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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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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江濂換掉濕衣服從浴室出來,臉上殘留一點巴掌印,一言不發地陷進沙發裏,神情倦怠麻木,低垂著眼,令人琢磨不透內心的想法。

寧思遠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哀其不幸的口吻說:“你看到了吧,他根本沒忘記曾經的事,一直記恨著,怎麽可能會愛上你,江濂,夠了真的,放棄吧,或許他沒有你想象得那麽重要。”

高進摸著下巴沈吟道:“他好像誤會了,我感覺他的態度——”

“你閉嘴,”寧思遠沈聲打斷他的話,“就你特麽一天到晚瞎起哄,你感覺算個屁。”高進舉手投降,往嘴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悻悻縮起脖子不再說話。

顧華森向來不太管這些事,此刻忍不住開勸:“恨比愛長久,就算以後你們真的在一起,以前的事依然會是你們之間的導火線,沒必要,江濂,該放棄就放棄,註定不屬於自己的,強求不過是折磨彼此。”

江濂眼睫顫了幾下,歪頭躺倒,手覆在眼睛上,始終閉口不言。好友的話在腦海裏不斷地重覆,連同季雲鶴的質問和那雙怨恨的眼眸。放棄?如果他能放棄,從海裏醒來得知季雲鶴出國的那一刻就會放棄,對季雲鶴的執著仿佛已經刻進骨血裏,要麽抽血削骨,不然他不知道要怎麽放棄。

他對做過事甚少後悔,後悔意味著否定自我。季雲鶴無法釋懷的過去,他只能做到盡力彌補創傷,哪怕需要一輩子的時間。前提是季雲鶴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季雲鶴回到酒店換好衣服,同樣陷入長久的沈默。趴在窗戶沿,失神地望著外面的景象,內心是如何都排遣不了的失望。他對江濂今天的所作所為很失望,為他過於殘忍傲慢的秉性,以及嘴上說著喜歡,卻做不到真正的尊重。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被這段時間江濂的各種討好蒙蔽,所謂不要臉的追求不過是對方埋著不甘的手段,其實壓根沒有真心。真心,他怎麽能要求江濂有真心?他們之間只有來回的折磨,那些美好的短暫溫情,不過一場過眼雲煙,他們都被假象迷了眼,自以為是地念念不忘。

“咚咚”姜鳴敲門進來,詢問他怎麽樣了,還好吧。季雲鶴噙著淺笑表示無礙,看起來沒有被影響。

姜鳴觀察了會,眼神幾經躲閃,最後敗下陣,囁囁地說:“小鶴,對不起啊,是我一時上頭用船槳頂江濂的船,導致他的船失控撞上你們的那艘,我只是想把他們推到水裏,不知道怎麽回事船歪了…”

季雲鶴楞住,完全沒想到情況是這樣的。他當時一心想遠離,又有雨傘遮擋,並不知道他們的戰況,只在翻下水的時候看到是江濂的船撞上來的。所以他是誤會江濂了嗎?

他竟然隱隱有些慶幸,還好不是江濂,否則他沒辦法原諒對方。他們倆怎麽折磨都行,傷害到第三個人就無法隨意收場。

“小鶴…”姜鳴惴惴不安地輕喚,心裏頗為自責,還好沒出事,要是任何一個人受點傷,他真的會愧疚一輩子。

季雲鶴回過神,觸到姜鳴不安的眼神,說不出指責的話,但有些事必須說清楚。“推他們下水就行嗎?你也知道他們的身份,真計較起來,承受不住的,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但真的犯不著,我自己應付得來,我和江濂之間不是簡單的仇人關系。總之以後不要再看見他就上頭,說實話我真怕哪天我不在,你沒個分寸徹底惹怒他,你怎麽辦啊?”

“好吧,以後我會註意。”姜鳴垂頭喪氣地說,明白自己今天確實過分了,不過,“不是簡單的仇人關系是什麽?你們還有什麽關系?”

季雲鶴咳了下,推著他的肩膀向外,轉移話題道:“去跟欣雨周琳道個歉吧,嚇到她們了。”

“哦哦。”

蘇欣雨和周琳得知是姜鳴搞得鬼,紛紛無語地白眼。周琳不客氣地批評:“你們太幼稚了,一大把年紀的人,還在水上打架,有沒有安全意識。”

“我知道錯了大小姐,晚餐我點個最貴的海鮮拼盤贖罪可以吧。”姜鳴雙手合十求饒。

“就一個啊?”

“那隨意?”

“這還差不多。”

蘇欣雨沒多說什麽,看向一旁沈默的季雲鶴,想到當時對方憤怒心寒的表情,露出淡淡的苦笑。

晚餐時,季雲鶴不經意巡視餐廳,在角落裏發現寧思遠三個人的身影,江濂沒有出來吃飯。他垂下眼沈思了一會,繼續不動聲色地和好友交談。

用完餐後幾人到周邊景點逛了一圈,快十點才各自回房間休息。季雲鶴則找到江濂的房間,開門的是寧思遠。

“有事?”寧思遠的態度很差,他對江濂執意要追季雲鶴這件事從來都不支持,仍介懷季雲鶴兩次差點害死江濂。

“他在裏面?”季雲鶴並不在乎寧思遠的態度,冷淡地問。

寧思遠嗤笑:“怎麽,白天一個巴掌沒打夠,晚上還想再補一個?”

季雲鶴懶得跟他多說,大聲叫了一句江濂。對方出來的很遲,一貫的漠然疏離。他看著江濂認真地說:“姜鳴跟我說了,是他頂了你們的船,抱歉,是我誤會了。”說完沒等他們反應便轉身離開。

江濂微怔,不由自主地跟過去。寧思遠拉住他,恨恨道:“你狗嗎?他給塊糖,你就屁顛屁顛跟上去,江濂,你特麽還有自尊嗎?”

江濂明顯已經不在狀態,思緒游離,“他不是道歉了嗎?”

“我艹,去去,繼續讓他羞辱你。”寧思遠氣得把人推出門外,砰地一聲關上門。

江濂楞在原地呆滯了許久,腦子裏什麽也沒想,放任感性驅動身體邁開步子。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開,他自嘲一笑,還真是羞辱。

季雲鶴跟江濂道完歉,跑到酒店外的便利店買了包煙,此時的心情急需一根煙來消解。做錯事要挨打,誤會人要道歉,天經地義,只是他和江濂的關系還處在一個半死不活的境地,找上門道歉確實挺莫名其妙。

一根煙結束,他幹脆利落地揮掉煙霧回房間,屋裏多出一個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江濂躺在季雲鶴的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兩人都沒急著出聲,像在對峙,誰先出聲誰就輸了。季雲鶴旁若無人地鉆進衛生間洗漱,然後脫衣服從另一側上床睡覺,頭剛沾枕頭,旁邊的人覆上來。

江濂捧著季雲鶴的臉摩挲,終是忍不住問:“為什麽要跟我道歉?”

季雲鶴視線下睨,平淡地開口:“誤會了,道歉理所應當。”

江濂咧著嘴癡癡地笑,低下頭啃咬他的脖頸,一路移到嘴唇,含住,舔舐,探入,暢通無阻。終是有錯在先,季雲鶴決定稍稍放縱對方,即使是小狗,也該賞罰分明。

良久兩人粗喘著氣分開,輾轉間身上的衣服扯得不成形,肌膚貼著肌膚,起伏的胸膛對接著相同頻率的心跳。江濂稍微平覆呼吸,捧著季雲鶴的臉時不時啄一下,撫著白皙皮膚上斑斑紅印,說不出來的滿足,這是屬於他的標記。

季雲鶴一動不動地凝著他,手忽然摸上他的臉,被他打的那邊。一直以來他對江濂的種種施虐沒什麽感覺,唯獨這一巴掌,事出無因,多少有點介意。

“心疼了?”江濂蹭著季雲鶴的手心問。

“過意不去罷了。”季雲鶴挪開手,想將身上的人推開,奈何對方抱得更緊,嚴絲吻合,不留一點縫隙,“江濂。”

“嗯。”江濂抓住他的手吻了下掌心,貼上臉說:“要不再打一下?一個巴掌能換來這樣的待遇,挺值得的。”

季雲鶴抽回手,擡起眼無聊道:“神經,我沒特殊癖好。”

“了解了解,你有一套高道德的行事標準,唯獨對我狠得下心打破底線,我是不是該慶幸你只這樣對我?”江濂揩著他的臉說,目光始終脈脈柔情。

“你不是活該?”季雲鶴扯著笑反問。江濂聞言笑了笑,收緊手臂,食髓知味般在他臉側鎖骨胸口吮吸。

季雲鶴無語,以前這家夥就喜歡啃人,現在感情不同,啃人的愛好超級加倍了。他揪著江濂的頭發拉開,不耐煩地說:“別得寸進尺。”

“好吧,得省著點,主人的耐心有限。”江濂退開一點距離,拖著怪氣的腔調道。餘光瞥到季雲鶴手背不正常的紅色,急忙抓住一看,骨節上有幾塊脫皮的傷口,“疼嗎?”

季雲鶴發現江濂的情緒不太對,眼含心疼地盯著那幾處算不上傷的紅疤,如臨大敵的模樣,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譏諷的話。“血都沒出,疼什麽。”

江濂深吸口氣,嘴唇輕輕觸碰紅疤。他看不得季雲鶴身上有任何一道口子,他會自責沒有保護好他,貓是脆弱的,小鳥也是脆弱的,他不能在失去珂珂以後,再失去季雲鶴。

季雲鶴感受到江濂身上散發出來強烈的愛憐,心裏一動,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語氣溫和:“明天就結痂了。”

江濂重新抱緊季雲鶴,貼著臉鄭重地承諾:“小鶴,我真的不會傷害你。我不為曾經做過的事祈求原諒,你想發洩隨意。我愛你,哪怕殺了我自己,也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傷。”

季雲鶴沒說話,覆手蓋在江濂的後腦勺,抓了一把,維持這個姿勢闔上眼。

第二天蘇欣雨和周琳敲完姜鳴的房門,接著來到季雲鶴這,邊等邊說著小話。門一打開,兩人的聲音突兀地停止,睜大眼看著開門的人。

江濂本來就因為睡醒被季雲鶴趕走而相當不爽,看到蘇欣雨更加是火上澆油,態度惡劣地開口:“這麽早急著投胎啊。”

“江濂!”裏面傳出警告意味十足的喊話。

艹。江濂按捺下情緒,心裏罵了一句,冷然地睨著兩人,聲線緩和許多:“麻煩兩位女士讓一下,我趕著投胎。”

蘇欣雨目送江濂遠離,對上周琳吃驚八卦的眼神,笑著搖搖頭。季雲鶴捂住脖子走出來,滿臉窘迫欲言又止。蘇欣雨了然,從包裏拿出粉底遞給他,戲謔道:“我猜你需要這個。”

“……謝謝。”

後面乃至回去的路上,季雲鶴多少不太自在,尤其是與蘇欣雨對上視線。好不容易將人送到家,蘇欣雨下車後忽然叫住他,也不說話,直直地對視。

季雲鶴暗暗嘆氣,下車走到她身邊,輕聲問:“怎麽呢?”

“去我家休息一會嗎?開了這麽久的車。”蘇欣雨嫣然道。

“不了,回去也不遠。”

“他在看我們,你不想氣氣他嗎?他一點都不顧及你。”

季雲鶴註意到蘇欣雨的視線落在脖子上,無奈地笑笑。蘇欣雨神情幽怨,聽到重重的關門聲,傾身抱住他,嘆息:“雲鶴,希望你幸福。”

“謝謝。”

江濂跟了一路,看到兩人下車說話,走過去想聽聽,誰知目睹擁抱這一幕,氣血上頭,正要沖上去拉開女人,卻硬生生被季雲鶴的眼神定在幾步之外。等人走開,兩三步擋到季雲鶴面前,貼身嗅了嗅,不善道:“艹,熏死人的味道。”

季雲鶴沈下臉,往脖子上抹了一把,用力拍到江濂的臉上,“拜你所賜。”

江濂一楞,摸了摸臉,摸到一手的粉,反應過來,臉色瞬間陰轉晴,搖著尾巴追到駕駛位說:“小鶴,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滾。”季雲鶴推開他的頭,搖上車窗踩死油門,留下一地的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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