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抓到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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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抓到了 “什麽？”
泡了一會兒溫泉, 幼崽困意來襲，看著投影儀上的奧特曼大電影昏昏欲睡。
司允澤給他全身擦拭幹凈，幼崽靠在他懷裏任由自己的某位父親用吹風機呼啦啦吹頭發。
門口突然響起兩三聲門鈴, 似乎有人在敲門。
淮虞在浴室裏穿衣服，司允澤只好停下, 去開門。
幼崽懵懂地望向他，嘴裏呢喃道：“爸爸...星星困困, 要抱......”
司允澤無奈笑笑，幼崽朝他伸出雙手, 司允澤抱起淮星，輕拍他的背哄睡。
淮星趴在他的胸口，黏黏糊糊捏住他的衣角。
司允澤繞過溫泉池，走過去開門。
“哢擦”一聲，門打開，娃綜直播攝像組的人拿著個攝像機站在門外, 看見他突然出現在門口，頗為驚訝。
司允澤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短袖, 黑色的，遮擋住胸前的大好春光, 人很高, 陰沈沈地落下一片陰影。
高傲的目光隨著陰影落下來, 身上還散發著水霧氣。
看人的時候只是稍稍掀起眼皮, 輕啟薄唇，冷聲問：“有什麽事？”
攝像組的人尷尬地說：“嗯...那個，司老師, 咱們要繼續跟拍了，現在方便嗎？”
“現在？”司允澤懷裏抱著淮星, 幼崽眼皮已經緊閉上了，剛剛吃了好吃的，又喝了瓶瓶奶，身上一股香甜的奶味。
司允澤單手抱起他，顯得很威嚴，“等一會兒吧，五分鐘。”
攝像組的人連聲說好，立馬表示五分鐘之後再過來。
屋內似乎傳來什麽聲響，直播鏡頭懟上去。
“要開始拍攝了嘛？”未見淮虞人卻能聽見他的聲音，直播攝像組的人站在門邊突然又不忍立馬離開了。
淮虞走過來把門拉開了些，先是探出個腦袋，呆萌問：“你在和誰說話吶？”
看見幼崽趴在司允澤身上睡著，淮虞擦了擦幼崽額頭上的汗珠，偏棕色的頭發絲微濕，看起來還沒完全吹幹，濕漉漉的，安靜下來做事時露出水潤白皙的側顏，睫毛濃密纖長，蝴蝶振翅般撲朔，忽閃忽閃，唇色淺紅，淡淡的，像肉粉色。
漂亮得如同一塊溫潤不需要雕琢的白玉，幹凈純潔，不沾凡塵。
文弱氣息明顯，可又不軟弱任人拿捏，立在那，是一根堅韌的竹。
要牽司允澤手時才發現節目組攝像組的人已經站在門外應該有一會兒了，他反應了一下，對著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是要開始拍攝了嘛？”應該是因為幼崽剛睡著，淮虞說話的聲音很輕，細聲細語地看向工作人員，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很溫柔。
彈幕看暈了。
[斯哈，太米了老婆！]
[魚寶你的那張臉我的天，驚為天人，皮膚好好呀，平時用什麽護膚平qaq]
[老婆你的腰，我天，這小腰比女人還要細，要不你來當女的吧，女的看了流淚，男人看了陶醉！]
[司允澤你...你還我老婆！給我整微醺了。(比心~)]
[他是男的，我是什麽，會來姨媽的張飛嗎？
[好溫柔好溫柔，頭發半幹披著的樣子好溫柔，誰懂！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女媧娘娘真偏心，（淚，炸了出來.jpg）]
[得不到就剪掉！]
[剪掉對他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畢竟他有老公，還是司允澤。（ok手勢）]
“是...是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被他看得有一些不太好意思了，個個臉上都帶著笑，“但司老師說過一會兒再過來，沒事，等你們先忙完了之後我們在過來繼續拍攝，待會兒見......”
“欸——”淮虞話未曾說完，節目組工作人員就跑沒影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淮虞：“？”他很嚇人麽......[對手指]
他擡頭看向司允澤，發現司允澤早早就開始盯著他看了，他的目光幾乎一瞬間就被司允澤給捕捉到。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他聽到司允澤的聲音，很低又有些悶沈：“嘴巴幹。”
“什麽？”淮虞楞了楞，說：“那我給你倒一點點溫水過來潤潤。”
司允澤卻搖搖頭，淮虞不解。
但他感覺到司允澤附身靠近，彎下腰，一只手指腹很輕地擡起他的下巴，吻上去，閉上眼睛。
淮虞看見司允澤的睫毛輕輕地閃動，閉上眼睛很虔誠。
松開。
心頭湧起一股悸動，心跳不斷在加速。
司允澤頓了頓，看著他，說：“這樣，我們都不幹了。”
......(。o。)!!!
犯規，司允澤犯規！
淮星趴在司允澤肩頭，睡得很沈，溫泉房裏溫度很高，出了房間卻很冷，司允澤牽著他進門。
“冷嗎？”
“......不冷，”淮虞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睫，像是怕他在搞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舉動，快言快語：“也不幹。”
司允澤淡定地把淮星放到飄窗那休息，蓋好小毯子，一邊忙，一邊給予淮虞回應：“嗯，所以起作用了。”
淮虞頓時怔在原地，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司允澤話裏原本最真實的意思。
用手指都能想到肯定是在說剛才那一吻。
這人怎麽可以這樣......不管羞恥。
“......”
“哦。”
淮虞看著司允澤的背影，突然，這人轉了過來，說：“衣服有點透，換一件。”
淮虞指了指自己，他錘頭看了看，只是腰間是有一點點透的設計，其實根本就看不到裏面，隱隱有個形狀罷了。
“不透啊......”淮虞鼓氣，有些倔強，“還好呀。”
司允澤卻不這樣認為，他攬住淮虞的腰，捏上去，垂眼：“很透，只能我看見。”
“......”
“但，這件衣服是你選的，你買給我的，也很透嗎？”
淮虞看著白色短袖下面那一片特殊的設計，從司允澤的角度看，剛好可以看清他的下半截腰，可不要緊，因為他好像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很幹癟的身材，淮虞自己是這樣認為。
“......透，”司允澤捂住他的腰，“我買的這種衣服，只能穿給我看，其他人不許。”
淮虞無話可說，紅著臉，“那...星星也不可以看嘛，那我在家裏面穿的話，管家和其他人不都能夠看見也不行麽？”
“你不要這樣鉆我的牛角尖，”司允澤去親他，不許他再說這種話，“家裏可以，除了我，沒人敢看。”
“我沒有鉆，”淮虞去擋他的嘴，“我只是在問可能發生的一些情況，是你在鉆我的牛角尖。”
“允許你用排除法。”司允澤淡定地把他的手抓起來，“按你的說法，那我們都是牛，還是一對。”
淮虞：“。”
好在，門鈴這時候被摁響了，淮虞立馬退開，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走過去開門。
節目組攝像人員輕手輕腳進門。
司允澤對此視若無睹，對他構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只聽得他突然打破寂靜的空氣氛圍，問道：“既然是牛，那我牛在哪？”
進門的人一楞，互相對視，氣氛瞬間怪異起來。
什麽牛...什麽牛在哪？說什麽呢......大家互相使眼色都找不著答案。
淮虞默默關門，轉身，看向司允澤，氣得嘴巴鼓鼓的，別了他一眼。
“......”淮虞答非所問，“你要是想養牛的話，要想想吃什麽草才行，畢竟有些牛很挑的。”
“草不打緊，”司允澤拿起一件自己的白色短袖，走到淮虞面跟前，把衣服套在他頭上，不由分說地開始幫他穿上，看呆了正準備架直播攝像機的節目組眾人，他們紛紛噤聲，把鏡頭對準熟睡的可愛幼崽，“......”
“牛產的奶夠不夠合格，肉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淮虞一怔，呼吸有些緊。
眼前什麽都看不清，好半晌才透出氣來，頭發被司允澤快速偷偷揉亂了，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拿他的頭發出氣。
“你愛養不養。”淮虞癟嘴不肯看他了，超小聲地偷偷湊近他，說了句：“司允澤，你前世是醋缸子嘛！”
-
直播間繼續進行拍攝，黎綰郝夜他們泡到一半覺得無聊去找俞枝一起，兩人聊著一些家常話，中途秦許過來借營養奶粉給鐘樂樂沖一點墊墊肚子，幹脆在這跟他們一起玩，三個人又好像少了點什麽，叫來付尋一起搓麻將，玩紙牌游戲。
直播間觀眾在問為什麽不找司允澤他們一起玩，然後付尋就問了出來。
黎綰看了他一眼，淡定道：“不太好找，司前輩是一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淮虞也是，他們都不太愛熱鬧，這種情景，他們一般不會過來。”
俞枝也解釋：“星星身體剛好，我們覺得還是靜養一下比較好，人又多就要多說話，小孩子的嗓子本來就吃不消。”
秦許他們仨互看一眼，低下頭繼續進行手上的娛樂活動。
觀眾這才反應過來。
[qaq大家人都好好啊，都在為星星他們著想，我看誰還說他們關系不好！我不許任何人忤逆我們帶娃去旅行團魂！]
[我們娃綜橫空出世，破層頂流綜藝！就想問娛樂圈還有誰能把我擔全部請過來，內娛獨一份！]
[就是就是！之前還有人說小孩有什麽好看的，每天帶小孩都煩死了，我想說，你的小孩和我看的小孩完全不一樣！雲養崽才是最幸福的！]
這幾條彈幕占據前排瞬間吸引其他觀眾的註意力，崽崽後援會立馬派人支援，娃綜直播間彈幕排面拉滿。
付尋對於打牌九這件事情上天分遠沒有研究上面多，連玩三把，每盤都輸，嘴裏說著不玩了。
黎綰註意到付晝沒有跟在他身邊，於是問：“付晝呢？他不跟你一起過來嗎？一個人在房間裏會不會不安全。”
付尋搖搖頭：“我小叔叔他不太愛熱鬧，其實他比較早熟，我不安全他都會安全。”
“啊，哈哈哈，”俞枝打出一張牌，看向他問：“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麽你要叫付晝小叔叔，他居然比你大一輩。”
付尋尷尬笑笑：“其實，付晝是我一個老長輩收養的小孩，所以輩分要比我大很多，付晝平時不愛說話很孤僻很大一部分原因跟以前在孤兒院還有一些其他收養家庭有關，現在他壓力其實並不小，所以性格上比一些小孩要冷漠。他有時候會說幾句好聽的話逗你開心，打破氣氛，但一般他才是凝結氣氛的人。”
“他的人生一出生就不是一帆風順，反而處處危機，所以有時候，我也沒辦法叫他做什麽聽我的，他全根據自己的判斷做事情。”他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之前有些讓你們覺得不太好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哪裏的話，我們怎麽會這樣想。”秦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付晝小小一個，經歷了那麽多坎坷，難怪樂樂總說付晝哥哥很冷漠，不說話，也不跟他們玩，原來是事出有因。”
“是啊，郝夜也老跟我說，喜歡星星哥哥，不喜歡付晝哥哥，說他想冰箱裏的大冰塊，”黎綰看了眼玩得正瘋的郝夜，嚴肅道：“郝夜，過來，姑姑有話跟你說。”
郝夜不情不願地放下玩具，走過來，問她：“森麽事啊谷谷？”
“以後不許再說付晝哥哥的壞話，”她義正言辭，“付晝哥哥不像郝夜有爸爸媽媽疼愛，像郝夜這麽大的時候就很懂事了，所以他不喜歡說話。”
郝夜癟癟嘴，“郝夜知道惹，谷谷，付晝哥哥已經沒有爸爸麻麻惹麽？”他吸吸鼻子，似乎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哭起來，“付晝哥哥不會也想爸爸麻麻麽——”
沒有雙親的難言之隱付尋本來不打算說出來，付晝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十天半個月不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又得重新建立，他經得起時間，可付晝那麽小，很難對一個人徹底敞開心扉。
他倒一點也不怕網絡上的那些流言蜚語，畢竟他又不是只靠這些吃飯，但小孩子總會比大人更敏感一些，平時沒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解釋說明什麽，今天卻是一個挺好的時機。
沒人能回答郝夜這個問題，也許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氣氛有一些凝固，但很快付尋打破沈默，“欸，我終於贏了一盤，秦許，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贏了。”
“噢，讓我看看。”
“還真是時來運轉，我就說再打幾次肯定會贏的吧。”
[之前還在微博和其他平臺上罵付晝的那些人呢，有本事站出來，這會兒躺屍了？]
[天啊，沒想到付晝是這樣的，狠狠憐愛了......]
[其實，說真的，付晝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孩子，對小孩子還是不要有太多的惡意揣測了，現在打臉了吧。]
[付尋怎麽不早說啊，當時自我介紹的時候付晝說幾個字，惜字如金的，我還以為他裝呢，sorry]
[從來沒有罵過付晝一句，超越百分之八十的人！]
......
和這邊雀躍熱鬧的氛圍不同，直播間鏡頭切到了付晝那。
他一個人坐在同樣擁有飄窗的房間裏，專註地看著書，鏡頭沒有靠近。
付晝低著頭，一只手拿筆做筆記，看得很認真，他至少已經堅持了半個小時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弄得節目組拍攝人員站在那怪不好意思的。
這邊直播間人很少，因為太過於安靜，沈不下心來的觀眾就不喜歡看他的直播間，點進來看幾秒就切換了。
可就在那一瞬間，十萬多的觀眾湧入付晝直播間，看他專註看書非但沒走，反而還留下來，默默陪伴。
人的憐憫心總會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哪怕隔著冷冰冰的電子產品，那些擁有廣愛的人，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表達立場。
主要直播鏡頭在這邊停留了一會兒，這次切到了司允澤淮虞淮星的直播間。
幼崽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嚷嚷著想出去玩。
他主動牽起司允澤的手，司允澤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還牽緊了一些。
淮虞自然是拗不過他，給他穿好衣服，一切準備好，才舍得讓他出去吹吹冷風。
A市已經三年未曾下雪了，冬天幹冷卻毫無要下雪的征兆，自從知道遼城隨時可能下雪時，幼崽激動的心就捱不住了。
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有見過一次雪，淮虞何嘗不是呢，W星有保護自然機制，可只對上層人管用，他們這些低些的人是享受不到優待的，雪下得再厚都得去為了生存奮鬥，他從沒認真地賞過一次雪，每一次都是從雪中匆匆路過。
雪對於他，更多是泵奔波勞累，可地球人卻把雪當作豐收祥瑞，闔家團圓的純潔美好象征。
如果今年會下雪，他是否會擁有這樣去想的勇氣。
現在的時間點是手機氣象預報中會下雪的層段，遼城往上的城市都已經白雪皚皚。
一到溫泉酒店大門，冷風呼嘯刮來，這一瞬間，淮虞感覺自己身上僅存的熱氣全被刮跑了。
幼崽站在他倆中間，帽子都差點被吹飛，好在司允澤一下就給扶穩了。
“這麽冷，星星，你還要出去玩嗎？”淮虞說話都有些哆嗦。
“天空也沒有下雪，什麽都沒有。”淮虞覺得這樣說似乎有一點點殘忍，於是添了句：“不過可能我們在裏面等一會兒就下雪了，我們溫泉房間是可以看到外面的。”
幼崽點點頭，剛想往回走，司允澤就把他抱起來，接過天空第一朵散下的雪花，捧給他看，雪花快速融成一滴很小的水窪，幼崽眼睛都亮了。
他擡起頭，天空雪花如同棉絮，一塊一塊，一片一片地往下飄，打著旋兒，落在他身上，落到地上。
“爸爸！真的下雪啦！你看，好漂亮呀！”淮星的眼睛框住小小天空，無數雪花凝聚在他眼中。
下雪了，真的...真的下雪了。
分明前一秒還毫無征兆，下一秒就驚喜突降，淮虞睜大眼睛，擡頭看。
雪花落在他睫毛，眼皮......很多很多雪附在他身上。
他在地球上看到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
幼崽一直在接雪花，他想去接哪一片，司允澤都會配合地帶他去夠到。
司允澤摸摸他的小手，替他暖暖，眼睛笑彎：“是啊，下雪了，明年又是一個好年。”
“為什麽......”幼崽不解，司允澤給他解答：“瑞雪兆豐年，下雪就會大豐收，因為雪會凍死很多害蟲，秧苗得以喘息，來年春天雪一融化，大地吸收了養分，農作物就不會渴死。下雪意味著要過年了，遠方的人都會回家，和家人團聚，是好兆頭。”
淮虞緊緊盯著下落的雪，緩緩伸手去接，再一次感受雪落在皮膚上融化的真實感覺。
原來下雪是這樣的讓人欣喜。
原先的雪像是上天鋪墜給他的噩夢，半人高的雪沒人會去處理，高層人出行都是開私人飛行器，他會開，卻只配擠在小小的星際列車裏，穿梭在城市底端。下了車，望見的是一片雪，必須準點到目的地，否則會扣星民分，厚厚的雪底有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什麽東西，一下就讓你滑倒絆倒，磕磕碰碰，哪怕被踩出一條小道，也會結成冰，凍得你無處下腳。
你只有不惜命大膽踩上去，跑起來，才不會更加艱難。
年年如此。
同他一樣的底層人對雪有生來的怨恨，但他沒有，他只是看慣了雪的模樣，不再變得欣喜，變得激動，仿佛頭上永遠都會有一根鐵索，告訴你，雪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只會阻礙你工作，讓你一團亂麻的生活越發痛苦。
但現在他不再那樣認為，他不需要不停地為了生命奔跑，他可以隨時停留下來，擡頭欣賞，任由時間隨著雪花一同消逝。
盼望永遠不要再下的雪，卻成了他再見時的久別重逢之禮。
困住他的枷鎖，變成翅膀。
原來地球人哪怕見慣了雪依舊對雪擁有盼望的執念，是這樣。
擡頭，白色的雪，一瞬不停地往下飄。
他終於跑出了w星，來到了自由懷抱。
-
雪落得大，也吸引了許許多多泡溫泉的游客，他們紛紛跑出來，一同見證遼城初雪。
“哇，天氣預報真的沒騙人，真的下雪了！”
“遼城下雪了！遼城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了！”
大家異口同聲說著差不多的話，話裏都是對雪的歡迎激動。
在打牌九的其他娃綜嘉賓也跑出來，抗嚴寒來看雪。
俞園驚呼：“耶耶耶，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
郝夜也同意，他笑起來：“我要堆一個超大的雪人！”
他看見淮星在外面玩，興致沖沖跑到淮星身邊，邀請他：“星星哥哥，我們可以一起堆雪人嘛，和樂樂，圓圓姐姐一塊堆~”
淮星點點頭，笑了笑，突然反應過來，問道：“晝哥哥不一起嗎？”
郝夜這才想起來，偷偷說：“付晝哥哥好兇，他不會跟我們玩噠，不過哥哥很可憐，谷谷說，我這麽小的時候，付晝哥哥就沒有爸爸麻麻，一直沒有......”
他繼續說：“付尋叔叔說，說他系孤兒，好可憐喔。”
“這樣的嗎......”淮星悶悶地想，他和付晝也只有一點點區別罷了。
那這樣說，他們都是可憐人。
這時候，原本還在拿安安靜靜看書不太愛湊熱鬧的付晝一個人站在人群最邊上，看向天空，視線沒有變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淮星偷偷看到了他。
是在想他的爸爸媽媽麽，可他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不是在想為什麽他們要拋棄他一個人捏......
他是絕對不會丟下付晝哥哥的！
於是他說：“郝夜，我想邀請晝哥哥一起堆，你們要是怕他的話，那我一個人跟他去堆也可以噠，我現在去問問看看嘿嘿。”
在郝夜不太理解的目光中，淮星跑向付晝。
付晝視線看到前方時，正巧撞見淮星笑得特別開心地跑過來，不知道是在跑向誰，但他左看右看卻沒看到其他淮星會認識的人。
就在他猜是不是自己時，淮星停在他眼前，舉起從淮虞那拿來的手機，踮起腳尖，舉給他看。
淮星指了指手機圖片上的雪人，笑得像太陽一樣，眼睛高光比雪花還要白亮，他說：“介系我第一次看見下雪，付晝哥哥，如果雪下得很厚很厚，特別特別大，你可以跟我一起堆雪人嘛，我沒有堆過，我們一起堆這個樣子噠，好不好吖~”他又指了指圖片上的雪人。
雪人戴了個紅色三角尖頂帽子，手上拿著一捧鮮花，鼻子是用胡蘿蔔做的，身體和腦袋圓滾滾，像兩個巨大元宵。
付晝一瞬間楞在那。
堆雪人，他從來都沒有堆過。
在孤兒院裏剛有思想的他想和其他小孩一起玩，那些人卻朝他丟雪球砸他，他遭遇圍攻，眼角唇邊都被砸得青紫一片，那些小孩看見他都會說：“沒人要的小孩不要跟我們玩，你跟我們玩，我們都會被你傳染的，你系掃把星！”
“掃把星離我們遠一點，雪人會被你弄臟弄化的！”
“你不知道你已經被五個家庭拋棄了嗎？”
“不對不對，算上他霸霸麻麻，系六個~”
“哈哈哈，沒人要的掃把星，我們都是已經被預定收養的小孩，才不要跟你玩！”
明明他們都是被拋棄的孩子，本質上有什麽不同？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到別人身上。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那些人都要拋棄他，他有什麽錯？！
從那以後，他就更加狠毒孤僻，變成一個小瘋子。
他想，你們這麽喜歡炫耀，就要你們和自己一樣，被收養又被拋棄，不斷循環永遠都沒有盡頭；你們那麽喜歡雪，就讓這絲毫不公平的天再也不下雪，讓你們永遠都不能玩雪。
後來，為首欺負他的小孩果然被拋棄，再也沒有人收養，他變成另一個付晝，每天被欺負。也許上天終於看不下去，對他有些許憐憫，叫那些欺負他的人造了報應，三年都沒下過雪，他也一直沒有堆過雪人。
他不恨雪，他只恨那些處處看他不順眼，處處針對他的小孩。
“不去，你自己堆。”付晝瞥了一眼那張圖，眼底的恨意慢慢攀升。
“可是，我——”淮星拉住他的衣角。
“我說了我不去，你自己堆不行嗎？！”付晝猛地甩開淮星的手，淮星因為慣性直直往下墜，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在司允澤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他立馬看向罪魁禍首，眉心緊蹙，“你做什麽？”
幼崽有些委屈，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臉憋得通紅，小手摁在地上，磨破了好大一塊皮，出了很多血。
淮虞會過神，見他受傷，急得焦頭爛額六神無主，翻出消毒級是濕紙巾給淮星小心地擦拭臟汙，心疼得自己先掉下淚來。
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小事件嚇得不行，紛紛圍在淮星身邊，左一句沒事吧，右一句怎麽樣。
彈幕也急眼了。
[雖然付晝很可憐，但有些孩子本性就是惡劣，怎麽可以推人呢？]
[那地板那麽硬，還是水泥的，而且那麽大一個坎，要是真摔下去了該怎麽辦。]
[那一瞬間我真的嚇死了，看到星星手受傷，我真是心疼死了......]
[哎呦，看的我好生氣，虧我們星星還跟你玩，還在想著你，氣死我了！]
[大家還是不要斷章取義吧，付晝可能也有苦衷，他可能小時候在堆雪人這受過傷，我是學心理學的，他這樣做，很可能是雪人對他有著很深的痕跡，他一看到一聽到，他就會想起以前的某一瞬間，從而加深壞的記憶，源源不斷給自己帶來痛苦，時刻提醒自己，這樣其實很累很累。]
[我也覺得，星星願意跟他玩，說明他肯定有值得的地方，我們星星小天使做事情有他的道理。]
[點了。人家自己都不急，哪輪得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
[每次都是淮星非要找付晝，每次付晝都挨罵，我真是......]
[樓上你想想，付晝一直孤零零一個人，完全沒有朋友肯定不行的，他這樣的人就應該被小太陽治愈，星星就是那個小太陽。]
彈幕爆發的討論和現場的緊張如出一轍。
就當司允澤氣到不行想去和付晝說理的時候，淮星撐著站起來，甩了甩手，依舊對著付晝笑嘻嘻，“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星星不痛，爸爸也不會怪你，你先去玩叭，星星要回房間一下下，待會兒可以去你房間找你嘛？”
付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他，久久沒有轉移目光，他話音剛落，付晝就下意識答應了。
他捏緊手，指甲嵌進肉裏，像是生怕加重語氣會讓淮星痛苦，於是他聲音很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匆匆逆著人群和目光跑回了房，跟拍攝影師緊緊跟著他，付晝甚至忘記把房門緊鎖，跟拍人員順利進入房間。
鏡頭重新平穩地懟向他，他孤獨地坐在飄窗那，背對著鏡頭，頭低低垂進腿間，手很無力軟綿地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了四張紙巾了。
他連哭都是無聲無息的。
工作人員被他回頭的眼神狠狠刺傷，他的臉和脖子哭得通紅一片，眼睛茫然無助卻又滿是荊棘利刺，將自己緊緊包裹卻又害得自己滿身傷痕。
[媽媽呀，看的我眼淚掉下來了......好可憐的寶寶]
[他只是不善於表達，小孩子之間總會有磕碰的時候，願世界對小孩少一點惡意（阿門）]
[我的天，站在彼此角度想，其實都很委屈的，我們看客就別多顯得自己很委屈了，待會兒和好有你們哭的]
......
從前的生活一直讓付晝困在黑暗的地下河，在他心坎裏永遠跨越不過去，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把自己摔得遍體鱗傷。
他好不容易逃出來，再也不想繼續受傷了。
-
節目組場務好在一直在旁邊，醫護人員及時上場幫淮星處理傷口，防止發炎感染，天氣又冷，就得更加小心。
司允澤眸底深沈，淮虞也一言不發，付尋站在旁邊開口閉口都不合適。
最終還是淮星打破沈默。
“爸比，司叔叔，姨姨叔叔們，星星沒事，”淮星為了彰顯自己一點兒也不痛還主動捏手又張開給大家看。
給現場人都驚壞了。
幼崽又連出驚人語，他說：“為森麽大家不去看看晝哥哥呢，他被大家那樣說，肯定很受傷，我不想他受傷，系我非要他和我一起堆雪人的，然後他拒絕我，我就摔惹，不關哥哥的事吖。”
付尋這才知道事情原委，他有些驚又有些慌，“堆雪人？”
大家的目光看向他，付尋解釋：“付晝小時候被很多小孩砸雪，那些小孩不樂意跟他堆雪人，還罵他說他是掃把星，他被砸得鼻青臉腫，在小診所躺了一個多星期...所以他對堆雪人有陰影......很抗拒，一聽到都會受到刺激，抱歉，我不知道，我當時要在旁邊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淮虞，星星，實在抱歉。”
“啊？還有這種事情啊？”黎綰驚到捂嘴，下意識說：“孤兒院的小孩也會這樣？那太嚇人了吧......”
“實在不好意思，待會兒我會和付晝好好說，讓他過來道歉的。”
“補用補用！”淮星站起來，嚴肅說：“哥哥已經道歉啦，我原諒他了，補需藥再道歉！”
淮虞楞了楞，也說：“小孩子之間出點事情都是難免的，沒有太大的事情，不用那麽大費周折，沒關系的。”
“星星要去找付晝一起玩嘛現在？”淮虞蹲下來，吹吹淮星的小手。
“嗯！星星藥去，一言既出，四馬男追，星星現在就藥去，要不然待會兒哥哥要難過惹，不跟星星玩了腫麽辦，那時候，星星才會哭捏。”淮星吸吸鼻子，小手還包著紗布呢就拿起小背包，打算出去。
司允澤扶了扶額頭，就那樣直直望著淮星的動作，任由他自己作主。
他作為父親，有時候不能束縛孩子的想法，孩子是獨立的個體，他有自己的思想，他要做的就是照顧好他，給他提供很多愛，在他要犯錯的時候提醒，如果他還是沒有聽話，他會讓他果斷試錯，然後自己明白正確的答案。
“沒帶糖怎麽分享呢，”司允澤走到一邊，拿出給幼崽買的小零食，放進他的小背包，“記得跟他說吃糖會開心，也說一聲，司叔叔不是故意兇他。”
“去吧。”
“好欸！”淮星抱了抱司允澤的手，然後親親他的臉，偷偷在他耳邊耳語：“謝謝爸爸~”
“不客氣。”
簡單處理傷口，一群人又聊天，花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遼城的雪很大，原本還是飄著下，這會兒好像變成一團一團往下掉了。
路上已經結了一層5cm左右的雪，雪地間還有幾串流浪動物腳印。
淮星背起他的小背包，全副武裝在節目組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付晝的房門前。
路上幼崽就在對節目組工作人員呢喃：“叔叔，你們說，哥哥現在會不會在生星星氣，哥哥會不會在哭...”
“叔叔，這條路腫麽介麽長，星星要跑起來嘿嘿。”
......
幼崽古靈精怪自言自語，節目組工作人員是沒有辦法回應他的，宗導有規定除了主持人其他人都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回應嘉賓的問題。
幼崽跑起來，出發前爸比給他戴的小帽子受不住顛簸就要掉下來了，他一把抓住，捏在手裏。
和他另一位爸爸一樣發色的頭發隨風晃蕩，可愛得很。
[嗚嗚嗚星星寶寶你真是小天使qaq]
[有些人就是瞎操心，星星和付晝就是最好的朋友，不許拆我cp！]
[星星你...你真的我哭死，還有啊，付晝你小時候怎麽那麽慘你也不說一句，不吭一聲啊，這年頭賣慘賣成暴發戶的人那麽多，不差你一個嗚嗚嗚！]
[那些小孩真該.死啊，好賤，氣死我了，那麽小就學會霸淩別人，我真的無語]
[天，沒人看到剛才攝像頭對準付晝臉的那一刻嗎，他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一個人咬牙堅強，其實背地裏已經拿了四張紙在那無聲擦眼淚了......]
[想起我小時候被冤枉了也是這樣偷偷哭]
淮星站在付晝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打開門時，門哢嚓一下居然從裏面被打開了。
他一楞，擡頭看了看門打開的空隙。
哭得臉通紅但緩了很久，好不容易散下去一點的付晝站在門前，手裏拿著一盒裝飾特別精致的巧克力，他穿得有些單薄，外套都沒套上就開了門，嘴裏還像還在不停說著什麽，一遍一遍，像是在給自己勇氣一樣。
淮星好像聽清楚了，眼前的人垂眸在說：“淮星，對不起，要不你也推我一下。”
淮星都僵住不動了，他剛才在門邊的時候就開始把包裏的東西拿回在手裏，手上有剛才司允澤塞給他的一板盒裝旺仔牛奶，還有一包軟面包，棒棒糖。
兩人都默契的選擇了同樣的方式道歉。
他看見付晝也楞在原地，眼角殘留的眼淚滴落下來，滴到他的手心，有紗布的那只手。
“付晝哥哥，巧克力是給星星的嘛。”淮星明知故問。
“那我也送給哥哥好吃的零食，哥哥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麽？”淮星張著眼睛看他。
很無辜，很天真。
付晝緩了好幾秒，他說：“嗯......”然後就噤聲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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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一會兒溫泉, 幼崽困意來襲，看著投影儀上的奧特曼大電影昏昏欲睡。
司允澤給他全身擦拭幹凈，幼崽靠在他懷裏任由自己的某位父親用吹風機呼啦啦吹頭發。
門口突然響起兩三聲門鈴, 似乎有人在敲門。
淮虞在浴室裏穿衣服，司允澤只好停下, 去開門。
幼崽懵懂地望向他，嘴裏呢喃道：“爸爸...星星困困, 要抱......”
司允澤無奈笑笑，幼崽朝他伸出雙手, 司允澤抱起淮星，輕拍他的背哄睡。
淮星趴在他的胸口，黏黏糊糊捏住他的衣角。
司允澤繞過溫泉池，走過去開門。
“哢擦”一聲，門打開，娃綜直播攝像組的人拿著個攝像機站在門外, 看見他突然出現在門口，頗為驚訝。
司允澤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短袖, 黑色的，遮擋住胸前的大好春光, 人很高, 陰沈沈地落下一片陰影。
高傲的目光隨著陰影落下來, 身上還散發著水霧氣。
看人的時候只是稍稍掀起眼皮, 輕啟薄唇，冷聲問：“有什麽事？”
攝像組的人尷尬地說：“嗯...那個，司老師, 咱們要繼續跟拍了，現在方便嗎？”
“現在？”司允澤懷裏抱著淮星, 幼崽眼皮已經緊閉上了，剛剛吃了好吃的，又喝了瓶瓶奶，身上一股香甜的奶味。
司允澤單手抱起他，顯得很威嚴，“等一會兒吧，五分鐘。”
攝像組的人連聲說好，立馬表示五分鐘之後再過來。
屋內似乎傳來什麽聲響，直播鏡頭懟上去。
“要開始拍攝了嘛？”未見淮虞人卻能聽見他的聲音，直播攝像組的人站在門邊突然又不忍立馬離開了。
淮虞走過來把門拉開了些，先是探出個腦袋，呆萌問：“你在和誰說話吶？”
看見幼崽趴在司允澤身上睡著，淮虞擦了擦幼崽額頭上的汗珠，偏棕色的頭發絲微濕，看起來還沒完全吹幹，濕漉漉的，安靜下來做事時露出水潤白皙的側顏，睫毛濃密纖長，蝴蝶振翅般撲朔，忽閃忽閃，唇色淺紅，淡淡的，像肉粉色。
漂亮得如同一塊溫潤不需要雕琢的白玉，幹凈純潔，不沾凡塵。
文弱氣息明顯，可又不軟弱任人拿捏，立在那，是一根堅韌的竹。
要牽司允澤手時才發現節目組攝像組的人已經站在門外應該有一會兒了，他反應了一下，對著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是要開始拍攝了嘛？”應該是因為幼崽剛睡著，淮虞說話的聲音很輕，細聲細語地看向工作人員，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很溫柔。
彈幕看暈了。
[斯哈，太米了老婆！]
[魚寶你的那張臉我的天，驚為天人，皮膚好好呀，平時用什麽護膚平qaq]
[老婆你的腰，我天，這小腰比女人還要細，要不你來當女的吧，女的看了流淚，男人看了陶醉！]
[司允澤你...你還我老婆！給我整微醺了。(比心~)]
[他是男的，我是什麽，會來姨媽的張飛嗎？
[好溫柔好溫柔，頭發半幹披著的樣子好溫柔，誰懂！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女媧娘娘真偏心，（淚，炸了出來.jpg）]
[得不到就剪掉！]
[剪掉對他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畢竟他有老公，還是司允澤。（ok手勢）]
“是...是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被他看得有一些不太好意思了，個個臉上都帶著笑，“但司老師說過一會兒再過來，沒事，等你們先忙完了之後我們在過來繼續拍攝，待會兒見......”
“欸——”淮虞話未曾說完，節目組工作人員就跑沒影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淮虞：“？”他很嚇人麽......[對手指]
他擡頭看向司允澤，發現司允澤早早就開始盯著他看了，他的目光幾乎一瞬間就被司允澤給捕捉到。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他聽到司允澤的聲音，很低又有些悶沈：“嘴巴幹。”
“什麽？”淮虞楞了楞，說：“那我給你倒一點點溫水過來潤潤。”
司允澤卻搖搖頭，淮虞不解。
但他感覺到司允澤附身靠近，彎下腰，一只手指腹很輕地擡起他的下巴，吻上去，閉上眼睛。
淮虞看見司允澤的睫毛輕輕地閃動，閉上眼睛很虔誠。
松開。
心頭湧起一股悸動，心跳不斷在加速。
司允澤頓了頓，看著他，說：“這樣，我們都不幹了。”
......(。o。)!!!
犯規，司允澤犯規！
淮星趴在司允澤肩頭，睡得很沈，溫泉房裏溫度很高，出了房間卻很冷，司允澤牽著他進門。
“冷嗎？”
“......不冷，”淮虞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睫，像是怕他在搞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舉動，快言快語：“也不幹。”
司允澤淡定地把淮星放到飄窗那休息，蓋好小毯子，一邊忙，一邊給予淮虞回應：“嗯，所以起作用了。”
淮虞頓時怔在原地，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司允澤話裏原本最真實的意思。
用手指都能想到肯定是在說剛才那一吻。
這人怎麽可以這樣......不管羞恥。
“......”
“哦。”
淮虞看著司允澤的背影，突然，這人轉了過來，說：“衣服有點透，換一件。”
淮虞指了指自己，他錘頭看了看，只是腰間是有一點點透的設計，其實根本就看不到裏面，隱隱有個形狀罷了。
“不透啊......”淮虞鼓氣，有些倔強，“還好呀。”
司允澤卻不這樣認為，他攬住淮虞的腰，捏上去，垂眼：“很透，只能我看見。”
“......”
“但，這件衣服是你選的，你買給我的，也很透嗎？”
淮虞看著白色短袖下面那一片特殊的設計，從司允澤的角度看，剛好可以看清他的下半截腰，可不要緊，因為他好像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很幹癟的身材，淮虞自己是這樣認為。
“......透，”司允澤捂住他的腰，“我買的這種衣服，只能穿給我看，其他人不許。”
淮虞無話可說，紅著臉，“那...星星也不可以看嘛，那我在家裏面穿的話，管家和其他人不都能夠看見也不行麽？”
“你不要這樣鉆我的牛角尖，”司允澤去親他，不許他再說這種話，“家裏可以，除了我，沒人敢看。”
“我沒有鉆，”淮虞去擋他的嘴，“我只是在問可能發生的一些情況，是你在鉆我的牛角尖。”
“允許你用排除法。”司允澤淡定地把他的手抓起來，“按你的說法，那我們都是牛，還是一對。”
淮虞：“。”
好在，門鈴這時候被摁響了，淮虞立馬退開，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走過去開門。
節目組攝像人員輕手輕腳進門。
司允澤對此視若無睹，對他構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只聽得他突然打破寂靜的空氣氛圍，問道：“既然是牛，那我牛在哪？”
進門的人一楞，互相對視，氣氛瞬間怪異起來。
什麽牛...什麽牛在哪？說什麽呢......大家互相使眼色都找不著答案。
淮虞默默關門，轉身，看向司允澤，氣得嘴巴鼓鼓的，別了他一眼。
“......”淮虞答非所問，“你要是想養牛的話，要想想吃什麽草才行，畢竟有些牛很挑的。”
“草不打緊，”司允澤拿起一件自己的白色短袖，走到淮虞面跟前，把衣服套在他頭上，不由分說地開始幫他穿上，看呆了正準備架直播攝像機的節目組眾人，他們紛紛噤聲，把鏡頭對準熟睡的可愛幼崽，“......”
“牛產的奶夠不夠合格，肉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淮虞一怔，呼吸有些緊。
眼前什麽都看不清，好半晌才透出氣來，頭發被司允澤快速偷偷揉亂了，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拿他的頭發出氣。
“你愛養不養。”淮虞癟嘴不肯看他了，超小聲地偷偷湊近他，說了句：“司允澤，你前世是醋缸子嘛！”
-
直播間繼續進行拍攝，黎綰郝夜他們泡到一半覺得無聊去找俞枝一起，兩人聊著一些家常話，中途秦許過來借營養奶粉給鐘樂樂沖一點墊墊肚子，幹脆在這跟他們一起玩，三個人又好像少了點什麽，叫來付尋一起搓麻將，玩紙牌游戲。
直播間觀眾在問為什麽不找司允澤他們一起玩，然後付尋就問了出來。
黎綰看了他一眼，淡定道：“不太好找，司前輩是一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淮虞也是，他們都不太愛熱鬧，這種情景，他們一般不會過來。”
俞枝也解釋：“星星身體剛好，我們覺得還是靜養一下比較好，人又多就要多說話，小孩子的嗓子本來就吃不消。”
秦許他們仨互看一眼，低下頭繼續進行手上的娛樂活動。
觀眾這才反應過來。
[qaq大家人都好好啊，都在為星星他們著想，我看誰還說他們關系不好！我不許任何人忤逆我們帶娃去旅行團魂！]
[我們娃綜橫空出世，破層頂流綜藝！就想問娛樂圈還有誰能把我擔全部請過來，內娛獨一份！]
[就是就是！之前還有人說小孩有什麽好看的，每天帶小孩都煩死了，我想說，你的小孩和我看的小孩完全不一樣！雲養崽才是最幸福的！]
這幾條彈幕占據前排瞬間吸引其他觀眾的註意力，崽崽後援會立馬派人支援，娃綜直播間彈幕排面拉滿。
付尋對於打牌九這件事情上天分遠沒有研究上面多，連玩三把，每盤都輸，嘴裏說著不玩了。
黎綰註意到付晝沒有跟在他身邊，於是問：“付晝呢？他不跟你一起過來嗎？一個人在房間裏會不會不安全。”
付尋搖搖頭：“我小叔叔他不太愛熱鬧，其實他比較早熟，我不安全他都會安全。”
“啊，哈哈哈，”俞枝打出一張牌，看向他問：“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麽你要叫付晝小叔叔，他居然比你大一輩。”
付尋尷尬笑笑：“其實，付晝是我一個老長輩收養的小孩，所以輩分要比我大很多，付晝平時不愛說話很孤僻很大一部分原因跟以前在孤兒院還有一些其他收養家庭有關，現在他壓力其實並不小，所以性格上比一些小孩要冷漠。他有時候會說幾句好聽的話逗你開心，打破氣氛，但一般他才是凝結氣氛的人。”
“他的人生一出生就不是一帆風順，反而處處危機，所以有時候，我也沒辦法叫他做什麽聽我的，他全根據自己的判斷做事情。”他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之前有些讓你們覺得不太好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哪裏的話，我們怎麽會這樣想。”秦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付晝小小一個，經歷了那麽多坎坷，難怪樂樂總說付晝哥哥很冷漠，不說話，也不跟他們玩，原來是事出有因。”
“是啊，郝夜也老跟我說，喜歡星星哥哥，不喜歡付晝哥哥，說他想冰箱裏的大冰塊，”黎綰看了眼玩得正瘋的郝夜，嚴肅道：“郝夜，過來，姑姑有話跟你說。”
郝夜不情不願地放下玩具，走過來，問她：“森麽事啊谷谷？”
“以後不許再說付晝哥哥的壞話，”她義正言辭，“付晝哥哥不像郝夜有爸爸媽媽疼愛，像郝夜這麽大的時候就很懂事了，所以他不喜歡說話。”
郝夜癟癟嘴，“郝夜知道惹，谷谷，付晝哥哥已經沒有爸爸麻麻惹麽？”他吸吸鼻子，似乎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哭起來，“付晝哥哥不會也想爸爸麻麻麽——”
沒有雙親的難言之隱付尋本來不打算說出來，付晝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十天半個月不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又得重新建立，他經得起時間，可付晝那麽小，很難對一個人徹底敞開心扉。
他倒一點也不怕網絡上的那些流言蜚語，畢竟他又不是只靠這些吃飯，但小孩子總會比大人更敏感一些，平時沒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解釋說明什麽，今天卻是一個挺好的時機。
沒人能回答郝夜這個問題，也許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氣氛有一些凝固，但很快付尋打破沈默，“欸，我終於贏了一盤，秦許，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贏了。”
“噢，讓我看看。”
“還真是時來運轉，我就說再打幾次肯定會贏的吧。”
[之前還在微博和其他平臺上罵付晝的那些人呢，有本事站出來，這會兒躺屍了？]
[天啊，沒想到付晝是這樣的，狠狠憐愛了......]
[其實，說真的，付晝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孩子，對小孩子還是不要有太多的惡意揣測了，現在打臉了吧。]
[付尋怎麽不早說啊，當時自我介紹的時候付晝說幾個字，惜字如金的，我還以為他裝呢，sorry]
[從來沒有罵過付晝一句，超越百分之八十的人！]
......
和這邊雀躍熱鬧的氛圍不同，直播間鏡頭切到了付晝那。
他一個人坐在同樣擁有飄窗的房間裏，專註地看著書，鏡頭沒有靠近。
付晝低著頭，一只手拿筆做筆記，看得很認真，他至少已經堅持了半個小時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弄得節目組拍攝人員站在那怪不好意思的。
這邊直播間人很少，因為太過於安靜，沈不下心來的觀眾就不喜歡看他的直播間，點進來看幾秒就切換了。
可就在那一瞬間，十萬多的觀眾湧入付晝直播間，看他專註看書非但沒走，反而還留下來，默默陪伴。
人的憐憫心總會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哪怕隔著冷冰冰的電子產品，那些擁有廣愛的人，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表達立場。
主要直播鏡頭在這邊停留了一會兒，這次切到了司允澤淮虞淮星的直播間。
幼崽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嚷嚷著想出去玩。
他主動牽起司允澤的手，司允澤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還牽緊了一些。
淮虞自然是拗不過他，給他穿好衣服，一切準備好，才舍得讓他出去吹吹冷風。
A市已經三年未曾下雪了，冬天幹冷卻毫無要下雪的征兆，自從知道遼城隨時可能下雪時，幼崽激動的心就捱不住了。
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有見過一次雪，淮虞何嘗不是呢，W星有保護自然機制，可只對上層人管用，他們這些低些的人是享受不到優待的，雪下得再厚都得去為了生存奮鬥，他從沒認真地賞過一次雪，每一次都是從雪中匆匆路過。
雪對於他，更多是泵奔波勞累，可地球人卻把雪當作豐收祥瑞，闔家團圓的純潔美好象征。
如果今年會下雪，他是否會擁有這樣去想的勇氣。
現在的時間點是手機氣象預報中會下雪的層段，遼城往上的城市都已經白雪皚皚。
一到溫泉酒店大門，冷風呼嘯刮來，這一瞬間，淮虞感覺自己身上僅存的熱氣全被刮跑了。
幼崽站在他倆中間，帽子都差點被吹飛，好在司允澤一下就給扶穩了。
“這麽冷，星星，你還要出去玩嗎？”淮虞說話都有些哆嗦。
“天空也沒有下雪，什麽都沒有。”淮虞覺得這樣說似乎有一點點殘忍，於是添了句：“不過可能我們在裏面等一會兒就下雪了，我們溫泉房間是可以看到外面的。”
幼崽點點頭，剛想往回走，司允澤就把他抱起來，接過天空第一朵散下的雪花，捧給他看，雪花快速融成一滴很小的水窪，幼崽眼睛都亮了。
他擡起頭，天空雪花如同棉絮，一塊一塊，一片一片地往下飄，打著旋兒，落在他身上，落到地上。
“爸爸！真的下雪啦！你看，好漂亮呀！”淮星的眼睛框住小小天空，無數雪花凝聚在他眼中。
下雪了，真的...真的下雪了。
分明前一秒還毫無征兆，下一秒就驚喜突降，淮虞睜大眼睛，擡頭看。
雪花落在他睫毛，眼皮......很多很多雪附在他身上。
他在地球上看到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
幼崽一直在接雪花，他想去接哪一片，司允澤都會配合地帶他去夠到。
司允澤摸摸他的小手，替他暖暖，眼睛笑彎：“是啊，下雪了，明年又是一個好年。”
“為什麽......”幼崽不解，司允澤給他解答：“瑞雪兆豐年，下雪就會大豐收，因為雪會凍死很多害蟲，秧苗得以喘息，來年春天雪一融化，大地吸收了養分，農作物就不會渴死。下雪意味著要過年了，遠方的人都會回家，和家人團聚，是好兆頭。”
淮虞緊緊盯著下落的雪，緩緩伸手去接，再一次感受雪落在皮膚上融化的真實感覺。
原來下雪是這樣的讓人欣喜。
原先的雪像是上天鋪墜給他的噩夢，半人高的雪沒人會去處理，高層人出行都是開私人飛行器，他會開，卻只配擠在小小的星際列車裏，穿梭在城市底端。下了車，望見的是一片雪，必須準點到目的地，否則會扣星民分，厚厚的雪底有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什麽東西，一下就讓你滑倒絆倒，磕磕碰碰，哪怕被踩出一條小道，也會結成冰，凍得你無處下腳。
你只有不惜命大膽踩上去，跑起來，才不會更加艱難。
年年如此。
同他一樣的底層人對雪有生來的怨恨，但他沒有，他只是看慣了雪的模樣，不再變得欣喜，變得激動，仿佛頭上永遠都會有一根鐵索，告訴你，雪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只會阻礙你工作，讓你一團亂麻的生活越發痛苦。
但現在他不再那樣認為，他不需要不停地為了生命奔跑，他可以隨時停留下來，擡頭欣賞，任由時間隨著雪花一同消逝。
盼望永遠不要再下的雪，卻成了他再見時的久別重逢之禮。
困住他的枷鎖，變成翅膀。
原來地球人哪怕見慣了雪依舊對雪擁有盼望的執念，是這樣。
擡頭，白色的雪，一瞬不停地往下飄。
他終於跑出了w星，來到了自由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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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得大，也吸引了許許多多泡溫泉的游客，他們紛紛跑出來，一同見證遼城初雪。
“哇，天氣預報真的沒騙人，真的下雪了！”
“遼城下雪了！遼城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了！”
大家異口同聲說著差不多的話，話裏都是對雪的歡迎激動。
在打牌九的其他娃綜嘉賓也跑出來，抗嚴寒來看雪。
俞園驚呼：“耶耶耶，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
郝夜也同意，他笑起來：“我要堆一個超大的雪人！”
他看見淮星在外面玩，興致沖沖跑到淮星身邊，邀請他：“星星哥哥，我們可以一起堆雪人嘛，和樂樂，圓圓姐姐一塊堆~”
淮星點點頭，笑了笑，突然反應過來，問道：“晝哥哥不一起嗎？”
郝夜這才想起來，偷偷說：“付晝哥哥好兇，他不會跟我們玩噠，不過哥哥很可憐，谷谷說，我這麽小的時候，付晝哥哥就沒有爸爸麻麻，一直沒有......”
他繼續說：“付尋叔叔說，說他系孤兒，好可憐喔。”
“這樣的嗎......”淮星悶悶地想，他和付晝也只有一點點區別罷了。
那這樣說，他們都是可憐人。
這時候，原本還在拿安安靜靜看書不太愛湊熱鬧的付晝一個人站在人群最邊上，看向天空，視線沒有變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淮星偷偷看到了他。
是在想他的爸爸媽媽麽，可他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不是在想為什麽他們要拋棄他一個人捏......
他是絕對不會丟下付晝哥哥的！
於是他說：“郝夜，我想邀請晝哥哥一起堆，你們要是怕他的話，那我一個人跟他去堆也可以噠，我現在去問問看看嘿嘿。”
在郝夜不太理解的目光中，淮星跑向付晝。
付晝視線看到前方時，正巧撞見淮星笑得特別開心地跑過來，不知道是在跑向誰，但他左看右看卻沒看到其他淮星會認識的人。
就在他猜是不是自己時，淮星停在他眼前，舉起從淮虞那拿來的手機，踮起腳尖，舉給他看。
淮星指了指手機圖片上的雪人，笑得像太陽一樣，眼睛高光比雪花還要白亮，他說：“介系我第一次看見下雪，付晝哥哥，如果雪下得很厚很厚，特別特別大，你可以跟我一起堆雪人嘛，我沒有堆過，我們一起堆這個樣子噠，好不好吖~”他又指了指圖片上的雪人。
雪人戴了個紅色三角尖頂帽子，手上拿著一捧鮮花，鼻子是用胡蘿蔔做的，身體和腦袋圓滾滾，像兩個巨大元宵。
付晝一瞬間楞在那。
堆雪人，他從來都沒有堆過。
在孤兒院裏剛有思想的他想和其他小孩一起玩，那些人卻朝他丟雪球砸他，他遭遇圍攻，眼角唇邊都被砸得青紫一片，那些小孩看見他都會說：“沒人要的小孩不要跟我們玩，你跟我們玩，我們都會被你傳染的，你系掃把星！”
“掃把星離我們遠一點，雪人會被你弄臟弄化的！”
“你不知道你已經被五個家庭拋棄了嗎？”
“不對不對，算上他霸霸麻麻，系六個~”
“哈哈哈，沒人要的掃把星，我們都是已經被預定收養的小孩，才不要跟你玩！”
明明他們都是被拋棄的孩子，本質上有什麽不同？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到別人身上。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那些人都要拋棄他，他有什麽錯？！
從那以後，他就更加狠毒孤僻，變成一個小瘋子。
他想，你們這麽喜歡炫耀，就要你們和自己一樣，被收養又被拋棄，不斷循環永遠都沒有盡頭；你們那麽喜歡雪，就讓這絲毫不公平的天再也不下雪，讓你們永遠都不能玩雪。
後來，為首欺負他的小孩果然被拋棄，再也沒有人收養，他變成另一個付晝，每天被欺負。也許上天終於看不下去，對他有些許憐憫，叫那些欺負他的人造了報應，三年都沒下過雪，他也一直沒有堆過雪人。
他不恨雪，他只恨那些處處看他不順眼，處處針對他的小孩。
“不去，你自己堆。”付晝瞥了一眼那張圖，眼底的恨意慢慢攀升。
“可是，我——”淮星拉住他的衣角。
“我說了我不去，你自己堆不行嗎？！”付晝猛地甩開淮星的手，淮星因為慣性直直往下墜，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在司允澤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他立馬看向罪魁禍首，眉心緊蹙，“你做什麽？”
幼崽有些委屈，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臉憋得通紅，小手摁在地上，磨破了好大一塊皮，出了很多血。
淮虞會過神，見他受傷，急得焦頭爛額六神無主，翻出消毒級是濕紙巾給淮星小心地擦拭臟汙，心疼得自己先掉下淚來。
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小事件嚇得不行，紛紛圍在淮星身邊，左一句沒事吧，右一句怎麽樣。
彈幕也急眼了。
[雖然付晝很可憐，但有些孩子本性就是惡劣，怎麽可以推人呢？]
[那地板那麽硬，還是水泥的，而且那麽大一個坎，要是真摔下去了該怎麽辦。]
[那一瞬間我真的嚇死了，看到星星手受傷，我真是心疼死了......]
[哎呦，看的我好生氣，虧我們星星還跟你玩，還在想著你，氣死我了！]
[大家還是不要斷章取義吧，付晝可能也有苦衷，他可能小時候在堆雪人這受過傷，我是學心理學的，他這樣做，很可能是雪人對他有著很深的痕跡，他一看到一聽到，他就會想起以前的某一瞬間，從而加深壞的記憶，源源不斷給自己帶來痛苦，時刻提醒自己，這樣其實很累很累。]
[我也覺得，星星願意跟他玩，說明他肯定有值得的地方，我們星星小天使做事情有他的道理。]
[點了。人家自己都不急，哪輪得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
[每次都是淮星非要找付晝，每次付晝都挨罵，我真是......]
[樓上你想想，付晝一直孤零零一個人，完全沒有朋友肯定不行的，他這樣的人就應該被小太陽治愈，星星就是那個小太陽。]
彈幕爆發的討論和現場的緊張如出一轍。
就當司允澤氣到不行想去和付晝說理的時候，淮星撐著站起來，甩了甩手，依舊對著付晝笑嘻嘻，“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星星不痛，爸爸也不會怪你，你先去玩叭，星星要回房間一下下，待會兒可以去你房間找你嘛？”
付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他，久久沒有轉移目光，他話音剛落，付晝就下意識答應了。
他捏緊手，指甲嵌進肉裏，像是生怕加重語氣會讓淮星痛苦，於是他聲音很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匆匆逆著人群和目光跑回了房，跟拍攝影師緊緊跟著他，付晝甚至忘記把房門緊鎖，跟拍人員順利進入房間。
鏡頭重新平穩地懟向他，他孤獨地坐在飄窗那，背對著鏡頭，頭低低垂進腿間，手很無力軟綿地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了四張紙巾了。
他連哭都是無聲無息的。
工作人員被他回頭的眼神狠狠刺傷，他的臉和脖子哭得通紅一片，眼睛茫然無助卻又滿是荊棘利刺，將自己緊緊包裹卻又害得自己滿身傷痕。
[媽媽呀，看的我眼淚掉下來了......好可憐的寶寶]
[他只是不善於表達，小孩子之間總會有磕碰的時候，願世界對小孩少一點惡意（阿門）]
[我的天，站在彼此角度想，其實都很委屈的，我們看客就別多顯得自己很委屈了，待會兒和好有你們哭的]
......
從前的生活一直讓付晝困在黑暗的地下河，在他心坎裏永遠跨越不過去，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把自己摔得遍體鱗傷。
他好不容易逃出來，再也不想繼續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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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場務好在一直在旁邊，醫護人員及時上場幫淮星處理傷口，防止發炎感染，天氣又冷，就得更加小心。
司允澤眸底深沈，淮虞也一言不發，付尋站在旁邊開口閉口都不合適。
最終還是淮星打破沈默。
“爸比，司叔叔，姨姨叔叔們，星星沒事，”淮星為了彰顯自己一點兒也不痛還主動捏手又張開給大家看。
給現場人都驚壞了。
幼崽又連出驚人語，他說：“為森麽大家不去看看晝哥哥呢，他被大家那樣說，肯定很受傷，我不想他受傷，系我非要他和我一起堆雪人的，然後他拒絕我，我就摔惹，不關哥哥的事吖。”
付尋這才知道事情原委，他有些驚又有些慌，“堆雪人？”
大家的目光看向他，付尋解釋：“付晝小時候被很多小孩砸雪，那些小孩不樂意跟他堆雪人，還罵他說他是掃把星，他被砸得鼻青臉腫，在小診所躺了一個多星期...所以他對堆雪人有陰影......很抗拒，一聽到都會受到刺激，抱歉，我不知道，我當時要在旁邊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淮虞，星星，實在抱歉。”
“啊？還有這種事情啊？”黎綰驚到捂嘴，下意識說：“孤兒院的小孩也會這樣？那太嚇人了吧......”
“實在不好意思，待會兒我會和付晝好好說，讓他過來道歉的。”
“補用補用！”淮星站起來，嚴肅說：“哥哥已經道歉啦，我原諒他了，補需藥再道歉！”
淮虞楞了楞，也說：“小孩子之間出點事情都是難免的，沒有太大的事情，不用那麽大費周折，沒關系的。”
“星星要去找付晝一起玩嘛現在？”淮虞蹲下來，吹吹淮星的小手。
“嗯！星星藥去，一言既出，四馬男追，星星現在就藥去，要不然待會兒哥哥要難過惹，不跟星星玩了腫麽辦，那時候，星星才會哭捏。”淮星吸吸鼻子，小手還包著紗布呢就拿起小背包，打算出去。
司允澤扶了扶額頭，就那樣直直望著淮星的動作，任由他自己作主。
他作為父親，有時候不能束縛孩子的想法，孩子是獨立的個體，他有自己的思想，他要做的就是照顧好他，給他提供很多愛，在他要犯錯的時候提醒，如果他還是沒有聽話，他會讓他果斷試錯，然後自己明白正確的答案。
“沒帶糖怎麽分享呢，”司允澤走到一邊，拿出給幼崽買的小零食，放進他的小背包，“記得跟他說吃糖會開心，也說一聲，司叔叔不是故意兇他。”
“去吧。”
“好欸！”淮星抱了抱司允澤的手，然後親親他的臉，偷偷在他耳邊耳語：“謝謝爸爸~”
“不客氣。”
簡單處理傷口，一群人又聊天，花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遼城的雪很大，原本還是飄著下，這會兒好像變成一團一團往下掉了。
路上已經結了一層5cm左右的雪，雪地間還有幾串流浪動物腳印。
淮星背起他的小背包，全副武裝在節目組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付晝的房門前。
路上幼崽就在對節目組工作人員呢喃：“叔叔，你們說，哥哥現在會不會在生星星氣，哥哥會不會在哭...”
“叔叔，這條路腫麽介麽長，星星要跑起來嘿嘿。”
......
幼崽古靈精怪自言自語，節目組工作人員是沒有辦法回應他的，宗導有規定除了主持人其他人都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回應嘉賓的問題。
幼崽跑起來，出發前爸比給他戴的小帽子受不住顛簸就要掉下來了，他一把抓住，捏在手裏。
和他另一位爸爸一樣發色的頭發隨風晃蕩，可愛得很。
[嗚嗚嗚星星寶寶你真是小天使qaq]
[有些人就是瞎操心，星星和付晝就是最好的朋友，不許拆我cp！]
[星星你...你真的我哭死，還有啊，付晝你小時候怎麽那麽慘你也不說一句，不吭一聲啊，這年頭賣慘賣成暴發戶的人那麽多，不差你一個嗚嗚嗚！]
[那些小孩真該.死啊，好賤，氣死我了，那麽小就學會霸淩別人，我真的無語]
[天，沒人看到剛才攝像頭對準付晝臉的那一刻嗎，他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一個人咬牙堅強，其實背地裏已經拿了四張紙在那無聲擦眼淚了......]
[想起我小時候被冤枉了也是這樣偷偷哭]
淮星站在付晝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打開門時，門哢嚓一下居然從裏面被打開了。
他一楞，擡頭看了看門打開的空隙。
哭得臉通紅但緩了很久，好不容易散下去一點的付晝站在門前，手裏拿著一盒裝飾特別精致的巧克力，他穿得有些單薄，外套都沒套上就開了門，嘴裏還像還在不停說著什麽，一遍一遍，像是在給自己勇氣一樣。
淮星好像聽清楚了，眼前的人垂眸在說：“淮星，對不起，要不你也推我一下。”
淮星都僵住不動了，他剛才在門邊的時候就開始把包裏的東西拿回在手裏，手上有剛才司允澤塞給他的一板盒裝旺仔牛奶，還有一包軟面包，棒棒糖。
兩人都默契的選擇了同樣的方式道歉。
他看見付晝也楞在原地，眼角殘留的眼淚滴落下來，滴到他的手心，有紗布的那只手。
“付晝哥哥，巧克力是給星星的嘛。”淮星明知故問。
“那我也送給哥哥好吃的零食，哥哥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麽？”淮星張著眼睛看他。
很無辜，很天真。
付晝緩了好幾秒，他說：“嗯......”然後就噤聲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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