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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愛意(一)【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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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愛意(一)【一更】

別說是跪下來,他再讓琴酒揍也行,他會努力保持不露出亢奮神色的。

要是真看不慣他殺了他也……

白神訊發揮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口才,鋪天蓋地說了那麽多,半天也沒得到琴酒的回覆,他都想開始找這附近哪裏適合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了。

“……”琴酒臉色沈下去,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安室透。

安室透看著車窗外,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上“我什麽都沒聽見”幾個大字了。

伏特加現在正在外面沒聽見白神訊的這通發瘋,也算是好事。

琴酒現在正在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回撥白神訊的電話,一次不接還撥了兩次。

“不然的話你幹脆把我吊死都……”

白神訊的話實在是太密了,琴酒聽的耳朵都疼,他幹脆直接掛斷了白神訊的電話,直接物理讓世界安靜了下來。

安室透終於回過頭看了眼琴酒:“萬一他真的上吊了怎麽辦?”

“死也不會死在我門口,”琴酒冷漠道,“波本,你是閑的沒事情可做了嗎?”

感覺琴酒開始暴躁起來了的波本搖了搖頭:“只是沒想到,白酒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啊。”

安室透還沒看到過琴酒喪失冷靜,這可真是新奇的體驗,要是白酒真能做到……他已經開始想這種事可能會給他帶來的好處了。

白酒真是厲害啊,居然給自己找了個如此強大的軟肋。

能豁出去說到這種程度,光說是為了陰陽怪氣琴酒,醞釀著什麽陰謀,或者說只是單純老色批癮犯了饞琴酒身子,那犧牲也太大了,這和在大街上裸奔有什麽區別。

琴酒沈默不語,因為被帽檐擋著,安室透也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

看了看時間,安室透道:“要到準備好的時間了,還走嗎?”

琴酒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信任白酒。”

“是,這位在我獲得代號的事情上幫了忙,”安室透笑了笑,“不過這次我是輔助你的,你要是說去我們就繼續去,不過我肯定會考慮下怎麽多保護好自己,畢竟這種事向來很少空穴來風,私人恩怨也都算了,利用任務來坑你的話,那白酒未免也太小氣了。”

不知道琴酒又想了些什麽,但是僅僅幾秒鐘後,他扔掉了嘴裏的煙頭,踩下油門。

萊克去白神訊家裏的時候沒見到白神訊,小銀還以為是主人回來了跑出來迎接,結果離老遠發現不是白神訊,又一個急轉彎原地返回。

萊克對這祖宗無奈的笑了笑,在房子裏逛了一圈發現白神訊確實不在,甚至就連手機都放在了沙發上,他心中頓感不妙。

只是琴酒不相信他罷了,白神訊倒是不至於就這麽去自盡了,但是做出別的什麽離譜的事情可不能保證。

他剛這麽想完,就接到了電話,那邊給他搜集情報的人上來就是一句:“怎麽聽說琴酒死了?”

“???”

萊克的第一個反應是如遭雷劈,第二個反應是要死了,白神訊那天老爺真要死了!

眼前出現幻覺的時候,白神訊看到的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他從有記憶起就在孤兒院,說是爸媽出了意外都過世了,他因為習慣了孤兒院的生活,所以哪怕知道這日子挺苦的,也沒覺得怎麽需要抱怨。

他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分感謝了,別的什麽都可以忍,畢竟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什麽是正常人的日子。

孤兒院的老師裏,那個年紀最大的老奶奶總是看著白神訊嘆氣,說他這麽個性子,什麽都不喜歡參與,也不和別人爭什麽,就自己一個人在那待著,連怎麽被愛都沒體會到,長大了要怎麽在外面的世界闖蕩啊?

小時候的他真覺得自己一個人待著挺好的,別人都說他孤僻,但是他只是喜歡安靜。

他說那老奶奶你是個好人你來愛我好了,老奶奶卻搖搖頭說我是個快死的人了愛什麽愛,那不是等著讓人傷心嗎?

一直到那幾個人找來,那些烏鴉們從孤兒院領養了他,他們把他帶到那個坐著輪椅的老人面前,老人說他是他親戚的孩子,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他的。

這個孩子從小總是生病,沒有人想領養個病秧子,但是他看過被領養的孩子,看過他們得到了很多東西,甚至自己也被那些大人分了禮物,所以他一直都以為這是好事,領養他的人肯定就是愛他的人了吧。

可是他錯了,以忠貞的烏鴉為家徽的人卻不會去愛別人。

他本可以在孤兒院裏長到能夠自力更生的年紀後就離開這裏,哪怕還是會繼續吃苦,但是他可以去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去過普通的一生,可是有人不許他這麽想,硬生生也要把他拉入深淵。

目所能及之內的一切都那麽黑暗,光從來沒有到來過,所以誰來教教他,怎麽能不把深淵看做是希望?

天空在幾聲悶雷後,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雨大到都看不清身邊的東西了,路上的行人紛紛避雨,但是在某些隱秘的地方,他們的事情還不能停下來。

琴酒撐著傘站在雨裏,煙的火光忽明忽暗,他有些好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這就求饒了?”

男人渾身頓時抖了抖,他甚至不敢擡頭,只是一個勁的磕頭喊道:“饒、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自己的陷阱被眼前這個本該是獵物的男人輕易破解,那個時候銀色長發的男人站在毀了他一切的大火前朝他笑的樣子,已經晉升為了他這輩子最為恐懼的噩夢。

比起琴酒和伏特加,安室透倒是在旁邊找了個能避雨的角落看著這一幕。

安室透心道看來白神訊的破防是破早了。

琴酒這個人果然不容小覷,那麽短的時間內就搞出自己死掉的假消息還讓這些人信了,最後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真是厲害啊。

“大哥,這人還是沒把東西全交代了啊,”伏特加嗤笑一聲,“怎麽辦,留著他嗎?”

顫抖著的男人忽然感覺眼前一黑,他楞了楞,小心翼翼擡起頭,下一刻槍口直接懟進了他嘴裏!

幾乎要把牙齒都撞斷的力道讓男人肝膽俱裂的叫了起來,卻無法把槍口吐出去,他睜大眼睛,蹲在他身前的琴酒笑著,綠眼中盡是殘忍的快意。

男人聽見琴酒道:“看起來你對於活著這件事也不是很感興趣,我的耐心可沒那麽多。”

“不嗚嗚嗚……我說!我唔……”

聽著男人的慘叫聲和轟隆作響的雷聲,安室透皺眉看了看天空,感覺除了這些聲音外什麽都聽不到了。

安室透歸根結底和組織的人還是不同,他無法真情實感演繹出對這些殘忍事情的興趣,所以只好表演成感覺只是小事很無聊的樣子。

可當他再次看向琴酒時,卻發現本來在沈浸中的對方突然擡起了頭,銀發男人皺著眉一下子站起身,四處張望著什麽。

伏特加:“大哥,怎麽了?”

琴酒皺眉道:“白酒那個家夥在這裏。”

這下子就連安室透也一起楞住了:“白酒?他怎麽可能在這裏啊?”

這條巷子現在除了他們空無一人,雜亂的東西是有點多,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的視線,琴酒怎麽那麽肯定?

琴酒冷哼一聲:“我是不會感覺錯的,那股令人厭惡的氣息和眼神。”

安室透:“……”

他很想問,白酒是你的誰啊為什麽你能感應到白酒?這是感應吧這絕對是感應吧?

伏特加小心道:“白酒?他最近好像都沒什麽消息,是湊巧嗎,他……”

不等伏特加說完,琴酒終於徹底鎖定了那感覺的來源。

在巷子的另一端,響起了踩在雨水中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本來會被雷聲掩蓋,但是來人完全不懂得要避雨,也不懂避開水坑,就這麽直直走過去,終於還是讓人捕捉到了他的聲音。

黑影出現在視線盡頭,伴隨著來人走近一點點緩緩放大,在這時伏特加和安室透也順著琴酒的視線看到了來人。

安室透詫異看著那人:“白酒?”

白神訊沒有打傘,被打濕的頭發貼在他臉上,讓人看不太清楚他現在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麽安室透感覺現在的白神訊看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那種感覺怎麽說,就像是從哪裏晃悠著走出來的惡鬼一樣。

這種感覺在一道閃電驟然劃破上空後抵達了極致。

渾身濕透淋著雨的白神訊像鬼一樣莫名出現在了這裏。

沒人知道他是在看琴酒還是誰,站在離著幾人二十多米的地方後他停下了腳步,卻一言不發看起來什麽都不想解釋。

現在這裏只有地上的那男人看見白神訊後猛地松了口氣,在他眼裏白神訊簡直像是來拯救他的天神,他就差激動落淚了。

從琴酒的威壓解放下的他想著要不要趁著大家的註意力都在那個人身上時逃走時,琴酒直接一下正踢在他臉上,直接把人踢暈了踢到了一邊去。

琴酒拿下嘴裏的煙頭,盯著白神訊看了一會兒,道:“伏特加,波本,你們兩個離開這裏。”

“可是……”

“現在就走。”琴酒的語氣不容反駁。

安室透倒是沒什麽意見,他感覺接下來再繼續待在這裏會殃及池魚,現在的白神訊看起來沒有在破防,可是他到底是什麽樣子誰知道呢。

他倒是比較好奇,這兩個人現在到底是要怎麽解決這件事。

伏特加和安室透消失後,除了地上昏死過去的那個,就只剩下遙遙相對的琴酒和白神訊。

白神訊看著琴酒,忽然道:“你還活著。”

那個謊言,平常的白神訊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察覺出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對於現在的白神訊來說,基本就等同於絕殺。

他現在看起來平靜,可實際上心臟和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因為他不要命的跑出來找人而在抗議著,這種強度要是普通人早就吐出來了,白神訊只是臉色白了點。

心臟因為劇烈運動跳的快要爆.炸的感覺,和看到琴酒還活著時的那種感覺現在對沖在一起,白神訊咬著牙,嘴角彎了彎卻又耷拉了下去,一時間他像是個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的瘋子。

從前的一幕幕像是幻燈片那樣在白神訊面前閃爍,和現在的雨天一點點重合,曾經和他說話的黑澤陣,救了他的黑澤陣,收留了白神訊在那裏的黑澤陣,逐漸和眼前的人融為了一體。

白神訊最後的意識裏,他聽到琴酒說:“這關你什麽事?”

腦海裏最後的名為理智的弦一下子崩斷了。

白神訊猛地睜大眼睛,死死盯著琴酒。

他渾身濕透像是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和此時打著傘神色冷漠的琴酒形成了鮮明對比。

下一刻,白神訊直接朝著琴酒就沖了過去。

琴酒已經摸過白神訊的底細了,在搏鬥上他打不過白神訊,他很清楚這件事,但是那是在白神訊清醒的狀態下。

白神訊沖過來時,琴酒一把抓住白神訊的手臂,直接借著白神訊的沖勢就將他扔了出去。

白神訊被甩出去“咚”的一下子實實在在砸在巷子墻壁上,這一下足以讓常人直接暈過去,可白神訊就像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連停頓都沒有就爬了起來。

他毫無章法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打,也不知道是想打出一個什麽結果,更像是本能已經壓過了理智,把人變成了一個怪物。

白神訊的臉上不光多了水,還粘上了泥汙,可琴酒僅僅只是扔了傘煙也掉在了地上罷了。

哪怕是本能,他依舊知道那個人不是他的敵人,可現在是另一種心情在支配者他。

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說宮野志保說的話確實沒錯,琴酒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可是你為什麽要承擔這種風險?無法接受琴酒的死亡那就無法接受,只需要把琴酒鎖起來就好了,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人鎖起來,只有你能看到只有你能找到,那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愛不是自私和侵占嗎?人類不都是如此的嗎?被欺騙了也沒關系,只要自己親手打造一個謊言的樂園,把琴酒關在那裏,就什麽事都不會有了……你連你的項鏈都保護不了,還指望能在外面為琴酒做到什麽啊!你只有這條路了!

帽子被打飛後,琴酒一把掐住白神訊的脖子,將他摁在了墻壁上。

箱子裏堆積的雜物已經被白神訊撞翻了不少,就連那邊的鐵皮垃圾桶都被白神訊撞出了一個大坑,可就算是這樣白神訊動作也一切正常,讓人懷疑他是什麽長得。

白神訊後背狠狠一撞,卻沒有清醒過來,反而睜大的眼睛裏的瘋狂更深了。

琴酒差點忘了這家夥是會亢奮的,他冷笑一聲,沈聲道:“打算繼續玩下去嗎?”

他終於看清楚的白神訊的眼睛,他原本以為臉上的那些水只是雨水,可現在卻看到白神訊雙眼通紅,那些不光是雨水,還有白神訊的淚水。

這個人居然哭了。

要說是挨打哭的那就是天方夜譚了,琴酒不知道他為什麽哭,卻能感覺到白神訊發的這些神經都是因為自己,可就是不知道白神訊到底圖什麽。

這種舉動根本不可能在組織裏得到任何利益,像是之前那樣羞辱他也不對。

琴酒不會愛任何人,當然也不會對什麽人愛他感興趣,甚至根本不會去想。

他感覺到白神訊的身體還在想要掙紮,像是無數次被碾壓過去又繼續爬行的蟲子那樣,似乎完全不受到人體極限的影響,他終於也開始感覺到樂趣了。

“來啊,野獸,”琴酒一把松開了白神訊,“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神訊終於徹底躺下脫力時,他已經被砸進了一大堆雜物裏。

就像是琴酒第一次揍他那樣,但是這次的東西更多更沈,他被壓在那裏,骨頭不知道斷了幾根,但他仍舊還能動。

白神訊動了動,想要爬起來,可積攢了三四次力量,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最後他又倒在了滿是泥水的地面上,甚至連把臉換個角度的力氣都沒有,任由那些東西壓在他身上。

巷子裏似乎終於安靜了下來,大雨也變小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什麽都掩蓋不住了。

白神訊臉的大半都貼著地面,他無神的望著能看到的東西,已經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了。

琴酒現在也渾身濕透了,他脫了風衣搭在手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點了一支煙,但他沒抽幾口,他來到白神訊前方,蹲了下去後擡起了手。

細微的“滋啦”聲和灼燒帶來的痛感一起在白神訊的手背上出現,可白神訊仍舊一動不動。

琴酒在那裏摁滅了煙頭後,盯著白神訊道:“怎麽,開始用小孩子的那套,鬧脾氣想要打滾耍賴了嗎?”

煙頭摁在那裏,白神訊甚至沒眨一下眼睛,他感覺現在很累,他只想待在這裏,什麽反應都不想有。

那個聲音似乎也喊不動了,現在最起碼白神訊的腦子裏不吵了。

看著似乎就打算永遠癱在那裏的白神訊,琴酒一瞬間甚至失去了殺死這個人的興趣。

他站起身道:“你要是打算自己幫我解決一個麻煩,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琴酒的聲音在白神訊的腦海中響起,白神訊沒有分析出內容是什麽,只能分辨出那是琴酒的聲音。

漸漸的另一個聲音在白神訊腦海中響了起來。

【都和你說過了,琴酒那個家夥就是這樣的,他享受著在黑暗中的樂趣,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他也不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人值得他去愛,別白費力氣了。】

“所以你是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值得你去愛去信任,不會有任何人是完全站在你那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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