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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罪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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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罪人(二)

004.

新進來的那位女犯人的身份, 萊歐斯利略有耳聞。

這些天水上似乎在查什麽東西,這位小姐頻繁地出入沫芒宮,每次行動必定帶著警衛, 有那麽兩次,身邊還跟著那維萊特。

出於好奇, 萊歐斯利派人調查了一下她的過去,隨後便得到了這樣的一份資料:

拉蒂西亞,女, 二十五歲,偵查官。從三年前開始, 便協助逐影庭破案數餘件, 最著名的案子是“少女連環失蹤案”,不僅為刺玫會會長卡雷斯正名,還捅出了原始胎海之水對於楓丹人來說的危害。

這之後她成為刺玫會和沫芒宮的座上賓, 按理來說是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角色,但是因為她本人的行蹤成謎, 所以眾人難以得知她的真實面目,看到了她也認不出她。

這樣一個人, 怎麽會突然因為“非法查看機密文件”而入獄?這怕不是和當初旅行者“偷吃了水神的蛋糕致使楓丹外交沈默”一樣的借口。

萊歐斯利甚至認為, 這位新犯人的入獄, 背後代表的含義遠比旅行者入獄代表的含義令人驚懼。

於是萊歐斯利結合水上最近的動蕩, 開始在梅洛彼得堡內自查是否出現了意外,同時密切關註你的行動, 重點關照你刻意接近的對象, 順便去問了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沒想瞞著他, 或者說,這本該是提早告知與他的內容, 但最近那維萊特被你留下的任務折騰得不輕,把這事兒給忘了,直到萊歐斯利過來問才想起來。

於是他簡要地說明了你們手上的這件大案子。

萊歐斯利消化了一下信息,在這個陰謀之下看到了更多麻煩,於是匆匆告別了那維萊特,轉頭就回去做準備了。

他步子太急,走出去一段距離才又折轉回來,向沫芒宮借了一批美露莘警官回梅洛彼得堡,以來找希格雯玩耍的理由,留在梅洛彼得堡進行監察工作。

罪人的身份讓你在梅洛彼得堡其他人眼中變得可以信任,他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盡最大程度寬容了你的所作所為。

監視你的警衛也沒有想過,公爵派他們監視你,並非是因為你的行為太過界、有極高的潛在危險,而是通過你的行動,去得知梅洛彼得堡那些不為人知的動向。

你看,現在他不就知道警衛當中有人有了異心、致使安保出現了缺口嗎?

至於要怎麽做,他自有策略。

002.

來到梅洛彼得堡第三個月,你和這位管理者遠遠地對視了一眼。他意外地沒有對你展現出戒備警惕的情緒,反而是一種平和。

你說不準這是因為萊歐斯利情緒寡淡,還是真的因為他其實並沒有太警惕你。

你願意相信是後一種,因為你現在的情報所越做越大,如果沒有萊歐斯利的放任,你恐怕要被他找去談話。

但你們之間遲早會有一場談話,你需要萊歐斯利的力量,而他也需要你手裏的情報。

第四個月時,一名組織成員和你成為了“朋友”,在吃飯聊天時不經意地聊起你的父母一事,隨後引出了正文:“我和你一樣,不過也不一樣。我的父母是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去世的,我到現在都記得我十三歲以前的生活,記得那種處於父母的保護下無憂無慮的生活,記得被愛包裹的滋味。我始終想念那些美好的時光。”

你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些許羨慕:“真好,至少你有過那種感覺。”

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是因為有過,所以失去之後才會加倍的渴望。我做夢都在想我又回到了我的童年,然而從夢中醒來時,面對的卻是冰冷的現實。剛開始那幾年,我總是夢見我父母,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我很少再夢見他們了。”

他面露失望,不過下一瞬又振奮起來,向你分享道:“但是我去年得到了一種好東西,它能夠幫助我做一個美夢,我在夢裏又看見了我的父母。他們是如此的真實,喊著我的名字,招呼我來吃飯,在餐桌上問我最近的生活如何,有沒有不順心的地方。”

他慢慢哽咽起來:“就像真的一樣。好像我又回到了那段時間,他們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

他抹了一把濕潤的眼角,平靜了一下情緒。你適時地好奇詢問:“你說的好東西是什麽?安眠藥嗎?”

“不只是藥。”男人篤定地說,“它叫做幻夢,它能夠帶你在夢裏見到你想要的一切,而且沒有任何的副作用,最多,你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晚上睡前來一瓶,既能保證睡眠質量,還能擁有一個非常美好的夢。嗯……你要試試嗎?”

“誒?我可以嗎?這東西應該很貴吧?”你驚訝地指了指自己,說。

男人點點頭:“確實很貴,我也不多,所以我只能分你一點。吃過飯後你跟我去拿吧,正好還能睡個午覺。”

“要睡多久?不會是八個小時吧?”

“沒有,午覺的時間就夠了。”

你驚喜地道:“那就太謝謝你了,要是真像你說的那麽好用,我再找你問問哪裏可以買到。”

他輕笑著:“好啊。”

003.

“喏,這就是幻夢。”

男人晃著一根密封的試管,瑰麗夢幻的顏色在你眼前搖搖蕩蕩,似乎有銀色的星辰墜落其中,隨著粉紫色的液體一並流淌。

“真好看呀。”

你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拿。男人拍開你的手,把藥劑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笑道:“別著急。我找個瓶子分你一半,你帶回去自己用。”

你忙不疊地點頭:“好啊。不過,這個不是很貴嗎?多少錢?”

“我買來的時候花了十萬摩拉。”

“十萬?!”你苦惱地皺起眉,“可是我們在梅洛彼得堡,根本沒有錢,只有特許券。”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在梅洛彼得堡,這藥只賣七百特許券。”男人手腳利落地用空藥瓶給你倒了一半出來,樂呵呵地說,“不貴。”

“這還不貴,相當於三天不去上班了。”

“對你來說肯定不貴的,”他封好瓶,把東西遞給你,垂下眼睛笑道,“你有那麽多的特許券,說不定能進貨呢。”

你一邊伸手接過來,一邊心思一動:“進貨……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麽好,倒是確實可以考慮進貨看看,轉手賣出去的話,定價可以定在八百。市場打通了的話,還能往外銷售……”

男人說:“哈哈,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這藥你帶回去,睡前喝半瓶,然後就可以躺上床等著了。”

你猶豫地問:“真的沒有什麽副作用嗎?”

“沒有。”男人篤定地說,“最多睡一覺,起來有點暈,半點問題都沒有。而且這劑量只有半瓶,就算暈都不會暈得很厲害,可能也就像是你剛起床、怎麽都覺得困那種狀態差不多。”

你說:“那可不得了,我起床的時候挺費力的,沒個二十分鐘起不來。”

“啊這。”男人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那不是正好,等你起來了,就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了。”

你點頭,揣著那瓶藥劑,期待又興奮地說:“謝謝你,那我就先回去試試了。等明天見的時候我再告訴我的感受!”

男人微笑著點頭,他目送你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半瓶藥劑,瞇著眼睛晃了晃它,然後坐到床上,拔開瓶塞,灌進嘴裏,將藥劑全部吞下。

他熟練地將試管擱在床邊的地下,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等待藥效發作。

004.

你回到了房間,拿掉瓶塞,小心翼翼地聞了聞這瓶藥的味道,察覺到頭暈的瞬間,就把塞子蓋了回去。

但要不要喝是個問題。

你坐在桌邊,看著那夢幻的粉紫色,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清。

沒多久,你從桌面上拿過兩張紙,低頭在上面寫了什麽東西。寫完之後,一張紙撕開成小條,一張紙折好,這兩樣東西都被你放進衣服裏藏了起來。

最後,你將手伸向了那瓶藥。

幻夢並非是一場夢,重點在於幻覺的生成。

幻覺的生成似乎依賴於人內心中最為渴望的事物。

你雖然說著想念母親和父親,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麽想念。

他們缺失了你的成長過程,而那一部分,早就由你自己和其他人彌補上。你並不會因為沒有父母而感到悲傷與仇恨,就像你不會因為今日下雨或天晴而憤怒。

你的幻覺是一場朦朧的夢,夢裏出現的人都是朋友和家人,他們都是平常的樣子,打打鬧鬧開玩笑。要說唯一的例外,就是你又一次見到了祖母。

和藹優雅的老人家杵著拐杖站在老房子門口,鏡片後的雙眼仍舊清明。

她朝你笑著,拐杖敲了敲地面,道:“回來了?進屋來幫海森端菜,下次出門記得把他一起帶出去,老是悶在屋子裏看書,人要和書一樣發黴了。”

你跑過去扶住她,撇撇嘴道:“保管得當就不會發黴了。他在屋子裏又不是不運動。不過您說得對,下次出門還是得把他帶出去,鍛煉就得實戰,否則就是花架子。”

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裏出來的艾爾海森面無表情地看了你一眼,把盤子放上餐桌,然後道:“廚房裏還有三盤菜,你去端出來。”

“哦,你炸爐子了嗎?”

艾爾海森拉開椅子,讓祖母坐下,同時回答道:“讓你失望了,一切順利。”

你還真挺失望。

祖母笑著打斷了你們的交鋒:“好了好了,拉蒂西亞,去幫忙吧。在外面跑了這麽久,難道你還不餓嗎?”

“餓了。”你乖乖去廚房裏把剩下的幾盤菜端出來。

艾爾海森給每個人的料理都是不一樣的,祖母年紀大了,吃的東西都是軟糯好消化的,他自己不喜歡喝湯,所以手邊一碗湯也沒有。而你昨天晚上翻食譜的時候翻到了沒吃過的菜,就和他提了今天的菜色,他雖然是第一次做,但也沒出什麽大問題,味道還不錯。

家裏的椅子還是高的,又或者說,那個時候的你們還太小了,小腿懸在椅子邊上晃來晃去,從椅子上下來之前得跳,端盤子收拾餐桌得踮腳。

你和艾爾海森忙活的時候,祖母收拾了餐桌,便站在你們身後看著你們笑。

年幼的一切都帶著生機勃勃的翠綠色,陽光都染上這種溫柔順眼的色調。

你重新睜開眼醒來時,有片刻的恍惚,好像視網膜上還映著祖母的笑顏和那縷璀璨的陽光。

……倒確實是一場美夢。

你摸向自己的腰包,摸出一根註射器,抽了三分之一管血出來,擺在桌面上,和那還剩有四分之一的幻夢藥劑排在一起。

你隨手抽了張紙按住傷口,心道,是時候去找萊歐斯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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