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Chapter 33

關燈
Chapter 33

看到沈由衷出現,談心雖說本能地松了口氣,但是下一秒就再度變得緊繃。

他不希望方黎胡言亂語,不想自己和裴堯的事被沈由衷知道。

那是他的恥辱。

看到沈由衷進來,動作還那麽粗暴,方黎並沒有害怕,因此也沒有松開手,但見他西裝革履,衣服質量很不錯的樣子,推測他可能大小是個人物,語氣不算沖:“不是,你誤會了,我們搜集證據,你來得正好,可以替我作證——”

“你如果還想完整地走出這個地方,我勸你立刻把談老師放開。”沈由衷解開扣子,脫掉西裝外套往洗手臺上一丟,開始卷襯衫袖子,“我數三個數,一,二……”

“三”還沒有出口,方黎就突然把談心松開,將他推向一邊,嚷著:“明明是他騷擾我!”

沈由衷拉過談心的手,觸手一片冰涼,這溫度讓他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生疼,他有心想給對方披上自己的外套,但考慮到眼前的人要造黃謠,決定暫時不這麽做。

“他騷擾你?難道不是你早有預謀?”他把談心擋在身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聽到指責,方黎立刻大喊:“你胡說八道!他是個gay,故意騷擾我,我是他學弟我很清楚——”

他的話再度被打斷,打斷他的是沈由衷手機裏視頻播放出來的聲音:

“能在這個比賽遇上談心,真是老天爺都幫忙。”

“咱們隨便練練,被淘汰也沒事,到時候讓他給我們覆活。”

“用不著爭前三,能進前六就算勝利。”

“拿捏談心很容易,反正我知道他的底細。”

“到時候挖個坑,讓他自己跳進來就行了。”

方黎瞥了眼手機上的畫面,聽到自己的聲音,登時慌亂地伸手去搶沈由衷的手機:“你什麽時候錄的?!”

而談心聽到這話,臉比之前更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沈由衷怎麽會有這個視頻?什麽時候錄的?在哪兒錄的?他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

沈由衷避過方黎伸過來的手,但也按下了暫停鍵,因為後邊還有些不堪入耳的話,他不想讓談心聽見。

“你什麽時候說的,我就什麽時候錄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無恥青年,“你們樂隊的情況我也查清了,初舞臺那首歌,是從你們學校的一個學弟手裏騙來的吧?那是別人的原創歌曲,你們利用一份含有欺詐性質的交易合同,把那首歌騙到手,然後練了一個多月,練熟了之後,才有那次舞臺的驚艷。”

方黎登時一驚,轉頭和門口呆若木雞的鼓手和吉他手、以及捂著小腹扶著門框站著的鍵盤手對視了一眼,四人都是一臉驚恐,顯然被說中了事實。

談心這才明白他們前後表現為什麽如此不一致,原來是支徹頭徹尾的騙子樂隊!

“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的?!”方黎驚恐地看著沈由衷,“你想幹什麽?!”

沈由衷把手機揣回口袋裏,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我是什麽人和你沒關系,我勸你們乖乖滾回去,接受被淘汰的命運,別想再用你所謂的籌碼要挾別人。”

“記住,你跟你的學弟達成的那筆交易完全不合法,追究法律責任你必敗訴,還有,方才的錄音證明了你有敲詐的意圖,”他頓了頓,回頭看了眼樂隊剩餘的三個人,“你們都有份,一個都逃不脫。”

“所有的證據都在我手裏,我保持追究的權利,至於追不追究,看你們的表現,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騷擾談老師。”

沈由衷的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聽明白了嗎?!”

方黎和他的隊友們交換了個眼神,膽怯地點了點頭。

沈由衷回頭看談心,見對方滿臉焦灼,眼神中隱隱藏著憤怒和不安,溫聲安慰:“沒事了,我們回去。”

被人算計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還被人捏住短處算計,談心只覺得後背像是被火炙烤,心臟又在被螞蟻噬咬,還泛著一股惡心。

他很想親自把方黎暴打一頓,但理智提醒他,這樣多此一舉,實屬沒有必要。

只能握緊拳頭,忍下所有情緒。

就當他點頭的時候,突然從外邊跑進來一個人,暴風一般沖到方黎面前,揪起對方的領子,對著臉就揮了一拳!

丁宣的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看著方黎:“混蛋,你居然敢騷擾我心哥,我他媽跟你沒完!”

沈由衷離他倆最近,但他下意識地護著身後的談心往後退了一步,避免對方被波及。

他根本不在乎方黎挨不挨揍,其實自己也有心動手,不過體面人不用武力解決問題,不想臟了手。

方黎三個隊友看傻了,有心想上去幫忙,湊近了又怕被誤傷,意意思思地往前走了兩步又退了三步,眼睜睜地看方黎單方面被毆,充當氣氛組大聲喊著“別打了”“你誤會了”“快住手”。

顯然他們之間的友情也有待商榷。

談心雖然很享受看到方黎挨揍,但他擔心事情鬧大,丁宣畢竟是參賽選手,被牽扯進來就不好了,於是他大聲喊道:“丁宣,夠了,沒必要。”

見人並不停手,打算過去拉架,被沈由衷擡手擋住:“不安全,你別過去。”

方黎先是被打蒙了,這會兒才顧得上還手,死命掙脫開丁宣的鉗制,罵道:“你他媽誰?!”

丁宣破口大罵:“老子是你爹,來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他面色通紅,顯然已經血上頭,一時間抓不住方黎,左右尋找趁手的工具,看到旁邊放著的拖把和桶,伸手就抓住了拖把桿,挑著桶揮了起來,當頭就往方黎頭上砸。

然而他這麽一揮,套在拖把頭上的大方桶就被甩了起來,飛到天花板上,撞得“咚”地一聲,往地面反彈過去,方向正沖著談心。

而沈由衷眼疾手快,就像打排球一樣,擡手就是一擊。

他身高優越,單手舉高之後,談心恰好躲在他的陰影裏,十分安全,但是也明確地聽到對方下意識地發出了“嘶”的一聲,應該是受傷了。

那拖把桶是商用的,還帶手動甩幹轉筒,有一定的重量,更別提是被暴力甩起來,還被天花板反彈,自帶一定的沖擊力,而沈由衷為了徹底清除危險,方才那一擊也用了十足的力量。

情況緊急,加之角度刁鉆,他的手腕承受了超負荷的沖擊,登時疼得厲害。

但讓他發出呼痛聲的不是手腕的劇痛,而是被鋒利的東西劃傷的痛感。

談心甚至感覺到臉上被濺上了什麽液體,但他來不及去管,伸手抓住了沈由衷的手腕,被對方掌心湧出的一片血紅刺痛了視網膜。

心臟似乎停跳了一秒。

“你的手!”他聲音有些哆嗦。

由於拖把桶落地的聲音太響,談心這一聲喊也很大聲,正奮力打人的丁宣似乎被從狂躁模式中喚醒,丟下手裏的拖把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心哥,你沒事吧?!”

洗手間門口,池逸舟還有幾個工作人員也已經趕了過來,見到這個情況,他當機立斷,要“封鎖現場”,不讓任何人離開。

工作人員怕事情鬧大,自然從善如流。

沈由衷看著談心小刷子一樣睫毛因為擔心而顫個不停,連忙安慰道:“沒事,就是割了個口子,看著嚇人罷了,你放開我,我沖一下水。”

談心趕忙松開手,打開旁邊的水龍頭:“快沖,那桶肯定不幹凈。”

幹凈的水沖掉了沈由衷手上的血液,露出了掌心處一條約兩厘米長的傷口,他倒是不怎麽擔心,反過頭跟池逸舟言簡意賅地說了沖突的情況:“一點小誤會,丁宣是氣不過才出頭,和他沒關系,鋁碳酸鎂這四位也知道該怎麽做。”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旁邊臉已經腫起來的方黎,問道,“對吧?”

方黎有短處被人攥著,再不甘心也只能點頭。

“派保安護送他們離開園區,我這邊的事自己處理就可以。”沈由衷對工作人員建議道。

工作人員立刻派了一個人去叫保安,池逸舟則親自帶著丁宣離開。

談心始終一言不發,垂著眼輕柔地托著沈由衷的手掌幫他沖水。

等所有人都被帶離洗手間,他才關了水,咬著後槽牙,壓著心底泛濫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很冷靜:“你得去打破傷風,我陪你去。”

畢竟這事因自己而起。

“你還要錄節目,別因為我耽誤時間。”沈由衷溫聲說,垂眸看著他。

談心臉上被濺上了一滴非常小的血滴,就在左眼下方,像一顆小小的鮮紅色的淚痣,讓他本就漂亮的臉顯得更加昳麗,配上他此刻難以掩飾的焦躁,又多了一些恰到好處的破碎感。

他對此毫不知情,沈由衷卻因此而瘋狂心動。

如果可以的話,他簡直想低下頭,吮掉這滴血。

但這顯然是不合適的,沈由衷抽了張紙,用水沾濕,極為輕柔地將血滴蹭掉,對上對方疑惑的眼神,隨口解釋:“有一點灰。”

談心沒有多想,否定地說:“不行,我得看著你。”

“打破傷風耽誤不得,我現在就得去醫院,你要是走了,剩下的綜藝怎麽辦?不能連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有其他的樂隊。”沈由衷給出了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總導演也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洗手間門口敲了敲門:“幾個人都處理好了,沈總你怎麽樣?我安排人陪你去醫院吧。沒想到會鬧成這樣,真是……”

“都是鋁碳酸鎂的責任。”談心憤怒地說,“這個節目最好別給他們任何熱度,鏡頭該剪就剪。”

有些話現在沒法說,但他記著方黎他們偷別人歌的事兒,身為制作人,最看不得這種事,他早晚要想個方法主持公道。

總導演被他這話搞得有點不知道怎麽回答,看向了沈由衷,沈由衷則氣定神閑地點頭:“談老師的建議很中肯,我覺得應當采納。”

剩下的時間不多,談心也不好太自私,放手讓沈由衷跟節目組安排的工作人員一起去附近的醫院,自己則強打精神去錄剩下的環節。

這部分並不長,他提出了讓魔鬼糖覆活,但在之後的PK裏,她們因為不太擅長即興表演而被淘汰,錄制結束後他還是盡了導師義務去安慰她們了幾句,又被抓住錄了幾句後采,還特意給段洋打電話,讓對方有時間的話過來看顧一下丁宣,等到徹底脫身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夕陽西下,映得天邊一片赤紅,談心想起的只有當時沈由衷掌心湧出的鮮血,他當即打電話撥了過去,不出一秒鐘就被接通了,就好像對方一直等著接電話似的。

“你現在情況怎麽樣?”心情太過急切,他甚至沒有註意到自己聲音顫得厲害。

沈由衷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著更加富有磁性:“別擔心,我沒事,打了破傷風,清了創,封了幾針,已經包紮好了,剛剛弄完,你那邊怎麽樣了?”

“錄完了,我這就過去找你。”不由對方反對,談心立刻掛斷,開車趕往醫院。

門診大廳裏充斥著消毒水味兒,還有很多病人及家屬在排隊交錢、取藥,墻上的數碼屏滾動顯示著被叫到號的人,到處都是一片繁忙嘈雜,還有濃重的傷感意味。

談心東張西望,目光穿過人群,終於在一排座椅裏找到了沈由衷的身影,他穿回了西裝外套,左半側身體沖外,依舊是那麽英俊瀟灑,看起來並不像受傷的樣子,只是左手握著手機,才顯得和平時略有不同。

或許是兩人之間有什麽心靈感應,又或許是沈由衷時不時地就會擡頭看,總之下一秒他就望了過來,站起身,對談心露出了笑容。

談心飛快地跑向他,緊張地打量他被包裹起來的右手掌心,碰都不敢碰:“確認沒事了?”

“沒有,真的只是小傷,沒什麽大不了的。”沈由衷舉起手來給他看,“過幾天就好了。”

但是談心通過這個動作,註意到了他紅腫起來的手腕,立刻抓住他的手肘:“手腕也受傷了,看過了沒有?”

“沒事,只是扭傷,我自己回去冷敷一下就行。”沈由衷希望他關心自己,但這麽緊張實在非自己所願,“不要這麽擔心。”

留下來錄節目的時候談心就意識到自己的疏忽,想著當時只顧著看他手上的傷口,忘了檢查別的地方,這會兒當仁不讓地拉起他的左手:“不行,得拍個片子看看。”

“醫院已經停止掛號了。”

“去診室碰碰運氣。”

沈由衷不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拉拉扯扯,便和他去了樓上骨科,時值傍晚,這裏已經沒了候診的病人,幾個診室要麽空著,要麽已經鎖了門。

談心這會兒有點上頭,就是不肯善罷甘休,繃著臉說:“公立醫院不行,我就帶你去私立,我就不信找不到醫生給你看。”

沈由衷頗有些無奈,不過對這熟悉的倔強倒是很了解,決定躺平隨便他擺弄。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人溫和的聲音:“傷到哪兒了?我可以給你們看。”

兩人一起回頭,看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不遠處,身形高挑,相貌清俊,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裏還拿著一摞文件。

沈由衷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感覺到談心攥緊了自己的左手腕,攥得生疼。

醫生見他們不回應,好奇地走近了一些,接著臉上現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談心?”

沈由衷也看清了他胸口的銘牌,上邊清清楚楚地寫著兩個字——“裴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