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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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在前往與朱利安約定的地點之前, 錢進先在B出口等到了半年未見的孫薇。
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和記憶裏相比清瘦了許多的人，微微一嘆後主動下車迎接。
而在他下車的一瞬間, 正朝著勞斯萊斯走的孫薇腳步明顯遲疑了, 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緊張與不安。
錢進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一樣，慢慢走上前, 看了眼她的挎包，問道：“沒帶其他行李嗎？”
孫薇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我就待兩天, 學校那邊還有課……”這句話一出, 她緊繃的情緒似乎得到了釋放，隨後，她眼眶微紅, 哽咽道, “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錢進回以一抹溫和的笑容，目光掠過她身上略顯單薄的大衣, 以及被冬日寒風凍得通紅的臉頰，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勞斯萊斯，“外面太冷了，先上車吧。”
孫薇通紅著雙眼點了點頭。
兄妹倆並肩回到了勞斯萊斯旁，錢進細心地為她打開了右邊的後車門, 待她安定後, 他關了車門，卻並未去另一側上車, 而是向司機示意降下車窗。
孫薇聽到動靜，轉頭望向仍在車外的他, 眼中滿是不解與關切：“哥，你不上來嗎？”
錢進微笑著搖了搖頭，手指輕輕指向身後的航站樓，解釋道：“我得去裏面見個朋友，有點急事要處理。”
孫薇聞言，心中雖有諸多疑問，但最終還是將好奇咽回了肚子裏。她一直關註著博世的情況，也知道最近博世鬧出的動靜有些大，以為錢進是要去見什麽商業夥伴。
她猶豫了一下，提議道：“你要是忙的話，我可以先自己打車去那邊的。”
錢進本來想讓她在這兒等等，但轉念一想，自己說不準需要在機場停留很長時間，便點頭說道：“你直接坐這輛車回去，更安全些。我會讓人再安排一輛車來接我。”
孫薇有些猶豫，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錢進就已與司機以及副駕駛上的錢靈默契地交換了眼神。
錢靈即刻下車，司機則迅速響應，啟動了汽車引擎。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在瞬間完成，讓孫薇沒有拒絕的餘地，她只能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的一切飛速倒退。
看著勞斯萊斯逐漸駛離，錢進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帶著錢靈轉身往航站樓走去。
他們在到達大廳的一家咖啡店見到了哭紅了眼的朱利安。
只一眼００９就感嘆道：【哇哦，宿主，小騙子長得好好看哦。】
錢進的目光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定格在那個引人註目的身影上，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意外的驚艷。
009說得沒錯，這孩子確實擁有令人矚目的樣貌，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仔細端詳片刻，錢進突然想起了家裏的另一位俊美的小少年——利歐。
這兩個孩子雖然長得都很好看，但利歐的氣質更像是深邃的夜空，靜謐而含蓄，散發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吸引力。
而朱利安，他更像是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耀眼奪目，既讓人心生向往，又讓人因那份熾熱而不敢輕易靠近，就比如現在，即便他現在哭紅了眼，依舊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宿主，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嗎？】００９突然道。
這話問得有些沒頭沒尾，錢進卻明白它的疑惑——
利歐那孩子雖然也不太像原身，但至少遺傳了他的黑發和輪廓。
但面前的這個孩子，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原身基因存在過的痕跡。
硬要說哪裏像的話，也就鼻子有點兒神似。
正當錢進沈浸在思緒中時，沙發上那個蜷縮成一團的小人兒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終於緩緩擡起了頭。
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與錢進交匯，紅腫的眼眸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驚訝、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緊接著，他猛地蹦了起來，小跑著來到錢進面前，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急切：“你是剛才和我通話的那個人嗎？”
錢進迅速回神，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紅著眼眶、金發藍眼的小人兒身上，溫聲回應：“你是朱利安吧？”
朱利安聞言，立刻用力點了點頭，但隨即，他臉上的激動之情被一抹忐忑所取代。
他像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雙眼卻緊緊鎖住錢進的臉龐，目光中充滿了探尋與期待，仿佛正努力從錢進的神色中尋找著某個至關重要的答案。
“你……是我爸爸嗎？”終於，他鼓足勇氣，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
錢進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未曾預料到，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竟能如此細膩地展現出如此覆雜的情感變化，演技之純熟，令他嘆為觀止。
【哇哦，他好厲害。】００９也讚嘆出聲。
錢進迅速調整情緒，輕嘆一聲後，他緩緩蹲下，目光與朱利安平視，伸出手，聲音溫暖而真誠：“朱利安，很高興認識你。我是錢進，也是艾利克斯，你可以隨意稱呼。”
然而，朱利安只是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沒有立刻握住，他微微後撤，雙手緊握褲邊，緊張與不安在他的眼中交織，聲音顫抖地再次確認：“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面對這直白的詢問，錢進選擇了暫時保持沈默，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才能更加合適。
隨後，他換了一個角度，輕聲問道：“你舅舅具體是怎麽和你說的？”
“舅舅說，你是我爸爸，讓我來找你。”朱利安的回答毫不猶豫，眼中閃爍著對答案的渴望。
錢進聞言，故意低下頭，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憶或思考著什麽。
片刻之後，他再次擡頭，目光溫和卻帶著一絲探究：“你的母親是夏洛特·德·普羅沃斯特嗎？”
朱利安眼睛一亮，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是的！夏洛特就是我的媽媽！”
錢進眉頭微蹙，繼續深入詢問：“那麽，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我是2015年6月18日出生的。”朱利安邊說邊微微向前邁出一步，臉上的忐忑逐漸被期待所取代。
錢進留意到了他的舉動，但故意沒有回應他的反應，而是帶著一絲苦惱的表情說：“朱利安，我需要聯系你的舅舅確認一些事情，可以告訴我他的電話號碼嗎？”
朱利安嘴角微揚，幾乎難以察覺，隨後他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手機，一臉信任：“密碼是六個零。”
【宿主，手機正在錄音。】００９突然提示道。
錢進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異樣顯露於外。
接過手機後，他沒忍住故意揉了把對方的小腦袋，然後才帶著溫和的笑意說：“我去給你舅舅打個電話，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朱利安因為錢進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神色一僵，幾乎要露出破綻，但他迅速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將情緒壓了回去。
他揚起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大眼睛裏閃爍著淚光，鼻子輕輕抽動，用懇求的語氣說：“你快點兒回來，我害怕。”
錢進再次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在轉身離開之前，他不動聲色地給錢靈遞去一個眼神，錢靈立刻心領神會，默默地留在了原地。
朱利安本來想偷偷跟上去，但看到錢靈那警惕而堅定的身影，他只好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悻悻地坐回沙發，雙手緊緊抓著沙發的邊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甘。
錢進在附近找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翻出朱利安通話記錄，撥通了皮埃爾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個沈穩而低沈的男聲幾乎在鈴聲結束的瞬間響起：“你見到他了？”
錢進微微一頓，回應道：“您好，皮埃爾，我是錢進。”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短暫的靜默，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片刻之後，皮埃爾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們已經見面了。”
錢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語帶深意：“普羅沃斯特先生，我想我們應該也是見過的，對嗎？”
“你想起來了？”皮埃爾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我記性一向很好。”錢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皮埃爾聞言，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變得輕松了許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多費唇舌解釋了……錢先生，你不用懷疑，朱利安就是你的孩子。”
錢進眉頭微蹙，他敏銳地察覺到皮埃爾的態度與他先前的預期略有出入。
正當他疑惑之際，像是怕他多心，對面的皮埃爾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帶朱利安去做親子鑒定。”
錢進立即回應道：“我並非對朱利安的身份有所懷疑，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此舉的用意。”
“錢先生最近不是在找流落在外的孩子嗎？我以為……你至少會感謝我。”皮埃爾直白地說。
錢進聞言眉頭立即一豎，語氣也帶了幾分不悅：“感謝你將他隨意扔在異國他鄉的機場嗎？”盡管知道是甥舅倆合謀，但一想到對方讓一個九歲的孩子獨自在異國的機場流落，錢進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皮埃爾那邊再次安靜下來，隔了許久才輕聲解釋道：“錢先生誤會了，他身邊一直都有我安排的保鏢，他不會出事的。”
錢進聽後，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然後他明知故問道：“你將他送到我這裏，究竟有何深意？據我所知，普羅沃斯特家族並不會輕易放棄家族成員。”
“是的，普羅沃斯特家族不會放棄家族成員，但朱利安的情況有些特殊，這說來話長……”皮埃爾說著嘆了口氣，聲音中夾雜著覆雜的情緒。
錢進聞言愈發覺得這場對話遠離了他預期的走向，他心裏逐漸有了一個猜測，嘴上說著：“我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簡單來說……雖然我很喜歡朱利安，但他在我的家族中的處境有些微妙。”皮埃爾卻不欲娓娓道來，而是言簡意賅地說道。
錢進聞言，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翻閱的資料片段，那些關於普羅沃斯特家族內部紛爭的片段仿佛拼圖般逐漸拼湊出完整的畫面。
他沈默片刻，目光變得深邃，隨後緩緩開口：“能否請你具體說明一下，這種微妙之處究竟體現在哪裏？”
皮埃爾輕輕嘆了口氣，仿佛是在為接下來的敘述做好心理準備：“你也知道，我妹妹夏洛特因為我父母的寵溺，性子驕縱，盡管九年過去了，但她依舊沒有什麽長進，或者說……她比當初還要荒唐一些。”
他稍作停頓，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措辭來繼續：“關於她的一些行為，我就不贅述了。您只要知道，我家族中的一些長輩，對她的行徑一直頗有微詞。而我雖然繼承了我父母的大部分遺產，但在家族事務中並不具備絕對的話語權，能護著她已是不易，至於朱利安……”
說到這裏，皮埃爾的聲音更加低沈，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重量：“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但朱利安對於我們這個家族來說，確實是如醜聞一般的存在，他的處境要比她媽媽還艱難一些……”
錢進的臉色瞬間陰沈下來，他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皮埃爾趕緊補充道：“您別誤會，我們並沒有虐待他，但……一些閑言閑語總是避免不了的。”
錢進聞言，情緒逐漸平覆，他知道，皮埃爾所言非虛。
普羅沃斯特家族好歹是傳世幾百年的大家族，不可能真的因為一個孩子是私生子就虐待他。
但是，豪門大戶之間的流言蜚語，勢必會讓他的生活籠罩在偏見與冷漠之中。
這種情況，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更不要說一個九歲的孩子……
“所以，你送他過來，是希望他能與我一起回華國，遠離這些紛爭與偏見？”錢進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確認的意味。
皮埃爾也不再隱瞞，很直接地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是的，他已經開始懂事了，再過兩年就要進入青春期，這裏的環境顯然不適合他繼續成長，在你出現之前，我其實已經在給他物色之後的去處了。”
猜測被證實，錢進松了口氣，隨即，他故意帶著一絲狐疑問道：“你別告訴我，你送他過來純粹是為他的未來做考量。”
皮埃爾默了默，最終選擇了坦誠：“錢先生，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個合格的商人，如果說做一件事就能達到兩個目的，我何樂而不為呢？”
錢進聞言突然想到了００９之前說的話——它沒辦法鉆到別人腦袋裏打探消息。
看來它說的是真的，這次不僅外邊那個“小演員”被騙了，００９也上當了。
皮埃爾確實迫切的想和博世合作，但他並沒有將朱利安當作籌碼，他和莉莉的母親不一樣。
這份認知讓錢進的心情莫名輕松了許多，語調也變得更為和煦：“您之前為何未曾主動與我聯系呢？”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問題，皮埃爾沈默的時間卻比之前長了許多。
正當錢進準備再次詢問以打破這份沈寂時，皮埃爾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錢先生，恕我直言，我印象中的您實在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我沒有孩子，一直將朱利安視如親子，總得給他找個好去處。”
這番話雖委婉，卻還是讓錢進噎了一下。
他意識到，占據這個身體的時間久了，他有時會忘了自己是在用別人的身體生活，也會忘了原身過去的種種行為。
一陣尷尬之情悄然湧上心頭，他主動轉移話題說：“朱利安知道你送他過來的真實目的嗎？”
“他並不知情。”皮埃爾的回答坦誠而直接，“實際上，我騙了他。”
“哦？願聞其詳。”錢進故作好奇，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皮埃爾一點兒也不覺得騙孩子不光彩，立即將怎麽和朱利安談判的事情說了。
聽著他略帶歡快的敘述，錢進無語片刻，心中暗自感嘆：有這樣的舅舅言傳身教，怪不得朱利安那孩子有八百個心眼子。
聽完早就知道的事情後，錢進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立即問道：“他母親會讓他跟我走嗎？”
皮埃爾的聲音中原有的歡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沈重：“我的妹妹，實在算不上一個好母親，她每年在雪松莊園陪朱利安的時間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覆內心的波瀾：“而且，布裏薩克家的那個小子一直很介意朱利安的存在，若是你將他帶走，他和我妹妹說不準都會松口氣。”
錢進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查閱的資料片段，布裏薩克就是夏洛特的那個竹馬，兩人至今還糾纏著。
皮埃爾語氣帶上了一絲無奈：“現實如此，我雖有心，也無力改變。朱利安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已經開始學會如何在覆雜的環境中保護自己，但我仍擔心，擔心他終究會無法承受來自至親之人的冷漠與傷害。因此，我只能選擇盡早為他尋找一個更好的歸宿。”
錢進心中酸楚與慶幸交織，良久方吐出一口長氣，然後鄭重地說道：“之後我會讓我大哥聯系你，合作的事情你們可以自己談。”
“好的！我敬候佳音！”皮埃爾喜出望外。
喜悅之餘，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而懇切：“錢先生，請您一定照顧好朱利安。他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戒備心也比一般的孩子重，您可能需要花費一些功夫才能讓他親近您。”
錢進微微一笑，承諾道：“請放心，我會銘記於心，盡力而為。”
皮埃爾應了一聲後突然提醒道：“對了，朱利安那孩子可能開啟了通話錄音功能，掛斷電話後，請您記得清除記錄，以免露出馬腳。”
錢進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這對舅甥間的默契與了解，著實令人感慨。
他好奇地問：“你這樣戲弄他，就不擔心他日後與你置氣嗎？”
皮埃爾立即換了語氣，氣哼哼道：“誰讓他跟我討價還價來著！我這是在給他上一課，你們華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兵不厭詐’，他遲早要懂的。”
錢進聽後，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笑。
皮埃爾又補充道：“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過些日子，等你們回去了，我會打電話向他解釋清楚。”
錢進正愁如何向朱利安解釋這一切，皮埃爾的提議無疑為他解了圍，他連忙應承下來。
隨後，兩人簡短告別，連多餘的寒暄都省去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
錢進拿著手機回到了咖啡廳，卻只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錢靈。
他心中一緊，急聲詢問：“孩子呢？”
錢靈指著前邊的一家商店說：“他想偷跑被我抓包，生氣去那邊的商店了。”
錢進聞言，目光立即鎖定在錢靈所指的方向，隨後他在一家紀念品商店裏看到了那個漂亮的小身影。
他心中的緊張隨著這一發現而逐漸消散，隨即邁開步子，輕快地走向那家小店。
他踏入店內的時候，朱利安正目不轉睛地端詳著一款精致的火車造型樂高玩具，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喜愛光芒。
錢進見狀，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緩緩走上前問：“你喜歡火車？”
朱利安聞聲回神，眼中的光芒瞬間收斂，他迅速搖了搖頭：“不喜歡……”
錢進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心中暗自思忖，卻並未拆穿，而是主動牽起他的手說：“走吧，和我回去吧。”
朱利安眼神覆雜地看了眼自己被牽著的手，隨後又收斂神色，擡頭問：“舅舅他說了什麽？”
“你確實是我的孩子……”錢進溫柔地註視著他，語氣中帶著一份鄭重與誠摯，“你舅舅想要你和我生活一段時間，互相了解一下，你願意嗎？”
朱利安直直地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聲音清脆而響亮：“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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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與朱利安約定的地點之前, 錢進先在B出口等到了半年未見的孫薇。
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和記憶裏相比清瘦了許多的人，微微一嘆後主動下車迎接。
而在他下車的一瞬間, 正朝著勞斯萊斯走的孫薇腳步明顯遲疑了, 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緊張與不安。
錢進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一樣，慢慢走上前, 看了眼她的挎包，問道：“沒帶其他行李嗎？”
孫薇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我就待兩天, 學校那邊還有課……”這句話一出, 她緊繃的情緒似乎得到了釋放，隨後，她眼眶微紅, 哽咽道, “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錢進回以一抹溫和的笑容，目光掠過她身上略顯單薄的大衣, 以及被冬日寒風凍得通紅的臉頰，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勞斯萊斯，“外面太冷了，先上車吧。”
孫薇通紅著雙眼點了點頭。
兄妹倆並肩回到了勞斯萊斯旁，錢進細心地為她打開了右邊的後車門, 待她安定後, 他關了車門，卻並未去另一側上車, 而是向司機示意降下車窗。
孫薇聽到動靜，轉頭望向仍在車外的他, 眼中滿是不解與關切：“哥，你不上來嗎？”
錢進微笑著搖了搖頭，手指輕輕指向身後的航站樓，解釋道：“我得去裏面見個朋友，有點急事要處理。”
孫薇聞言，心中雖有諸多疑問，但最終還是將好奇咽回了肚子裏。她一直關註著博世的情況，也知道最近博世鬧出的動靜有些大，以為錢進是要去見什麽商業夥伴。
她猶豫了一下，提議道：“你要是忙的話，我可以先自己打車去那邊的。”
錢進本來想讓她在這兒等等，但轉念一想，自己說不準需要在機場停留很長時間，便點頭說道：“你直接坐這輛車回去，更安全些。我會讓人再安排一輛車來接我。”
孫薇有些猶豫，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錢進就已與司機以及副駕駛上的錢靈默契地交換了眼神。
錢靈即刻下車，司機則迅速響應，啟動了汽車引擎。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在瞬間完成，讓孫薇沒有拒絕的餘地，她只能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的一切飛速倒退。
看著勞斯萊斯逐漸駛離，錢進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帶著錢靈轉身往航站樓走去。
他們在到達大廳的一家咖啡店見到了哭紅了眼的朱利安。
只一眼００９就感嘆道：【哇哦，宿主，小騙子長得好好看哦。】
錢進的目光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定格在那個引人註目的身影上，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意外的驚艷。
009說得沒錯，這孩子確實擁有令人矚目的樣貌，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仔細端詳片刻，錢進突然想起了家裏的另一位俊美的小少年——利歐。
這兩個孩子雖然長得都很好看，但利歐的氣質更像是深邃的夜空，靜謐而含蓄，散發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吸引力。
而朱利安，他更像是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耀眼奪目，既讓人心生向往，又讓人因那份熾熱而不敢輕易靠近，就比如現在，即便他現在哭紅了眼，依舊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宿主，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嗎？】００９突然道。
這話問得有些沒頭沒尾，錢進卻明白它的疑惑——
利歐那孩子雖然也不太像原身，但至少遺傳了他的黑發和輪廓。
但面前的這個孩子，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原身基因存在過的痕跡。
硬要說哪裏像的話，也就鼻子有點兒神似。
正當錢進沈浸在思緒中時，沙發上那個蜷縮成一團的小人兒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終於緩緩擡起了頭。
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與錢進交匯，紅腫的眼眸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驚訝、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緊接著，他猛地蹦了起來，小跑著來到錢進面前，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急切：“你是剛才和我通話的那個人嗎？”
錢進迅速回神，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紅著眼眶、金發藍眼的小人兒身上，溫聲回應：“你是朱利安吧？”
朱利安聞言，立刻用力點了點頭，但隨即，他臉上的激動之情被一抹忐忑所取代。
他像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雙眼卻緊緊鎖住錢進的臉龐，目光中充滿了探尋與期待，仿佛正努力從錢進的神色中尋找著某個至關重要的答案。
“你……是我爸爸嗎？”終於，他鼓足勇氣，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
錢進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未曾預料到，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竟能如此細膩地展現出如此覆雜的情感變化，演技之純熟，令他嘆為觀止。
【哇哦，他好厲害。】００９也讚嘆出聲。
錢進迅速調整情緒，輕嘆一聲後，他緩緩蹲下，目光與朱利安平視，伸出手，聲音溫暖而真誠：“朱利安，很高興認識你。我是錢進，也是艾利克斯，你可以隨意稱呼。”
然而，朱利安只是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沒有立刻握住，他微微後撤，雙手緊握褲邊，緊張與不安在他的眼中交織，聲音顫抖地再次確認：“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面對這直白的詢問，錢進選擇了暫時保持沈默，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才能更加合適。
隨後，他換了一個角度，輕聲問道：“你舅舅具體是怎麽和你說的？”
“舅舅說，你是我爸爸，讓我來找你。”朱利安的回答毫不猶豫，眼中閃爍著對答案的渴望。
錢進聞言，故意低下頭，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憶或思考著什麽。
片刻之後，他再次擡頭，目光溫和卻帶著一絲探究：“你的母親是夏洛特·德·普羅沃斯特嗎？”
朱利安眼睛一亮，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是的！夏洛特就是我的媽媽！”
錢進眉頭微蹙，繼續深入詢問：“那麽，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我是2015年6月18日出生的。”朱利安邊說邊微微向前邁出一步，臉上的忐忑逐漸被期待所取代。
錢進留意到了他的舉動，但故意沒有回應他的反應，而是帶著一絲苦惱的表情說：“朱利安，我需要聯系你的舅舅確認一些事情，可以告訴我他的電話號碼嗎？”
朱利安嘴角微揚，幾乎難以察覺，隨後他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手機，一臉信任：“密碼是六個零。”
【宿主，手機正在錄音。】００９突然提示道。
錢進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異樣顯露於外。
接過手機後，他沒忍住故意揉了把對方的小腦袋，然後才帶著溫和的笑意說：“我去給你舅舅打個電話，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朱利安因為錢進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神色一僵，幾乎要露出破綻，但他迅速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將情緒壓了回去。
他揚起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大眼睛裏閃爍著淚光，鼻子輕輕抽動，用懇求的語氣說：“你快點兒回來，我害怕。”
錢進再次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在轉身離開之前，他不動聲色地給錢靈遞去一個眼神，錢靈立刻心領神會，默默地留在了原地。
朱利安本來想偷偷跟上去，但看到錢靈那警惕而堅定的身影，他只好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悻悻地坐回沙發，雙手緊緊抓著沙發的邊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甘。
錢進在附近找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翻出朱利安通話記錄，撥通了皮埃爾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個沈穩而低沈的男聲幾乎在鈴聲結束的瞬間響起：“你見到他了？”
錢進微微一頓，回應道：“您好，皮埃爾，我是錢進。”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短暫的靜默，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片刻之後，皮埃爾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們已經見面了。”
錢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語帶深意：“普羅沃斯特先生，我想我們應該也是見過的，對嗎？”
“你想起來了？”皮埃爾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我記性一向很好。”錢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皮埃爾聞言，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變得輕松了許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多費唇舌解釋了……錢先生，你不用懷疑，朱利安就是你的孩子。”
錢進眉頭微蹙，他敏銳地察覺到皮埃爾的態度與他先前的預期略有出入。
正當他疑惑之際，像是怕他多心，對面的皮埃爾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帶朱利安去做親子鑒定。”
錢進立即回應道：“我並非對朱利安的身份有所懷疑，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此舉的用意。”
“錢先生最近不是在找流落在外的孩子嗎？我以為……你至少會感謝我。”皮埃爾直白地說。
錢進聞言眉頭立即一豎，語氣也帶了幾分不悅：“感謝你將他隨意扔在異國他鄉的機場嗎？”盡管知道是甥舅倆合謀，但一想到對方讓一個九歲的孩子獨自在異國的機場流落，錢進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皮埃爾那邊再次安靜下來，隔了許久才輕聲解釋道：“錢先生誤會了，他身邊一直都有我安排的保鏢，他不會出事的。”
錢進聽後，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然後他明知故問道：“你將他送到我這裏，究竟有何深意？據我所知，普羅沃斯特家族並不會輕易放棄家族成員。”
“是的，普羅沃斯特家族不會放棄家族成員，但朱利安的情況有些特殊，這說來話長……”皮埃爾說著嘆了口氣，聲音中夾雜著覆雜的情緒。
錢進聞言愈發覺得這場對話遠離了他預期的走向，他心裏逐漸有了一個猜測，嘴上說著：“我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簡單來說……雖然我很喜歡朱利安，但他在我的家族中的處境有些微妙。”皮埃爾卻不欲娓娓道來，而是言簡意賅地說道。
錢進聞言，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翻閱的資料片段，那些關於普羅沃斯特家族內部紛爭的片段仿佛拼圖般逐漸拼湊出完整的畫面。
他沈默片刻，目光變得深邃，隨後緩緩開口：“能否請你具體說明一下，這種微妙之處究竟體現在哪裏？”
皮埃爾輕輕嘆了口氣，仿佛是在為接下來的敘述做好心理準備：“你也知道，我妹妹夏洛特因為我父母的寵溺，性子驕縱，盡管九年過去了，但她依舊沒有什麽長進，或者說……她比當初還要荒唐一些。”
他稍作停頓，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措辭來繼續：“關於她的一些行為，我就不贅述了。您只要知道，我家族中的一些長輩，對她的行徑一直頗有微詞。而我雖然繼承了我父母的大部分遺產，但在家族事務中並不具備絕對的話語權，能護著她已是不易，至於朱利安……”
說到這裏，皮埃爾的聲音更加低沈，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重量：“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但朱利安對於我們這個家族來說，確實是如醜聞一般的存在，他的處境要比她媽媽還艱難一些……”
錢進的臉色瞬間陰沈下來，他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皮埃爾趕緊補充道：“您別誤會，我們並沒有虐待他，但……一些閑言閑語總是避免不了的。”
錢進聞言，情緒逐漸平覆，他知道，皮埃爾所言非虛。
普羅沃斯特家族好歹是傳世幾百年的大家族，不可能真的因為一個孩子是私生子就虐待他。
但是，豪門大戶之間的流言蜚語，勢必會讓他的生活籠罩在偏見與冷漠之中。
這種情況，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更不要說一個九歲的孩子……
“所以，你送他過來，是希望他能與我一起回華國，遠離這些紛爭與偏見？”錢進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確認的意味。
皮埃爾也不再隱瞞，很直接地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是的，他已經開始懂事了，再過兩年就要進入青春期，這裏的環境顯然不適合他繼續成長，在你出現之前，我其實已經在給他物色之後的去處了。”
猜測被證實，錢進松了口氣，隨即，他故意帶著一絲狐疑問道：“你別告訴我，你送他過來純粹是為他的未來做考量。”
皮埃爾默了默，最終選擇了坦誠：“錢先生，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個合格的商人，如果說做一件事就能達到兩個目的，我何樂而不為呢？”
錢進聞言突然想到了００９之前說的話——它沒辦法鉆到別人腦袋裏打探消息。
看來它說的是真的，這次不僅外邊那個“小演員”被騙了，００９也上當了。
皮埃爾確實迫切的想和博世合作，但他並沒有將朱利安當作籌碼，他和莉莉的母親不一樣。
這份認知讓錢進的心情莫名輕松了許多，語調也變得更為和煦：“您之前為何未曾主動與我聯系呢？”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問題，皮埃爾沈默的時間卻比之前長了許多。
正當錢進準備再次詢問以打破這份沈寂時，皮埃爾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錢先生，恕我直言，我印象中的您實在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我沒有孩子，一直將朱利安視如親子，總得給他找個好去處。”
這番話雖委婉，卻還是讓錢進噎了一下。
他意識到，占據這個身體的時間久了，他有時會忘了自己是在用別人的身體生活，也會忘了原身過去的種種行為。
一陣尷尬之情悄然湧上心頭，他主動轉移話題說：“朱利安知道你送他過來的真實目的嗎？”
“他並不知情。”皮埃爾的回答坦誠而直接，“實際上，我騙了他。”
“哦？願聞其詳。”錢進故作好奇，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皮埃爾一點兒也不覺得騙孩子不光彩，立即將怎麽和朱利安談判的事情說了。
聽著他略帶歡快的敘述，錢進無語片刻，心中暗自感嘆：有這樣的舅舅言傳身教，怪不得朱利安那孩子有八百個心眼子。
聽完早就知道的事情後，錢進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立即問道：“他母親會讓他跟我走嗎？”
皮埃爾的聲音中原有的歡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沈重：“我的妹妹，實在算不上一個好母親，她每年在雪松莊園陪朱利安的時間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覆內心的波瀾：“而且，布裏薩克家的那個小子一直很介意朱利安的存在，若是你將他帶走，他和我妹妹說不準都會松口氣。”
錢進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查閱的資料片段，布裏薩克就是夏洛特的那個竹馬，兩人至今還糾纏著。
皮埃爾語氣帶上了一絲無奈：“現實如此，我雖有心，也無力改變。朱利安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已經開始學會如何在覆雜的環境中保護自己，但我仍擔心，擔心他終究會無法承受來自至親之人的冷漠與傷害。因此，我只能選擇盡早為他尋找一個更好的歸宿。”
錢進心中酸楚與慶幸交織，良久方吐出一口長氣，然後鄭重地說道：“之後我會讓我大哥聯系你，合作的事情你們可以自己談。”
“好的！我敬候佳音！”皮埃爾喜出望外。
喜悅之餘，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而懇切：“錢先生，請您一定照顧好朱利安。他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戒備心也比一般的孩子重，您可能需要花費一些功夫才能讓他親近您。”
錢進微微一笑，承諾道：“請放心，我會銘記於心，盡力而為。”
皮埃爾應了一聲後突然提醒道：“對了，朱利安那孩子可能開啟了通話錄音功能，掛斷電話後，請您記得清除記錄，以免露出馬腳。”
錢進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這對舅甥間的默契與了解，著實令人感慨。
他好奇地問：“你這樣戲弄他，就不擔心他日後與你置氣嗎？”
皮埃爾立即換了語氣，氣哼哼道：“誰讓他跟我討價還價來著！我這是在給他上一課，你們華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兵不厭詐’，他遲早要懂的。”
錢進聽後，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笑。
皮埃爾又補充道：“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過些日子，等你們回去了，我會打電話向他解釋清楚。”
錢進正愁如何向朱利安解釋這一切，皮埃爾的提議無疑為他解了圍，他連忙應承下來。
隨後，兩人簡短告別，連多餘的寒暄都省去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
錢進拿著手機回到了咖啡廳，卻只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錢靈。
他心中一緊，急聲詢問：“孩子呢？”
錢靈指著前邊的一家商店說：“他想偷跑被我抓包，生氣去那邊的商店了。”
錢進聞言，目光立即鎖定在錢靈所指的方向，隨後他在一家紀念品商店裏看到了那個漂亮的小身影。
他心中的緊張隨著這一發現而逐漸消散，隨即邁開步子，輕快地走向那家小店。
他踏入店內的時候，朱利安正目不轉睛地端詳著一款精致的火車造型樂高玩具，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喜愛光芒。
錢進見狀，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緩緩走上前問：“你喜歡火車？”
朱利安聞聲回神，眼中的光芒瞬間收斂，他迅速搖了搖頭：“不喜歡……”
錢進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心中暗自思忖，卻並未拆穿，而是主動牽起他的手說：“走吧，和我回去吧。”
朱利安眼神覆雜地看了眼自己被牽著的手，隨後又收斂神色，擡頭問：“舅舅他說了什麽？”
“你確實是我的孩子……”錢進溫柔地註視著他，語氣中帶著一份鄭重與誠摯，“你舅舅想要你和我生活一段時間，互相了解一下，你願意嗎？”
朱利安直直地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聲音清脆而響亮：“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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