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坦白
關燈
小
中
大
第40章 坦白
葉無親和秦宏闊正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傭人隨後端來剛泡好的茶。
整個書房全是書，滿滿的書香氣。
等到人出去後，秦宏闊才主動出聲，“別緊張, 就是找你好好聊聊你和阿緒的事。”
結果不說還好, 一說葉無親更緊張了，雖然儲緒說不要擔心, 他家人都知道了, 但那是面對儲緒。
現在關起門來說，誰知道呢？
不想下一秒，他便聽到一個令他非常費解的問題。
“你喜歡男人嗎？”
……？
什麽？
葉無親心下霎時浮上疑惑, 不是說已經知道他們的關系了麽？怎麽秦爺爺還問他喜不喜歡男人？
“沒事沒事, 爺爺我沒別的意思。”秦宏闊說著悠悠嘆了口氣，道, “這樣, 這個問題先放一放, 我和你說說阿緒以前的事吧。”
“好，秦爺爺您說。”
關於儲緒以前的事，葉無親自然期待。
“恩。讓我想想這件事該怎麽和你說……就是阿緒喜歡男人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葉無親誠實以告，“已經知道了。”
喔哦~那真是好事一件，秦宏闊心下一喜，“好的。那你知道他喜歡男人這件事, 背後付出了什麽嗎？”
葉無親像個合格的晚輩, 有問就答, “不知道。”
隨後臉色又附上了幾分凝重，是早早就和家人出櫃, 然後被家人幹涉了嗎？
“想必你也知道，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並沒有很高，尤其7年前。”
等等，7年前？
所以子緒他那麽早就出櫃了？
那時候才23，是即將畢業的大學生，難道是在大學喜歡上了哪個同學嗎？
“不要誤會，阿緒那時候並沒在學校喜歡過任何人，嗯——就是性取向這個問題也不是說喜歡上誰才會發現，青春期發育發現對異性沒任何興趣，也是能說明問題的。”
兩人間的空氣裏，裊繞著淡淡茶香，葉無親聞著，心裏偷摸著爬上高興。
“他也沒同我們說，是有個女孩一直向他告白，他最後沒辦法只能挑明了自己的性取向，剛巧他外公聽到了，之後他外公問他是不是故意說的，便幹脆趁著這個機會公開了。”
說到這，秦宏闊停頓了一下，眼底浮上苦澀的笑，“他很勇敢，對嗎？”
“是的。”
大部分人在這一刻都會選擇承認，承認只是個借口。
“然後我們都知道了，兩家人也輪番對他進行了長達半年的幹預手段……聽著是不是挺恐怖的？
但其實不止這些，他其實還遭受過電擊，這件事家人都不知道，因為對身體傷害挺大的，是我偷摸著叫人綁了阿緒做的。”說到這，秦宏闊眼眶都紅了，之所以沒被家人發現，是只電了兩下，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太殘忍了。
“這半年來，他幾乎沒反抗過我們，就是想讓我們清楚明白任何辦法都對他無效，想讓我們知道這不是病，不是中邪，治不了。
唉~他越是不反抗，我們手段就越多，最後他整個人都變樣了，精氣神還有外貌，這個時候我們突然覺得我們根本不像他的家人，更像在嚴刑逼供一個地下黨。”
“我們也不想折騰了，最後決定把他送去部隊。那裏面都是陽剛之氣的大男人，心想待個一段時間，總會影響到他，然後慢慢恢覆正常。”
“然後，並沒成功。”葉無親聲音低低的，像在對自己呢喃。
腦海也適時浮現儲緒和他談論當兵的話，他當時那般輕松，甚至是笑著說出來的，誰能知道這背後還有這般痛苦的經歷。
“對，沒有。”
“那你們，接受了嗎？”
偌大的書房，這會兒聲音聽起來說了幾分悲苦。應該是接受了吧，所以子緒才會說他的家人都知道了。
“嗯，接受了。我們現在都非常支持他喜歡同性。你知道嗎？”
略略緊張的心緩緩松開，但還要確定一點，“你們兩家都支持嗎？”
“是的。都支持他。”
“所以秦爺爺問我喜不喜歡男人，是想讓我如果喜歡男人的話，可不可以考慮子緒哥嗎？”葉無親一下子就明白了秦宏闊的想法，他們想要補償，甚至回想發現，秦爺爺在詢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時，語氣都帶著幾分祈求意味。
秦宏闊對葉無親的反問，也同為驚喜，意外面前的青年不但長得好看，還很聰明，真是個有能力惹人喜歡的孩子。
“秦爺爺，您想聽我的真心話嗎？”
秦宏闊遲疑了兩秒，也認真了臉，“就該是真心話才好。”
喜不喜歡，就該是明明白白的。如果這孩子和阿緒生活在一起，只是單純為了照顧阿緒來報恩，並沒有更深的情感，那他們還可以幫阿緒攻略這孩子。
只要人在身邊，一切都皆有可能不是。
“我對他，說出來您可能會覺得我有些不正常。其實我高二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喜歡子緒哥了。”
葉無親都意外自己居然如此膽大，他甚至還著重的又重覆了一遍，“高二，16歲，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話音落下。
整個書房陷入了短暫岑寂。
四周一切都仿佛靜止，似是在仔細回想剛剛有沒有聽錯。
確定是真實的出自葉無親之口，不是他耳朵問題，秦宏闊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霎時爬上前所未有的愉悅。
都說人老了心性會回到孩童時期，這還真是。老爺子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渾身的高興勁兒讓他恨不得當場來套廣播體操。
葉無親都看傻了眼，意外老爺子會這麽高興，他默默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兩口差。
他很少喝茶，也不會品茶，只知道這茶，好香，好喝。
隨後發現老爺子已身形矯健地來到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一對被歲月噙滿渾濁的眸子，布滿了再確定一次的認真，“孩子啊，你說你16歲就喜歡上我們阿緒了？”
葉無親被這熱情甚至還有些激動，整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他撓了撓下頜角，道：“是的，秦爺爺。”
哈哈，太好了，真他媽太好了啊！
阿緒這孩子，一會兒說暫時不要讓小親知道他的身份，怕被排斥在外。一會兒又說暫時不要讓小親知道他對他的感情，怕嚇到他，結果對方也在偷偷的喜歡。
偷偷喜歡啊！
哈哈，完美！
秦宏闊一撫掌，揉搓著“哈哈哈”笑出了聲，實在忍不住了。
阿緒這苦，算是沒白吃了啊沒白吃。
這不就是互相暗戀麽？
“好好好，互相好互相好。”
秦宏闊現在是一點也不為自家孫子擔心了，人都仿佛瞬間年輕了十幾歲。
看著葉無親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激。
他是高興了，葉無親蒙了。
什麽互相好啊？
互相啥啊？
儲緒這會兒已經在二樓書房外的沙發上坐著等待。
雖然他媽攔著讓他不要擔心，但最後還是選擇在門口等待。
裏面的談話他聽不清楚，走廊上的空氣也安靜的可怕，這都讓他心裏七上八下，深怕葉無親受了哪怕一點委屈。
人也焦灼地在門外來回踱步，直到聽到裏面傳來他爺爺爽朗的笑聲，才終於放下心中擔憂，自沙發上坐下。
也不知道聊了什麽，他很少見爺爺笑得這麽沒心沒肺。
時間沒讓他等著急，數分鐘後，書房門開了。
儲緒立時從沙發上起身，便見他爺爺一臉笑瞇瞇地出來，葉無親跟在後面，臉上也有淡淡的笑，仔細看那笑，有一種被承諾了什麽東西一樣，如釋重負的笑。
“哎呀，阿緒啊，什麽時上來的？”老爺子看到儲緒，驚訝了一下。
“你們上來沒會兒。”
“哦，還是不放心爺爺啊？”
儲緒現在的臉色已經沒一開始那麽冷沈，他曾經為了證明自己沒病，可以毫不抵抗，但若牽扯到葉無親，他會毫不猶豫反擊。
秦宏闊已走到儲緒面前，然後一把抱住了他的大孫子，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好孩子，爺爺有你，真是一輩子的福氣。”
孫子這輩子人生算完美了，連帶著他的人生也完美了。
儲緒被他爺爺這突如其來的煽情，弄得一臉疑惑，他擡眸看向對面葉無親。
葉無親卻是沖他眨了兩下眼睛，什麽也沒多說。
但儲緒讀懂了，一會兒和你說。
他便也沒別的動作，任由他爺爺抱著。
雖然秦家家風傳統，又因為秦可心的存在，從小教育理念都是愛大於規矩，小輩和長輩之間便沒多少疏離感，也不會有情感回避的行為。
當然老爺子也沒抱多久，他還要把自己問到的好消息告訴家人呢。
“哈哈哈，你們聊吧。爺爺我有事去了。”
儲緒驚奇的不行，因為他發現他爺爺走起路來特別矯健，感覺都能來場一百米跨欄。
沒一會兒，樓梯上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儲緒扭回頭，有些驚喜地看向葉無親，“你給我爺爺，吃仙丹了？”
葉無親神秘一笑，接著上前拉住儲緒的手，聲音有幾分甜，“我們晚上住哪？”
“應該是我房間。”
既然提出讓他們住在秦家，爺爺他們絕對不會弄兩個房間，不然留宿的意義在哪？
“行嗎？”
“行啊！”在和秦宏闊聊天的時候，葉無親就有所猜測了，原來他們……
“那我們現在回房聊？”
“嗯嗯，好。”
兩人隨後朝四樓走去。
此時樓下的宴客廳。
秦宏闊以極短的時間，就把全家人匯聚在了這，然後鎖上了門。
他也沒賣關子，第一時間把葉無親也喜歡儲緒的事情告訴了大家，“那孩子親口和我說的，16歲就暗戀我們家阿緒了。不過正直青春期嘛，也很正常的。”
老爺子還下意識幫葉無親辯解一句，可秦家人現在關心的哪是這個啊，那是“暗戀”兩個字啊！
在座所有人的臉上，幾乎同時吃驚驚喜輪番上演。這簡直是阿緒死裏逃生後，他們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
儲微月最先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是差不多時間喜歡上了對方？”
“也就是說，在阿緒墜入黑暗的那大半年，讓他抗下來的對象也是喜歡他的？”
“也就是說，阿緒默默堅持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刻是被辜負的？”
“不，話不能這麽說，只能說阿緒是幸運的。”
儲微月連著說了一大堆，說著說著聲音還哽咽了起來。她捂住嘴巴，扭頭撲進丈夫的懷裏。
原來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情感，就像命中註定一樣。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互相暗戀，雙向奔赴現實版本？”秦胤這時忍不住說出心中感慨，“額，是學校女同學經常在我周圍談論小說內容。”
可不是他看啊，他都看鬥氣化馬那種爽文，不看言情的。
“所以說，任何外力都左右不了他們。”秦松和老氣橫秋地感嘆一聲，“能左右的，只有他們自己。”
是啊，能左右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但現實是，大多數人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秦可心這時“哎呦”了一聲，說道：“那你幫他們表白了？”
“怎麽可能，不過我也沒忍住。”
“什麽？”秦可心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小輩們不理解了，“不能說嗎？”秦褚關心他哥，忍不住問。
“對，兩個互相暗戀的人，在悄摸著互相試探，然後努力走向對方的這個過程是刻骨銘心的，值得一輩子回味的，我們外人最好不要參與其中。”
小輩們點點頭，又搖搖頭，似懂非懂。
“那要是鬧出更大的矛盾了呢？”
“從旁提點就行。”
“沒錯沒錯，從旁提點。”秦宏闊當即撫掌，哈哈一笑，看著自己老婆，道，“我就是提點了一下。”
“那你是怎麽提點的？”
全廳人豎起耳朵。
秦宏闊嗯哼一聲，道：“我就說，孩子啊，你從高二的時候就喜歡阿緒了，然後我們阿緒是在你高二的時候清楚了性取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因為你明白自己喜歡同性的呢？有沒有可能，他對我們說沒有喜歡的人，是因為喜歡你，然後為了保護你，故意把你隱藏了呢？你也知道，我們那時候很瘋狂。”
他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秦可心。
秦可心一對充滿異域風情的眉眼輕輕懸了起來，然後擡起雙手，非常捧場地鼓起了掌，隨後看向一旁幾個小輩，道：“看到了吧，這就是從旁提點。不明說，但給點信息，然後讓他們自己去磨合，比直接明說有情調多了。”
好一個有情調多了。
幾個小輩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非常給自己奶奶面子。
當然除了秦妄，他覺得他奶奶這話說得一點道理都沒有，他現在就想知道那個人對他的心思，到底還喜不喜歡了，哪有情調了，他都急死了。
“對了，我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我爸他們。”
儲微月已經控制好情緒，她速度離開他老公懷抱，掏出手機離開宴會廳，報喜去了。
就這樣，葉無親也喜歡儲緒的消息，就像病毒一樣，通過秦宏闊嘴，儲微月的嘴，然後儲重尚的嘴，一下子兩家人全都知道了。
毫不誇張，儲家人的反應更誇張，可能是女生多的原因，會比較活潑外放些，整個莊園裏那一晚室內KTV就沒消停過。
大家也算是壓在背上的石頭一下子沒了，畢竟曾經的經歷，家中的長輩都是出過餿主意的。
尤其是三姨儲銀竹，她覺得她應該很快就能卸任，把儲氏集團全權交到儲緒的手上了。
她終於可以自由地游歷大江南北啦。
葉無親哪裏知道，他對儲緒的喜歡能讓兩個大家族全員狂歡。他就像他們的心情控制器，好壞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現在他和儲緒已經回到了房間。
此時正坐在床尾，仔細地把儲緒看著。
他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到他曾經受過的苦，可惜啥也看不出，是已經完全釋懷了，自我治愈了，還是只是不想讓他知道，讓他難過呢？
畢竟背上那道傷，他也只字不提。
“怎麽了？怎麽這麽看著我，你們到底聊了什麽？”
葉無親抿了抿唇，伸出兩只手，儲緒見狀隨即握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葉無親把他拉近，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腹部，道：“那我現在告訴你嘍，你可不要生氣！”
“傻瓜，我怎麽會生你氣。”
“我覺得你可能會生你爺爺的氣。”
話落，儲緒眉眼中的好奇，剎那間被了然代替，“你都知道了。”
葉無親點點頭，細軟的頭發跟著輕輕晃動。
被抱著的身體變得略略僵硬，腦海裏思緒短暫紛飛後，伸手揉上葉無親的腦袋。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卻在安慰身前的青年，“不用擔心，早過去了。”
真的嗎？
“可是，挺痛苦的吧！”
痛苦自然是痛苦的。
單單不被全家人支持這一條，就夠人難受的了。
但同性戀這事不跟家人幹到底，今後都很難得到支持，所以儲緒甘願讓他們折騰他，折騰到不能在折騰了，也就徹底死心了。
要說中途有沒有因為痛苦妥協過，沒有，一點都沒有過。
儲緒對自己想要的東西，都異常明確。
也清楚明白妥協過後的痛苦，會伴隨一生。
秦淩說他哭，也的確是要哭的，太難了。
但總歸是熬出頭了，午夜夢回，儲緒都會忍不住感謝四年前的自己。
“寶寶，不必在意，我們往前看。”
“不是的——”話罷，葉無親突然說不下去了，主要是他想到了“曾經”的他們。
如果子緒喜歡的人其實就是他，那他所有的努力和堅持全白費了。
那大半年所經歷的黑暗，並沒有讓他等到他喜歡的人啊！
他一頭紮進名利漩渦，被仇恨蒙蔽雙眼，越做越錯，越錯也越回不去，最後還死了。
死了。
一個人為了不明朗的暗戀，付出了那麽多，最後得到是一具屍體，想想葉無親都氣悶胸痛。
這怎麽不是一個悲劇。
大悲劇。
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讓他突然覺醒了嗎？
耳畔是儲緒擔心的聲音。
葉無親這次沒讓眼滾落下來，還仰頭回望，用著很正常的語氣，輕輕笑著說道：“好。那我們都往前看。那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不準瞞著我啊！”
“好。”
“你，你對自己性取向的認知，是因為我嗎？”
“……是。”
“所以，你對我一直都有想法的對嗎？”
“嗯……”
“7年前開始？”
儲緒輕輕一嘆，“對。”
儲緒輕輕一嘆，“對。”
所以在房車上，拉他進沐浴間，在沙發上吻他，都是他早就想做的了，他還傻乎乎的以為是最近同居產生的欲望。
“那，那你現在想要嗎？”
話落，葉無親的腦袋重新貼上，然後開始緩緩下移，朝男人最敏感的部位帶著幾分撩撥味道，很緩慢地靠近。
儲緒的眼底霎時浮上訝異，渾身汗毛也在這一刻如通了的電，立了起來。
茶色瞳眸裏的情潮也在平地炫起一陣風開始，急速的匯聚成颶風，仿佛能撼天動地般在肆虐他的理智。
搭在葉無親腦袋上的手，似乎也有了想要下按的沖動。
可就在即將碰上的時候，那差點沒受控制的手速度來到下方，拖住了葉無親的下巴。
“怎麽了？”葉無親疑惑擡頭，“你不是說你很想要我嗎？”
線條淩厲的喉結狠狠一滾，“是。”
“但我不要你帶著負罪感，補償我的心思，和我做。”
葉無親的眼底忙上一秒的無措，他的確是抱了這個心思，甚至因為儲緒曾經的悲劇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讓他要了他。
“那如果我也和你做呢？”葉無親說著，在拖著他下巴的那只手上，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舔了一下。
這真的能把人逼瘋，逼入絕境，這誰還能忍？
當然，儲緒不是那方面不行，只不過他的忍耐力被訓練的異於常人。
但也僅僅只忍了短短數秒。
他單膝跪了下來，手掌順勢拖著葉無親的臉頰，吻了上去。
曾經，這裏是儲緒被關了7天，想讓他變正常的地方，7年後他和他心愛的小朋友在這肆意妄為，什麽清淡飲食，都不及今天這一頓的饕餮盛宴。
什麽陣法，困住的是愚人的心，困不住智者的執著。
執著得疼愛每一處在上午精心滋養過的地方。
“自己把拉鏈拉開。”儲緒啞聲說道。
他們還如騎士與公主那般，一個坐於床上，一個單膝跪著。
執行著人類最神秘的儀式。
耳畔響起輕微的金屬聲響，從上而下滋啦一聲，像騎士的劍劃破重重迷霧。
並不是很大的臥室內，早已昏暗一片，窗簾是開著的，但今夜的下玄月並不能提供多少月光，有雲朵遮住了它。
不知何時，又或者只是一個念頭，白色雲朵主動移開了。
彎彎的月亮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之中，下方的人看著，忍不住讚嘆月亮也不一定是月圓時才美麗，任何時候它都是美麗的。
“自己放進來。”
昏暗的臥室內，仿佛幻覺般響起這麽一道壓抑的聲音。
公主似早就傾心於他的騎士，面色潮紅的，雙眸迷蒙浮上水盈盈類似淚水的東西，但還是勇敢地跟隨自己的心意，看著面前從沒在其臉上見過的邪氣，顫著睫毛主動地……放了進去。
“嗯～……”
月光下，煙花炸開了。
臥室內的天花板，在盤旋……最後整個世界只剩一片空白。
燈只開了衛生間的，燈光傾瀉而來，能看到床尾的地板上，多了些本沒有的東西，或許是小小哭包的眼淚吧！
他們現在在沐浴間洗漱，葉無親有些不太滿意，他說：“那你怎麽辦？”
怎麽搞到最後，光伺候他了。
“那……你在這裏，就像剛剛那樣，幫我？”
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了一切。
……
葉無親的衣服，是儲緒當天命傭人從自己房間拿過來的，所以翌日早上，是穿著幹凈衣服出現在樓下餐廳。
可能起來的有些早。
餐廳只有要趕去上學的小輩。
秦妄雖然不用上學，但他心思不在這邊，總之睡得晚醒得早。
很快，他們就聽到起得更早，已經解決早飯的爺爺和奶奶含笑的聲音，在客廳，“小親這麽早就起床啦？”
“昨晚睡得可好？”
三秒過後——
“哈哈哈哈，看來是睡得很好了，快快去吃早飯，我們老人家就不打擾了。”
不多時，秦妄三人就看到他們的哥哥拉著葉無親來到餐廳，二哥神色正常，小親哥臉頰有些紅。
除了還在讀高一的秦胤，另外兩個突然就看懂了。
然後默默地垂頭吃起了早飯。
餐桌上的早飯很豐盛，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三個小輩也是剛起來，所以都還溫熱。
儲緒拿過碗給葉無親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然後葉無親看著那碗粥，臉頰忽然更燒了。
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臉頰被噴上滾熱液體的感覺。
“怎麽了？今天不想喝粥麽？”儲緒見葉無親臉色怪異，輕聲問道。
“嗯。我還是吃三明治吧！”避免一直想起，葉無親決定這幾天不碰白粥。
儲緒便把粥端開，給拿了還溫熱的三明治，不多時傭人端了杯現煮的巧克力牛奶。
葉無親的眼底閃過意外，他看了眼儲緒，端起玻璃杯喝了幾口，連甜度都調得剛剛好，真是有心了。
三明治裏的蔬菜和雞蛋都是新鮮的，口感也比便利店買的好吃。
見葉無親吃得津津有味，男人眉眼間全是笑意，“還想吃什麽，隨便拿，如果都想嘗嘗，就不要吃完，剩下的給我。”
哎呦我天！
秦家另外三兄弟立時用餘光瞟，在看到儲緒臉上那甜膩的笑容時，牙都酸了。
秦褚忍不住道：“哥，我這個吃不下了，你能——”
“不能。”
“噗……”
秦胤捂嘴巴笑了起來，然後湊過去說道：“你明知道為什麽，還要自討苦吃。”
葉無親聽著幾個兄弟的言論，臉上的燒轉移到了耳朵根。
“再多嘴，就端著碗去廚房。”
秦褚秦胤霎時閉了嘴。
秦妄就很時趣，默默地用餘光去看他哥怎麽伺候葉無親的。
他比葉無親大一歲，在感情方面倒是小好幾歲，有問題不敢問他哥，其實可以問性格更溫和的小親弟弟。
“那個……我能——”
結果秦妄剛沖葉無親張嘴，他哥的眼神就看了過來。
平靜地沒一點情緒在裏面，秦妄還是被沒完全入嘴的豆漿嗆到了。
二哥冷靜的樣子，才是最可怕的。
“咳咳！”
“哥，你這是咋了？”秦胤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葉無親也好奇地擡頭看過來。
秦妄舉手揮揮，“沒事沒事。”
心想還是算了，等以後再熟一點，在加小親的微信好了。
“那你剛剛說我能，是什麽意思？”
“關你屁事。”秦妄當即擡頭，很小聲地罵了他弟一嘴。
秦胤：……
-
9 月 30日，周一。
早飯結束，秦胤和秦褚都去上學了。
秦妄本來想回北京了，人生大事還在等著他，結果被兩個老人又留了兩天，說大半年沒見，不能一來就走。
儲緒也難得回來，便帶著葉無親在秦家吃了午飯才離開。
儲緒直接驅車前往廣告拍攝地。
是個工作室，剛好就在浦東。
到的時候，葉無親才發現拍攝這支廣告的人，居然是兩個人，另一個居然葉霄羽！
隨著工作人員看到儲緒發出的尖叫聲，葉霄羽扭頭看來時，也是一臉驚訝，怎麽是葉無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葉無親和秦宏闊正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傭人隨後端來剛泡好的茶。
整個書房全是書，滿滿的書香氣。
等到人出去後，秦宏闊才主動出聲，“別緊張, 就是找你好好聊聊你和阿緒的事。”
結果不說還好, 一說葉無親更緊張了，雖然儲緒說不要擔心, 他家人都知道了, 但那是面對儲緒。
現在關起門來說，誰知道呢？
不想下一秒，他便聽到一個令他非常費解的問題。
“你喜歡男人嗎？”
……？
什麽？
葉無親心下霎時浮上疑惑, 不是說已經知道他們的關系了麽？怎麽秦爺爺還問他喜不喜歡男人？
“沒事沒事, 爺爺我沒別的意思。”秦宏闊說著悠悠嘆了口氣，道, “這樣, 這個問題先放一放, 我和你說說阿緒以前的事吧。”
“好，秦爺爺您說。”
關於儲緒以前的事，葉無親自然期待。
“恩。讓我想想這件事該怎麽和你說……就是阿緒喜歡男人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葉無親誠實以告，“已經知道了。”
喔哦~那真是好事一件，秦宏闊心下一喜，“好的。那你知道他喜歡男人這件事, 背後付出了什麽嗎？”
葉無親像個合格的晚輩, 有問就答, “不知道。”
隨後臉色又附上了幾分凝重，是早早就和家人出櫃, 然後被家人幹涉了嗎？
“想必你也知道，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並沒有很高，尤其7年前。”
等等，7年前？
所以子緒他那麽早就出櫃了？
那時候才23，是即將畢業的大學生，難道是在大學喜歡上了哪個同學嗎？
“不要誤會，阿緒那時候並沒在學校喜歡過任何人，嗯——就是性取向這個問題也不是說喜歡上誰才會發現，青春期發育發現對異性沒任何興趣，也是能說明問題的。”
兩人間的空氣裏，裊繞著淡淡茶香，葉無親聞著，心裏偷摸著爬上高興。
“他也沒同我們說，是有個女孩一直向他告白，他最後沒辦法只能挑明了自己的性取向，剛巧他外公聽到了，之後他外公問他是不是故意說的，便幹脆趁著這個機會公開了。”
說到這，秦宏闊停頓了一下，眼底浮上苦澀的笑，“他很勇敢，對嗎？”
“是的。”
大部分人在這一刻都會選擇承認，承認只是個借口。
“然後我們都知道了，兩家人也輪番對他進行了長達半年的幹預手段……聽著是不是挺恐怖的？
但其實不止這些，他其實還遭受過電擊，這件事家人都不知道，因為對身體傷害挺大的，是我偷摸著叫人綁了阿緒做的。”說到這，秦宏闊眼眶都紅了，之所以沒被家人發現，是只電了兩下，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太殘忍了。
“這半年來，他幾乎沒反抗過我們，就是想讓我們清楚明白任何辦法都對他無效，想讓我們知道這不是病，不是中邪，治不了。
唉~他越是不反抗，我們手段就越多，最後他整個人都變樣了，精氣神還有外貌，這個時候我們突然覺得我們根本不像他的家人，更像在嚴刑逼供一個地下黨。”
“我們也不想折騰了，最後決定把他送去部隊。那裏面都是陽剛之氣的大男人，心想待個一段時間，總會影響到他，然後慢慢恢覆正常。”
“然後，並沒成功。”葉無親聲音低低的，像在對自己呢喃。
腦海也適時浮現儲緒和他談論當兵的話，他當時那般輕松，甚至是笑著說出來的，誰能知道這背後還有這般痛苦的經歷。
“對，沒有。”
“那你們，接受了嗎？”
偌大的書房，這會兒聲音聽起來說了幾分悲苦。應該是接受了吧，所以子緒才會說他的家人都知道了。
“嗯，接受了。我們現在都非常支持他喜歡同性。你知道嗎？”
略略緊張的心緩緩松開，但還要確定一點，“你們兩家都支持嗎？”
“是的。都支持他。”
“所以秦爺爺問我喜不喜歡男人，是想讓我如果喜歡男人的話，可不可以考慮子緒哥嗎？”葉無親一下子就明白了秦宏闊的想法，他們想要補償，甚至回想發現，秦爺爺在詢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時，語氣都帶著幾分祈求意味。
秦宏闊對葉無親的反問，也同為驚喜，意外面前的青年不但長得好看，還很聰明，真是個有能力惹人喜歡的孩子。
“秦爺爺，您想聽我的真心話嗎？”
秦宏闊遲疑了兩秒，也認真了臉，“就該是真心話才好。”
喜不喜歡，就該是明明白白的。如果這孩子和阿緒生活在一起，只是單純為了照顧阿緒來報恩，並沒有更深的情感，那他們還可以幫阿緒攻略這孩子。
只要人在身邊，一切都皆有可能不是。
“我對他，說出來您可能會覺得我有些不正常。其實我高二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喜歡子緒哥了。”
葉無親都意外自己居然如此膽大，他甚至還著重的又重覆了一遍，“高二，16歲，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話音落下。
整個書房陷入了短暫岑寂。
四周一切都仿佛靜止，似是在仔細回想剛剛有沒有聽錯。
確定是真實的出自葉無親之口，不是他耳朵問題，秦宏闊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霎時爬上前所未有的愉悅。
都說人老了心性會回到孩童時期，這還真是。老爺子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渾身的高興勁兒讓他恨不得當場來套廣播體操。
葉無親都看傻了眼，意外老爺子會這麽高興，他默默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兩口差。
他很少喝茶，也不會品茶，只知道這茶，好香，好喝。
隨後發現老爺子已身形矯健地來到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一對被歲月噙滿渾濁的眸子，布滿了再確定一次的認真，“孩子啊，你說你16歲就喜歡上我們阿緒了？”
葉無親被這熱情甚至還有些激動，整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他撓了撓下頜角，道：“是的，秦爺爺。”
哈哈，太好了，真他媽太好了啊！
阿緒這孩子，一會兒說暫時不要讓小親知道他的身份，怕被排斥在外。一會兒又說暫時不要讓小親知道他對他的感情，怕嚇到他，結果對方也在偷偷的喜歡。
偷偷喜歡啊！
哈哈，完美！
秦宏闊一撫掌，揉搓著“哈哈哈”笑出了聲，實在忍不住了。
阿緒這苦，算是沒白吃了啊沒白吃。
這不就是互相暗戀麽？
“好好好，互相好互相好。”
秦宏闊現在是一點也不為自家孫子擔心了，人都仿佛瞬間年輕了十幾歲。
看著葉無親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激。
他是高興了，葉無親蒙了。
什麽互相好啊？
互相啥啊？
儲緒這會兒已經在二樓書房外的沙發上坐著等待。
雖然他媽攔著讓他不要擔心，但最後還是選擇在門口等待。
裏面的談話他聽不清楚，走廊上的空氣也安靜的可怕，這都讓他心裏七上八下，深怕葉無親受了哪怕一點委屈。
人也焦灼地在門外來回踱步，直到聽到裏面傳來他爺爺爽朗的笑聲，才終於放下心中擔憂，自沙發上坐下。
也不知道聊了什麽，他很少見爺爺笑得這麽沒心沒肺。
時間沒讓他等著急，數分鐘後，書房門開了。
儲緒立時從沙發上起身，便見他爺爺一臉笑瞇瞇地出來，葉無親跟在後面，臉上也有淡淡的笑，仔細看那笑，有一種被承諾了什麽東西一樣，如釋重負的笑。
“哎呀，阿緒啊，什麽時上來的？”老爺子看到儲緒，驚訝了一下。
“你們上來沒會兒。”
“哦，還是不放心爺爺啊？”
儲緒現在的臉色已經沒一開始那麽冷沈，他曾經為了證明自己沒病，可以毫不抵抗，但若牽扯到葉無親，他會毫不猶豫反擊。
秦宏闊已走到儲緒面前，然後一把抱住了他的大孫子，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好孩子，爺爺有你，真是一輩子的福氣。”
孫子這輩子人生算完美了，連帶著他的人生也完美了。
儲緒被他爺爺這突如其來的煽情，弄得一臉疑惑，他擡眸看向對面葉無親。
葉無親卻是沖他眨了兩下眼睛，什麽也沒多說。
但儲緒讀懂了，一會兒和你說。
他便也沒別的動作，任由他爺爺抱著。
雖然秦家家風傳統，又因為秦可心的存在，從小教育理念都是愛大於規矩，小輩和長輩之間便沒多少疏離感，也不會有情感回避的行為。
當然老爺子也沒抱多久，他還要把自己問到的好消息告訴家人呢。
“哈哈哈，你們聊吧。爺爺我有事去了。”
儲緒驚奇的不行，因為他發現他爺爺走起路來特別矯健，感覺都能來場一百米跨欄。
沒一會兒，樓梯上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儲緒扭回頭，有些驚喜地看向葉無親，“你給我爺爺，吃仙丹了？”
葉無親神秘一笑，接著上前拉住儲緒的手，聲音有幾分甜，“我們晚上住哪？”
“應該是我房間。”
既然提出讓他們住在秦家，爺爺他們絕對不會弄兩個房間，不然留宿的意義在哪？
“行嗎？”
“行啊！”在和秦宏闊聊天的時候，葉無親就有所猜測了，原來他們……
“那我們現在回房聊？”
“嗯嗯，好。”
兩人隨後朝四樓走去。
此時樓下的宴客廳。
秦宏闊以極短的時間，就把全家人匯聚在了這，然後鎖上了門。
他也沒賣關子，第一時間把葉無親也喜歡儲緒的事情告訴了大家，“那孩子親口和我說的，16歲就暗戀我們家阿緒了。不過正直青春期嘛，也很正常的。”
老爺子還下意識幫葉無親辯解一句，可秦家人現在關心的哪是這個啊，那是“暗戀”兩個字啊！
在座所有人的臉上，幾乎同時吃驚驚喜輪番上演。這簡直是阿緒死裏逃生後，他們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
儲微月最先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是差不多時間喜歡上了對方？”
“也就是說，在阿緒墜入黑暗的那大半年，讓他抗下來的對象也是喜歡他的？”
“也就是說，阿緒默默堅持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刻是被辜負的？”
“不，話不能這麽說，只能說阿緒是幸運的。”
儲微月連著說了一大堆，說著說著聲音還哽咽了起來。她捂住嘴巴，扭頭撲進丈夫的懷裏。
原來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情感，就像命中註定一樣。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互相暗戀，雙向奔赴現實版本？”秦胤這時忍不住說出心中感慨，“額，是學校女同學經常在我周圍談論小說內容。”
可不是他看啊，他都看鬥氣化馬那種爽文，不看言情的。
“所以說，任何外力都左右不了他們。”秦松和老氣橫秋地感嘆一聲，“能左右的，只有他們自己。”
是啊，能左右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但現實是，大多數人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秦可心這時“哎呦”了一聲，說道：“那你幫他們表白了？”
“怎麽可能，不過我也沒忍住。”
“什麽？”秦可心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小輩們不理解了，“不能說嗎？”秦褚關心他哥，忍不住問。
“對，兩個互相暗戀的人，在悄摸著互相試探，然後努力走向對方的這個過程是刻骨銘心的，值得一輩子回味的，我們外人最好不要參與其中。”
小輩們點點頭，又搖搖頭，似懂非懂。
“那要是鬧出更大的矛盾了呢？”
“從旁提點就行。”
“沒錯沒錯，從旁提點。”秦宏闊當即撫掌，哈哈一笑，看著自己老婆，道，“我就是提點了一下。”
“那你是怎麽提點的？”
全廳人豎起耳朵。
秦宏闊嗯哼一聲，道：“我就說，孩子啊，你從高二的時候就喜歡阿緒了，然後我們阿緒是在你高二的時候清楚了性取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因為你明白自己喜歡同性的呢？有沒有可能，他對我們說沒有喜歡的人，是因為喜歡你，然後為了保護你，故意把你隱藏了呢？你也知道，我們那時候很瘋狂。”
他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秦可心。
秦可心一對充滿異域風情的眉眼輕輕懸了起來，然後擡起雙手，非常捧場地鼓起了掌，隨後看向一旁幾個小輩，道：“看到了吧，這就是從旁提點。不明說，但給點信息，然後讓他們自己去磨合，比直接明說有情調多了。”
好一個有情調多了。
幾個小輩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非常給自己奶奶面子。
當然除了秦妄，他覺得他奶奶這話說得一點道理都沒有，他現在就想知道那個人對他的心思，到底還喜不喜歡了，哪有情調了，他都急死了。
“對了，我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我爸他們。”
儲微月已經控制好情緒，她速度離開他老公懷抱，掏出手機離開宴會廳，報喜去了。
就這樣，葉無親也喜歡儲緒的消息，就像病毒一樣，通過秦宏闊嘴，儲微月的嘴，然後儲重尚的嘴，一下子兩家人全都知道了。
毫不誇張，儲家人的反應更誇張，可能是女生多的原因，會比較活潑外放些，整個莊園裏那一晚室內KTV就沒消停過。
大家也算是壓在背上的石頭一下子沒了，畢竟曾經的經歷，家中的長輩都是出過餿主意的。
尤其是三姨儲銀竹，她覺得她應該很快就能卸任，把儲氏集團全權交到儲緒的手上了。
她終於可以自由地游歷大江南北啦。
葉無親哪裏知道，他對儲緒的喜歡能讓兩個大家族全員狂歡。他就像他們的心情控制器，好壞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現在他和儲緒已經回到了房間。
此時正坐在床尾，仔細地把儲緒看著。
他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到他曾經受過的苦，可惜啥也看不出，是已經完全釋懷了，自我治愈了，還是只是不想讓他知道，讓他難過呢？
畢竟背上那道傷，他也只字不提。
“怎麽了？怎麽這麽看著我，你們到底聊了什麽？”
葉無親抿了抿唇，伸出兩只手，儲緒見狀隨即握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葉無親把他拉近，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腹部，道：“那我現在告訴你嘍，你可不要生氣！”
“傻瓜，我怎麽會生你氣。”
“我覺得你可能會生你爺爺的氣。”
話落，儲緒眉眼中的好奇，剎那間被了然代替，“你都知道了。”
葉無親點點頭，細軟的頭發跟著輕輕晃動。
被抱著的身體變得略略僵硬，腦海裏思緒短暫紛飛後，伸手揉上葉無親的腦袋。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卻在安慰身前的青年，“不用擔心，早過去了。”
真的嗎？
“可是，挺痛苦的吧！”
痛苦自然是痛苦的。
單單不被全家人支持這一條，就夠人難受的了。
但同性戀這事不跟家人幹到底，今後都很難得到支持，所以儲緒甘願讓他們折騰他，折騰到不能在折騰了，也就徹底死心了。
要說中途有沒有因為痛苦妥協過，沒有，一點都沒有過。
儲緒對自己想要的東西，都異常明確。
也清楚明白妥協過後的痛苦，會伴隨一生。
秦淩說他哭，也的確是要哭的，太難了。
但總歸是熬出頭了，午夜夢回，儲緒都會忍不住感謝四年前的自己。
“寶寶，不必在意，我們往前看。”
“不是的——”話罷，葉無親突然說不下去了，主要是他想到了“曾經”的他們。
如果子緒喜歡的人其實就是他，那他所有的努力和堅持全白費了。
那大半年所經歷的黑暗，並沒有讓他等到他喜歡的人啊！
他一頭紮進名利漩渦，被仇恨蒙蔽雙眼，越做越錯，越錯也越回不去，最後還死了。
死了。
一個人為了不明朗的暗戀，付出了那麽多，最後得到是一具屍體，想想葉無親都氣悶胸痛。
這怎麽不是一個悲劇。
大悲劇。
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讓他突然覺醒了嗎？
耳畔是儲緒擔心的聲音。
葉無親這次沒讓眼滾落下來，還仰頭回望，用著很正常的語氣，輕輕笑著說道：“好。那我們都往前看。那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不準瞞著我啊！”
“好。”
“你，你對自己性取向的認知，是因為我嗎？”
“……是。”
“所以，你對我一直都有想法的對嗎？”
“嗯……”
“7年前開始？”
儲緒輕輕一嘆，“對。”
儲緒輕輕一嘆，“對。”
所以在房車上，拉他進沐浴間，在沙發上吻他，都是他早就想做的了，他還傻乎乎的以為是最近同居產生的欲望。
“那，那你現在想要嗎？”
話落，葉無親的腦袋重新貼上，然後開始緩緩下移，朝男人最敏感的部位帶著幾分撩撥味道，很緩慢地靠近。
儲緒的眼底霎時浮上訝異，渾身汗毛也在這一刻如通了的電，立了起來。
茶色瞳眸裏的情潮也在平地炫起一陣風開始，急速的匯聚成颶風，仿佛能撼天動地般在肆虐他的理智。
搭在葉無親腦袋上的手，似乎也有了想要下按的沖動。
可就在即將碰上的時候，那差點沒受控制的手速度來到下方，拖住了葉無親的下巴。
“怎麽了？”葉無親疑惑擡頭，“你不是說你很想要我嗎？”
線條淩厲的喉結狠狠一滾，“是。”
“但我不要你帶著負罪感，補償我的心思，和我做。”
葉無親的眼底忙上一秒的無措，他的確是抱了這個心思，甚至因為儲緒曾經的悲劇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讓他要了他。
“那如果我也和你做呢？”葉無親說著，在拖著他下巴的那只手上，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舔了一下。
這真的能把人逼瘋，逼入絕境，這誰還能忍？
當然，儲緒不是那方面不行，只不過他的忍耐力被訓練的異於常人。
但也僅僅只忍了短短數秒。
他單膝跪了下來，手掌順勢拖著葉無親的臉頰，吻了上去。
曾經，這裏是儲緒被關了7天，想讓他變正常的地方，7年後他和他心愛的小朋友在這肆意妄為，什麽清淡飲食，都不及今天這一頓的饕餮盛宴。
什麽陣法，困住的是愚人的心，困不住智者的執著。
執著得疼愛每一處在上午精心滋養過的地方。
“自己把拉鏈拉開。”儲緒啞聲說道。
他們還如騎士與公主那般，一個坐於床上，一個單膝跪著。
執行著人類最神秘的儀式。
耳畔響起輕微的金屬聲響，從上而下滋啦一聲，像騎士的劍劃破重重迷霧。
並不是很大的臥室內，早已昏暗一片，窗簾是開著的，但今夜的下玄月並不能提供多少月光，有雲朵遮住了它。
不知何時，又或者只是一個念頭，白色雲朵主動移開了。
彎彎的月亮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之中，下方的人看著，忍不住讚嘆月亮也不一定是月圓時才美麗，任何時候它都是美麗的。
“自己放進來。”
昏暗的臥室內，仿佛幻覺般響起這麽一道壓抑的聲音。
公主似早就傾心於他的騎士，面色潮紅的，雙眸迷蒙浮上水盈盈類似淚水的東西，但還是勇敢地跟隨自己的心意，看著面前從沒在其臉上見過的邪氣，顫著睫毛主動地……放了進去。
“嗯～……”
月光下，煙花炸開了。
臥室內的天花板，在盤旋……最後整個世界只剩一片空白。
燈只開了衛生間的，燈光傾瀉而來，能看到床尾的地板上，多了些本沒有的東西，或許是小小哭包的眼淚吧！
他們現在在沐浴間洗漱，葉無親有些不太滿意，他說：“那你怎麽辦？”
怎麽搞到最後，光伺候他了。
“那……你在這裏，就像剛剛那樣，幫我？”
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了一切。
……
葉無親的衣服，是儲緒當天命傭人從自己房間拿過來的，所以翌日早上，是穿著幹凈衣服出現在樓下餐廳。
可能起來的有些早。
餐廳只有要趕去上學的小輩。
秦妄雖然不用上學，但他心思不在這邊，總之睡得晚醒得早。
很快，他們就聽到起得更早，已經解決早飯的爺爺和奶奶含笑的聲音，在客廳，“小親這麽早就起床啦？”
“昨晚睡得可好？”
三秒過後——
“哈哈哈哈，看來是睡得很好了，快快去吃早飯，我們老人家就不打擾了。”
不多時，秦妄三人就看到他們的哥哥拉著葉無親來到餐廳，二哥神色正常，小親哥臉頰有些紅。
除了還在讀高一的秦胤，另外兩個突然就看懂了。
然後默默地垂頭吃起了早飯。
餐桌上的早飯很豐盛，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三個小輩也是剛起來，所以都還溫熱。
儲緒拿過碗給葉無親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然後葉無親看著那碗粥，臉頰忽然更燒了。
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臉頰被噴上滾熱液體的感覺。
“怎麽了？今天不想喝粥麽？”儲緒見葉無親臉色怪異，輕聲問道。
“嗯。我還是吃三明治吧！”避免一直想起，葉無親決定這幾天不碰白粥。
儲緒便把粥端開，給拿了還溫熱的三明治，不多時傭人端了杯現煮的巧克力牛奶。
葉無親的眼底閃過意外，他看了眼儲緒，端起玻璃杯喝了幾口，連甜度都調得剛剛好，真是有心了。
三明治裏的蔬菜和雞蛋都是新鮮的，口感也比便利店買的好吃。
見葉無親吃得津津有味，男人眉眼間全是笑意，“還想吃什麽，隨便拿，如果都想嘗嘗，就不要吃完，剩下的給我。”
哎呦我天！
秦家另外三兄弟立時用餘光瞟，在看到儲緒臉上那甜膩的笑容時，牙都酸了。
秦褚忍不住道：“哥，我這個吃不下了，你能——”
“不能。”
“噗……”
秦胤捂嘴巴笑了起來，然後湊過去說道：“你明知道為什麽，還要自討苦吃。”
葉無親聽著幾個兄弟的言論，臉上的燒轉移到了耳朵根。
“再多嘴，就端著碗去廚房。”
秦褚秦胤霎時閉了嘴。
秦妄就很時趣，默默地用餘光去看他哥怎麽伺候葉無親的。
他比葉無親大一歲，在感情方面倒是小好幾歲，有問題不敢問他哥，其實可以問性格更溫和的小親弟弟。
“那個……我能——”
結果秦妄剛沖葉無親張嘴，他哥的眼神就看了過來。
平靜地沒一點情緒在裏面，秦妄還是被沒完全入嘴的豆漿嗆到了。
二哥冷靜的樣子，才是最可怕的。
“咳咳！”
“哥，你這是咋了？”秦胤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葉無親也好奇地擡頭看過來。
秦妄舉手揮揮，“沒事沒事。”
心想還是算了，等以後再熟一點，在加小親的微信好了。
“那你剛剛說我能，是什麽意思？”
“關你屁事。”秦妄當即擡頭，很小聲地罵了他弟一嘴。
秦胤：……
-
9 月 30日，周一。
早飯結束，秦胤和秦褚都去上學了。
秦妄本來想回北京了，人生大事還在等著他，結果被兩個老人又留了兩天，說大半年沒見，不能一來就走。
儲緒也難得回來，便帶著葉無親在秦家吃了午飯才離開。
儲緒直接驅車前往廣告拍攝地。
是個工作室，剛好就在浦東。
到的時候，葉無親才發現拍攝這支廣告的人，居然是兩個人，另一個居然葉霄羽！
隨著工作人員看到儲緒發出的尖叫聲，葉霄羽扭頭看來時，也是一臉驚訝，怎麽是葉無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