴻星不知道的情況下，肖蓮玉偷走了他密謀殺害李婕妤，以及籌劃如何登上儲君之位的書信。
這無疑觸到了老皇帝的逆鱗。
證據上交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李鴻星連同他的黨羽便被壓進了大牢。不等他辯解，老皇帝廢除他皇子身份的聖旨便到了。
李鴻星抓著傳旨太監的手，嘶吼著，“我要見父皇！讓我見父皇！我是冤枉的！”
太監拂開肩上的手，用尖細的聲音說道，“六皇子，皇上不會見你的。皇上說了，他沒有你這種心腸歹毒、想要弒父殺弟的兒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鴻星不願意相信皇帝會放棄他，他上一世可是老皇帝親自挑選的儲君，深得對方喜愛。
“你們這些狗奴才，一定是你們假傳聖旨！父皇不會如此狠心待我！”他做著最後的掙紮。
傳旨太監撇了撇嘴，冷笑道，“就是給咱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啊。皇上的確宅心仁厚，特準你可以回府收拾裹身衣物。”他湊近李鴻星，悄聲說道，“咱家不忍你被蒙在鼓裏便告訴你一件事吧，告你謀逆的人正是你的側妃肖蓮玉。”
“肖蓮玉——”李鴻星目眥欲裂，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落敗在對方手上。他想過是李婕妤，想過是傅斯年，也想過傅雲帆，獨獨沒想過這位枕邊人。
他和肖蓮玉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方竟蠢到出賣他！那女人以為他倒了，自己會有什麽好結局嗎？
肖蓮玉確實沒到這些。因上一次揭發了三皇子安然無事，這次便也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萬萬沒想到，老皇帝不僅沒有像上次一樣判她和離，反而勒令她和李鴻星一同搬去乞丐窩，一輩子不準離棄。
“為什麽會這樣？系統，系統，你出來，快讓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愛上我！”
她急切的呼喚系統，卻是長久都沒得到回應。
所謂的系統不過是虛擬世界的bug，經過傅斯年的修覆，系統慢慢失去了作用，現在已消失不見。
肖蓮玉癱坐在地上，捂住了臉放聲大哭。
……
“李鴻星被貶黜了。”
顧府廳堂之中，顧雲朗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喜色。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不遠處的青年，用極為溫柔的語氣說道，“多賴斯年幫我，不然我如今也是階下囚了。”
說著他起身走了過來，想要握住傅斯年的手，被青年揮手擋開。
顧雲朗也不強求，臉上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看著那偽裝出的寵溺，傅斯年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顧雲朗想覆合的心或許是有的，但絕對不是出於愛，對方眼中的勢利已經難以掩飾，卻偏要裝出一副情聖模樣。當真令人作嘔。
隨著李鴻星的倒臺，朝堂勢力又一次重新洗牌。
在眾臣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多年輕面孔出現在朝堂之上，擔起重要職位。
老皇帝身體日漸衰弱，強撐著等到了李婕妤生產這日。他在大太監的攙扶下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幼子，幹癟的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剛經歷過生產的女子看著他開心的模樣，嘴角緩緩上揚，輕聲問道，“皇上您高興嗎？”
“咳咳，高興，愛妃生下皇子，咳咳，有功，賞，咳咳咳……”
老皇帝已經是油盡燈枯，說話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您為什麽高興啊，這又不是您的孩子。”李婕妤歪了歪頭，露出往常一樣的美麗笑容，話中的意思卻是給了皇帝重重一擊，“您又老又沒用，怎麽可能再生得出孩子來。”
說完她咯咯笑了起來。這樣清脆的笑聲曾經是老皇帝最喜歡的，現在卻覺得是世界最難以忍受的聲音。
“咳咳咳，大，大，大，咳咳咳……”
老皇帝被刺激的詞不成句。他臉色漲紅，胸膛劇烈起伏，緊緊抓住了大太監的手，示意對方喊禁衛軍進來抓李婕妤。
然而大太監卻拂開了他的手，任由老皇帝摔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樣望著他們。
“皇上啊皇上，您還記得江南李家嗎？我的父親是個兩袖清風、為國為民的好官，可你卻聽信讒言，連調查也沒有便將我全家抄家滅族，還不準任何人為他們收斂屍骨，任由他們被野狗啃食，魂歸無處，您說這個仇我該不該報？”
“亂、亂臣、賊、賊——咳咳咳——”
“噓，”李婕妤豎起食指擋在唇前，“本宮可是您親自冊封的婕妤，我的兒子是您選定的太子，感謝您把親生兒子殺的殺，廢的廢，給我兒鋪路。日後，這李家的江山是我們母子的，和您再無關系。”
“你，你、毒、毒——-”
老皇帝一口氣沒上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太監上前檢查了一番，發現他被活活氣死了。
他將老皇帝扶坐在床邊，而後對李婕妤說道，“主子問你，真的要放棄一切回江南？”
李婕妤怔了幾秒，腦中浮現出一張普通卻堅毅的臉，而後把對方甩出腦海，抿了抿唇說道，“那裏才是我的歸宿。”
“好，我會將你的意思傳達給主子。”
……
老皇帝駕崩的消息隨著喪鐘傳到了京中的每一個角落，朝堂上下穿上了白色喪服。
神色憔悴的李婕妤抱著不滿月的小皇子出現在眾人面前，舉起密封起來的聖旨說道，“這是陛下駕崩前留下的聖旨，命本宮妥善保管待他百年之後再宣布。”
眾臣連忙跪下聽旨。
顧雲朗激動的手腳都在顫抖，只等著小皇子成為太子，他作為最大的功臣享受無邊權力。
這段時間他為李婕妤可謂鞠躬盡瘁，不僅拉攏人脈，還四處搜集金銀珠寶供其享樂。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已是常態，和斯年好不容易緩和的感情也因此再一次破裂。
但只要有權力在手，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四皇子天稟仁厚，仁明公正，宜即皇帝位。著安王李仁晟為攝政王，中外文武群臣，同心佐理，以終予志。欽此——”李婕妤看向站在人群前列的四皇子，緩聲說道，“四皇子，您還不接旨？”
四皇子在眾臣的高呼聲中楞楞接過聖旨。萬萬沒想到皇位最後會落在自己頭上。
同他一樣沒想到便是顧雲朗。整個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婕妤。
李婕妤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剎那間，顧雲朗明白了。原來對方從頭到尾都在耍著他玩，將他當成了用以取樂的跳梁小醜。
顧雲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卻在府門前被擋住了去路。攔著他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以為是新來的門童，強壓著心中的不快向對方表明身份。
門童冷笑了一聲道，“顧老爺貴人多忘事，您之前已將這府宅抵押給我們老爺了，現在這裏是我們老爺的地方了。”
顧雲朗這才想起前些日子為了討好李婕妤，他拿走了府上的地契換了千兩白銀。
“錢本將軍自會償還，這宅子不可能給你們！”這是顧家祖宅，絕不能在他手上丟掉。
門童掏了掏耳朵說，“您別對我吼。反正這宅子我們老爺收了，而且您這宅子裏的人都搬走了，您還回來幹什麽？”
“什麽？”顧雲朗臉色一白，猛地抓住了門童的手，“你說誰都走了？”
門童不耐煩的甩開他，撇了撇嘴道，“我們老爺昨個兒就通知要收宅子了，今日我們來時宅子裏已經是人去樓空。”
“他們去哪兒了？”
“您問我，我問誰去，那是您的家人，您自個兒去找吧。”
門童懶得和他再廢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顧雲朗魂不守舍的走在街上，慘白的臉色仿若一只孤魂野鬼。
上朝前，他躊躇滿志，現在卻是失去一切，連一只落水狗都不如。
………………
【宿主，顧雲朗正四處向人打聽你，還說要求新帝派人找你。】胖得勉強能飛得起來的017將自己新收集來的消息告訴了傅斯年。
青年勾著紅唇笑的譏諷，身後的男人更是臉色漆黑，雙手緊握成拳。
“哥哥，我等不了了，明天就讓皇帝下旨準你們和離。”
傅斯年擡眼瞧著他，想了想道，“也好，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他原本還想要顧雲朗再做做美夢，但愛人不樂意，他當然不會讓對方難受。
四皇子沒想到自己登基的第一封聖旨不是給人升官加爵，而是拆散一樁婚姻的。
依照傅斯年的意思，他和顧雲朗之間沒有和離，只有休夫。
“好好，朕都答應。”
他說的話四皇子無一不聽。
“斯年，你還有什麽想給朕的，都拿上來讓朕瞧瞧。”手裏的卷紙他都發現了，肯定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傅斯年無奈笑了笑，將手中的卷紙呈上。裏面除了為男妻平權的法案外，還有很多治國之道，看得四皇子愛不釋手，連吃飯都要翻上一翻。
傅斯年休夫之事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支持者有之，反對者有之。支持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反對者則以貴胄子弟居多。他們聯合上書，要新皇收回成命。
四皇子不予理睬，在傅雲帆的鐵血手腕下鎮壓了反對的人，頒布了新策。新策中除了準許男妻休夫外，也同樣準許女子休夫，夫妻雙方凡有不軌之心者，另一方可休之。在這政策的實施下，一夫一妻開始慢慢變成常態，被後世定為必須遵守的法律。
……
一年後，艷陽天。
攝政王府的門前張燈結彩，府上每個人都一臉笑容，歡歡喜喜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穿著破舊衣衫的顧雲朗站在王府門前，扯住路人的衣袖問道，“攝政王要成親了嗎？”
他失去了祖宅，失去了官職，也失去了曾經最愛的人。
“對啊，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
“和誰？”他聲音嘶啞，不想聽到那個名字。然而熟悉的名字出現在耳邊，猶如一把烈火灼燒著他的心。
“就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傅斯年啊。傅斯年你認識吧，不僅是大才子，還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長相文采都沒話說。他雖然不擔官職，但門生眾多，連皇上都尊稱他為老師呢。”
認識，他怎麽不認識呢。他們曾是最親近的人。
“他們會分開的。”顧雲朗喃喃自語。
旁人聽到這話眼睛一瞪，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這人，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說什麽呢！呸，趕緊滾。”
……
京城郊外的乞丐窩內，一眾乞丐圍著一個女人摩拳擦掌。女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雙眸中盡是疲憊。看到有人撲上來竟沒有躲開，反而勾起一個笑，掐著嗓子說，“別急嘛。”
乞丐嘿嘿笑著，心道哪能不急，輪了兩月才到他。
“等完事了，你就去踢斷他的腿，不然下次我可就不答應了。”肖蓮玉的手指向角落中縮成一團的男人。
李鴻星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這條腿是他唯一能用的地方了，馬上也要保不住了。
“放心吧小娘子，規矩我都懂。”
肖蓮玉得了承諾，麻木的打開了身體任由乞丐施為。
這一切都是李鴻星的錯，若不是對方先將她賣給其他男人欺負，她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報覆！
在響徹京城的接親嗩吶聲中，肖蓮玉緩緩閉上了眼睛，壓住了眼底的淚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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