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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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新手開車最為致命。
大巴車在道路上飛馳起來, 所有人都經歷了前撲和後仰，在這個過程中，小美沖進綠化帶又開回道路, 還繞著轉盤轉了幾圈。
庭深沒懷都要被她整孕吐了。
“姐，別轉圈了。”小帥氣若游絲, “後面的人要追上來了。”
庭深忍著惡心往後一看，這才看到, 後面是什麽情況——
約莫幾百號人，從打扮上看, 都是長壽村的村民, 他們舉著火把, 舉著鐮刀斧頭, 氣勢洶洶地往這邊沖。
為首的，是蹬著三輪車，氣喘籲籲的亞弗戈蒙。
等等, 亞弗戈蒙？
“亞弗戈蒙怎麽會在這裏？”庭深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小美惜字如金，“你們誰來教一下我打方向盤？”
喪彪認命地扶著座椅一點點往前挪，不扶著他指定已經被正在繞圈的小美甩飛出去了。
等喪彪坐到副駕駛後, 親身指導, 大巴車終於不蛇形走位了。
“要不換我來開？”喪彪問。
“你不行, 這車只有長壽村的人才能開。”小美說道。
和長壽村的村民已經拉開了距離，但幾人的瞌睡也醒了。
小美恢覆了惜字如金的狀態, 眾人開始對剛剛的一幕進行分析。
“確定不是起義嗎？”國外長大，讀研後才開始補近代史的寶兒姐疑惑道，“他們拿著鐮刀和斧頭, 打扮看起來像是工農階級，他們應該是打算起義吧？”
“乖, 這裏用不到你聰明的小腦瓜子，你去看看阿偉什麽情況。”小帥嫌棄道。
寶兒姐撇了撇嘴，拉著大壯和她一起，去查看前面據說已經死了的阿偉。
“你想說什麽？”庭深問。
“哥，你和亞弗戈蒙相處了幾天，他人怎麽樣？”小帥說，“剛剛我把金手指轉盤次數用了，拿到了一個和危險等級有關的，我看到那些村民的等級是五十級，亞弗戈蒙是九十九級，他三輪車後面的看不清楚是什麽，但是爆到了九百九十九級。”
“他人品有點難評。”庭深問，“他背後那個能看出是什麽性質的東西嗎？是人還是npc？你的描述聽起來，像是他的三輪車上是boss。”
“也可能是爆了神級裝備？”大漂亮補充道。
庭深懷疑那是庾京元的本體，但他沒有證據。
比村民和高玩的等級都要高，除了大王花的本體，庭深想不到別的。
但大王花沒有這麽小，起碼三輪車應該裝不下。
庭深想了想，說道：“你們繼續，先回去，做好跑路的準備等我，我去後面找亞弗戈蒙搞清楚。”
說著，脫掉身上的工服，來到前面。
小美二話沒說給他開了門。
庭深往車外一跳，騰空的瞬間張開翅膀，在夜色中飛了起來。
皮膚升級之後，他飛行時不再有巨大的噪音，很適合做偵查的任務。
庭深飛到了剛剛他們奪命狂奔的地方，發現這會兒，村民們正在釀酒廠進行□□燒。
字面意義上的□□燒。
剛剛隔著一定距離，天又黑，幾人動靜又小，看樣子，他們似乎壓根就沒發現大巴車的蹤跡。
這會兒，上百個村民正在燈火通明的釀酒廠裏，將各種原材料傾洩一地，砸機器。
庭深在外面看到那些他們好不容易才挑揀洗幹凈的鮮花被這麽糟蹋，還有些心疼。
他收起翅膀，落到地上，混進人群裏。
工作了一天，他狀態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邋遢。
混進人群裏正正好。
庭深也加入了□□燒的隊伍。
“該死的劉畢，竟然敢做這樣的事，神是不會放過他的！”
“先把他的工廠毀了！等抓到他，交給神來親自處理！”
“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
神？什麽神？
庭深正要換個人堆再偷聽，就被村民們發現了。
“他不對勁，抓住他！”
庭深拔腿就想跑。
長壽村的村民不知道是什麽立場，庭深沒辦法像對三胞胎一樣，直接用翅膀結果他們。
在人堆裏，要想不傷人他根本施展不開，很快就被他們包圍了。
“你們怎麽發現我的？”庭深實在沒忍住，問道。
“這還用問嗎？”一個村民取下頭上的民族頭巾，露出溝壑縱橫的臉，“你多大歲數我們多大歲數？你好歹駝一下背啊。”
庭深左右看去，這才發現，包圍他的，是一群平均年齡在六十歲以上的大爺。
庭深一臉黑線，他的夜盲癥怕是沒救了。
前面在大巴車上，阿偉的大巴車很久沒保養了，他那摳搜勁兒近期也沒洗車，後車窗灰塵重，只能看見後面有很多村民。
等庭深下車往後飛，村民們很多已經進了釀酒廠的車間了，火把自然滅了，庭深便也沒看清。
然後就是這會兒，一心隱蔽和打探消息的庭深壓根沒註意到這些村民全是老年組。
“不愧是長壽村。大爺，你們能當沒看到我嗎？”庭深試圖和他們打商量。
大爺還有大娘們，一個二個龍精虎猛的，比他這個上了一天班的年輕人看起來猛多了。
人群裏還真是一個年輕人也沒有。
“你當大爺我傻的嗎？”大爺走上來就把庭深捉住，“你是外鄉人吧？我先帶你去見族老，等我們辦完事再來處理你們。”
庭深被他捉著手臂，也不反抗，只是嘴裏還要吱哇亂叫幾聲，好顯得不是故意送的。
是的，被發現的的確確是意外，但被發現之後，意識到這些人沒有現在就對他動手的意思，庭深當即便決定假意被捉住，然後借機去找亞弗戈蒙。
這半天，他都沒看到亞弗戈蒙的蹤影。
料想亞弗戈蒙一定在最核心的地方。
其他村民繼續□□燒，幾個大爺捉著庭深往車間裏面走。
釀酒廠和家具廠一樣，也是四層樓。
中間鏤空，是最主要的工作區域，四周的樓上則是辦公區域。
大爺帶著庭深走樓梯，來到了據說是不對外開放的四樓。
這裏只有一扇雙開門，密碼鎖已經被強行破壞了，庭深被推著進去，立刻見到了亞弗戈蒙。
亞弗戈蒙正在和一個老人交談。
聽到動靜，兩人回過頭來，亞弗戈蒙當然認出了庭深，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下，庭深看到他目光閃爍，沒有說話。
大爺：“族老，這個外鄉人混進來不知道是要幹嘛，怎麽處理他？”
“先關起來吧。”老人回答道，“這麽晚了還在自由活動，看來還沒有被同化，先關起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大爺們把庭深帶下去，隨便找個地方先控制住。
“別啊！”庭深大聲說道，“別關我，我就是不小心走錯地方了……我老婆還在等我下班！”
“嗯？”老人來了點興趣，“你還有老婆？你明明沒有被同化，怎麽已經分配老婆了嗎？”
“不是。”庭深嘴硬道，“反正就是有老婆，還懷孕了，在宿舍等著我呢，你行行好放了我唄。”
說著，庭深瞅了亞弗戈蒙一眼。
他也不知道亞弗戈蒙為什麽不幫他說話，只好故意提庾京元來刺激他。
看亞弗戈蒙是什麽反應。
結果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老人感興趣地問：“你老婆是誰，是和你一樣的外鄉人嗎？”
還沒有到結果的季節，按理說工業區不會有人懷孕。
老人這才問庭深。
“不是，不是外地人，是你們本地的。”庭深破罐子破摔，“我老婆叫庾京元。”
老人：“……”
大爺們：“……”
捉著庭深手臂的大爺觸電似的往後彈，放開庭深。
庭深重心不穩下意識往前撲。
不過沒摔倒，被人給接住了。
庭深還以為接住他的是亞弗戈蒙，擡眼一看，結果是那個地位很高的老人。
老人熱淚盈眶：“庭先生，神他還好嗎？”
庭深：？
……
半小時後，三樓的會客廳裏，只有庭深和老人兩個人。
有人進來送了兩杯茉莉花茶，然後又出去了。
庭深已經知道，這位老人就是長壽村的老村醫了，剛剛的半個小時裏，這位老村醫向庭深做了自我介紹，又告訴了庭深有關庾京元的事。
這大概就是小美說的，需要玩家自行探索。庭深想。
庭深也明白為什麽剛剛，亞弗戈蒙沒有出聲幫自己說話了——要是知道自己同時和庾京元以及劉畢的兒子有一腿，現在的場面恐怕會有些難看。
老村醫說的，小美應該也是知道的，不過因為npc立場的轉變，她不能直接將這些信息告訴玩家。
直到庭深剛剛經歷了劇情，被帶到了同樣是高級npc的老村醫面前，才被告知了有關副本的背景。
長壽村原本不叫長壽村。
最早的名字已經沒什麽人記得了，不過這並不重要。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去雨林裏采藥。
那個年代，靠山吃山，人們依靠自然的饋贈而生活。
年輕人誤入雨林深處，目睹了大王花開花——一個黑皮白發的男人從花心裏面鉆出來。
這一幕讓年輕人大呼神跡，跪下朝拜。
幸運的是，他見到的，的的確確是這裏的神。
年輕人虔誠地信仰尚且懵懂的神，獻上來自人類世界的東西，並教給他一些常識。
也得到了來自神的饋贈。
年輕人患有先天性疾病。
他侍奉神的這十年，鞠躬盡瘁，神感念他的虔誠，在他臨死之際，賜予了他一份禮物——大王花初次雕謝時候的骸骨。
這份禮物改變了年輕人的體質，他的生命停在了服下骸骨的那一刻。
他獲得了長生。
此後，年輕人更加虔誠，並且將對神的信仰擴大。
村子裏的人都成了大王花的信徒，有些人也幸運地得到了大王花的骸骨——只是不是最初的——並由此獲得了長生。
而長壽村也真正成為了長壽村。
只是歷經百年，人們逐漸發現，這種長生並不是毫無副作用的。
它不是讓人一直活著，而是讓人的身體機能變慢，慢到幾乎不怎麽代謝。
時間久了，有些人漸漸地就變成了樹，他們會在某一時刻因為心理、身體的雙重原因，變成望天樹。
而這一過程是心甘情願的。
他們心甘情願變成守衛雨林，守衛大王花的巨樹，這是神給到他的信徒長生後，信徒給神的回禮。
幾百年間，絕大部分服用過骸骨的人都變成了望天樹。
當然，小部分沒有服用的，也在神的庇佑下，自然的長壽，身體素質也比普通的老人家好很多。
劉畢正是出生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出生的時候，正是思想最開放的時候，他帶著很多秘密去外面打拼，又帶著更先進的東西回來。
本來，這是造福長壽村的好事。
可問題就出在，他和最早的那個信徒相愛了。
真正的［庾京元］。
［庾京元］服用的骸骨比後面神賜予其他信徒的效果好很多，所以明明他是第一個，他的樹化卻是最晚的。
再晚，也有期限。
等到［庾京元］也開始樹化的那一天，已經是工業區的大老板的劉畢跟著父親來到雨林，那時庾京元正在墳場裏晃悠。
劉畢跪下來求庾京元，想讓自己的愛人停止樹化，哪怕是和普通人一樣老死都行。
庾京元卻指著一個坑告訴他：“不可以，沒有回頭路，他一定會變成樹——這是我給他刨的坑，他是很虔誠的信徒，你可以把他埋在這裏。”
劉畢頭都磕破了，也沒能阻止愛人在某天他睡醒後，變成一株沒有呼吸的樹苗。
無奈，他只能把愛人埋進了土裏。
這之後，劉畢醉心工作，研發出許多產品。
工業區最拿的出手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是為了給和他一樣也服用了骸骨，但不甘心變成樹的人的——隨著時代的發展，豐富的物質滋生了欲望，很多服用過骸骨但是不想變成樹，想繼續活著的人，用過劉畢生產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後，關節會不那麽僵硬，頭腦也會更清醒。
所以實際上工業區的最大客戶，是長壽村的村民。
這就是一座自產自銷的工廠。
並且，劉畢還將大王花的骸骨添加到鮮花餅裏面，賣給無限流世界裏其他追求延年益壽的人，又賣給他們稀釋後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
劉畢的工廠，實際上在整個無限流世界裏，實力都非常強大。
劉畢的產品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就他自己而言，他服用了骸骨，但同時也飲用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所以他一直沒有樹化的傾向，身體並沒有停止代謝，而是很緩慢很緩慢地衰老。
村裏一些人也是這樣。
而老村醫等人，代表的則是對大王花和自然最純粹的信仰。
他們拒絕服用骸骨，但甘心侍奉大王花，因為他們認為神給予長壽村的已經夠多了。
——以上，是半個小時裏，庭深從老村醫口中聽到的副本的背景故事。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要除掉劉畢？”庭深問道。
他聽懂了，這是個陣營本。
庾京元和老村醫等人代表著自然的力量，而劉畢是大反派，這個大反派現在控制著一部分人的命脈，他仇恨當初“見死不救”的庾京元，想讓他的愛人從樹覆活成人。
老村醫點點頭：“可以的話，我希望除了那些從未服用過骸骨的，並且是自然誕生的孩子能離開這裏，其他的，就留在長壽村，永遠變成樹或者緩慢老死。”
庭深註意到一個詞：“自然誕生？”
“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老村醫說，“你見過工業區裏的孩子嗎？像你這樣的外鄉人，被同化成了正式員工後，會被安排組成家庭生孩子，所有正式員工都會定期服用含骸骨的鮮花餅。”
“你們這些外鄉人和我們的體質不一樣，我們如果服用過骸骨，會失去生育能力。”
“但是外鄉人不會，外鄉人服用骸骨後，自身不會產生變化，但會生下長有樹皮的孩子。”
“不過到了一定時間，這些孩子也會慢慢變成樹，並且速度比我們長壽村的人更快。”
庭深立刻就想到了小美！
這麽說的話，小美是以前的玩家的孩子？
庭深便把之前，在家具廠裏看到的一幕講了出來。
老村醫震怒：“好個劉畢，他明明答應過大家，會在讓那些孩子有完整幸福的童年……因為這個承諾我們才默許他的一些行為。他竟然對孩子們下手？他答應過在那些孩子變成樹的時候送他們去景區裏！”
“景區裏的那些比較矮的望天樹，以前是工業區裏的孩子們嗎？”庭深問。
“嗯。”老村醫手抖得停不下來，“他們的父母都是外鄉人，因為村子裏情況覆雜，他們跟在被同化的父母身邊反而好一點，劉畢和村子有約定，那些孩子一旦開始樹化就會被送到景區，這樣起碼他們能以植物的方式繼續存在。”
庭深想，難怪，那天那個孩子送給了他一枚種子，和大漂亮的金手指是一樣的。
所以玩家們在景區裏獲得的新手大禮包，其實也是來源於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的饋贈。
“我就說、我就說為什突然要辦家具廠，哪裏來的那麽多木頭……”
老村醫氣得渾身發抖。
庭深也覺得惡寒。
他都不敢想，村子裏那些隨處可見的木制家具，那些吊腳樓……
庭深心臟難受，還很想吐。
如果之前，他還有點惋惜老村醫要讓村子自然滅絕的決定的話。
現在他只覺得，搭上那麽多無辜的生命，長壽村和工業區，以及這片雨林，的確應該被滅絕。
很多事情再難追究。
只有湮滅，才能永遠結束這一切。
“我知道了。”庭深說道，“我和我的同伴想離開這裏，不如我們聯手，事後，我們會帶著那些自然誕生的孩子離開，也算給村子留下一點兒希望。”
“謝謝。”老村醫握著庭深的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村子的歷史向外人提起來，簡直叫他難以啟齒。
明明是那麽好的神，卻因為劉畢和他的支持者，而被利用做了那麽多壞事。
現在，神還……
老村醫忍不住問：“庭先生，神他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他中午那陣突然暈倒，但醒來後又好了——我也想問你，那個男人的三輪車後面的東西……你們是把庾京元的本體拉過來了嗎？”
“不是，是別的東西，一會兒你跟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這麽說，庭深才放心下來。
“不是就好，我就是擔心是，才過來看看的。”庭深這會兒大大方方承認了他就是故意過來打探情況的。
老村醫笑了笑，為他對庾京元的在乎而動容。
神生命的最後階段，能遇到庭先生真的太好了。
“那我們上去看看？說實話，亞弗戈蒙先生找上我的時候，我也很震驚，我們還沒想好要怎麽辦呢，也許你們外鄉人能有一些好的建議。”老村醫說道。
庭深點點頭：“嗯。那就上去看看吧。”
樓上既然不是大王花的本體，會是什麽？
危險級別竟然比亞弗戈蒙還要高。
說著，兩人起身往外走，要去樓上看看。
“對了。”庭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庾京元告訴我說他懷孕了……我就想問問，他真的能懷孕嗎？”
庭深猶豫過要不要問，畢竟老村醫是個老人家，這事兒有點驚世駭俗。
結果老村醫笑瞇瞇地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神早上來找過我——是假孕。”
“假孕？”
“對，假孕。”
庭深一臉黑線。
他就說男人懷不了孕吧！
這假孕都整出來了，庾京元的腦子是真的奇奇怪怪的。
有大病！
“好吧，假孕。”庭深嘟囔道，“他為什麽想要懷孕？”
老村醫：“這就是高深的話題了。生命的兩個終極你知道是什麽嗎？是永生和繁衍。他太愛你了，而他在遇到你後開了花，生命無可挽回地走向了終結，在這種情況下，他想留住自己的基因，想把對你的愛永遠鐫刻，所以才希望自己懷孕。但是你知道的，雖然他是神，但確實是公的，沒辦法真正的懷孕，所以大腦欺騙了身體，讓他假孕了。”
庭深：“……”
已經愛到這種程度了嗎？
自己到底遺忘了什麽啊？
那兩天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值得這樣？
庭深問：“假孕要怎麽治？”
老村醫沈吟片刻，回答道：“等回頭你從我那兒端盆花走吧，就說是他生的。再請月嫂給他伺候兩天月子，應該能瞞過去。”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四樓。
庭深正伸手擰開門鎖。
門內，恰好聽到這一切的亞弗戈蒙，正站在門口。
臂彎裏抱著一只庭深無比眼熟的小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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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開車最為致命。
大巴車在道路上飛馳起來, 所有人都經歷了前撲和後仰，在這個過程中，小美沖進綠化帶又開回道路, 還繞著轉盤轉了幾圈。
庭深沒懷都要被她整孕吐了。
“姐，別轉圈了。”小帥氣若游絲, “後面的人要追上來了。”
庭深忍著惡心往後一看，這才看到, 後面是什麽情況——
約莫幾百號人，從打扮上看, 都是長壽村的村民, 他們舉著火把, 舉著鐮刀斧頭, 氣勢洶洶地往這邊沖。
為首的，是蹬著三輪車，氣喘籲籲的亞弗戈蒙。
等等, 亞弗戈蒙？
“亞弗戈蒙怎麽會在這裏？”庭深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小美惜字如金，“你們誰來教一下我打方向盤？”
喪彪認命地扶著座椅一點點往前挪，不扶著他指定已經被正在繞圈的小美甩飛出去了。
等喪彪坐到副駕駛後, 親身指導, 大巴車終於不蛇形走位了。
“要不換我來開？”喪彪問。
“你不行, 這車只有長壽村的人才能開。”小美說道。
和長壽村的村民已經拉開了距離，但幾人的瞌睡也醒了。
小美恢覆了惜字如金的狀態, 眾人開始對剛剛的一幕進行分析。
“確定不是起義嗎？”國外長大，讀研後才開始補近代史的寶兒姐疑惑道，“他們拿著鐮刀和斧頭, 打扮看起來像是工農階級，他們應該是打算起義吧？”
“乖, 這裏用不到你聰明的小腦瓜子，你去看看阿偉什麽情況。”小帥嫌棄道。
寶兒姐撇了撇嘴，拉著大壯和她一起，去查看前面據說已經死了的阿偉。
“你想說什麽？”庭深問。
“哥，你和亞弗戈蒙相處了幾天，他人怎麽樣？”小帥說，“剛剛我把金手指轉盤次數用了，拿到了一個和危險等級有關的，我看到那些村民的等級是五十級，亞弗戈蒙是九十九級，他三輪車後面的看不清楚是什麽，但是爆到了九百九十九級。”
“他人品有點難評。”庭深問，“他背後那個能看出是什麽性質的東西嗎？是人還是npc？你的描述聽起來，像是他的三輪車上是boss。”
“也可能是爆了神級裝備？”大漂亮補充道。
庭深懷疑那是庾京元的本體，但他沒有證據。
比村民和高玩的等級都要高，除了大王花的本體，庭深想不到別的。
但大王花沒有這麽小，起碼三輪車應該裝不下。
庭深想了想，說道：“你們繼續，先回去，做好跑路的準備等我，我去後面找亞弗戈蒙搞清楚。”
說著，脫掉身上的工服，來到前面。
小美二話沒說給他開了門。
庭深往車外一跳，騰空的瞬間張開翅膀，在夜色中飛了起來。
皮膚升級之後，他飛行時不再有巨大的噪音，很適合做偵查的任務。
庭深飛到了剛剛他們奪命狂奔的地方，發現這會兒，村民們正在釀酒廠進行□□燒。
字面意義上的□□燒。
剛剛隔著一定距離，天又黑，幾人動靜又小，看樣子，他們似乎壓根就沒發現大巴車的蹤跡。
這會兒，上百個村民正在燈火通明的釀酒廠裏，將各種原材料傾洩一地，砸機器。
庭深在外面看到那些他們好不容易才挑揀洗幹凈的鮮花被這麽糟蹋，還有些心疼。
他收起翅膀，落到地上，混進人群裏。
工作了一天，他狀態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邋遢。
混進人群裏正正好。
庭深也加入了□□燒的隊伍。
“該死的劉畢，竟然敢做這樣的事，神是不會放過他的！”
“先把他的工廠毀了！等抓到他，交給神來親自處理！”
“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
神？什麽神？
庭深正要換個人堆再偷聽，就被村民們發現了。
“他不對勁，抓住他！”
庭深拔腿就想跑。
長壽村的村民不知道是什麽立場，庭深沒辦法像對三胞胎一樣，直接用翅膀結果他們。
在人堆裏，要想不傷人他根本施展不開，很快就被他們包圍了。
“你們怎麽發現我的？”庭深實在沒忍住，問道。
“這還用問嗎？”一個村民取下頭上的民族頭巾，露出溝壑縱橫的臉，“你多大歲數我們多大歲數？你好歹駝一下背啊。”
庭深左右看去，這才發現，包圍他的，是一群平均年齡在六十歲以上的大爺。
庭深一臉黑線，他的夜盲癥怕是沒救了。
前面在大巴車上，阿偉的大巴車很久沒保養了，他那摳搜勁兒近期也沒洗車，後車窗灰塵重，只能看見後面有很多村民。
等庭深下車往後飛，村民們很多已經進了釀酒廠的車間了，火把自然滅了，庭深便也沒看清。
然後就是這會兒，一心隱蔽和打探消息的庭深壓根沒註意到這些村民全是老年組。
“不愧是長壽村。大爺，你們能當沒看到我嗎？”庭深試圖和他們打商量。
大爺還有大娘們，一個二個龍精虎猛的，比他這個上了一天班的年輕人看起來猛多了。
人群裏還真是一個年輕人也沒有。
“你當大爺我傻的嗎？”大爺走上來就把庭深捉住，“你是外鄉人吧？我先帶你去見族老，等我們辦完事再來處理你們。”
庭深被他捉著手臂，也不反抗，只是嘴裏還要吱哇亂叫幾聲，好顯得不是故意送的。
是的，被發現的的確確是意外，但被發現之後，意識到這些人沒有現在就對他動手的意思，庭深當即便決定假意被捉住，然後借機去找亞弗戈蒙。
這半天，他都沒看到亞弗戈蒙的蹤影。
料想亞弗戈蒙一定在最核心的地方。
其他村民繼續□□燒，幾個大爺捉著庭深往車間裏面走。
釀酒廠和家具廠一樣，也是四層樓。
中間鏤空，是最主要的工作區域，四周的樓上則是辦公區域。
大爺帶著庭深走樓梯，來到了據說是不對外開放的四樓。
這裏只有一扇雙開門，密碼鎖已經被強行破壞了，庭深被推著進去，立刻見到了亞弗戈蒙。
亞弗戈蒙正在和一個老人交談。
聽到動靜，兩人回過頭來，亞弗戈蒙當然認出了庭深，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下，庭深看到他目光閃爍，沒有說話。
大爺：“族老，這個外鄉人混進來不知道是要幹嘛，怎麽處理他？”
“先關起來吧。”老人回答道，“這麽晚了還在自由活動，看來還沒有被同化，先關起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大爺們把庭深帶下去，隨便找個地方先控制住。
“別啊！”庭深大聲說道，“別關我，我就是不小心走錯地方了……我老婆還在等我下班！”
“嗯？”老人來了點興趣，“你還有老婆？你明明沒有被同化，怎麽已經分配老婆了嗎？”
“不是。”庭深嘴硬道，“反正就是有老婆，還懷孕了，在宿舍等著我呢，你行行好放了我唄。”
說著，庭深瞅了亞弗戈蒙一眼。
他也不知道亞弗戈蒙為什麽不幫他說話，只好故意提庾京元來刺激他。
看亞弗戈蒙是什麽反應。
結果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老人感興趣地問：“你老婆是誰，是和你一樣的外鄉人嗎？”
還沒有到結果的季節，按理說工業區不會有人懷孕。
老人這才問庭深。
“不是，不是外地人，是你們本地的。”庭深破罐子破摔，“我老婆叫庾京元。”
老人：“……”
大爺們：“……”
捉著庭深手臂的大爺觸電似的往後彈，放開庭深。
庭深重心不穩下意識往前撲。
不過沒摔倒，被人給接住了。
庭深還以為接住他的是亞弗戈蒙，擡眼一看，結果是那個地位很高的老人。
老人熱淚盈眶：“庭先生，神他還好嗎？”
庭深：？
……
半小時後，三樓的會客廳裏，只有庭深和老人兩個人。
有人進來送了兩杯茉莉花茶，然後又出去了。
庭深已經知道，這位老人就是長壽村的老村醫了，剛剛的半個小時裏，這位老村醫向庭深做了自我介紹，又告訴了庭深有關庾京元的事。
這大概就是小美說的，需要玩家自行探索。庭深想。
庭深也明白為什麽剛剛，亞弗戈蒙沒有出聲幫自己說話了——要是知道自己同時和庾京元以及劉畢的兒子有一腿，現在的場面恐怕會有些難看。
老村醫說的，小美應該也是知道的，不過因為npc立場的轉變，她不能直接將這些信息告訴玩家。
直到庭深剛剛經歷了劇情，被帶到了同樣是高級npc的老村醫面前，才被告知了有關副本的背景。
長壽村原本不叫長壽村。
最早的名字已經沒什麽人記得了，不過這並不重要。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去雨林裏采藥。
那個年代，靠山吃山，人們依靠自然的饋贈而生活。
年輕人誤入雨林深處，目睹了大王花開花——一個黑皮白發的男人從花心裏面鉆出來。
這一幕讓年輕人大呼神跡，跪下朝拜。
幸運的是，他見到的，的的確確是這裏的神。
年輕人虔誠地信仰尚且懵懂的神，獻上來自人類世界的東西，並教給他一些常識。
也得到了來自神的饋贈。
年輕人患有先天性疾病。
他侍奉神的這十年，鞠躬盡瘁，神感念他的虔誠，在他臨死之際，賜予了他一份禮物——大王花初次雕謝時候的骸骨。
這份禮物改變了年輕人的體質，他的生命停在了服下骸骨的那一刻。
他獲得了長生。
此後，年輕人更加虔誠，並且將對神的信仰擴大。
村子裏的人都成了大王花的信徒，有些人也幸運地得到了大王花的骸骨——只是不是最初的——並由此獲得了長生。
而長壽村也真正成為了長壽村。
只是歷經百年，人們逐漸發現，這種長生並不是毫無副作用的。
它不是讓人一直活著，而是讓人的身體機能變慢，慢到幾乎不怎麽代謝。
時間久了，有些人漸漸地就變成了樹，他們會在某一時刻因為心理、身體的雙重原因，變成望天樹。
而這一過程是心甘情願的。
他們心甘情願變成守衛雨林，守衛大王花的巨樹，這是神給到他的信徒長生後，信徒給神的回禮。
幾百年間，絕大部分服用過骸骨的人都變成了望天樹。
當然，小部分沒有服用的，也在神的庇佑下，自然的長壽，身體素質也比普通的老人家好很多。
劉畢正是出生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出生的時候，正是思想最開放的時候，他帶著很多秘密去外面打拼，又帶著更先進的東西回來。
本來，這是造福長壽村的好事。
可問題就出在，他和最早的那個信徒相愛了。
真正的［庾京元］。
［庾京元］服用的骸骨比後面神賜予其他信徒的效果好很多，所以明明他是第一個，他的樹化卻是最晚的。
再晚，也有期限。
等到［庾京元］也開始樹化的那一天，已經是工業區的大老板的劉畢跟著父親來到雨林，那時庾京元正在墳場裏晃悠。
劉畢跪下來求庾京元，想讓自己的愛人停止樹化，哪怕是和普通人一樣老死都行。
庾京元卻指著一個坑告訴他：“不可以，沒有回頭路，他一定會變成樹——這是我給他刨的坑，他是很虔誠的信徒，你可以把他埋在這裏。”
劉畢頭都磕破了，也沒能阻止愛人在某天他睡醒後，變成一株沒有呼吸的樹苗。
無奈，他只能把愛人埋進了土裏。
這之後，劉畢醉心工作，研發出許多產品。
工業區最拿的出手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是為了給和他一樣也服用了骸骨，但不甘心變成樹的人的——隨著時代的發展，豐富的物質滋生了欲望，很多服用過骸骨但是不想變成樹，想繼續活著的人，用過劉畢生產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後，關節會不那麽僵硬，頭腦也會更清醒。
所以實際上工業區的最大客戶，是長壽村的村民。
這就是一座自產自銷的工廠。
並且，劉畢還將大王花的骸骨添加到鮮花餅裏面，賣給無限流世界裏其他追求延年益壽的人，又賣給他們稀釋後的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
劉畢的工廠，實際上在整個無限流世界裏，實力都非常強大。
劉畢的產品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就他自己而言，他服用了骸骨，但同時也飲用蜂蜜酒和虎頭蜂藥酒，所以他一直沒有樹化的傾向，身體並沒有停止代謝，而是很緩慢很緩慢地衰老。
村裏一些人也是這樣。
而老村醫等人，代表的則是對大王花和自然最純粹的信仰。
他們拒絕服用骸骨，但甘心侍奉大王花，因為他們認為神給予長壽村的已經夠多了。
——以上，是半個小時裏，庭深從老村醫口中聽到的副本的背景故事。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要除掉劉畢？”庭深問道。
他聽懂了，這是個陣營本。
庾京元和老村醫等人代表著自然的力量，而劉畢是大反派，這個大反派現在控制著一部分人的命脈，他仇恨當初“見死不救”的庾京元，想讓他的愛人從樹覆活成人。
老村醫點點頭：“可以的話，我希望除了那些從未服用過骸骨的，並且是自然誕生的孩子能離開這裏，其他的，就留在長壽村，永遠變成樹或者緩慢老死。”
庭深註意到一個詞：“自然誕生？”
“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老村醫說，“你見過工業區裏的孩子嗎？像你這樣的外鄉人，被同化成了正式員工後，會被安排組成家庭生孩子，所有正式員工都會定期服用含骸骨的鮮花餅。”
“你們這些外鄉人和我們的體質不一樣，我們如果服用過骸骨，會失去生育能力。”
“但是外鄉人不會，外鄉人服用骸骨後，自身不會產生變化，但會生下長有樹皮的孩子。”
“不過到了一定時間，這些孩子也會慢慢變成樹，並且速度比我們長壽村的人更快。”
庭深立刻就想到了小美！
這麽說的話，小美是以前的玩家的孩子？
庭深便把之前，在家具廠裏看到的一幕講了出來。
老村醫震怒：“好個劉畢，他明明答應過大家，會在讓那些孩子有完整幸福的童年……因為這個承諾我們才默許他的一些行為。他竟然對孩子們下手？他答應過在那些孩子變成樹的時候送他們去景區裏！”
“景區裏的那些比較矮的望天樹，以前是工業區裏的孩子們嗎？”庭深問。
“嗯。”老村醫手抖得停不下來，“他們的父母都是外鄉人，因為村子裏情況覆雜，他們跟在被同化的父母身邊反而好一點，劉畢和村子有約定，那些孩子一旦開始樹化就會被送到景區，這樣起碼他們能以植物的方式繼續存在。”
庭深想，難怪，那天那個孩子送給了他一枚種子，和大漂亮的金手指是一樣的。
所以玩家們在景區裏獲得的新手大禮包，其實也是來源於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的饋贈。
“我就說、我就說為什突然要辦家具廠，哪裏來的那麽多木頭……”
老村醫氣得渾身發抖。
庭深也覺得惡寒。
他都不敢想，村子裏那些隨處可見的木制家具，那些吊腳樓……
庭深心臟難受，還很想吐。
如果之前，他還有點惋惜老村醫要讓村子自然滅絕的決定的話。
現在他只覺得，搭上那麽多無辜的生命，長壽村和工業區，以及這片雨林，的確應該被滅絕。
很多事情再難追究。
只有湮滅，才能永遠結束這一切。
“我知道了。”庭深說道，“我和我的同伴想離開這裏，不如我們聯手，事後，我們會帶著那些自然誕生的孩子離開，也算給村子留下一點兒希望。”
“謝謝。”老村醫握著庭深的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村子的歷史向外人提起來，簡直叫他難以啟齒。
明明是那麽好的神，卻因為劉畢和他的支持者，而被利用做了那麽多壞事。
現在，神還……
老村醫忍不住問：“庭先生，神他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他中午那陣突然暈倒，但醒來後又好了——我也想問你，那個男人的三輪車後面的東西……你們是把庾京元的本體拉過來了嗎？”
“不是，是別的東西，一會兒你跟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這麽說，庭深才放心下來。
“不是就好，我就是擔心是，才過來看看的。”庭深這會兒大大方方承認了他就是故意過來打探情況的。
老村醫笑了笑，為他對庾京元的在乎而動容。
神生命的最後階段，能遇到庭先生真的太好了。
“那我們上去看看？說實話，亞弗戈蒙先生找上我的時候，我也很震驚，我們還沒想好要怎麽辦呢，也許你們外鄉人能有一些好的建議。”老村醫說道。
庭深點點頭：“嗯。那就上去看看吧。”
樓上既然不是大王花的本體，會是什麽？
危險級別竟然比亞弗戈蒙還要高。
說著，兩人起身往外走，要去樓上看看。
“對了。”庭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庾京元告訴我說他懷孕了……我就想問問，他真的能懷孕嗎？”
庭深猶豫過要不要問，畢竟老村醫是個老人家，這事兒有點驚世駭俗。
結果老村醫笑瞇瞇地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神早上來找過我——是假孕。”
“假孕？”
“對，假孕。”
庭深一臉黑線。
他就說男人懷不了孕吧！
這假孕都整出來了，庾京元的腦子是真的奇奇怪怪的。
有大病！
“好吧，假孕。”庭深嘟囔道，“他為什麽想要懷孕？”
老村醫：“這就是高深的話題了。生命的兩個終極你知道是什麽嗎？是永生和繁衍。他太愛你了，而他在遇到你後開了花，生命無可挽回地走向了終結，在這種情況下，他想留住自己的基因，想把對你的愛永遠鐫刻，所以才希望自己懷孕。但是你知道的，雖然他是神，但確實是公的，沒辦法真正的懷孕，所以大腦欺騙了身體，讓他假孕了。”
庭深：“……”
已經愛到這種程度了嗎？
自己到底遺忘了什麽啊？
那兩天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值得這樣？
庭深問：“假孕要怎麽治？”
老村醫沈吟片刻，回答道：“等回頭你從我那兒端盆花走吧，就說是他生的。再請月嫂給他伺候兩天月子，應該能瞞過去。”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四樓。
庭深正伸手擰開門鎖。
門內，恰好聽到這一切的亞弗戈蒙，正站在門口。
臂彎裏抱著一只庭深無比眼熟的小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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