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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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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醒。”

說這話的人, 就站在離沈飛不到一米遠的床邊,頂著天花板的燈光,身上散發著令人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古怪氣息, 說是孤傲不完全對, 說是憤怒又不見發怒的跡象,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透著幾分不明顯的波動,猶如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海洋。

維舟冷冰冰的一句話, 就像一桶冰水澆在沈飛的頭上,讓他瞬間擺脫睡魔的糾纏。

他從床上坐起來,很快察覺出身體的異樣,低頭一看, 上衣被壓出很多褶皺,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屋子裏的味道太怪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 沈飛竟然聞到了隱藏在煙味中的血腥。

可能跟童年經歷有關, 他對血味和汗臭味格外敏感, 輕易便能從各種氣味中辨別出來。

來不及像維舟發問,隨意的低眸,沈飛就看見了維舟的整個右手都被鮮血染紅。

“怎麽回事?”沈飛勃然變色,這回睡意徹底沒了, 他帶著憤懣和不解往前挪動身體, 伸出自己的右手想去碰維舟的手,“你受傷了嗎?誰幹的,還是你打架了。”

維舟沒讓他得逞, 稍微側身就躲了過去, 然後悠悠地往後退兩步,隨手拿起搭在邊角櫃上的毛巾開始擦手, 一邊擦一邊瞇起眼眸,望著漆黑的窗外不知在沈思什麽。

氣氛太詭異了,屋子裏的味道也真夠磨人的。

但沈飛暫時不關心這些,他的目光始終追隨維舟沾血的手,關切地打量維舟的背影,生怕看見讓人失控的傷痕,與此同時,一大堆靠譜或不靠譜的假設一齊湧上心頭。

他坐立難安,沈著一張俊臉,快速下床。

就在他低頭找鞋時,瞥見黑色的地毯上有一大片尚未幹涸的液體,雖然看不清本來顏色,但他敢肯定,血腥味的來源就是地毯。

“維舟!”

沈飛鞋都不穿直接走到維舟身後,一把握住那只還殘留血跡的手,他忽視了生理性的不適,仔細檢查這只手到底傷了哪裏。

“不是我的血。”維舟說完,慢條斯理地把手抽回來,繼續用毛巾擦拭,隨即轉過身面對沈飛,臉上的神情是沈飛從未見過的,比在山洞過夜的那晚還要可怖,“你為什麽睡得這麽死,我要知道是誰造成的,你,還是他。”

沈飛微怔,飛快的動腦子想搞清楚此時的狀況,可惜沒那麽順利,他睡得確實蠻香甜,還做了一個有趣的夢,不過看著維舟堪稱陰沈的面孔,他實在沒欲望分享,快速思考幾秒後回道:“今天吃過安眠藥,我跟你說過,我最近嚴重失眠。”

聞言,維舟眼裏的波動稍微平息了些。

他知道沈飛沒有說謊,每逢夏季都會連續失眠一段時間,上輩子就有這個毛病。

可以證實,龐項偉還沒過分到那種地步。

但這不足以打消維舟心裏的怒火,實不相瞞,看見沈飛躺在床上酣睡的樣子,他當時就想把人抽醒。

“沈鴻為什麽沒有跟在身邊。”

“他妹妹過生日,他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圍著我轉...”

沈飛話音一頓,表情微凝,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受審,而維舟就像法官那樣施加壓力。

他瞬間改變態度,低沈著聲音說:“我的事先放放,你的手是怎麽回事,還有地上的血,到底是誰的。”

說完,沈飛看眼腕表,發現自己睡了還不到兩個小時,這期間到底發生什麽駭人聽聞的事。

“你最好還是別知道。”維舟一邊說話,一邊疊著擦過手的毛巾,疊得整整齊齊,然後放在了邊角櫃上。

他在做這些動作時,臉上掛著一絲不明顯的冷笑,不慌不忙的,甚至有點優雅。

說實話,真的有點嚇人。

沈飛心直口快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你殺人了嗎?”

維舟撩了撩眼皮,不置可否的模樣:“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做。”

沈飛幾乎沒猶豫:“不好意思,我什麽也沒看見,所以什麽都不會做。”

話落,沈飛一屁股坐回床上,雙腿微微叉開,盯著地上的那攤血皺起眉頭。

維舟脫去西裝外套,放在椅背上,然後邁著有條不紊的步子來到沈飛面前。

沈飛擡起眸子,警惕地說:“你想幹嘛。”

“緊張什麽,”維舟輕扯脖子上的領帶,眼睛裏象征黑暗的東西在翻騰,要比剛才熱烈很多,“沈飛,你又一次主動送上門,還睡的那麽香,你很放松,不過有必要提醒你,這不是我的床。”

沈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反駁,卻沒想好措辭,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那攤血跡上。

他不得不自私的想,最起碼那不是維舟的血。

“別走神,”維舟忽然用幹凈的左手挑起他的下巴,態度十分冷傲,“看著我,氣氛到位了,不如今晚試試。”

“試什麽?”沈飛有意裝傻,但很快放棄了這個方法,幹脆直說:“維舟,你不喜歡我,看出來了,你該死的就是想上我,就像小孩子對一個玩具的執著,非要得到它不可,我想知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對我有...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沈飛露出費解的表情,仿佛維舟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其實很多人想這麽幹,”維舟輕笑一下,慢慢地彎腰湊近沈飛的臉,身上殘留的血腥味侵襲著兩人的感官,“只是他們不敢說,最多在腦子裏想想。”

沈飛用一種近似單純的語氣問:“你敢?”

“我不僅敢說,我還敢做。”

說話間,維舟已經撤掉脖子上的領帶。

沈飛立馬意識到情況不妙,擡起腿就想拉開距離。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維舟迅速捉住他的手,同時按住他的後頸,熟練得仿佛練習過千百次。

眨眼之間,沈飛就被維舟以常見的緝拿姿勢制伏在床上,雙手反剪在背部,臉貼著床單倒吸涼氣,就像警察捕捉到犯人那樣。

整個過程中維舟並未手下留情,沈飛清晰地感受到肩膀和胳膊傳來的疼痛,他忍著不適,快速思考如何解圍。

“維舟,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他試圖喚回男人的理智,“你喝醉了嗎?趕緊放開我,別他媽在這裏搞事情。”

“不搞事情,搞你行不行。”維舟低啞的嗓音在耳畔飄蕩,隨後攥緊了沈飛的雙手,僅用一只手控制,另一只手扯過領帶,意圖非常明顯。

沈飛察覺到他的舉動,腦中警鈴大作,顧不得手臂的疼痛,加大力度地掙紮起來,“維舟,別這樣,有什麽事可以商量著來。”

“在你來找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維舟將領帶纏在沈飛的手腕上,第一次沒成功,他不悅地呵斥道,“老實點,真怕你一不留神被別的男人艹了。”

“敢用這種話來羞辱我,”沈飛怒氣騰升,用很別扭的姿勢想去踢維舟,可惜撲騰兩下都無功而返,“除了你,沒人敢打我的主意,我真是太慣著你,讓你騎到我頭上拉屎。”

維舟聽而不聞,專註手裏的動作。

他再次用暗灰條紋的領帶纏住沈飛的手腕,這次沒有讓人掙脫,他系了一個越掙越緊的結繩,心裏陡然生出一股奇異的快活。

或許他今晚臨時換裝就是為了用來做這件事,領帶發揮它本來的用途。

他把人翻過來,讓沈飛面朝天花板,剛要去碰對方的衣服,想不到沈飛擡起腿用膝蓋頂住他的前肩,借著這股力量,沈飛一腳踢中他的腹部,使他的身體往後退。

沈飛趁機坐起身,被綁在後背的雙手在拉扯間越來越緊。

維舟站在那裏沒動,冷眼地看著男人。

沈飛擡眸對上他的目光,心裏一驚,感覺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維舟,給我解開,快點,”沈飛決定軟硬兼施,“我的手很疼,可能是不小心骨折了。”

“是嗎?我看看。”

維舟重新上床,一把撈過沈飛的身體,輕松的就像孩子拿玩具一樣。

沈飛明顯地錯愕幾秒,有些想不通,按照體型的對比,他絕對不比維舟瘦弱,可是捆住雙手的他在維舟面前毫無威脅可言。

“你在幹什麽!”沈飛走神的一瞬間,發現部分肢體傳來涼意,維舟根本沒有檢查他的手指有沒有骨折,可能壓根就沒上當。

他身上是舒適的睡衣,質地柔軟,維舟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隔在他們之間的障礙。

“你這該死的...xxxxxx...”沈飛嘴裏嘟嚕出一串外文,聽著像法語,從語氣辨別絕不是什麽好話。

維舟的手一頓,偏頭打量沈飛的側臉,然後把人翻過來面向自己,“你說什麽。”

這個姿勢對沈飛來說相對安全,可泛涼的腿部在提醒他就是砧板上的魚,他欺負維舟聽不懂法語,刻意放緩語氣又說了一串臟話。

維舟冷笑,帶血的那只手敷在沈飛繃緊的肌肉上,直接讓那片皮膚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你敢,我是不會如你的願,你聽好維舟,沒人可以控制我,任何情況下都不行。”說罷,沈飛猛地擡起頭,一口咬住維舟的襯衣領子,使勁地往後撕扯。

“屬狗的嗎?”維舟又氣又想笑,懶得再廢話,一拳頭直接搗在沈飛的胸口,讓其失去反抗的能力。

沈飛倒吸口氣,忍不住蜷縮身體。

從始至終,維舟都是不緊不慢地做著每一件事,他像術前準備的醫生,又像戰場歸來的士兵,身上有斯文和暴力兩種不同的東西糾纏在一起,但能感覺到,他一直壓著火。

沈飛從醒來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這股火的來源,心裏感到氣憤又憋屈,更多的是疑惑和擔憂,畢竟那攤血跡到現在還沒幹。

此時,維舟握住男人的腳踝往旁邊推去,隨即俯身貼近沈飛的臉龐。

沈飛已經不再掙動,眼睛和鼻尖都有點泛紅,不明顯,但給整張臉平添幾分誘惑。

當維舟的氣息撲在他臉上時,他清楚感覺到兩只腳的距離,心中泛起一股酸澀又甜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使他陷入一種很深的糾結當中。

他想,維舟得到之後,還會理他嗎?

“別用那只手碰我,”沈飛的嗓音沙啞,語氣異常平靜,“上面有別人的血。”

維舟低眸打量沈飛的五官,留意到男人眸中閃過類似隱晦羞澀的東西,這一刻,心裏的火氣稍稍減弱。

“你不願意,對嗎?”維舟很認真的問,之前不太關心這個問題,此刻很想知道答案。

沈飛的嘴唇微微開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倒是眼圈浮起一片淡粉色,看著竟然有點可憐。

或許在別人眼裏是這樣,可在維舟眼裏,真是該死的欠收拾。

這種平日裏高高在上、說一不二沒人敢得罪的男人,像沒有還手之力的受氣包似的躺平之後,就算是太監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維舟的眼底現出點不可思議的急切:“不說話,我就當你願意。”

沈飛剛要開口表決,下一秒,嘴唇就被維舟吻住了。

“唔..維舟..你..”沈飛想把話說完,吞吞吐吐道:“別在..這裏不行..別發瘋..”

“親一會兒,”維舟懲罰似的咬一下沈飛的下唇,“你不是挺喜歡跟我接吻嗎,裝什麽,是不是想我直接來。”

“你去死吧。”沈飛不甘心的回咬一口,咬在了維舟的下巴。

維舟停止親吻,稍微擡起頭,深深地註視著眼下的這張臉,低聲自語道:“其實我挺好奇,我死後,你會怎麽樣。”

結婚嗎?

還是傷心一陣子之後,很快遇到另一個人。

沈飛驚訝的發現,維舟的身體忽然冷卻了。

“維舟..”沈飛感到一股無法克制的沖動在心裏漾開,他主動擡起臉,吻住了維舟的唇瓣,“我是沈飛,別在我面前想別人。”

維舟楞了一下,開始回吻。

他扣住沈飛的後腦,揉著對方的頭發,用自己的氣息去影響周圍的一切。

沈飛繃緊的身子慢慢放松,不再去糾結地上的那攤血。

恍惚之間,維舟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不輕不重的響聲,像是某種暗號。

維舟知道是時候收場,心裏有點不舍,安慰地親了一下沈飛的唇角,然後慢慢起身。

沈飛兩秒後才反應過來,意識到有人來了,再看看自己衣不蔽體的慘樣,趕忙壓低嗓子說:“你給我解開,快點..”

維舟不理不睬,轉身離開臥室,出去時順手帶上門。

他來到套房的客廳,從裏面把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人是李玫,從敲門的規律中維舟就知道了。

李玫沈著一張臉,嘴唇抿緊,快速打量一番維舟此時的狀態,看見他領口大開,頭發略微淩亂,神色既迷離又冷漠,最重要的是下邊還沒熄火,瞬間就知道他在幹什麽。

“確實有點瘋,”李玫盡量壓住嗓子,極力克制不滿的情緒,“要做也別在這裏,想退圈嗎?”

她暫時沒興趣知道裏面的人是誰,連往裏瞅一眼的欲望都沒有,現在滿腦子都是龐項偉血肉模糊的那張臉。

幾分鐘之前,李玫把魏景鈞和喬哥送到休息室,剛出門就碰上從對面出來的龐項偉。

不可避免的她一驚,對方那張臉基本上是廢了,鼻子歪斜眼睛發紫,臉上的血跡結痂,像疤痕一樣,要不是對方那獨特的發型,她還真不敢認。

“你是..龐項偉?”

龐項偉作為‘受害者’卻不敢聲張,他換了一身衣服,將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鬼鬼祟祟低著頭說句“維舟大概是瘋了”便腳底抹油快速離開,而且沒有乘電梯,走的安全通道。

李玫心裏‘咯噔’一聲,趕忙朝維舟的房間走去。

此時此刻,維舟這副德行現身,足以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確實出事了。

維舟倒是很冷靜,理了理襯衫,開口說:“抱歉,我有點沖動了,我馬上帶人離開。”

“現在不行,”李玫快速進屋,謹慎地關上門,“外面都是人,魏總還在隔壁等著你呢,無論如何,你也要打聲招呼。”

維舟點頭,開始系襯衣扣子:“我會的。”

李玫以老道的經驗衡量整件事的最壞結果,即便沒有弄清真相,腦子裏已經盤算如何應對,她看見維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免有點生氣:“龐項偉的臉是你幹的?你該知道,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

“他碰了我的底線,”維舟絲毫不慌,眼睛裏透出一絲狠戾,“他會付出代價,如果他知道惹到的人是誰,或許該慶幸是由我來做善後工作。”

李玫暫時沒興趣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誰,一臉嚴肅地說:“你別沖動,我現在就去找龐項偉,我來解決他,等會走的時候,別忘了去見魏總。”

維舟很輕地“嗯”了一聲,整個神態已經恢覆往日的正常:“帆哥來了嗎?”

李玫說:“剛剛看見他和魏昕在一起,你找他嗎?”

維舟不易察覺地點頭,臉上出現思考的神色:“我自己打電話聯系他。”

表面工作需要李玫出面,那麽暗地裏的工作就得交給何帆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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