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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釘落地,張錯臉上的黑色紋路開始活動,快速生長延伸,眨眼間就盤遍張錯一張臉!

姜邪不知什麽時候拿的藥瓶,立刻打開往張錯傷處撒,那細白的藥粉中夾雜金色光點,在日光下一閃一閃。

撒藥時,聞人珄感覺到懷裏的張錯微微抽動,但張錯人沒醒,仍舊雙目緊閉。

“阿錯?阿錯?”聞人珄手掌攬過張錯的臉。

他瞪姜邪:“他怎麽了?”

金蛇早已盤回姜邪手腕,變回手鐲。姜邪看了眼金鐲子,皺起眉頭,右手食指中指靠攏,在張錯額頭上探了下。

姜邪眉頭松開,對聞人珄說:“他沒事,就是疼暈了。”

聞人珄垂眼,盯著張錯看了會兒,視線又移去地面。

那顆鎮魂釘手指粗,沾滿了張錯的血。剛才小金蛇拔釘子的時候,張錯的血飛出來,還洋洋灑灑濺落在地。

“先帶他去林子裏的茅屋,我要幫他除了鎮魂咒。”姜邪說。

聞人珄打橫把張錯抱起來:“走吧。”

“我引路。”聞人曉眠說,擡腳往前方的林子裏去。



三人來不及多話,尤其是聞人珄,他腳下飛快,臉色沈得駭人。

去了鎮魂釘,那鎮魂咒像是瘋了一般,張錯的身體更燙了。聞人珄抱著他,堪比抱了團火。這如果是個常人,燒成這樣......不可能,早就沒命了。

好在姜邪口中的茅屋不遠,三人穿進林子,也就十來分鐘,便到達目的地。

“快進來。”姜邪推開茅屋的門。

這茅屋坐在林子一塊空地上,搭造的簡陋,不過面積不小,算是姜邪的秘密基地,她小時候調皮,挨了罰,受了教訓,就跑來這裏憋悶氣。

這些年她長大了,繼任族長,罰她教訓她的人便少了,這屋子平時沒有人用,就堆積些藥材藥引,成了姜邪的私人小倉庫。

聞人珄現下沒工夫多做打量,姜邪一推門,他便趕緊跟著進屋。

屋裏靠窗的地方有一張單人木床,聞人珄小心地把張錯放到床上。

“你先出去吧。”姜邪飛快蹲去屋子東北角,擱角落處一個大木箱裏翻找東西。

她扔出兩卷竹簡,又拿出兩瓶藥:“我治療的時候,旁人必須出去。”

聞人珄眼睛定在張錯臉上:“旁人?我不是。”

“......”姜邪從木箱子裏翻出一只靈獸的犄角。這玩意性靈,和鎮魂咒相沖,磨碎了敷在張錯傷處有好處。

姜邪擎著犄角,轉頭瞪聞人珄。

聞人珄也回過頭瞪姜邪。

聞人珄雖然體力不錯,但張錯好歹是個男人,又是沒有意識的狀態,實在不輕。這一路因為著急,他用了全力,現在早已汗如雨下,氣喘籲籲。

姜邪就見面前的男人面容俊美,汗濕的碎發貼在額前,胸前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一部分。他面頰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紅,在強壓混亂的呼吸。

挺狼狽的。但他的眼神並不含糊。一眼對上去,就像對著兩道牢不可摧的釘子。紮得慌。

姜邪下意識眨了眨眼,皺起眉:“你是......”

剛才過來的路上,聞人珄是怎麽著急張錯,她看得清清楚楚。

神農一族雖然避世,但生為神農血脈,總不會沒有丁點作為。神農早些年幫扶巫族和趕屍族,研究疑難雜癥,這些年巫族沒了,趕屍族也式微,但世間一些奇怪病癥他們還會出手,尤其是因邪祟害的傷病。

姜邪雖年輕,可行醫者,一手摸生,一手拈死,對人情冷暖定然看得更分明些。

從姜邪的角度看,她阿錯哥哥很依賴這個人。這人對她阿錯哥哥......也一定非常在意。

姜邪心頭一動,態度不由自主放好了些:“你在這會影響我。”

“放心,阿錯哥哥交給我,不會有問題。我有把握。”姜邪說。

聞人珄又回頭看了眼張錯,他是真的不想離開。

聞人珄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低聲沙啞地說:“拜托你。”

姜邪楞了楞,頭一遭對聞人珄露出一個笑臉。

她隨即想到了什麽,眼底黯了黯。

姜邪站起身,朝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放心吧,一定沒事。”

聞人珄快速離開茅屋。

跨出門檻,回身把房門關上。聞人珄一回頭,發現聞人曉眠一直站在門外。

她知道姜邪的規矩,幹脆沒有跟進去。

見聞人珄出來,聞人曉眠朝他笑笑:“姜邪應該知道你是誰了。”

“嗯?”聞人珄就琢磨了一秒,便反應過來。他累得渾身沒勁兒,胳膊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聞人珄索性靠去門框上,當一塊沒骨頭的孬皮:“你是說,她知道我是聞人聽行的轉世了?”

聞人珄想從兜裏掏煙抽,但想起張錯不喜歡他抽煙,伸了一半的手攥個拳,垂到身側又松開。

“是的。”聞人曉眠說,“阿錯一直在等先生轉世,這件事情不是秘密。趕屍族和神農都知道。”

聞人珄想了想:“姜邪和阿錯很親近?”

聞人曉眠搖搖頭:“親近談不上。”

聞人曉眠:“小邪的確很喜歡阿錯,打小就樂意粘著他。不過阿錯不常跟我來神農。”

聞人曉眠頓了頓:“阿錯這些年,待人都比較冷淡。別說對小邪,就是對我,也沒幾句話,更別提笑一笑,親近誰。”

聞人曉眠:“阿錯會靠在先生身上,小邪就已經清楚你是誰。”

這話品一品,有點滋味。

或許是聞人珄想太多,敏感過了頭,但他總感覺得,聞人曉眠好像在陳述一個事情——阿錯只喜歡先生,所有人都知道。

聞人珄心口悶了下,微微發疼。——七十年,誰都知道。曉眠知道,姜邪知道,甚至......聞人珄回憶在船上宋妄看他們的反應。

——甚至就連宋妄個癟犢子都知道。

只有他不知道。

他回來太晚了。

“沙沙——”

對面草叢裏突然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打斷聞人珄的情緒。

聞人珄快速看過去,眼底斂起精光:“誰?”

那綠油油的草叢動了動,然後,慢慢鉆出一顆白毛腦袋——是犼。

犼瞪著兩只水靈招子,一對兒招風長耳朵打晃。

聞人珄松口氣:“倒是把你給忘了。”

先前把犼叫出來,鎮魂釘一拔聞人珄滿心滿眼全是張錯,早把這畜牲忘了個幹凈。

“過來。”聞人珄朝它勾勾手。

犼被忽略多時,多少有點委屈,但它靈性,和聞人珄更是有血契相連,能感覺到主人當下的焦心憂慮。總之不敢計較,趕緊聽話蹦進聞人珄懷裏。

聞人珄順兩把犼的頭毛:“乖,回玉裏去。”

犼化成一道白光,鉆回聞人珄兜中的小玉兔。

聞人曉眠垂下眼,下意識出口:“先生還是和以前一樣,最緊張阿錯。阿錯要是有事,就什麽都忘了。這一點也沒變。”

聞人曉眠:“以前好幾次,我們出去行事,本不應該帶阿錯,只是怕阿錯不高興,你就會破例帶上他,還專門讓人護著他。”

是嗎?

聞人珄點了下頭:“是吧。”

他真看不得張錯有一點不好。

身後門內傳來動靜,聞人珄從門框上起身,暫停和聞人曉眠的對話。

姜邪推開了門。

她只探出一顆羊毛卷兒腦袋,目標明確地對聞人曉眠說:“姑奶奶,幫我去找姜大姜二,讓他倆帶這些過來。”

她遞給聞人曉眠一張紙。

聞人曉眠接過:“我讓他們盡快送過來。”

“小心些。”姜邪沈默片刻,叮囑道,“姑奶奶最好再去一趟大長老那裏。”

聞人曉眠一聽,當即正下顏色:“我知道了。”

二人交代完,聞人曉眠轉身便走,姜邪也不拖沓,腦袋從門縫縮回去,不再多話,重新關上了門。

聞人珄心思靈巧,單從兩句簡短對話,以及姜邪非要在這茅屋裏拔鎮魂咒,他已經猜出來——這神農族,一定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不過他當下沒心思想,只要張錯一分鐘不醒,鎮魂咒一分鐘不除,他的心肝脾肺就全掛在張錯身上。

聞人珄嘆了口氣,重新靠回門框。

突然覺得很無力。

從認識張錯,碰見那些魔鬼蛇神的玩意開始,他就能感覺到這種無力。

當初知道林娜因為煞星死於非命,他的痛苦就不少。而現在,更難過了。

一直以來,他仗著張錯,由張錯護著,憑張錯付出。張錯一直在受傷。而他幾乎做不到什麽。

聞人珄按了按胸口的刑火印。

他並非想要逞什麽英雄主義,只是男人,必須要保護好自己心上人才行。

如果刑火印屬於聞人聽行,屬於他聞人珄,那聞人珄想——巫族家主的力量,必須快點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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