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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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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

逛完街回到使君府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白桃喚了幾個下人過來幫忙,把馬車裏的東西往院子裏搬。

前一秒地蕭旻珠還歡歡喜喜地還指使下人等會兒東西應該放哪兒,下一秒推開房門,面上喜色頓時消失於無形,再恨不得把門重重關上。

仿佛這樣裏面坐著的那個人就會消失眼前。

當然,她不能。

蕭旻珠強打起精神,嘴角勾起笑容走進房間。

蕭旻珠的腦子在魏蛟覺得自己錢花多了和魏蛟知道她惹了一個大麻煩專門過來興師問罪這兩個想法中來回跳躍。

不過她情願是前者。

魏蛟過來當然不是因為這種小事。

他坐在窗前,面色陰沈得滴水。

今日衡陽信使快馬來報,北方的匈奴趁他南下進軍,偷襲了幽州北邊的馬場,一番燒殺搶掠後搶走了六百多匹將要成年的北地汗血寶馬。

好馬在戰場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短兵交接時,擁有健壯戰馬甚至可以幫助扭轉戰局,幽州位於大沅的邊境,與異族鬥爭時有發生。匈奴的騎兵很厲害,沖擊力強,為了應對他們,魏蛟也勤於訓練幽州士兵馬上作戰能力。

騎兵要想與對方一較高下,馬匹不能少,是以魏蛟專門馴養了幾百匹北地汗血寶馬,專門為了對付匈奴人,不曾想,馬還未出欄就被奪走了。

“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三日後我們回衡陽。”魏蛟急於回去收拾那群蠻子。

狗東西,連他的馬都敢搶。

魏蛟已經想好了怎麽把他們抽筋扒皮。

蕭旻珠腦子空白一瞬。

啊?這麽快?

蕭旻珠本以為還會在東平待上一段時間,於是問道:“這邊的事務君侯都處理完了?”

魏蛟冷冷地嗯了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降降火氣,“剩下的事交由旬翊處理便是。”

蕭旻珠點頭表示明白,老板的決定她除了聽從別無選擇。

奴仆一包一包地把東西往房間裏放,魏蛟的註意力被吸引。

他偏首,眼神示意:“這些東西都是你今日上街去買的?”

蕭旻珠以為他覺得自己東西買的多,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

魏蛟突然好奇:“買了什麽?”

原來女人家要買這麽多東西。

蕭旻珠老老實實回:“衣服,胭脂水粉,還有簪子。”

魏蛟挑眉,“就這些?”

蕭旻珠連忙道:“我還給你挑了兩身衣服。”

買這些東西能有這麽多?

光胭脂水粉就有整整一箱,魏蛟打開幾盒,發現都是紅色,“差不多的顏色為什麽要買這麽多?”

雖然魏蛟現在挺有錢的,但這也是他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掙得,自然不喜家裏的女人這麽鋪張浪費。

魏蛟忽略了他把蕭旻珠當做家裏女人的下意識想法。

蕭旻珠瞅了眼他手上拿那兩盒解釋:“你右手的是玫紅,左手的是漿果梅子色,雖然這麽看著顏色差別不大,但是塗在唇上還是有挺大差別的。”

魏蛟不太信,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挖了一點抹在手背上,對光兩相比較,好像是有一點點差別。

蕭旻珠見胭脂盒裏突然多了兩個小坑有些肉痛,但好在這是掌櫃見她買的多額外送的,顏色其實她並不是很喜歡,想著反正不花錢就收下了。

不過也就是顏色深淺的差別罷了。

比對了一會兒,魏蛟神色哂哂地想抹掉手背上的唇脂,手背肉都搓紅了卻只擦花了一點。

壞菜,蕭旻珠突然想起來這個不容易抹掉,也就是俗話說的不沾杯,所以她才一口氣買了這麽多。

蕭旻珠:“君侯稍等一下。”

掌櫃說要搭配店裏贈送的精油才能擦掉。

魏蛟的額頭此時差不多能夾死一只蚊子,哪個正常男人會把妻子的唇脂拿來抹在手上。

他垂眸看向手背那點快要被自己用力搓破的皮肉。

要是擦不掉,就拿刀把它削了。

還好蕭旻珠最後找到精油遏制了魏蛟剛萌生的這個想法。

蕭旻珠拾起魏蛟的手,往手背上那小塊地方倒了一點精油。

在用手指在上面撫觸打轉的時候,感覺到指下的手輕微一顫想抽動縮回去的動作,蕭旻珠才意識她的動作有點過於親密了。

蕭旻珠不動聲色松開下面握住魏蛟的那只手,隨後又用帕子在對方手背上輕輕一擦,沒有絲毫殘留。

“這樣就可以了。”蕭旻珠柔聲道。

魏蛟心頭劃過一絲異樣,快的都沒讓他琢磨出那是什麽,“嗯。”

手背的位置有些灼燙,又有些發癢。

他皺眉,不自在似的將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你剛剛說…給我也買了衣裳?”

蕭旻珠點點頭。

魏蛟:“給我看看。”

蕭旻珠把給魏蛟買的新衣從混雜著她的衣裳的箱子裏翻出來。

主要是衣服也不多,與其專門買個箱子裝,倒不如和她的一起打包,既節省空間又省錢。

衣服拿出來,一套是黑色,一套是絳色。

款式比較簡單,不容易出錯。

衡陽的家裏,主子的衣服都是請專門的裁縫來量身,選款式專門定做的,是以,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新衣服給魏蛟帶來一種新鮮感,以及小小的驚喜。

魏蛟常穿的便是像這樣的深色,是以蕭旻珠送的禮物很合他的心意,連先前被匈奴人偷襲馬場的事激出來的火氣都消散了三分。

娶回來的新婦出門逛街還記得給他買東西,魏蛟覺得對方極有眼色。

魏蛟將衣服拿在手上,指尖撫觸面料柔軟舒適。

關於今天發生的事,蕭旻珠覺得有必要提前給魏蛟打個預防針,要是對方突然找上門,她的下場可能會很慘。

見魏蛟面容較之剛才舒緩了些,蕭旻珠斟酌著開口:“君侯,有件事我得給你說一下。”

魏蛟眼睛不擡,“什麽事?”

於是蕭旻珠將董府下人與回春堂的糾葛交代給魏蛟聽,又添油加醋地說了董府的三爺董梧調戲自己然後被府兵揍了一頓的事。

蕭旻珠輕輕地咬嘴唇道:“這事兒換從前,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我如今是君侯的人,他人對我不敬,豈不是就是對君侯不敬。”

蕭旻珠語氣洩露出一抹憂傷,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與魏蛟立場捆綁在了一起。

魏蛟額角一抽,有種自己的物品被人覬覦的惱恨和不快,骨節分明的手指攥在了一起,聽到那個董三爺被府兵揍得鼻青臉腫起不來身,魏蛟面上的慍色這才消退幾分。

他冷笑道:“董清算什麽,如今整個東平都在我的手上,他安敢猖狂,下次遇到這種事,直接讓府兵打死了事。”

或許是覺得蕭旻珠害怕得像個鵪鶉的樣子太過沒用,還顯得有幾分可憐。

“出了什麽事兒,我給你兜著。”魏蛟後面加了這麽一句話。

在魏蛟眼裏看來,蕭旻珠既然嫁給了他,就是他的人,由他罩著,他可以欺負蕭旻珠,但別人不行,不然就是在打他魏蛟的臉。

聽到魏蛟熟悉的張狂語氣,蕭旻珠心裏緊繃了半天的石頭落了地。

兩人相處這段時間,蕭旻珠雖然發現魏蛟身上有諸多缺點,比如脾氣暴躁、敏感多疑、狂妄自大……

但魏蛟這個人也有優點,言出必行,護短。

“君侯,有沒有人說過你剛剛的樣子特別有男子氣概。”蕭旻珠離得很近,一臉真摯道。

還有把庫房鑰匙交給她的行為也很迷人。

對方輕啟朱唇,吐氣如蘭,說出來的話猛然讓魏蛟心裏跟開水罐子似的,咕咚咕咚燒的冒泡。

多年來刀尖舔血的日子將魏蛟錘煉得有了如野獸般的警覺,直覺告訴他前方是懸崖峭壁,應當停下腳步,可莫須有的東西卻勾著心讓他繼續向前,於是他腳下躊躇。

魏蛟故作一番強硬的樣子,嗤聲道:“故意給我戴高帽子?”

蕭旻珠嬌俏地挑了下眉,笑意盈盈道:“哪有,我是真的覺得君侯器宇軒昂,雄姿英發,乃當之無愧、頂天立地的當世豪傑。”

魏蛟莫名地不爽見蕭旻珠這幅諂媚討好的樣子,擡手輕輕掐了一把蕭旻珠白皙光滑的臉頰。

蕭旻珠秀眉擰出一抹不悅,瞪向兇手,抱怨呼疼。

卻不知她如今的模樣像極了山間出生不久的幼鹿,黑眸清澈烏透,楚楚可憐。

魏蛟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他根本都沒用力。

魏蛟不自在地收回手,眼見剛剛白皙吹彈可破的肌膚被他弄得微微泛紅,偏開目光嘟囔地說了一句:“嬌氣。”

但心裏卻在想,蕭旻珠的臉蛋怎麽這麽嫩,這麽軟,簡直像塊軟糯清香的米糕。

蕭旻珠:那你倒是別掐啊!

董府。

大廳內,秦五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老爺,您可要為三爺做主啊!”

一個茶盞從上方狠狠丟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混賬東西,那魏蛟就是條咬人的瘋狗,連我都盡量退避,你們還敢去招惹魏府的婦人,生怕不惹禍上身嗎。”董清憤然道。

今日回府時,妻子突然哭哭啼啼地跑過來讓他給三子董梧做主,說董梧被人打得現在還昏迷不醒。

董梧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嫡子,從小到大董夫人對他格外驕縱,所以也就養成了驕橫恣肆的性子,人在外闖了禍,也是他這個當爹的跟在後頭擦屁股。

可前段日子,董清分明告誡過他,現在外面世道亂,東平又才易主,讓他安分守己些,誰知他不過才離府一日,就出了事。

董清立馬招來平日裏跟在兒子身邊的小廝詢問前因後果。

得知事情經過後,他勃然大怒,連旁邊的董夫人都嚇了一跳。

秦五連連辯解:“三爺是為了給小人家尋公道,才會去尋張甫春的麻煩,哪知偏偏就遇到了魏蛟的夫人……可他們下手也太狠毒了,對三爺是拳打腳踢啊。”

董清先是在大廳走來走去,神色冷淡地看向秦五道:“我且問你,此事本身三爺可有摻和?”

他問的是秦老爺子的死到底是因為張甫春的藥還是其他事情的關系。

秦五本來想說沒有,但觸及老爺面上的肅然之色,他心底又犯了怵,嘴裏支支吾吾。

董清一見到他那樣子就知道要是這事兒真的讓官府介入,必定是兒子理虧。

難道真的讓官府把兒子按律處置嗎?

“老爺,梧兒怎麽辦啊,被打成那樣。”旁邊的董夫人捂袖泣涕漣漣。

“還不是你平日裏太嬌慣他,被打也是活該。”董清臉上怒意盡顯。

嘴上這麽說,可對自己這個兒子又不可能真的不管。

董清走到廊下,外面星子點點,已經快深夜。為今之計,只能明天一早去向魏蛟賠罪,求他網開一面,不要再追究這件事。

畢竟他背後還站著董國舅,魏蛟如今再怎麽神氣,也應該會給國舅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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