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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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愁緒
我不找明沅說話明沅都不理我。
這是來自一個深閨怨婦路修緣的感慨。
所以我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嗎？
路修緣一下午心裏都在想這件事情，上課都是心不在焉，還被老師點了好幾次名。
結果明沅只是看了兩眼他，他更難受了。
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路修緣下意識找明沅結果壓根沒看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回避自己，路修緣只覺得自己現在的憋屈值無限提高，就快要爆發了。
他沒想那麽多把這個事告訴明沅了，沒想到明沅這麽不開心，他也沒打算聽父母的話，歸根結底也不是他的錯，但一個兩個都要給他甩臉子。
他嘆了口氣，有點想去找明沅打一架，三思了一下又不是很舍得，窩囊極了，心裏及其挫敗。
疲憊上完了今天的課程，路修緣郁郁寡歡背著書包走了。
明沅手一頓，睫毛顫了顫，隨後恢覆正常。
極短的小插曲根本不會有人註意到，再加上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這麽一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
明沅像往常一樣回到宿舍就坐下寫作業，舍友回到宿舍，只覺得今晚的宿舍氛圍莫名有點奇怪，由於並沒有發生什麽，舍友把它歸類為錯覺上床玩手機去了。
明沅今天難得沒有多寫，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老是想著路修緣，幹脆直接不寫了。
明漫發來視頻通話，恰好打斷明沅思緒，他幾不可見深吸一口氣，接通視頻。
“哥哥，我想去市裏看看你。”明漫一看到明沅就激動比劃，期待地看著明沅，因為她好久都沒有看到明沅的臉了。
明沅也想她，眼底難得浮現一絲放松的笑意：“放假的時候我會回去，你好好在家待著，爺爺腿腳不方便過不來，你來市裏了沒人照顧他。”
市裏跟村裏距離還是太遠了，如果不住市裏的話過來一天時間全浪費在路上了。
明漫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明沅拒絕的準備，她就是想家人了，鼻頭一酸，鏡頭面前紅了眼眶，但二手機的畫質不是很好，吞像素又很嚴重，那邊明沅倒是看不太出來。她比劃著：“我們平常都見不到一面，我好想你。”
二十歲水靈靈的年紀，顆粒感畫質印在瞳孔裏，襯得明漫五官端正柔和，但皮膚質量極差。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麽久，想了想上次摸明漫臉的時候皮膚是不太好，別的嬌生慣養的小女孩臉蛋肯定又滑又嫩的。
明沅輕輕笑了聲：“我也想你，放假我就回去。”
明漫想得甚至沒有明沅多，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明沅哄著明漫去睡覺，明漫讓他跟趙老爺子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掛了視頻。
她拿著長針繼續給明沅織毛衣，坐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才揉揉發酸的腰，去後房洗漱。
她摸摸自己全是繭子的雙手，照著鏡子又摸了摸不太光滑的臉，站了許久。
.
明沅不是很懂護膚品這種東西，手機上搜半天也沒看出來哪個更好，周末出了學校直接去了商場專櫃。
怪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事。
平常都是他直接轉給明漫幾百塊錢讓她自己去買護膚品，想也知道明漫不可能給自己買什麽多貴多好的東西，肯定是能用就湊合一下，這點真是跟他這個親哥一模一樣。
他被導購圍上來的時候才知道有比路修緣還要恐怖的交際位人士，硬著頭皮也不會砍價就著她們忽悠買了比較貴比較全套的護膚品，一套598不知道能不能改善明漫的皮膚狀態。
再不行就帶她去美容院。
幸運的是張波也考出去了，反正也是市裏住宿的學校，不用擔心他再欺負明漫。
拒絕了導購還想給他推薦護膚品的意圖，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甩冷臉，拎著禮品袋腳步都不停地往外走，導購楞是沒再敢追。
本來想著要不要再給明漫買一套化妝品，先上網搜了一下，容易踩雷的實在太多了，那個粉底液粉底膏粉餅都是一個東西，根本分不清，明沅決定等寒假的時候抽一天時間帶明漫來市裏面買。
這幾天的學習效率還要翻上一翻，班主任從來都沒在這個學校見過這麽拼的人，體育課解散之後都要拿個英語單詞在那背。
期末考試快要來臨，這些大少爺小姐們多多少少開始抱起了佛腳，方便跟父母交差好過個自由的新年，路修緣也不例外，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被岑琴念叨個半死。
所以他整天泡在題海裏，也無暇去處理這件事了，可能也有了逃避的想法，不知道怎麽處理，指望著時間慢慢久了明沅能消消氣。
為期三天的期末考試，考完直接放寒假，明沅提前定好了車票，從考場出來就直接坐車回了村裏。
學校知道他的情況，直接放行了。明沅開家長會的時候也一直沒有家裏人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可能無父無母或者父母太忙這個事，而且人家遵守紀律成績靠前，沒什麽事留著人在學校也沒什麽意義。
當明沅拉著行李箱走到趙老爺子的家門口，還沒站穩，明漫就從屋裏頭沖了出來給了明沅一個大大的熊抱，趙老爺子在後面跟著：“哎呦，回來了，明漫可勁等著你呢，這次放多久啊。”
說著邊念叨著明沅邊試圖幫他拿一下行李。
明沅托著明漫，從趙老爺子那把行李拿回來：“我來，你好好休息。”
趙老爺子嘿嘿笑了幾聲，明沅揉了揉妹妹的頭發把人放下，三個人一起進了屋。
國際一中不克扣假期，這次放能有一個月，明漫跟老爺子都開心。
明漫拉著明沅的衣服不松手，仿佛有很多要說的話蹦出來，下一秒包裝精致的禮品盒就遞到她眼前。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上面的品牌包裝在放松時她刷視頻看到過無數次。
看著妹妹亮晶晶的大眼睛，妹控明沅覺得什麽都值。
還有給老爺子的養生茶和一些保養品，趙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論年級來看，明沅才高一，不該操心這些事。
論年紀來看，明沅今年二十了，已經到了回饋家人的時候。
然而這樣一個學生，靠著周末不停的家教，花了大半學期的工資買了家裏人喜歡的東西。
明沅托腮撐在桌邊，眉眼彎彎嘴角勾起，這是他為數不多笑的時候。
明漫註意到，笑嘻嘻打手勢：“我哥太帥了，有沒有女朋友啊？”
明沅：“你看我像是還能多養一個人的樣子嗎？”
看著明漫無聲的笑，明沅有點好奇她的聲線。
如果明漫能說話，那肯定是世界上聲音最好聽的女生。
現在明沅回來了，平常沒事也不用老爺子親自下地，有明沅幫他看著，沒事的時候再教教明漫防身術。
明沅收到葛松發來的消息，一開始並沒有當回事，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葛松這麽堅持不懈地一直問他要不要出去玩。
明沅壓根沒想到是路修緣讓他發的，只覺得反常，這要是換路修緣給他發消息他還不會懷疑，但他向來不太能思考得清楚人際交往中對方的想法，就當是對方家裏不讓跟路修緣出去玩才來找自己的。
他跟葛松也不能算熟吧？
於是明沅心安理得選擇了已讀不回。
明沅本是幫趙老爺子看著棚子的菜，偶爾歇會兒看下手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好像潛意識一直在等那個人的消息。
除非學校有事明沅不會主動給路修緣發消息，都是路修緣先找他，現在手機聊天框上次顯示的聊天日期還是在期末考試之前的一個周末。
實際上路修緣猶豫著到底還要不要給明沅發消息約他出來玩，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
考完試就直接走了，也沒說一聲，可能真的不想跟他們交流吧。
路修緣扔下手機把臉埋在被子裏。
算了，先消停幾天吧，岑琴老是有意無意打聽他還有沒有再和明沅有聯系。
他們是同桌，怎麽可能毫無聯系呢？
.
馬上過年，家家都要準備年貨，明沅他們也不例外，起了個大早，他叫著妹妹要趕不上車了，明漫著急忙慌地拿著自己織好的圍巾跑出來給明沅圍上，兩個人趕緊坐上了車。
打開手機明沅才發現路修緣前兩天來問他要不要出去玩。
手機沒什麽好玩的，回到村裏之後明沅基本就在幫趙老爺子管菜地，然後就陪著明漫，極少看手機微信。
兩天前的消息感覺回什麽好像都怪怪的，回出去玩沒準對方只有當時有時間，自己現在才回顯得像可以躲避開，回不去又顯得對方太熱臉貼冷屁股了。
要不不回了？
好主意。
明沅再次心安理得關上了手機。
到了市裏的時候已經中午，太陽照得人渾身暖洋洋，不過風吹過來的時候也是真的冷。明沅先帶著明漫吃了飯，然後兩個人去路邊和店裏逛了逛，買了一堆東西。
在店外的斜對角，路修緣一個人蹲在路邊扔石子。
葛松沒在，不是沒喊，因為他家臨時來了親戚被纏住身實在出不來。
他擡頭，下意識站起身，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找到掩體躲了起來偷偷看。
明沅領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店外還有個人關註他們，只見明沅拉著那個女生走過這邊怕有人擠到她，擡手無比自然摟著她肩膀錯開人流。
不過有點距離，看不清具體五官，只知道長得不差。
路修緣有點驚訝。
這就是明沅那個女朋友嗎？
明沅這麽帥，的確是應該跟漂亮女生在一起。
第一次才意識到這個女友真實的存在，還有些不適應。
強行忽略掉心頭那些不適感，路修緣在兩人走後從角落裏出來，感覺自己這樣有些不太好，外人角度看起來像偷窺。
路修緣又想起了自己發出去的那條沒有回應的消息。
不回自己肯定是為了出來陪女朋友吧。
那就拒絕啊？回一下能怎樣。
他是會傻逼到不允許明沅陪女朋友嗎？他也沒那個資格吧。
路修緣叉腰，氣得笑了一下。
雖然他還挺想這麽幹的。
路修緣不知道明沅這次是來領著明漫采購年貨的，只是單純以為明沅不想告訴自己，原來他們已經冷淡到明沅甚至懶得說原因拒絕他。
只要他不維持這段關系那麽這段關系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本來這幾天就因為明沅的事煩，想著叫葛松出來陪一下自己，他還出不來。
那就自己放松一下吧，放松的目的沒達到，更堵心了。
他拿著手機掙紮了一會兒，在葛松的聊天框上都打完了一行字，最後還是刪掉沒說。
路修緣心裏實在是難受，打車回了家，在後座擺爛式地坐著，心臟像有小刀在慢慢劃。
到家一個猛竄避開岑琴，躺在床上有意沒意地盯著手機，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就簡單扒拉兩下，看兩眼和明沅的聊天框。
明沅還是沒有回覆自己。
路修緣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關註明沅了。
不怕關系好，不怕關系差，就怕當斷不斷的不好不差。
“我這樣好像一個對象在外面幹活自己獨自在家沒有安全感的小情人。”這個念頭一蹦出來路修緣就瘋狂搖頭，連說了好幾個不可能不可能。
這個荒謬的想法就這樣被否決掉了。
.
到了新年晚上這天，明沅再次無意間看了眼手機，發現路修緣也安靜了很久沒有換著法子給他發消息，還停在那天問自己出不出來玩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愚鈍的大腦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是不是對路修緣太過於冷淡了，對方曾經主動伸過來示好的消息也沒有回。
並不是故意沒有回覆，但這時候的解釋顯得蒼白。
猶豫片刻拿起手機給路修緣發了新年快樂，沒想到路修緣就像拿著手機守著這條消息一樣，瞬間秒回了一個新年快樂，還有一張配圖。
是一桌子的年夜飯。
明沅不知道該怎麽回覆他，想了想，也給路修緣照了一桌子的年夜飯，然後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並沒有回覆文字。
路修緣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率先註意到了破木桌子和泥石地面，明沅應該是回到鄉下老家去了。
看著背景透露的貧窮氣息，路修緣心疼地嘆了口氣。
他一直在玩手機，岑琴本來沒有打算問，但見自己不說他就沒有放下的意思：“跟誰發消息呢那麽投入。”
下一秒路修緣反應頗大把手機扣下，岑琴楞了下：“給明沅？”
路修緣有點後悔自己突如其來的反應，哪怕說葛松也行啊，這反應一看不就是明沅嗎。
岑琴撂下筷子皺眉，剛想說什麽就聽路洹咳嗽兩聲，她看了眼周圍的親戚，沒有再提這事。
他自始至終沒有想明白父母為什麽聽見明沅這兩個字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也不喜歡大晚上喝得爛醉的親戚們，更不想跟他們周旋，喊上了一樣偷跑出來的葛松，兩人去倉庫拿了一大堆煙花去放。
一邊跑嘴裏還能呼出一大團白氣，路修緣搖著煙花棒給明沅錄視頻：“你放過煙花沒有啊明沅！”
他玩完難得沒看明沅消息，倆人跑去高天流家裏鬥地主去了。
高天流家吃飯比較晚，小康家庭，今年又不回老家，非常熱情招待了兩位客人，高天流媽媽還煮了一盤熱騰騰的餃子。
葛松和路修緣沒在自己家吃飽，倒是在高天流家吃飽了。
路修緣拍拍圓滾滾的肚子。
要是能吃到明沅做的飯或者明沅家裏人做的飯就好了。
他掏出手機，這才看見明沅給他回的表情包。
問他放沒放煙花，那頭的明沅回覆很快，說正打算去放煙花。
看著他回覆的時間，路修緣有點後悔，他沒想到明沅會秒回，於是又問了一條放完了嗎。
明沅不知道有什麽事，耽擱了一陣子，不過回得倒挺快。
沅：現在去
緣：錄視頻錄視頻，我要看！
雖然不理解，但明沅還是給他錄了視頻發過去，因為在村裏信號不太好，即使通了網也是轉轉悠悠許久才發了出去。
點開了明沅發過來的視頻，本來以為只有明沅一個人，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孩的身影。
她只露出了半個側影，但路修緣知道這個是明沅那位女朋友。
也對，明沅真實的年齡，帶女朋友回家很正常吧，怎麽可能自己一個人過年。
見到明沅的喜悅被沖散，整個人都焉了許多，打鬥地主輸了錢也提不起來興致，葛松就見他最近一會兒情緒高亢一會兒低落的，跟神經病似的。
高天流懟了懟葛松肩膀小聲道：“他是失戀了嗎？”
葛松本來以為路修緣是因為明沅，高天流這麽一說忽然楞住。
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這狀態還真挺符合心有所屬患得患失的樣子。
倆人圍著路修緣問他怎麽回事，路修緣不想提明沅，覺得自己說出來太矯情了，就把人名省去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有點含糊其辭但差不多那個意思，太仔細的話葛松就知道是明沅了。
路修緣知道自己這位發小聯想能力強所以特地省去了好多細節，好消息是他沒有往明沅身上想了，壞消息是他聯想得太離譜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被他誤會得實實在在。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甚至拉著高天流給路修緣分析了好久，鬥地主也不打了。
高天流被葛松帶跑偏，跟著亂七八糟一起分析，總之沒有一句中肯的建議，因為根本就和話題中心沒有關聯。
路修緣被兩個人說得一楞一楞的。
沒等路修緣開口反駁，葛松就打趣他：“也沒見你和哪個姑娘走特別近過啊，咱倆玩這麽好你咋不告訴我呢，你這遠程暗戀啊。”
高天流拍了拍路修緣的肩，重重嘆了口氣。
路修緣：“……”
路修緣也重重嘆了口氣。
路修緣看著兩人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拐彎回去了。
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選擇了沈默。
但是等到葛松和高天流再一次說路修緣就是暗戀人家小姑娘的時候路修緣毫不猶豫地一口否決了，否決了喜歡這個可能性，否決了這個荒謬的選項。
怎麽可能是喜歡，怎麽會喜歡。
……他怎麽可能喜歡明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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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對於別人的思維思考是很慢的，他也不知道路修緣的小心思，且他有些自閉傾向，所以他不是晾著路修緣，一開始有點生氣，但後來消氣了路修緣也沒有來找自己（因為各種插曲和誤會兩個人錯開了），他就有點搞不懂，以為過幾天就好了，後來看路修緣在學習非常清楚學習的重要性所以也不會去打擾，總之各種因素加起來造成兩個人小半個月的不交流。（路修緣單方面覺得明沅在冷暴力他，明沅壓根沒意識到他們之間的人際關系產生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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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找明沅說話明沅都不理我。
這是來自一個深閨怨婦路修緣的感慨。
所以我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嗎？
路修緣一下午心裏都在想這件事情，上課都是心不在焉，還被老師點了好幾次名。
結果明沅只是看了兩眼他，他更難受了。
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路修緣下意識找明沅結果壓根沒看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回避自己，路修緣只覺得自己現在的憋屈值無限提高，就快要爆發了。
他沒想那麽多把這個事告訴明沅了，沒想到明沅這麽不開心，他也沒打算聽父母的話，歸根結底也不是他的錯，但一個兩個都要給他甩臉子。
他嘆了口氣，有點想去找明沅打一架，三思了一下又不是很舍得，窩囊極了，心裏及其挫敗。
疲憊上完了今天的課程，路修緣郁郁寡歡背著書包走了。
明沅手一頓，睫毛顫了顫，隨後恢覆正常。
極短的小插曲根本不會有人註意到，再加上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這麽一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
明沅像往常一樣回到宿舍就坐下寫作業，舍友回到宿舍，只覺得今晚的宿舍氛圍莫名有點奇怪，由於並沒有發生什麽，舍友把它歸類為錯覺上床玩手機去了。
明沅今天難得沒有多寫，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老是想著路修緣，幹脆直接不寫了。
明漫發來視頻通話，恰好打斷明沅思緒，他幾不可見深吸一口氣，接通視頻。
“哥哥，我想去市裏看看你。”明漫一看到明沅就激動比劃，期待地看著明沅，因為她好久都沒有看到明沅的臉了。
明沅也想她，眼底難得浮現一絲放松的笑意：“放假的時候我會回去，你好好在家待著，爺爺腿腳不方便過不來，你來市裏了沒人照顧他。”
市裏跟村裏距離還是太遠了，如果不住市裏的話過來一天時間全浪費在路上了。
明漫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明沅拒絕的準備，她就是想家人了，鼻頭一酸，鏡頭面前紅了眼眶，但二手機的畫質不是很好，吞像素又很嚴重，那邊明沅倒是看不太出來。她比劃著：“我們平常都見不到一面，我好想你。”
二十歲水靈靈的年紀，顆粒感畫質印在瞳孔裏，襯得明漫五官端正柔和，但皮膚質量極差。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麽久，想了想上次摸明漫臉的時候皮膚是不太好，別的嬌生慣養的小女孩臉蛋肯定又滑又嫩的。
明沅輕輕笑了聲：“我也想你，放假我就回去。”
明漫想得甚至沒有明沅多，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明沅哄著明漫去睡覺，明漫讓他跟趙老爺子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掛了視頻。
她拿著長針繼續給明沅織毛衣，坐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才揉揉發酸的腰，去後房洗漱。
她摸摸自己全是繭子的雙手，照著鏡子又摸了摸不太光滑的臉，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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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不是很懂護膚品這種東西，手機上搜半天也沒看出來哪個更好，周末出了學校直接去了商場專櫃。
怪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事。
平常都是他直接轉給明漫幾百塊錢讓她自己去買護膚品，想也知道明漫不可能給自己買什麽多貴多好的東西，肯定是能用就湊合一下，這點真是跟他這個親哥一模一樣。
他被導購圍上來的時候才知道有比路修緣還要恐怖的交際位人士，硬著頭皮也不會砍價就著她們忽悠買了比較貴比較全套的護膚品，一套598不知道能不能改善明漫的皮膚狀態。
再不行就帶她去美容院。
幸運的是張波也考出去了，反正也是市裏住宿的學校，不用擔心他再欺負明漫。
拒絕了導購還想給他推薦護膚品的意圖，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甩冷臉，拎著禮品袋腳步都不停地往外走，導購楞是沒再敢追。
本來想著要不要再給明漫買一套化妝品，先上網搜了一下，容易踩雷的實在太多了，那個粉底液粉底膏粉餅都是一個東西，根本分不清，明沅決定等寒假的時候抽一天時間帶明漫來市裏面買。
這幾天的學習效率還要翻上一翻，班主任從來都沒在這個學校見過這麽拼的人，體育課解散之後都要拿個英語單詞在那背。
期末考試快要來臨，這些大少爺小姐們多多少少開始抱起了佛腳，方便跟父母交差好過個自由的新年，路修緣也不例外，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被岑琴念叨個半死。
所以他整天泡在題海裏，也無暇去處理這件事了，可能也有了逃避的想法，不知道怎麽處理，指望著時間慢慢久了明沅能消消氣。
為期三天的期末考試，考完直接放寒假，明沅提前定好了車票，從考場出來就直接坐車回了村裏。
學校知道他的情況，直接放行了。明沅開家長會的時候也一直沒有家裏人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可能無父無母或者父母太忙這個事，而且人家遵守紀律成績靠前，沒什麽事留著人在學校也沒什麽意義。
當明沅拉著行李箱走到趙老爺子的家門口，還沒站穩，明漫就從屋裏頭沖了出來給了明沅一個大大的熊抱，趙老爺子在後面跟著：“哎呦，回來了，明漫可勁等著你呢，這次放多久啊。”
說著邊念叨著明沅邊試圖幫他拿一下行李。
明沅托著明漫，從趙老爺子那把行李拿回來：“我來，你好好休息。”
趙老爺子嘿嘿笑了幾聲，明沅揉了揉妹妹的頭發把人放下，三個人一起進了屋。
國際一中不克扣假期，這次放能有一個月，明漫跟老爺子都開心。
明漫拉著明沅的衣服不松手，仿佛有很多要說的話蹦出來，下一秒包裝精致的禮品盒就遞到她眼前。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上面的品牌包裝在放松時她刷視頻看到過無數次。
看著妹妹亮晶晶的大眼睛，妹控明沅覺得什麽都值。
還有給老爺子的養生茶和一些保養品，趙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論年級來看，明沅才高一，不該操心這些事。
論年紀來看，明沅今年二十了，已經到了回饋家人的時候。
然而這樣一個學生，靠著周末不停的家教，花了大半學期的工資買了家裏人喜歡的東西。
明沅托腮撐在桌邊，眉眼彎彎嘴角勾起，這是他為數不多笑的時候。
明漫註意到，笑嘻嘻打手勢：“我哥太帥了，有沒有女朋友啊？”
明沅：“你看我像是還能多養一個人的樣子嗎？”
看著明漫無聲的笑，明沅有點好奇她的聲線。
如果明漫能說話，那肯定是世界上聲音最好聽的女生。
現在明沅回來了，平常沒事也不用老爺子親自下地，有明沅幫他看著，沒事的時候再教教明漫防身術。
明沅收到葛松發來的消息，一開始並沒有當回事，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葛松這麽堅持不懈地一直問他要不要出去玩。
明沅壓根沒想到是路修緣讓他發的，只覺得反常，這要是換路修緣給他發消息他還不會懷疑，但他向來不太能思考得清楚人際交往中對方的想法，就當是對方家裏不讓跟路修緣出去玩才來找自己的。
他跟葛松也不能算熟吧？
於是明沅心安理得選擇了已讀不回。
明沅本是幫趙老爺子看著棚子的菜，偶爾歇會兒看下手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好像潛意識一直在等那個人的消息。
除非學校有事明沅不會主動給路修緣發消息，都是路修緣先找他，現在手機聊天框上次顯示的聊天日期還是在期末考試之前的一個周末。
實際上路修緣猶豫著到底還要不要給明沅發消息約他出來玩，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
考完試就直接走了，也沒說一聲，可能真的不想跟他們交流吧。
路修緣扔下手機把臉埋在被子裏。
算了，先消停幾天吧，岑琴老是有意無意打聽他還有沒有再和明沅有聯系。
他們是同桌，怎麽可能毫無聯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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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過年，家家都要準備年貨，明沅他們也不例外，起了個大早，他叫著妹妹要趕不上車了，明漫著急忙慌地拿著自己織好的圍巾跑出來給明沅圍上，兩個人趕緊坐上了車。
打開手機明沅才發現路修緣前兩天來問他要不要出去玩。
手機沒什麽好玩的，回到村裏之後明沅基本就在幫趙老爺子管菜地，然後就陪著明漫，極少看手機微信。
兩天前的消息感覺回什麽好像都怪怪的，回出去玩沒準對方只有當時有時間，自己現在才回顯得像可以躲避開，回不去又顯得對方太熱臉貼冷屁股了。
要不不回了？
好主意。
明沅再次心安理得關上了手機。
到了市裏的時候已經中午，太陽照得人渾身暖洋洋，不過風吹過來的時候也是真的冷。明沅先帶著明漫吃了飯，然後兩個人去路邊和店裏逛了逛，買了一堆東西。
在店外的斜對角，路修緣一個人蹲在路邊扔石子。
葛松沒在，不是沒喊，因為他家臨時來了親戚被纏住身實在出不來。
他擡頭，下意識站起身，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找到掩體躲了起來偷偷看。
明沅領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店外還有個人關註他們，只見明沅拉著那個女生走過這邊怕有人擠到她，擡手無比自然摟著她肩膀錯開人流。
不過有點距離，看不清具體五官，只知道長得不差。
路修緣有點驚訝。
這就是明沅那個女朋友嗎？
明沅這麽帥，的確是應該跟漂亮女生在一起。
第一次才意識到這個女友真實的存在，還有些不適應。
強行忽略掉心頭那些不適感，路修緣在兩人走後從角落裏出來，感覺自己這樣有些不太好，外人角度看起來像偷窺。
路修緣又想起了自己發出去的那條沒有回應的消息。
不回自己肯定是為了出來陪女朋友吧。
那就拒絕啊？回一下能怎樣。
他是會傻逼到不允許明沅陪女朋友嗎？他也沒那個資格吧。
路修緣叉腰，氣得笑了一下。
雖然他還挺想這麽幹的。
路修緣不知道明沅這次是來領著明漫采購年貨的，只是單純以為明沅不想告訴自己，原來他們已經冷淡到明沅甚至懶得說原因拒絕他。
只要他不維持這段關系那麽這段關系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本來這幾天就因為明沅的事煩，想著叫葛松出來陪一下自己，他還出不來。
那就自己放松一下吧，放松的目的沒達到，更堵心了。
他拿著手機掙紮了一會兒，在葛松的聊天框上都打完了一行字，最後還是刪掉沒說。
路修緣心裏實在是難受，打車回了家，在後座擺爛式地坐著，心臟像有小刀在慢慢劃。
到家一個猛竄避開岑琴，躺在床上有意沒意地盯著手機，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就簡單扒拉兩下，看兩眼和明沅的聊天框。
明沅還是沒有回覆自己。
路修緣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關註明沅了。
不怕關系好，不怕關系差，就怕當斷不斷的不好不差。
“我這樣好像一個對象在外面幹活自己獨自在家沒有安全感的小情人。”這個念頭一蹦出來路修緣就瘋狂搖頭，連說了好幾個不可能不可能。
這個荒謬的想法就這樣被否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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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年晚上這天，明沅再次無意間看了眼手機，發現路修緣也安靜了很久沒有換著法子給他發消息，還停在那天問自己出不出來玩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愚鈍的大腦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是不是對路修緣太過於冷淡了，對方曾經主動伸過來示好的消息也沒有回。
並不是故意沒有回覆，但這時候的解釋顯得蒼白。
猶豫片刻拿起手機給路修緣發了新年快樂，沒想到路修緣就像拿著手機守著這條消息一樣，瞬間秒回了一個新年快樂，還有一張配圖。
是一桌子的年夜飯。
明沅不知道該怎麽回覆他，想了想，也給路修緣照了一桌子的年夜飯，然後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並沒有回覆文字。
路修緣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率先註意到了破木桌子和泥石地面，明沅應該是回到鄉下老家去了。
看著背景透露的貧窮氣息，路修緣心疼地嘆了口氣。
他一直在玩手機，岑琴本來沒有打算問，但見自己不說他就沒有放下的意思：“跟誰發消息呢那麽投入。”
下一秒路修緣反應頗大把手機扣下，岑琴楞了下：“給明沅？”
路修緣有點後悔自己突如其來的反應，哪怕說葛松也行啊，這反應一看不就是明沅嗎。
岑琴撂下筷子皺眉，剛想說什麽就聽路洹咳嗽兩聲，她看了眼周圍的親戚，沒有再提這事。
他自始至終沒有想明白父母為什麽聽見明沅這兩個字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也不喜歡大晚上喝得爛醉的親戚們，更不想跟他們周旋，喊上了一樣偷跑出來的葛松，兩人去倉庫拿了一大堆煙花去放。
一邊跑嘴裏還能呼出一大團白氣，路修緣搖著煙花棒給明沅錄視頻：“你放過煙花沒有啊明沅！”
他玩完難得沒看明沅消息，倆人跑去高天流家裏鬥地主去了。
高天流家吃飯比較晚，小康家庭，今年又不回老家，非常熱情招待了兩位客人，高天流媽媽還煮了一盤熱騰騰的餃子。
葛松和路修緣沒在自己家吃飽，倒是在高天流家吃飽了。
路修緣拍拍圓滾滾的肚子。
要是能吃到明沅做的飯或者明沅家裏人做的飯就好了。
他掏出手機，這才看見明沅給他回的表情包。
問他放沒放煙花，那頭的明沅回覆很快，說正打算去放煙花。
看著他回覆的時間，路修緣有點後悔，他沒想到明沅會秒回，於是又問了一條放完了嗎。
明沅不知道有什麽事，耽擱了一陣子，不過回得倒挺快。
沅：現在去
緣：錄視頻錄視頻，我要看！
雖然不理解，但明沅還是給他錄了視頻發過去，因為在村裏信號不太好，即使通了網也是轉轉悠悠許久才發了出去。
點開了明沅發過來的視頻，本來以為只有明沅一個人，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孩的身影。
她只露出了半個側影，但路修緣知道這個是明沅那位女朋友。
也對，明沅真實的年齡，帶女朋友回家很正常吧，怎麽可能自己一個人過年。
見到明沅的喜悅被沖散，整個人都焉了許多，打鬥地主輸了錢也提不起來興致，葛松就見他最近一會兒情緒高亢一會兒低落的，跟神經病似的。
高天流懟了懟葛松肩膀小聲道：“他是失戀了嗎？”
葛松本來以為路修緣是因為明沅，高天流這麽一說忽然楞住。
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這狀態還真挺符合心有所屬患得患失的樣子。
倆人圍著路修緣問他怎麽回事，路修緣不想提明沅，覺得自己說出來太矯情了，就把人名省去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有點含糊其辭但差不多那個意思，太仔細的話葛松就知道是明沅了。
路修緣知道自己這位發小聯想能力強所以特地省去了好多細節，好消息是他沒有往明沅身上想了，壞消息是他聯想得太離譜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被他誤會得實實在在。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甚至拉著高天流給路修緣分析了好久，鬥地主也不打了。
高天流被葛松帶跑偏，跟著亂七八糟一起分析，總之沒有一句中肯的建議，因為根本就和話題中心沒有關聯。
路修緣被兩個人說得一楞一楞的。
沒等路修緣開口反駁，葛松就打趣他：“也沒見你和哪個姑娘走特別近過啊，咱倆玩這麽好你咋不告訴我呢，你這遠程暗戀啊。”
高天流拍了拍路修緣的肩，重重嘆了口氣。
路修緣：“……”
路修緣也重重嘆了口氣。
路修緣看著兩人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拐彎回去了。
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選擇了沈默。
但是等到葛松和高天流再一次說路修緣就是暗戀人家小姑娘的時候路修緣毫不猶豫地一口否決了，否決了喜歡這個可能性，否決了這個荒謬的選項。
怎麽可能是喜歡，怎麽會喜歡。
……他怎麽可能喜歡明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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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對於別人的思維思考是很慢的，他也不知道路修緣的小心思，且他有些自閉傾向，所以他不是晾著路修緣，一開始有點生氣，但後來消氣了路修緣也沒有來找自己（因為各種插曲和誤會兩個人錯開了），他就有點搞不懂，以為過幾天就好了，後來看路修緣在學習非常清楚學習的重要性所以也不會去打擾，總之各種因素加起來造成兩個人小半個月的不交流。（路修緣單方面覺得明沅在冷暴力他，明沅壓根沒意識到他們之間的人際關系產生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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