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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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3
這場寒雪幾乎覆蓋整個大周，宣明殿前人聲如敲古鐘沈悶壓抑，一千二百餘翰林學學生跪在雪地裏，天青色襕衫冠服被雪泥臟了角，與之對抗的禁軍劍拔弩張將人攔在殿前，已經有學子被剁了手指，空氣裏留有一絲腥味。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如若心裏無鬼怎會拒絕陛下入京！”
“禁軍為虎作倀！有罪的是你們！”
“我等要覲見殿下有何錯？諫院三百道奏折你們竟然一把火燒了，以為能阻止誰？”
“我們要見殿下，我們要見國公，我們還要見馮大人！大周的監獄是關罪人不是關學生的！”
人推人推搡中禁軍被逼得後退幾步，其中有人大聲喝道：“仗著自己是學生就作亂以為老子不敢砍你們是不是？來——”
禁軍那頭揮舞的刀鋒擦過前排學生的胳膊，如此蠻橫阻止並沒有讓學生退後反而愈演愈烈，後邊人開始搶禁軍手中的劍，場面亂序，禁軍手裏的盾被踩上地，那粗人惱道：“總督還沒下令？！”
有人回答：“總督有令不得傷學生！”
“他娘的，這群酸儒要反了天了！”三熊一個胳膊攔著三四人，他一橫過去甩飛幾個，再次高聲警告道：“往後退！殿下沒有下旨你們休想踏進宣明殿！”
宣明殿正兩方勢力對峙，無暇顧及外頭亂象。
“現在再不接駕就錯過最佳時機！”胡風撩袍跪得響亮，他朝著太子道，“殿下不可因小失大，陛下已經被賊人挾持至今，我們不派人難道要等著賊人刀架陛下脖子進京嗎！”
何東莊也跪地，“殿下三思啊，前方已有消息，兩日不到定遠的人就要兵臨城下了！”
周謙有位坐著，他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您若真有苦衷不妨與大夥一說，也總比現在這樣僵持著，一個答覆都不給，昨日諫院那大火莫名把一群言官關進牢獄，這茬也請太師給個話。”
龍椅空著，太子就在邊上設了座，他左邊是太監內侍右邊是陸硯書、沈叢兩人，被點到的陸硯書回之一笑道：“下官昨夜不在諫院，那把火誰燒的只有在場的人知曉，端王殿下這話奇妙，難道諫院有人犯了錯其餘的官員也要負責一同進牢？”
周謙道：“看來幾位不是不能給答覆啊？”
周淮端坐在位上，聞言笑道：“各位大人三番五次要求本宮如你們的願去迎接父皇，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本宮接了陛下那群逆賊怎麽對付，難道要本宮門戶大開等著他們取本宮的頭嗎？”
此時殿下一直在座位上迷頓的楚西元慢吞吞道：“您是儲君，只要有了陛下的口諭，這天下只會認您一個新帝，賊人自然沒有理由征討，天下人也只認他們是賊，倘若殿下執意不接陛下那您就是大逆不道有違綱常，即便登基也會被世人詬病。”
周淮道：“國公說到本宮心裏去了，不過本宮的答覆就是一個‘不’字。”
底下官員都聽得一驚，篤定那些傳聞是真。
周淮：“國璽在本宮手裏，賊人手裏的只是個白板皇帝，下邊人說閑話也舞不到本宮面前來，只要賊人兵臨城門北戎已經答應本宮會派兵支援，本宮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椅上的楚西元騰地起身，因起身太猛身子晃動，他抓著椅把，“殿下何時答應的北戎？！”
這本是個秘密，如今北戎確切回信和親也成周淮心有成竹，他道：“前夜聖旨已經送到平南候那兒，他要管邊疆讓他管著好了，只需要放北戎的援兵來對付賊人。”
“荒唐！”楚西元血壓高，他身體不能自穩又跌回椅上，忍著氣道：“這與引狼入室有何區別？虧你還要成為一國之君！如此蠢得做法枉為人父！”
楚西元從來都是圓滑的一人，見他如此動怒口無遮掩點燃了周淮怒火，周淮拍桌道：“還不是因為你們無能！胳膊往外拐都想要本宮死，本宮偏要活給你們看，北邊還留了玄羽軍，北戎想成為狼難道十三萬玄羽軍是泥造的嗎！本宮何時要你們這群迂腐的人來訓了？”
周謙在一旁撫著楚西元背，安慰道：“您老放心，平南候還做不出這等蠢事。”
這話讓陸硯書聽得一笑，“平南候不聽那就是要忤逆聖旨，不配擁有兵權。”
門口守衛的正是黃海衛，禁軍那頭又派人訴苦，黃海衛同樣的話術，突然殿內傳來周淮的聲，他跪身接旨。
“抓了那幾個領頭的學生，在殿外胡論國本，都扔回監獄！”
三熊得令立刻執行，領頭羊抓得準，禁軍拖著幾人要壓回牢，學生反抗得更激烈拽著拉走的人不放。
“住手！”
三熊轉身，手裏的燈照亮來人的臉，他哼道：“付大人你總算是來了，這群鬧事的可都是你門下的學生，殿下已經發了話，您再不勸住就恕我來強的。”
地上的學生見了付清滿眼是淚，一眾學子都跪下地道：“老師，恕學生們無能，跪上兩夜都不見太子殿下，往諫院上的書都被燒盡，學生們實在沒有辦法了。”
付清瘦弱的身子擋在一眾刀光前，他示意他們起身，“都回去，我去求殿下。”
“沒用的老師，馮大人都被囚禁了，根本沒有人能勸得住太子殿下。”
“老師我們願意死諫！”
說罷一眾學生齊聲往宣明殿方向喊：“翰林學一千餘學生願死諫，懇請殿下接駕——”
“住嘴！”付清恨不得有神力可以把所有學生嘴堵上，學生依舊磕頭不起，他此刻甚至希望自己是聾了聽不見這一聲聲進言。
付清急言道：“死諫也是我去！你們都給我回去！回去聽見沒？”
無人聽話，禁軍看他們規規矩矩跪著也沒有理由制止，蒼茫的大雪裏充斥著血腥味，幾下之間人人腦門頂著血洞。
付清制止不了學生就轉向三熊道：“殿下不是有話把人拉去嗎？你為何不動手？”
三熊抱著手臂道：“殿下說了只要不鬧事就行，他們即便是喊破嗓也傳不到殿裏去。”
付清反放了心，“聽不到就好，聽不到就好。”
“急信！陛下駕崩——”送音信的內侍在雪裏摔了一跤，他又快速爬一段繼續起身跑向宣明殿，如油鍋噴過水炸開，禁軍自個兒楞住，千百個學子如奔空的洪水從四方湧去宣明殿。
付清一個都攔不住，這道消息砸得人雙腳無力，“停下——停…下……”
“老師！”一路陪送的那學生扶著付清往前走，禁軍反應過來疾步跑到殿前成人墻，可為時已晚已經有數十名跑到殿裏。
“昏庸啊！”
“天要亡我大周——”
殿內官員一個個驚得忘了下跪，最前頭的楚西元第一個脫掉帽跪下身，其餘人被闖進來的學生擾亂思緒，座上的太子正是氣頭對著黃海衛吼道：“有人要謀逆！給本宮殺了！”
刀槍撞擊聲一傳來，後排多數官員都跪趴到大柱後生怕殃及池魚，周謙怎麽制止禁軍仍舊不聽，殿內鮮血滿地噴，學生倒了一地，他們死抓著禁軍罵國賊，無疑火上澆油。
一學生企圖跑前邊行刺被黃海衛一個眼精攔截下，當眾捅一刀，人直接插刀尖脫出殿，在地上拉出血條。
這一幕付清正撞見，他跑上前推開了黃海衛，抖如篩糠的身體也倒在邊上，目光所及皆是屍體，禁軍擋在殿門將那點燭光掐斷，留一片黑暗，地上躺的每一個都是付清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是十幾年心血革新的全部大周的未來，他跌在地大口呼吸著，吸進來的空氣都帶血氣。
頃刻後王趙兩家府兵闖進內殿，禁軍停止動作，周淮沒有硬碰硬意思沒有留周謙一波人，亂景暫時結束。
“八百五十三名學子都下葬了，太子在民間名譽全毀，百姓大聲支持端王。”餘夏說完也覺得口幹，想喝口茶發現茶水已經被蒼淩喝幹凈了。
昭帝薨後進京的人馬當夜就出發，帝王都要葬在皇陵，他們要加快速度讓昭帝風光出殯，兩天的日程一夜不休息往京都趕，劉喜帶的軍隊提早會在清水鎮駐紮，為他們鏟除路上麻煩。
交談完太陽已落幕，大夥都收拾東西車馬繼續往前趕，蒼淩上馬車後困意全無，他呆呆望著窗外發神，還有一夜就到京都腳下，他突然有逃避的想法，就像不願打開那封卷軸，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在那裏等著，那個答案上不僅僅寫著他自己的未來還有更多人的，更可笑的是答案就是他這一年的終點他卻膽怯了。
蒼淩不僅不願面對京城也不願面對身前的人，過去兩日他都以休息借口在馬車上誰也不見，直到今日見了餘夏，不斷後退的枯樹灰影裏倏地闖進一個人影。
反應不夠快蒼淩沒有躲過對方視線，周祈遠騎著馬伴在馬車外，蒼淩說要休息他一直沒有打擾，今日餘夏見著人了所以他也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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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寒雪幾乎覆蓋整個大周，宣明殿前人聲如敲古鐘沈悶壓抑，一千二百餘翰林學學生跪在雪地裏，天青色襕衫冠服被雪泥臟了角，與之對抗的禁軍劍拔弩張將人攔在殿前，已經有學子被剁了手指，空氣裏留有一絲腥味。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如若心裏無鬼怎會拒絕陛下入京！”
“禁軍為虎作倀！有罪的是你們！”
“我等要覲見殿下有何錯？諫院三百道奏折你們竟然一把火燒了，以為能阻止誰？”
“我們要見殿下，我們要見國公，我們還要見馮大人！大周的監獄是關罪人不是關學生的！”
人推人推搡中禁軍被逼得後退幾步，其中有人大聲喝道：“仗著自己是學生就作亂以為老子不敢砍你們是不是？來——”
禁軍那頭揮舞的刀鋒擦過前排學生的胳膊，如此蠻橫阻止並沒有讓學生退後反而愈演愈烈，後邊人開始搶禁軍手中的劍，場面亂序，禁軍手裏的盾被踩上地，那粗人惱道：“總督還沒下令？！”
有人回答：“總督有令不得傷學生！”
“他娘的，這群酸儒要反了天了！”三熊一個胳膊攔著三四人，他一橫過去甩飛幾個，再次高聲警告道：“往後退！殿下沒有下旨你們休想踏進宣明殿！”
宣明殿正兩方勢力對峙，無暇顧及外頭亂象。
“現在再不接駕就錯過最佳時機！”胡風撩袍跪得響亮，他朝著太子道，“殿下不可因小失大，陛下已經被賊人挾持至今，我們不派人難道要等著賊人刀架陛下脖子進京嗎！”
何東莊也跪地，“殿下三思啊，前方已有消息，兩日不到定遠的人就要兵臨城下了！”
周謙有位坐著，他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您若真有苦衷不妨與大夥一說，也總比現在這樣僵持著，一個答覆都不給，昨日諫院那大火莫名把一群言官關進牢獄，這茬也請太師給個話。”
龍椅空著，太子就在邊上設了座，他左邊是太監內侍右邊是陸硯書、沈叢兩人，被點到的陸硯書回之一笑道：“下官昨夜不在諫院，那把火誰燒的只有在場的人知曉，端王殿下這話奇妙，難道諫院有人犯了錯其餘的官員也要負責一同進牢？”
周謙道：“看來幾位不是不能給答覆啊？”
周淮端坐在位上，聞言笑道：“各位大人三番五次要求本宮如你們的願去迎接父皇，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本宮接了陛下那群逆賊怎麽對付，難道要本宮門戶大開等著他們取本宮的頭嗎？”
此時殿下一直在座位上迷頓的楚西元慢吞吞道：“您是儲君，只要有了陛下的口諭，這天下只會認您一個新帝，賊人自然沒有理由征討，天下人也只認他們是賊，倘若殿下執意不接陛下那您就是大逆不道有違綱常，即便登基也會被世人詬病。”
周淮道：“國公說到本宮心裏去了，不過本宮的答覆就是一個‘不’字。”
底下官員都聽得一驚，篤定那些傳聞是真。
周淮：“國璽在本宮手裏，賊人手裏的只是個白板皇帝，下邊人說閑話也舞不到本宮面前來，只要賊人兵臨城門北戎已經答應本宮會派兵支援，本宮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椅上的楚西元騰地起身，因起身太猛身子晃動，他抓著椅把，“殿下何時答應的北戎？！”
這本是個秘密，如今北戎確切回信和親也成周淮心有成竹，他道：“前夜聖旨已經送到平南候那兒，他要管邊疆讓他管著好了，只需要放北戎的援兵來對付賊人。”
“荒唐！”楚西元血壓高，他身體不能自穩又跌回椅上，忍著氣道：“這與引狼入室有何區別？虧你還要成為一國之君！如此蠢得做法枉為人父！”
楚西元從來都是圓滑的一人，見他如此動怒口無遮掩點燃了周淮怒火，周淮拍桌道：“還不是因為你們無能！胳膊往外拐都想要本宮死，本宮偏要活給你們看，北邊還留了玄羽軍，北戎想成為狼難道十三萬玄羽軍是泥造的嗎！本宮何時要你們這群迂腐的人來訓了？”
周謙在一旁撫著楚西元背，安慰道：“您老放心，平南候還做不出這等蠢事。”
這話讓陸硯書聽得一笑，“平南候不聽那就是要忤逆聖旨，不配擁有兵權。”
門口守衛的正是黃海衛，禁軍那頭又派人訴苦，黃海衛同樣的話術，突然殿內傳來周淮的聲，他跪身接旨。
“抓了那幾個領頭的學生，在殿外胡論國本，都扔回監獄！”
三熊得令立刻執行，領頭羊抓得準，禁軍拖著幾人要壓回牢，學生反抗得更激烈拽著拉走的人不放。
“住手！”
三熊轉身，手裏的燈照亮來人的臉，他哼道：“付大人你總算是來了，這群鬧事的可都是你門下的學生，殿下已經發了話，您再不勸住就恕我來強的。”
地上的學生見了付清滿眼是淚，一眾學子都跪下地道：“老師，恕學生們無能，跪上兩夜都不見太子殿下，往諫院上的書都被燒盡，學生們實在沒有辦法了。”
付清瘦弱的身子擋在一眾刀光前，他示意他們起身，“都回去，我去求殿下。”
“沒用的老師，馮大人都被囚禁了，根本沒有人能勸得住太子殿下。”
“老師我們願意死諫！”
說罷一眾學生齊聲往宣明殿方向喊：“翰林學一千餘學生願死諫，懇請殿下接駕——”
“住嘴！”付清恨不得有神力可以把所有學生嘴堵上，學生依舊磕頭不起，他此刻甚至希望自己是聾了聽不見這一聲聲進言。
付清急言道：“死諫也是我去！你們都給我回去！回去聽見沒？”
無人聽話，禁軍看他們規規矩矩跪著也沒有理由制止，蒼茫的大雪裏充斥著血腥味，幾下之間人人腦門頂著血洞。
付清制止不了學生就轉向三熊道：“殿下不是有話把人拉去嗎？你為何不動手？”
三熊抱著手臂道：“殿下說了只要不鬧事就行，他們即便是喊破嗓也傳不到殿裏去。”
付清反放了心，“聽不到就好，聽不到就好。”
“急信！陛下駕崩——”送音信的內侍在雪裏摔了一跤，他又快速爬一段繼續起身跑向宣明殿，如油鍋噴過水炸開，禁軍自個兒楞住，千百個學子如奔空的洪水從四方湧去宣明殿。
付清一個都攔不住，這道消息砸得人雙腳無力，“停下——停…下……”
“老師！”一路陪送的那學生扶著付清往前走，禁軍反應過來疾步跑到殿前成人墻，可為時已晚已經有數十名跑到殿裏。
“昏庸啊！”
“天要亡我大周——”
殿內官員一個個驚得忘了下跪，最前頭的楚西元第一個脫掉帽跪下身，其餘人被闖進來的學生擾亂思緒，座上的太子正是氣頭對著黃海衛吼道：“有人要謀逆！給本宮殺了！”
刀槍撞擊聲一傳來，後排多數官員都跪趴到大柱後生怕殃及池魚，周謙怎麽制止禁軍仍舊不聽，殿內鮮血滿地噴，學生倒了一地，他們死抓著禁軍罵國賊，無疑火上澆油。
一學生企圖跑前邊行刺被黃海衛一個眼精攔截下，當眾捅一刀，人直接插刀尖脫出殿，在地上拉出血條。
這一幕付清正撞見，他跑上前推開了黃海衛，抖如篩糠的身體也倒在邊上，目光所及皆是屍體，禁軍擋在殿門將那點燭光掐斷，留一片黑暗，地上躺的每一個都是付清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是十幾年心血革新的全部大周的未來，他跌在地大口呼吸著，吸進來的空氣都帶血氣。
頃刻後王趙兩家府兵闖進內殿，禁軍停止動作，周淮沒有硬碰硬意思沒有留周謙一波人，亂景暫時結束。
“八百五十三名學子都下葬了，太子在民間名譽全毀，百姓大聲支持端王。”餘夏說完也覺得口幹，想喝口茶發現茶水已經被蒼淩喝幹凈了。
昭帝薨後進京的人馬當夜就出發，帝王都要葬在皇陵，他們要加快速度讓昭帝風光出殯，兩天的日程一夜不休息往京都趕，劉喜帶的軍隊提早會在清水鎮駐紮，為他們鏟除路上麻煩。
交談完太陽已落幕，大夥都收拾東西車馬繼續往前趕，蒼淩上馬車後困意全無，他呆呆望著窗外發神，還有一夜就到京都腳下，他突然有逃避的想法，就像不願打開那封卷軸，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在那裏等著，那個答案上不僅僅寫著他自己的未來還有更多人的，更可笑的是答案就是他這一年的終點他卻膽怯了。
蒼淩不僅不願面對京城也不願面對身前的人，過去兩日他都以休息借口在馬車上誰也不見，直到今日見了餘夏，不斷後退的枯樹灰影裏倏地闖進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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