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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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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書房。

昏暗陰影下, 魏蛟靜坐在案前。

暗衛走進來,單膝跪地,“稟報君侯, 沛縣縣令上稟幾日前曾發現魏霽蹤影。”

魏蛟沈默片刻, 張口時聲音帶了一絲暗啞, “那麽就是說還沒找到。”

在如炬目光下,暗衛惶恐地低頭。

魏蛟:“這麽久了,連個人都抓不到,難道他還能隱身不成。”

暗衛思慮後緩緩道:“屬下猜測,魏霽一路從平葛到沛縣, 如今很可能就在衡陽周邊。”

魏蛟早已厭倦了這如貓抓老鼠般的游戲,未免夜長夢多, 魏蛟眼神閃過一絲冷意:“增派人手,務必要將魏霽給孤找出來。”

暗衛領命退去, 房間再次陷入沈靜。

——

蕭旻珠小日子就這兩天了, 身體無力,小腹沈甸甸似的不舒服,連廚房做的她最愛的麻辣下飯的菜她吃著都索然無味。

她只想窩在床上, 閉門不出。

但你不想幹事, 不代表事情不會落在你身上。

蕭旻珠如今掌管府上中饋大權,采買、管理田產鋪面、人員調度、宴請都該她來,盡管有雲娘幫忙,但她也不能什麽也不幹當甩手掌櫃。

因著之間魏蛟一年到頭幾乎都在軍營, 鮮少回府,為了減少開支, 府裏就辭退了一批下人,只留下打掃、廚房的人, 但現在加進了她,楊夫人也從中山回來了,府上伺候的下人就不夠了,急需要招進來一批新人。

今日約了人牙子進府相看。

一個深衣仆婦從外面推門進來,埋下頭恭敬地道:“夫人,人牙子到了。”

蕭旻珠應了,換衣服準備出門。

馬上快到三月份了,幽州已經不再落雪,天氣也變得沒那麽嚴寒,但蕭旻珠比較怕冷,出門還是裹了厚厚一層。

走了半刻鐘,還沒到,蕭旻珠搓了搓手,問:“為何把地點安排地這麽遠?”

前方領路的深衣仆婦微微側過頭,笑了笑道:“老夫人聽說今兒個會有人牙子進府,就準備親自來瞧瞧,所以就將地方安排在靠近順安堂的一處園子,馬上就快到了。”

聽說這是楊夫人的安排,蕭旻珠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好和青竹跟在仆婦的後方。

原本走過長廊,往岔路口的右方再走一段青石板路就是順安堂,但這仆婦卻帶著她往左,蕭旻珠想起先前她在侯府亂逛時,要往這邊走,雲娘卻勸阻了她,說西院太久沒住人請了人準備重新修繕,沒什麽好逛的,蕭旻珠只好收回了來這邊的念頭。

楊夫人怎麽會把地方安排在這邊?

於是蕭旻珠出聲問:“還要走多久?”

仆婦悶頭走路,頭也不回地道:“就在前方不遠了,夫人難道沒聽見有人說話聲嗎?”

繞過一片茂密竹林後,盡管視野逐漸開闊,再見到的屋舍墻面也比平時看到的破舊,大門上的紅漆也顯得斑駁陸離,路上一個下人小廝也沒見到,顯然不像雲娘所說的那樣在準備修繕,蕭旻珠就算神經再大條,也覺得有些古怪了。

她看向走在前方的仆婦,對方是因為鹿苑人手緊缺,這幾日從其他地方抽調來的,蕭旻珠與她並不熟稔,而現在這個仆婦倒像是故意引她往這邊走。

蕭旻珠略一思忖後停下腳步,她撫了撫額,斜靠在青竹身上道:“哎呀,我突然頭好暈。”

看不見的地方,蕭旻珠輕輕捏了捏青竹的手臂。

青竹頓時心領神會,焦急的道:“夫人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下吧,明兒個再招人牙子過來。”

蕭旻珠有氣無力地說了聲好,主仆倆相攜轉身準備離開。

下一刻,那仆婦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匕首,擋住了兩人去路,此時,對方早已換上了另一幅面孔。

還不待兩人反應,她就直接將青竹劈暈,對蕭旻珠冷冷道:“夫人最好乖乖聽話,不要讓奴難做。”

乖乖地等著受死嗎?

蕭旻珠往後退了一步。

對方是誰的人,蕭旻珠自覺沒得罪過誰,雖然楊夫人有些看不慣她,但也不至於買兇殺人。

難道是來找魏蛟尋仇的?因為無法接近魏蛟只能把她哄出來洩憤,老天爺,能不能冤有頭債有主,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鹹魚啊。

蕭旻珠做出一副害怕得要命的神情,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位嬤嬤,有話好好說,你要是有困難的話,我其實頗有錢財,對方出多少,我出兩倍,啊不,三倍。”

女人看蕭旻珠的目光頓時變得像看草包的不屑,“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錢買到的,你和魏蛟那個小畜生狼狽為奸,要不是你還有用,我會直接用這把匕首解決了你。”

果然是沖著魏蛟來的。

狼狽為奸。

蕭旻珠真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

雖然被罵了,但好歹對方握著的匕首沒懟的那麽近了,對自己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

蕭旻珠幹笑著辯解:“他是他,我是我,不妨你去找他吧,你綁我也沒有用啊,說不定等我死了,過段時間魏蛟就會歡天喜地地娶新婦了。”

女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他娶新婦,你就不傷心,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女人做出的反應像是收到了和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截然不同的指示。

謠言,絕對是謠言。

蕭旻珠嘆口氣:“我只是魏蕭兩家聯姻的工具罷了,我父母早逝,叔嬸不喜,祖母不愛,在廬江守孝時我其實就有了喜歡的人,只等他高中便向我家提親,但叔父看中了魏蛟的權勢,用聯姻的由頭將我嫁了過來,婚後,魏蛟表面以正妻之禮相待,實際上對我漠不關心,我實在不堪忍受……”

蕭旻珠半真半假地說出自己的人生經歷,語罷,還作勢擦了擦自己並沒有的淚,以求得對方惻隱之心。

女人斂眉,像是在思考她說的話。

但對方並不是那麽被容易糊弄過去的,片刻後她冷聲道:“到時候就知你說的是真是假了。”

隨後,她用匕首架在蕭旻珠頸側推著她往前走。

西園的大門看護比較薄弱,只有幾個軍士,女人威脅地道,要是出去的時候蕭旻珠敢呼救,就會立馬殺了她。

蕭旻珠簡直要憤氣填膺,這些人報仇能不能不要波及無辜弱小啊,即使青竹醒了去通知雲娘和魏蛟,她恐怕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路過一片廢墟,女人突然停下腳步,問:“夫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蕭旻珠擡目望過去,什麽也沒有,地上只躺著遺留的斷壁殘桓,有燒焦的痕跡,於是搖頭道了聲“不知”。

不過蕭旻珠確實不太明白侯府為什麽有這些荒蕪的屋舍,雲娘又為什麽會騙她?

很快,女人就解答了他的困惑。

“西院是從前府上公子們的居所,知道魏蛟為什麽不允許眾人進出西院嗎?”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待蕭旻珠回答,耳畔,女人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幾分,臉上怒氣隱現,“那是因為他心虛,魏蛟害死了使君,還親手殺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知道自己名分得來不正,只能堵著眾人的嘴巴。”

蕭旻珠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女人一個激動刀刃把自己脖子割破了。女人像是陷進了癔癥,“那一日府上血氣沖天,地板上的血跡沖刷了兩天都沖不幹凈,魏蛟卻招來部將下屬大肆行宴,其冷戾殘忍之處,連楊夫人都害怕地離開侯府回了中山,與這樣一個人同床共枕,午夜夢回,你就不擔心冤魂索命找到你頭上嗎。”

蕭旻珠:“……”

她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知道他那雙眼睛的傳言嗎?”女人突然笑了笑,面容扭曲地道,“我好心告訴你好了,他其實就是個災禍,會給身邊所有人帶來不幸,當年使君要是殺了他,就不會不明不白死在外面,郎君也不會死了。”

蕭旻珠落在前方的目光一下子頓住,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慢。

只可惜女人是面對著她的方向,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顯然沒註意到後面的異象。

女人神色激動,還在繼續道,“你如今成為了他的妻子,最好多去寺廟祭拜,去去身上的煞氣,不要再靠近他,要不然你也有一天會被他害死的,當然,要是你能從我手上逃出去的話。”

下一刻,她手上的匕首就被人劈落,整個人被踹飛出去。

女人咳出一口血,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魏蛟赫然瞪大眼眸,“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蕭旻珠也呆呆地站在原地。

果然,聽到秘密絕對會被當事人發現,恒古不變的定律。

魏蛟面色難看到極點,雙眼發紅,整個人瞧著戾氣橫生。

他沒看蕭旻珠,開口用冰涼的聲音問地上的女人:“你對我這麽了解,是侯府的舊人?”

女人卻不答,冷笑一聲,用輕蔑而又憐憫的眼神看著魏蛟道:“你就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你的祖母畏懼你,你的妻子另有所愛,你註定一生孤寂,死後下阿鼻地獄,魏蛟,認命吧。”

低語完惡毒的詛咒,女人猛地握住匕首紮入自己心口。

伴隨女人的死去,場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蕭旻珠目光從地上的血跡轉向魏蛟仿佛籠罩在黑暗陰霾中的面色,背脊發涼。今個兒接受的信息量實在有點多,她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所以就那樣在原地楞著。

片刻,魏蛟一句話沒說,甚至沒看她一眼,轉過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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