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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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聽說了嗎？恒太基地那邊出事了。”超級嗎嘍一邊削蘋果, 一邊說道。
“聽說了。”流氓虎鯨懶洋洋道。
“什麽時候？”
“昨晚，和胡蜂在天臺上透氣的時候。”
超級嗎嘍削果皮的手一頓，他看了眼面前這個並不愛惜健康的病患, 覺得他根本不配吃削好皮的蘋果。
於是把水果刀插進還剩一半皮的蘋果裏，遞給流氓虎鯨。
流氓虎鯨也不在意, 接過來，跟拿著棒棒糖似的, 握著刀柄直接開啃。
三兩下，就把只削了一半皮的蘋果啃得只剩核。
“咚！”
將水果刀放回果籃裏, 流氓虎鯨一擡手, 果核被精準地投進了垃圾桶。
“準頭不錯。”超級嗎嘍淡淡道, “希望挨打的時候, 你的姿態也這麽瀟灑——我會把你吸煙的事情告訴人魚。”
“別啊！”流氓虎鯨拖長了音調掙紮，“兄弟，別搞。”
超級嗎嘍淡淡看他一眼。
流氓虎鯨沒辦法, 磨蹭了一會兒，把枕頭下面的煙盒子掏出來，扔給了超級嗎嘍。
收繳了違禁物品, 超級嗎嘍總算願意放過這個陷入甜蜜愛情的傻瓜了。
只是, 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這層樓還住著小朋友, 長得像小朋友那也是小朋友，收斂一點。”
流氓虎鯨只能再三保證, 他這裏絕對沒有多的煙，但暗戳戳慫恿超級嗎嘍去查胡蜂的房，說他那裏還多。
“你怎麽不管他啊？”
“因為他進入成熟期很久了, 而你還沒有，你還在疊加態。”
“……”流氓虎鯨抹了把臉, 嘟囔道，“就是因為疊加態，老是夢見那些……算了，不抽就不抽吧，但是說好了，可不準背後告狀嗷。”
超級嗎嘍很輕地點點頭。
又和流氓虎鯨聊了會兒，並記錄下他的身體數據，到點了，人魚來了。
超級嗎嘍起身給他讓位置，順勢離開。
離開病房後，超級嗎嘍原本打算去看看隔壁病房的胡蜂，他從半開著的門縫往裏面看了眼，發現泰迪向日葵在。
打擾人家談戀愛天打雷劈。
超級嗎嘍轉身離開醫療翼。
恒太基地這會兒亂成了一鍋粥，其它基地閉門謝客，反倒沒人來騷擾麓山研究所。
而克萊因離開後，超級嗎嘍組織人手進行了大搜查，沒什麽新發現，大家還累得不行，這會兒大部分怪物都在補覺，少部分在觀影廳看媽媽直播。
超級嗎嘍既不想回去補覺，也不想湊熱鬧，便在研究所裏四處溜達起來。
走著走著，來到了實驗樓。
前天晚上，克萊因大開殺戒，整棟實驗樓的地板像是被血打了層蠟，大家搜查完過來合力清理的時候，幹涸的血漬拖把根本拖不了。
用上了高壓水槍，也只能解決大部分，還有些是大家提著小桶蹲著，用小鏟子鏟完的。
墻壁更沒法看，只能用砂紙打磨後重新刷漆。
這會兒，實驗樓大門開著，樓上所有房間的門和窗也開著，正在通風散氣散甲醛。
超級嗎嘍在門口站了會兒，到底沒進去——散發著建材、油漆、消毒水味道的實驗樓，很符合有潔癖的超級嗎嘍的審美，畢竟對人類來說容易導致疾病的甲醛對他怪物的身體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超級嗎嘍只要一想起那滿屋子的血，和血泊裏的屍體，胃部就要抽搐兩下。
他是怪物，是媽媽的孩子，他其實並不怕血或者屍體什麽的。
只是那樣的場景，太容易讓他幻視那段折磨了他幾天的記憶。
超級嗎嘍連續好幾天沒睡好了，他總是夢到重覆的場景，他想很多怪物也和他一樣夢到了，只是大家都不願意提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超級嗎嘍才沒真和人魚告狀——他能理解流氓虎鯨在睡醒後的痛苦。
人類的工業垃圾真的有那麽有效嗎？
胡蜂和流氓虎鯨要死不活的，還要半夜相約一起去天臺上抽煙。
超級嗎嘍有點好奇。
他慢吞吞地從褲兜裏掏出收繳來的煙盒，從一面取出一支香煙，含進嘴裏。
只剩半盒的煙盒裏有一個廉價打火機，倒省去了超級嗎嘍找火。
他點燃香煙，重重吸了一口，然後就被嗆得瘋狂咳嗽起來。
咳得彎下了腰，幹脆蹲地上咳。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他身後傳來。
麓山研究所裏很安全，現在這裏只有同伴。
超級嗎嘍沒被嚇到，他也不管在嘲笑他的人，繼續咳。
那人快步走快來，大掌在超級嗎嘍瘦弱的脊梁上拍了拍，幫他順氣。
超級嗎嘍這才好受了些。
他擡頭一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西伯利亞大野豬。
身材魁梧的男人耳朵上，正別著一支煙，和剛剛把超級嗎嘍嗆到的煙一模一樣。
用手背揩了揩咳出來的生理淚水，超級嗎嘍問：“研究所裏現在是有新的地下老大了嗎？到底有多少怪物在偷偷抽煙？”
正是在做這門生意的西伯利亞大野豬：“……”
男人尷尬地撓了撓頭，在少年銳利的目光下，渾身的倒刺都要豎起來了。
“那個，要不我教你？”他憨憨道。
十分鐘後，西伯利亞大野豬剛剛躲著的樹下。
一大一小正在吞雲吐霧。
他們坐在樹下，背靠著。
適應了吸吐節奏的超級嗎嘍，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真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這十分鐘，用來教超級嗎嘍，只花了一分鐘，畢竟他是最聰明的怪物。
剩下九分鐘，都是西伯利亞大野豬在坦白，他是怎麽當上“倒爺”，在研究所裏偷偷幹上了售賣香煙的生意的。
“我發誓。”西伯利亞大野豬嚴肅道，“我絕對沒有賣給外表還是崽子的幼崽們。”
這點良心他還是有的。
雖然他們的年齡早就不能通過外表來判斷，但是比如螢火蟲寶寶吧，這小家夥就他膝蓋那麽高，雖然真實年齡很大，但一個寶寶吞雲吐霧的，也太沖破下限了。
說完，西伯利亞大野豬想起了什麽，緩緩轉頭，看向少年體態的超級嗎嘍。
超級嗎嘍：“看什麽看？”
西伯利亞大野豬心想你這外表明顯不是我的客戶。
但他哪裏敢說出來。
也不知道超級嗎嘍的香煙是從哪兒來的。
許是猜到了他的疑惑，超級嗎嘍解釋道：“我剛剛去看了眼流氓虎鯨，這是從他那裏收繳的。”
哦，可憐的流氓虎鯨。
西伯利亞大野豬在心裏偷偷為自己的頭號大客戶默哀了三秒。
三秒後，他對流氓虎鯨的情誼煙消雲散，主動坦白了流氓虎鯨是他的大客戶的事。
“嗯。”超級嗎嘍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他早就猜到，大概率香煙不是胡蜂散給他，而是他散給胡蜂的。
之前和亞弗戈蒙大人通話時，大人曾提到過，胡蜂制止過祂抽煙的事。
他這不打算深究的樣子，讓西伯利亞大野豬來了點好奇心。
忍不住問：“餵，你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就是香煙啊。”
超級嗎嘍端詳了一下指尖的煙蒂，把火星子在地上懟熄，想了想回答道：“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本來覺得是工業革命的垃圾的，現在覺得，這是藝術品。”
西伯利亞大野豬哈哈大笑。
他做這個生意，當然也是為了攢錢，給媽媽氪金。
前段時間，好幾個經常廝混的夥伴精神都不太好，嘟囔著想找點刺激，長相粗曠但其實粗中有細的西伯利亞大野豬一合計，就借著手上采購的活兒，從外面引進了香煙。
結果就是大受歡迎——當然，不敢弄到明面上來。
超級嗎嘍對於紀律這塊兒管得很嚴，大家都很信服他的智慧，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和他鬧矛盾。
所以消解，只在私底下。
只是沒想到，現在超級嗎嘍都覺得這是好東西。
笑完，西伯利亞大野豬才繼續問：“是因為以前的記憶嗎？”
卻沒想到，聽到了答非所問的回答。
超級嗎嘍沈默了好一會，突然說道：“之前和外面那些人類打架的時候，好幾次我都關註到你了——你的排名不應該那麽低的。現在我也堅持這個看法。所以說，你之前是在藏拙吧？你明明是兼具智慧和戰鬥的。”
“沒有啊？”西伯利亞大野豬拒不承認，“我一直就是你認識的這樣。”
“拜托，現在還要裝嗎？”
“好吧，我承認，以前那些研究員給我測試的時候，我裝過智障，所以我現在的編號是智商被打低分後的結果。”
這下，換超級嗎嘍哈哈大笑了。
他就知道他不會看錯。
要是沒有故意裝智障，外表看起來又確實很胸大無腦，西伯利亞大野豬的編號絕對在前列。
他笑完，自然而然地又抽出一支香煙，打火機猝地燃起一束火苗。
這美妙的聲音聽得西伯利亞大野豬心癢癢，便陪了一根。
兩人享受了一個寧靜的五分鐘。
樹上的鳥兒不知道是不是被熏得忍無可忍，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雲也挪了個位置，本來陽光照射著，樹林陰翳鳴聲上下，轉眼間天就陰了下來。
好像心情也隨之緩慢地下沈。
超級嗎嘍主動打破這沈默：“所以你也瀕臨成熟期了，你也夢到了那些。”
“嗯。”西伯利亞大野豬說道，“我大概正在疊加態裏面，和你們排名靠前的怪物一樣——但是據我所知，很多排名在中間的怪物，也開始頻繁地做噩夢了。”
超級嗎嘍嘆了口氣，聲音很沈很沈：“明明這幾天還算太平，但我心裏面總是壓著塊石頭一樣，感覺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可能只是你想多了。”西伯利亞大野豬安慰他。
“可能吧。”
說完這句話，超級嗎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就要離開。
西伯利亞大野豬也站起來，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不用交流，去了那個他們都喜歡的地方——觀影廳。
心情太郁悶了，得看媽媽直播才能好些。
之前，在直播裏看到克萊因偷走小白羊，所有怪物的心都提了起來。
絕大部分怪物即使並不真的記得小白羊，也從直播裏知道了，它是媽媽親生的小寶貝，被秘密養在三位大人的身邊。
超級嗎嘍當時就要急得打電話給亞弗戈蒙，他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人都走到服務臺了，才想起來，如果克萊因能進入副本，那麽恐怕他用的就是亞弗戈蒙大人那邊的設備。
現在打電話過去一定會暴露，而且亞弗戈蒙大人也在副本裏面，他能指望誰接電話呢？
受限制的猶格大人？
還是守門的塔維爾大人？
超級嗎嘍只好忍了下來。
還好有驚無險，這個副本順利結局。
克萊因看起來並沒有討到好，超級嗎嘍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進去然後偷走小白羊不可。
後來看到小白羊在媽媽的忽悠下，被哄著寫了篇小作文，大家更是樂不可支。
小朋友的小羊蹄子怎麽寫得了字？
它是用嘴筒子叼著鉛筆寫的。
寫的還是古老的文字，超級嗎嘍都只能隱約看懂一點兒。
還是亞弗戈蒙大人給翻譯的。
之後，員工表彰大會上，小朋友表演節目更是可愛得不行。
雖然媽媽在故意欺負小寶貝，但到底是過了個六一兒童節。
也是這一幕，讓大家因為克萊因突然出現而煩躁又驚懼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合家歡，誰能不喜歡？
他們太喜歡媽媽合家歡了。
這會兒，超級嗎嘍和西伯利亞大野豬一起回到觀影廳裏，才發現這裏還真有不少怪物。
“是綠孔雀挨個兒跑來叫我們，把我們鬧醒，讓我們必須過來看。”
小龍人打了個哈欠，抱著抱枕小聲道。
這幾天，大家都累得不行。
連給媽媽氪金皮膚都沒起太大爭執，角逐之下最近剛換了羽漂亮得不行的綠孔雀，以低排名勝出。
他是個愛炫耀的，媽媽剛接收到空投，他就猛地竄起來去宿舍搖人。
這會兒，觀影廳裏才會這麽多人。
不過大家本來也是補覺，現在是下午，被叫醒是因為媽媽閃亮登場，自然沒怨言，都帶著家夥事兒過來了——小龍人抱著抱枕，小pony的頭上還戴著睡帽。
螢火蟲寶寶最有意思，他是被住隔壁的草皮怪給顧湧過來的。
不光穿著全套寶寶睡衣，連他的寶寶小床，都被草皮怪給移了過來。
現在，正坐在搖籃裏面，揉著眼睛看庭深踐踏草坪呢。
是的，庭深現在正在草坪上面，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似的開屏。
他現在狀態明顯不對勁，超級嗎嘍正要仔細看看。
突然——
“滴滴滴！”
服務臺那邊，有幾天沒使用過的座機開始狂跳。
超級嗎嘍走過去，原本他以為是已經從副本裏脫離的亞弗戈蒙大人打來的。
結果一看上面的號碼，竟然是內線電話。
還是門口的。
誰在大門口？
超級嗎嘍有不祥的預感。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
“hello小猴子，是我。”克萊因笑嘻嘻道，“開下門吧，我想進來和你們一起看直播。”
超級嗎嘍心臟猛地一跳。
他冷聲道：“克萊因，這裏不歡迎你。”
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嚴肅，在直播的背景音下面顯得很清晰。
瞬間，所有怪物轉頭看向他。
他們都聽到了超級嗎嘍叫電話那頭的人克萊因。
電話那頭，克萊因一點不生氣，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受歡迎似的，幽幽道：“我打電話只是禮貌地告知你一聲，我要進來。你有十分鐘過來給我開門，或者十分鐘之後你沒有來，那麽我就自己開門。”
說完，掛斷了電話。
超級嗎嘍嘴唇緊抿。
“怎麽回事？”西伯利亞大野豬問。
超級嗎嘍二話不說，按下重播鍵。
剛剛，在接電話的一瞬間，心裏的不安讓他下意識按了錄音。
果然，預感是對的。
剛剛，他與克萊因的對話，夾雜著電流聲音重播了一遍。
在場所有戰鬥型的怪物立刻站了起來。
智慧型的怪物則迅速聚攏在一起，並看向超級嗎嘍——他們需要超級嗎嘍給出指示然後進行演算。
“要打嗎？”黑寡婦蜘蛛少女從天花板上吊下來。
自從她見過蠍子王版本的喪彪在天花板上爬後，也愛上了爬天花板。
今天也是，一直用她的蛛絲把自己懸吊起來。
她來到超級嗎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聽你指揮。”
超級嗎嘍思索幾秒，看向西伯利亞大野豬：“我需要你去叫醒所有還在睡覺的怪物，叫醒他們全部。”
西伯利亞大野豬立馬沖了出去。
“各位。”超級嗎嘍看向那些正註視著他、信任他決定的同伴們：“我想我們都做好了，再為媽媽死一次的準備。”
·
二樓並不是一個危險的高度，至少對於現在的庭深來說是這樣。
他從二樓陽臺往下跳的時候，兩只手臂下意識揮了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的原因，孔雀翅膀並沒有長出來。
不過鳥類中空的骨骼，讓他體重輕了不少，下落的幾秒庭深感覺自己的身體特別輕盈，這種感覺和穿戴螢火蟲寶寶的皮膚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就好像，現在只要給他一道足夠強勁的風，他就能朝著東南方飛幾百米——屬於是孔雀東南飛了。
沒長翅膀的小鳥輕輕落在地上。
小洋樓的背面開始，是大片大片的草坪。
並不是現代那種，在步道周圍鋪設草坪。
而是從這裏開始，往後面全是草坪，而草坪中間偶爾有一兩條供人行走的步道。
落在柔軟的草坪上，小孔雀徹底撒了歡。
本來天性裏就臭美、驕傲、愛炫耀。
現在穿著新衣服，還發著燒腦子不清醒，小孔雀頭上那簇呆毛簡直要筆直得翹上天了。
他現在可美，可得意了！
不是說樣子美，小孔雀認為，他還有進步的空間。
而是心裏美。
莫名其妙已經端上了宅子主人姿態的百鳥之王綠孔雀，開始在這片他特別滿意的花園裏逡巡起來。
樹不錯，羅漢松，夠貴，配得上我高貴的氣質。
山茶花？養得挺好，就是開得還不夠密集，還得再加把勁兒。
茉莉？有點便宜了，但是要是配上金桔和薄荷一起泡水喝，倒能潤潤我高貴清亮的嗓子。
庭深邁著貓步——準確來說他這叫鳥步，但是體現在人身上，這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容易讓人第一眼聯想到貓咪，在花園裏大搖大擺地閑逛著。
他嘴上嫌棄著，但是動作非常誠實。
因為一路走過來，所有看見的都被他給禍害了一遍。
本來就沒完全盛開的山茶花，被他摘下了不少，茉莉也是。
庭深下來的時候，沒有帶任何工具。
但這根本攔不住聰明的小孔雀。
庭深直接把唐裝的下擺掀了起來，當做兜兜，把那些花兜在兜兜裏。
越往深處，奇花異草越多。
庭深看見了一株算得上是保護植物的花。
他蹲在花盆前面看了半天，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得虧這株花是多頭的，被庭深摘了一頭，還剩下許多頭。
因為名貴，所以庭深特別喜歡。
但是這時候，他兜兜裏已經兜不下了。
庭深沒怎麽思考，把前面摘的便宜的拋棄。
首當其沖就是茉莉，不過茉莉小占不了多少體積，還是很多。
庭深便把山茶花插到頭上。
這座宅子好是好，沒有鏡子有點可惡。小孔雀心想。
不過這會兒他也不顧上繼續糾結。
他往裏走，看到了牡丹。
姚黃、魏紫、豆綠、趙粉……
唯有牡丹真國色！
前面都是淡雅的花卉，來自牡丹的強烈視覺沖擊一下子把小孔雀迷住了！
他小小驚叫了一聲，快步跑上前去開始霍霍。
之前寶貝得不得了的，又被他拋諸在身後。
庭深一路走來，原本碧綠的草坪，現在有一條鮮花鋪成的路，全都是他造的孽。
只是在小孔雀眼裏，並沒有珍惜植物的概念，他只想打扮自己。
一朵朵鮮花裝點了本來就很美麗的青年。
頭上插不下了，他就想辦法，把花放在自己身體上能乘東西的地方。
鎖骨、手腕、光裸著的腳背。
感覺自己漂亮得不得了，忍不住仰頭笑出了聲。
他聲音十分清亮，像極了高歌的鳥兒。
聽到這聲音的豐紳和卓，再也忍不住，轉著輪椅從花房深處出來。
剛剛，他就聽到了，他的花園裏似乎進了個小賊。
吸收日月精華的豐紳和卓原本不想立刻處理，可他除了花，還特別愛鳥。
聽到夜鶯般的鳴叫，忍不住心癢，要去看鳥。
繞過重重花叢，他看見了一個美麗的、被鮮花簇擁著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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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恒太基地那邊出事了。”超級嗎嘍一邊削蘋果, 一邊說道。
“聽說了。”流氓虎鯨懶洋洋道。
“什麽時候？”
“昨晚，和胡蜂在天臺上透氣的時候。”
超級嗎嘍削果皮的手一頓，他看了眼面前這個並不愛惜健康的病患, 覺得他根本不配吃削好皮的蘋果。
於是把水果刀插進還剩一半皮的蘋果裏，遞給流氓虎鯨。
流氓虎鯨也不在意, 接過來，跟拿著棒棒糖似的, 握著刀柄直接開啃。
三兩下，就把只削了一半皮的蘋果啃得只剩核。
“咚！”
將水果刀放回果籃裏, 流氓虎鯨一擡手, 果核被精準地投進了垃圾桶。
“準頭不錯。”超級嗎嘍淡淡道, “希望挨打的時候, 你的姿態也這麽瀟灑——我會把你吸煙的事情告訴人魚。”
“別啊！”流氓虎鯨拖長了音調掙紮，“兄弟，別搞。”
超級嗎嘍淡淡看他一眼。
流氓虎鯨沒辦法, 磨蹭了一會兒，把枕頭下面的煙盒子掏出來，扔給了超級嗎嘍。
收繳了違禁物品, 超級嗎嘍總算願意放過這個陷入甜蜜愛情的傻瓜了。
只是, 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這層樓還住著小朋友, 長得像小朋友那也是小朋友，收斂一點。”
流氓虎鯨只能再三保證, 他這裏絕對沒有多的煙，但暗戳戳慫恿超級嗎嘍去查胡蜂的房，說他那裏還多。
“你怎麽不管他啊？”
“因為他進入成熟期很久了, 而你還沒有，你還在疊加態。”
“……”流氓虎鯨抹了把臉, 嘟囔道，“就是因為疊加態，老是夢見那些……算了，不抽就不抽吧，但是說好了，可不準背後告狀嗷。”
超級嗎嘍很輕地點點頭。
又和流氓虎鯨聊了會兒，並記錄下他的身體數據，到點了，人魚來了。
超級嗎嘍起身給他讓位置，順勢離開。
離開病房後，超級嗎嘍原本打算去看看隔壁病房的胡蜂，他從半開著的門縫往裏面看了眼，發現泰迪向日葵在。
打擾人家談戀愛天打雷劈。
超級嗎嘍轉身離開醫療翼。
恒太基地這會兒亂成了一鍋粥，其它基地閉門謝客，反倒沒人來騷擾麓山研究所。
而克萊因離開後，超級嗎嘍組織人手進行了大搜查，沒什麽新發現，大家還累得不行，這會兒大部分怪物都在補覺，少部分在觀影廳看媽媽直播。
超級嗎嘍既不想回去補覺，也不想湊熱鬧，便在研究所裏四處溜達起來。
走著走著，來到了實驗樓。
前天晚上，克萊因大開殺戒，整棟實驗樓的地板像是被血打了層蠟，大家搜查完過來合力清理的時候，幹涸的血漬拖把根本拖不了。
用上了高壓水槍，也只能解決大部分，還有些是大家提著小桶蹲著，用小鏟子鏟完的。
墻壁更沒法看，只能用砂紙打磨後重新刷漆。
這會兒，實驗樓大門開著，樓上所有房間的門和窗也開著，正在通風散氣散甲醛。
超級嗎嘍在門口站了會兒，到底沒進去——散發著建材、油漆、消毒水味道的實驗樓，很符合有潔癖的超級嗎嘍的審美，畢竟對人類來說容易導致疾病的甲醛對他怪物的身體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超級嗎嘍只要一想起那滿屋子的血，和血泊裏的屍體，胃部就要抽搐兩下。
他是怪物，是媽媽的孩子，他其實並不怕血或者屍體什麽的。
只是那樣的場景，太容易讓他幻視那段折磨了他幾天的記憶。
超級嗎嘍連續好幾天沒睡好了，他總是夢到重覆的場景，他想很多怪物也和他一樣夢到了，只是大家都不願意提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超級嗎嘍才沒真和人魚告狀——他能理解流氓虎鯨在睡醒後的痛苦。
人類的工業垃圾真的有那麽有效嗎？
胡蜂和流氓虎鯨要死不活的，還要半夜相約一起去天臺上抽煙。
超級嗎嘍有點好奇。
他慢吞吞地從褲兜裏掏出收繳來的煙盒，從一面取出一支香煙，含進嘴裏。
只剩半盒的煙盒裏有一個廉價打火機，倒省去了超級嗎嘍找火。
他點燃香煙，重重吸了一口，然後就被嗆得瘋狂咳嗽起來。
咳得彎下了腰，幹脆蹲地上咳。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他身後傳來。
麓山研究所裏很安全，現在這裏只有同伴。
超級嗎嘍沒被嚇到，他也不管在嘲笑他的人，繼續咳。
那人快步走快來，大掌在超級嗎嘍瘦弱的脊梁上拍了拍，幫他順氣。
超級嗎嘍這才好受了些。
他擡頭一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西伯利亞大野豬。
身材魁梧的男人耳朵上，正別著一支煙，和剛剛把超級嗎嘍嗆到的煙一模一樣。
用手背揩了揩咳出來的生理淚水，超級嗎嘍問：“研究所裏現在是有新的地下老大了嗎？到底有多少怪物在偷偷抽煙？”
正是在做這門生意的西伯利亞大野豬：“……”
男人尷尬地撓了撓頭，在少年銳利的目光下，渾身的倒刺都要豎起來了。
“那個，要不我教你？”他憨憨道。
十分鐘後，西伯利亞大野豬剛剛躲著的樹下。
一大一小正在吞雲吐霧。
他們坐在樹下，背靠著。
適應了吸吐節奏的超級嗎嘍，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真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這十分鐘，用來教超級嗎嘍，只花了一分鐘，畢竟他是最聰明的怪物。
剩下九分鐘，都是西伯利亞大野豬在坦白，他是怎麽當上“倒爺”，在研究所裏偷偷幹上了售賣香煙的生意的。
“我發誓。”西伯利亞大野豬嚴肅道，“我絕對沒有賣給外表還是崽子的幼崽們。”
這點良心他還是有的。
雖然他們的年齡早就不能通過外表來判斷，但是比如螢火蟲寶寶吧，這小家夥就他膝蓋那麽高，雖然真實年齡很大，但一個寶寶吞雲吐霧的，也太沖破下限了。
說完，西伯利亞大野豬想起了什麽，緩緩轉頭，看向少年體態的超級嗎嘍。
超級嗎嘍：“看什麽看？”
西伯利亞大野豬心想你這外表明顯不是我的客戶。
但他哪裏敢說出來。
也不知道超級嗎嘍的香煙是從哪兒來的。
許是猜到了他的疑惑，超級嗎嘍解釋道：“我剛剛去看了眼流氓虎鯨，這是從他那裏收繳的。”
哦，可憐的流氓虎鯨。
西伯利亞大野豬在心裏偷偷為自己的頭號大客戶默哀了三秒。
三秒後，他對流氓虎鯨的情誼煙消雲散，主動坦白了流氓虎鯨是他的大客戶的事。
“嗯。”超級嗎嘍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他早就猜到，大概率香煙不是胡蜂散給他，而是他散給胡蜂的。
之前和亞弗戈蒙大人通話時，大人曾提到過，胡蜂制止過祂抽煙的事。
他這不打算深究的樣子，讓西伯利亞大野豬來了點好奇心。
忍不住問：“餵，你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就是香煙啊。”
超級嗎嘍端詳了一下指尖的煙蒂，把火星子在地上懟熄，想了想回答道：“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本來覺得是工業革命的垃圾的，現在覺得，這是藝術品。”
西伯利亞大野豬哈哈大笑。
他做這個生意，當然也是為了攢錢，給媽媽氪金。
前段時間，好幾個經常廝混的夥伴精神都不太好，嘟囔著想找點刺激，長相粗曠但其實粗中有細的西伯利亞大野豬一合計，就借著手上采購的活兒，從外面引進了香煙。
結果就是大受歡迎——當然，不敢弄到明面上來。
超級嗎嘍對於紀律這塊兒管得很嚴，大家都很信服他的智慧，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和他鬧矛盾。
所以消解，只在私底下。
只是沒想到，現在超級嗎嘍都覺得這是好東西。
笑完，西伯利亞大野豬才繼續問：“是因為以前的記憶嗎？”
卻沒想到，聽到了答非所問的回答。
超級嗎嘍沈默了好一會，突然說道：“之前和外面那些人類打架的時候，好幾次我都關註到你了——你的排名不應該那麽低的。現在我也堅持這個看法。所以說，你之前是在藏拙吧？你明明是兼具智慧和戰鬥的。”
“沒有啊？”西伯利亞大野豬拒不承認，“我一直就是你認識的這樣。”
“拜托，現在還要裝嗎？”
“好吧，我承認，以前那些研究員給我測試的時候，我裝過智障，所以我現在的編號是智商被打低分後的結果。”
這下，換超級嗎嘍哈哈大笑了。
他就知道他不會看錯。
要是沒有故意裝智障，外表看起來又確實很胸大無腦，西伯利亞大野豬的編號絕對在前列。
他笑完，自然而然地又抽出一支香煙，打火機猝地燃起一束火苗。
這美妙的聲音聽得西伯利亞大野豬心癢癢，便陪了一根。
兩人享受了一個寧靜的五分鐘。
樹上的鳥兒不知道是不是被熏得忍無可忍，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雲也挪了個位置，本來陽光照射著，樹林陰翳鳴聲上下，轉眼間天就陰了下來。
好像心情也隨之緩慢地下沈。
超級嗎嘍主動打破這沈默：“所以你也瀕臨成熟期了，你也夢到了那些。”
“嗯。”西伯利亞大野豬說道，“我大概正在疊加態裏面，和你們排名靠前的怪物一樣——但是據我所知，很多排名在中間的怪物，也開始頻繁地做噩夢了。”
超級嗎嘍嘆了口氣，聲音很沈很沈：“明明這幾天還算太平，但我心裏面總是壓著塊石頭一樣，感覺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可能只是你想多了。”西伯利亞大野豬安慰他。
“可能吧。”
說完這句話，超級嗎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就要離開。
西伯利亞大野豬也站起來，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不用交流，去了那個他們都喜歡的地方——觀影廳。
心情太郁悶了，得看媽媽直播才能好些。
之前，在直播裏看到克萊因偷走小白羊，所有怪物的心都提了起來。
絕大部分怪物即使並不真的記得小白羊，也從直播裏知道了，它是媽媽親生的小寶貝，被秘密養在三位大人的身邊。
超級嗎嘍當時就要急得打電話給亞弗戈蒙，他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人都走到服務臺了，才想起來，如果克萊因能進入副本，那麽恐怕他用的就是亞弗戈蒙大人那邊的設備。
現在打電話過去一定會暴露，而且亞弗戈蒙大人也在副本裏面，他能指望誰接電話呢？
受限制的猶格大人？
還是守門的塔維爾大人？
超級嗎嘍只好忍了下來。
還好有驚無險，這個副本順利結局。
克萊因看起來並沒有討到好，超級嗎嘍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進去然後偷走小白羊不可。
後來看到小白羊在媽媽的忽悠下，被哄著寫了篇小作文，大家更是樂不可支。
小朋友的小羊蹄子怎麽寫得了字？
它是用嘴筒子叼著鉛筆寫的。
寫的還是古老的文字，超級嗎嘍都只能隱約看懂一點兒。
還是亞弗戈蒙大人給翻譯的。
之後，員工表彰大會上，小朋友表演節目更是可愛得不行。
雖然媽媽在故意欺負小寶貝，但到底是過了個六一兒童節。
也是這一幕，讓大家因為克萊因突然出現而煩躁又驚懼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合家歡，誰能不喜歡？
他們太喜歡媽媽合家歡了。
這會兒，超級嗎嘍和西伯利亞大野豬一起回到觀影廳裏，才發現這裏還真有不少怪物。
“是綠孔雀挨個兒跑來叫我們，把我們鬧醒，讓我們必須過來看。”
小龍人打了個哈欠，抱著抱枕小聲道。
這幾天，大家都累得不行。
連給媽媽氪金皮膚都沒起太大爭執，角逐之下最近剛換了羽漂亮得不行的綠孔雀，以低排名勝出。
他是個愛炫耀的，媽媽剛接收到空投，他就猛地竄起來去宿舍搖人。
這會兒，觀影廳裏才會這麽多人。
不過大家本來也是補覺，現在是下午，被叫醒是因為媽媽閃亮登場，自然沒怨言，都帶著家夥事兒過來了——小龍人抱著抱枕，小pony的頭上還戴著睡帽。
螢火蟲寶寶最有意思，他是被住隔壁的草皮怪給顧湧過來的。
不光穿著全套寶寶睡衣，連他的寶寶小床，都被草皮怪給移了過來。
現在，正坐在搖籃裏面，揉著眼睛看庭深踐踏草坪呢。
是的，庭深現在正在草坪上面，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似的開屏。
他現在狀態明顯不對勁，超級嗎嘍正要仔細看看。
突然——
“滴滴滴！”
服務臺那邊，有幾天沒使用過的座機開始狂跳。
超級嗎嘍走過去，原本他以為是已經從副本裏脫離的亞弗戈蒙大人打來的。
結果一看上面的號碼，竟然是內線電話。
還是門口的。
誰在大門口？
超級嗎嘍有不祥的預感。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
“hello小猴子，是我。”克萊因笑嘻嘻道，“開下門吧，我想進來和你們一起看直播。”
超級嗎嘍心臟猛地一跳。
他冷聲道：“克萊因，這裏不歡迎你。”
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嚴肅，在直播的背景音下面顯得很清晰。
瞬間，所有怪物轉頭看向他。
他們都聽到了超級嗎嘍叫電話那頭的人克萊因。
電話那頭，克萊因一點不生氣，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受歡迎似的，幽幽道：“我打電話只是禮貌地告知你一聲，我要進來。你有十分鐘過來給我開門，或者十分鐘之後你沒有來，那麽我就自己開門。”
說完，掛斷了電話。
超級嗎嘍嘴唇緊抿。
“怎麽回事？”西伯利亞大野豬問。
超級嗎嘍二話不說，按下重播鍵。
剛剛，在接電話的一瞬間，心裏的不安讓他下意識按了錄音。
果然，預感是對的。
剛剛，他與克萊因的對話，夾雜著電流聲音重播了一遍。
在場所有戰鬥型的怪物立刻站了起來。
智慧型的怪物則迅速聚攏在一起，並看向超級嗎嘍——他們需要超級嗎嘍給出指示然後進行演算。
“要打嗎？”黑寡婦蜘蛛少女從天花板上吊下來。
自從她見過蠍子王版本的喪彪在天花板上爬後，也愛上了爬天花板。
今天也是，一直用她的蛛絲把自己懸吊起來。
她來到超級嗎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聽你指揮。”
超級嗎嘍思索幾秒，看向西伯利亞大野豬：“我需要你去叫醒所有還在睡覺的怪物，叫醒他們全部。”
西伯利亞大野豬立馬沖了出去。
“各位。”超級嗎嘍看向那些正註視著他、信任他決定的同伴們：“我想我們都做好了，再為媽媽死一次的準備。”
·
二樓並不是一個危險的高度，至少對於現在的庭深來說是這樣。
他從二樓陽臺往下跳的時候，兩只手臂下意識揮了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的原因，孔雀翅膀並沒有長出來。
不過鳥類中空的骨骼，讓他體重輕了不少，下落的幾秒庭深感覺自己的身體特別輕盈，這種感覺和穿戴螢火蟲寶寶的皮膚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就好像，現在只要給他一道足夠強勁的風，他就能朝著東南方飛幾百米——屬於是孔雀東南飛了。
沒長翅膀的小鳥輕輕落在地上。
小洋樓的背面開始，是大片大片的草坪。
並不是現代那種，在步道周圍鋪設草坪。
而是從這裏開始，往後面全是草坪，而草坪中間偶爾有一兩條供人行走的步道。
落在柔軟的草坪上，小孔雀徹底撒了歡。
本來天性裏就臭美、驕傲、愛炫耀。
現在穿著新衣服，還發著燒腦子不清醒，小孔雀頭上那簇呆毛簡直要筆直得翹上天了。
他現在可美，可得意了！
不是說樣子美，小孔雀認為，他還有進步的空間。
而是心裏美。
莫名其妙已經端上了宅子主人姿態的百鳥之王綠孔雀，開始在這片他特別滿意的花園裏逡巡起來。
樹不錯，羅漢松，夠貴，配得上我高貴的氣質。
山茶花？養得挺好，就是開得還不夠密集，還得再加把勁兒。
茉莉？有點便宜了，但是要是配上金桔和薄荷一起泡水喝，倒能潤潤我高貴清亮的嗓子。
庭深邁著貓步——準確來說他這叫鳥步，但是體現在人身上，這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容易讓人第一眼聯想到貓咪，在花園裏大搖大擺地閑逛著。
他嘴上嫌棄著，但是動作非常誠實。
因為一路走過來，所有看見的都被他給禍害了一遍。
本來就沒完全盛開的山茶花，被他摘下了不少，茉莉也是。
庭深下來的時候，沒有帶任何工具。
但這根本攔不住聰明的小孔雀。
庭深直接把唐裝的下擺掀了起來，當做兜兜，把那些花兜在兜兜裏。
越往深處，奇花異草越多。
庭深看見了一株算得上是保護植物的花。
他蹲在花盆前面看了半天，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得虧這株花是多頭的，被庭深摘了一頭，還剩下許多頭。
因為名貴，所以庭深特別喜歡。
但是這時候，他兜兜裏已經兜不下了。
庭深沒怎麽思考，把前面摘的便宜的拋棄。
首當其沖就是茉莉，不過茉莉小占不了多少體積，還是很多。
庭深便把山茶花插到頭上。
這座宅子好是好，沒有鏡子有點可惡。小孔雀心想。
不過這會兒他也不顧上繼續糾結。
他往裏走，看到了牡丹。
姚黃、魏紫、豆綠、趙粉……
唯有牡丹真國色！
前面都是淡雅的花卉，來自牡丹的強烈視覺沖擊一下子把小孔雀迷住了！
他小小驚叫了一聲，快步跑上前去開始霍霍。
之前寶貝得不得了的，又被他拋諸在身後。
庭深一路走來，原本碧綠的草坪，現在有一條鮮花鋪成的路，全都是他造的孽。
只是在小孔雀眼裏，並沒有珍惜植物的概念，他只想打扮自己。
一朵朵鮮花裝點了本來就很美麗的青年。
頭上插不下了，他就想辦法，把花放在自己身體上能乘東西的地方。
鎖骨、手腕、光裸著的腳背。
感覺自己漂亮得不得了，忍不住仰頭笑出了聲。
他聲音十分清亮，像極了高歌的鳥兒。
聽到這聲音的豐紳和卓，再也忍不住，轉著輪椅從花房深處出來。
剛剛，他就聽到了，他的花園裏似乎進了個小賊。
吸收日月精華的豐紳和卓原本不想立刻處理，可他除了花，還特別愛鳥。
聽到夜鶯般的鳴叫，忍不住心癢，要去看鳥。
繞過重重花叢，他看見了一個美麗的、被鮮花簇擁著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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