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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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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沈由衷站在立麥前,雙手抄著褲袋,看上去松弛感十足,追光打出他高挑的身形,羊絨衫精致貼身的面料又勾出他一副好身材,像是個天生的明星。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介紹自己要唱什麽,只是面含微笑地看向談心,滿眼深情。

坐在旁邊陰影裏的池逸舟撥動吉他琴弦,非常有特點的前奏讓談心一聽,就知道了這首歌的名字。

伴隨兩聲敲擊吉他的聲音,沈由衷開了口:“等待,我隨時隨地在等待,做你感情上的依賴,我沒有任何的疑問,這是愛~”

顯然,為了讓聲音磁性偏低的他唱這首歌,池逸舟降了調門,沈由衷掌握得很好,不管是音色還是音準,乃至感情,在專業人士談心聽來,都無懈可擊。

在場的“觀眾”也全都是業內人士,聽到這把動聽的聲音,立刻口哨聲四起,為他喝彩。

洛星河舉著手機激動地錄像,而在談心看不到的角落,丁宣氣憤地攥緊了拳頭。

這個時候,唱這首歌,什麽意思?!這個狗男人對心哥就是不單純!

現在滿屋都是自己人,憑什麽允許這麽個外人跑來孔雀開屏?!

藏得可真好啊,剛才那麽長時間都沒看見他露面!

丁宣郁悶地望向談心,看到他一臉驚訝又享受的表情,更糟心了。

池逸舟是彈吉他的神,而這首歌目前的版本,顯然是為了沈由衷量身定制,不僅降了key,還簡化了一些高難度的轉音,要知道陶喆身為華語R&B之神,他的歌是極難翻唱到位的,尤其沈由衷這樣的唱歌小白。

好吧,是不是小白另說,誰叫自己對他一無所知呢。

談心無奈地想。

但眼前,臺上這位的表演,在他自己的版本裏堪稱完美,唱得流暢又自然,非常得心應手。

“我無法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已那麽深,叫我怎麽能放手?”沈由衷目光灼灼地看著談心,像是鄭重地捧出一顆真心。

低音版的這首歌少了些輕盈,多了些深沈,卻更顯得情深義重。

“我感激你對我這樣的坦白,但我給你的愛暫時收不回來,So I,我不能只是be your friend,I just can't be your friend。”

“NO~我不能只是做你的朋友,不能做普通朋友。”

一曲終了,光線亮起,周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是在場音樂人給予這位音樂愛好者的鼓勵,至於他們到底從裏邊聽出了什麽,估計各人都有自己的判斷。

段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丁宣,孟秋則一臉姨母笑地跟身邊坐著的高夏咬耳朵,大鐘笑瞇瞇看著談心,洛星河則沖自家老公狂比大拇指,然後手肘搗了搗身邊的好基友,滿臉寫著八卦。

沈由衷富有磁性的嗓音再度響起:“獻醜了,祝今天的壽星生日快樂。”

他自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表白,畢竟這首歌的歌詞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感情的事很私人,當面表白有道德綁架之嫌,他不想給談心那麽大的壓力,只給一點點就好了。

顯然,壓力給得到位,沈由衷剛從臺上下去,就看見談心站起來出了門。

作為一個音樂人,多情敏感是溶在談心血液裏的特質,他對於這首歌所想表達的情意感受得淋漓盡致,結合之前發生的種種,他沒覺得意外,也稱不上驚喜,只有一種“臣妾此身從此分明了”的覆雜心情。

說出來也好,說出來更方便他拒絕。

盡管如此,談心並沒有什麽解脫了的感覺,反而心口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他又要把以往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把絕情的話再說一遍,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卻又不得不做。

外邊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冰涼的空氣吸進肺裏,換來把五臟六腑凍透了的澄澈,他聽著兩邊酒吧傳來的嘈雜樂聲,看著被光汙染的天上一牙模糊不清的月亮,突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悲愴的感情。

好像這就是自己人生的底色。

喧囂浮躁,曲終人散後,孤獨終老。

身上忽然一沈,一件散發著熟悉香水氣息的外套落了下來,接著傳來熟悉的低沈嗓音:“小心著涼。”

談心偏頭看過去,見沈由衷只穿單衣站在一旁,反唇相譏:“你不怕冷?”

“比一比誰的手更暖?”狡猾的人發起挑戰。

談心才不會傻得把自己的手伸出去,伸出去肯定就會被牽住,收不回來。

他沒有做聲,也沒有動作,沈由衷輕輕一笑,沒有覺得尷尬,把手抄進了口袋。

兩人就這麽在酒吧外邊的檐下並肩而立,一言不發地站了許久,任涼風吹拂臉頰,一個心裏一片死灰,一個已經準備好了兩萬五千裏長征。

談心覺得手冷,雙手放進大衣口袋,摸到了煙盒和打火機,便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拿出了一根香煙點燃,剛抽了一口,就被人奪去。

沈由衷咬著他剛剛叼過的位置,也深深吸了一口,想要把煙還給他,見對方又抽出了一根,便沒再動作:“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我說話有用嗎?向來你都是答應得很好,轉頭就變卦。”談心呼出一口淡藍色的煙霧,面無表情地說,“沈由衷,你好好的海王不做,幹嘛非要在一個人的身上吊死?最近工作太忙,時間只夠和一個人周旋是嗎?”

貓兒故作冷漠,故意說難聽的話,沈由衷不以為意,靜靜聽他發洩,煙咬在齒間並沒有吸,就讓它被風吹著緩緩燃燒。

“重逢的時候你說要找新的解題思路,就這?還以為你手段更高明了呢,原來是傻得冒泡。”

“你要玩純愛別找我,我不喜歡。”

“說句實話,我只是饞你身子,現在睡也睡不成,沒勁,我看咱們倆還是算了。”

談心一股腦地輸出了很多違心的話,心裏越發不安定,轉了轉眼珠覷著沈由衷不為所動的神情,自嘲地說:“是不是現在我像兩年前那樣再哭一次,也沒什麽用了?”

沈由衷坦然對他道:“對,沒用,這次我不會再輕易放手。人最傻的就是重蹈覆轍,我不能再白白浪費兩年時光。”

“可我覺得你就是在浪費時間。”談心決定對他采取道德綁架,“你明知道我不會跟任何人定下來,現在這樣只會讓我難受。”

沈由衷偏過頭看他:“如果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又怎麽會難受?”

好問題,談心啞火,並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這是個充滿詭計的問話,如果他沖動地回答說自己是有感覺,只是身為浪子不在乎,那麽對方一定會抓住“有感覺”這個自己親口承認的把柄窮追猛打。

跟商場上的老油條說話,真是步步驚心。

沈由衷知道自己拿了一血,沒打算步步緊逼,今天他只是來明確態度的,並不想折磨人。

於是兩人又回到了沈默且互不相讓的狀態。

談心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既不想在沈由衷面前剖白內心,解釋為什麽自己不想跟誰有穩定關系,也不想用“海王”這樣的理由譴責沈由衷的“不配”。

本質上兩人是半斤對八兩,他有什麽立場去責怪別人。

誓言阻止不了人心易變,戀愛本就是一場冒險,只有勇者才有可能取勝。

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卻又沒勇氣追求,與人無尤。

兩支煙都被抽到了盡頭,談心夾在手指之間的煙蒂突然被人拿走,沈由衷走到垃圾桶旁邊,將它們按滅,返回來跟他面對面地站著,像是有話要說。

談心垂著的睫毛緩緩撩起,圓圓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宛若一頭受到了驚嚇的小鹿。

沈由衷輕嘆一口氣,開口道:“談心,我承認這兩年自己對你念念不忘,但也是到了不久之前,我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喜歡。我可能擅長很多事,但感情這一科,我是個後進生,不過我會很快趕上來的。”

“今天說這些,只想讓你明確我的想法,並且正式向你展開追求。但你別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也盡量不會讓你難受,”他替對方攏了攏漏風的領口,溫聲道,“至於將來,我有個小建議,不要強硬地跟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抗爭,我們順其自然好嗎?如果你始終不能愛我,我不會強求。”

沈由衷篤定談心對自己是有感覺的,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心軟,同樣是追求者,看他對丁宣的態度就知道,而逃避,就更證明了這一點。

小貓咪應該只是怕再遇上錯的人罷了,所以他要做的不是甜言蜜語,不是賭咒發誓,而是用時間和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決心。

談心看著他極盡溫柔的模樣,突然間眼眶發酸,有種想哭的沖動,究竟為何而哭又不太清楚,更多像是對自己不爭的遺憾。

面前擺著一個甜蜜的陷阱,心裏有兩個聲音在爭吵,一個溫和堅定,告訴他“去嘗試吧,遵循內心的感受”,另一個理性冷厲,提醒他“天生與愛絕緣,何必庸人自擾”。

他最終選擇聽從理性的聲音,又被沈由衷的進取照見了自己的怯懦。

這讓他越發心虛且自卑,認為自己不配,進而覺得這樣的自己終究還是會失去一切。

一個詛咒般的惡性循環。

談心向前兩步,仰頭在沈由衷的唇上輕輕一吻,笑著對他說:“為防你不知道,我有一種特別時髦的心理病,叫回避型依戀人格,具體表現為誰喜歡我,我就討厭誰,如果順其自然的話,以後我可是要對你冷臉相待了,你怕不怕?”

“不要給我胡亂科普,你是什麽人格,都不會妨礙我喜歡你。”沈由衷牽起他冰涼的手,親吻他的手背,莞爾道,“也不必考慮我的感受,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做好了。”

談心所表現出來的惋惜大部分出自真心:“我是真的很饞你的身子,可惜了。”

“如果你要,我連身帶心都是你的,但以後我要開始守男德了。”沈由衷後退一步,與他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離了,雙手負在身後,非常認真地說,“我只和我的男朋友上床。”

許是到了要營業的時間,“謎”酒吧門外的燈箱和霓虹燈突然亮起,外放音響也放起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是電影《名揚四海》裏的插曲,歌名叫《Try》。

仿佛是電影般的橋段,這又仿佛是兩人之間的主題曲,談心聽見那歌詞唱道:“If i walk would you run,If i stop would youe?If i say you're the one,would you believe me……I will try for your love,We've been hiding enough……”

沈由衷站在霓虹燈的彩色燈光裏,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鄭重其事地說:“談心,我永遠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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