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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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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

後院, 產房裏傳出女子低低的呻吟聲。

產婆安撫著產婦,耐心地引導對方使力,“夫人再加把勁, 您胎位正,孩子很快就能出來了。對, 就是這樣。來,我們呼吸, 用力,放松……”

季澤在院子裏不斷走來走去,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神情愈發焦灼。

知道生孩子需要時間,可妻子已經疼了一整日了, 他心中別提是什麽滋味。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產房中終於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產婆喜道:“生了,生了, 是個小公子!”

“恭喜夫人!”

言星遙強忍著疲憊, 轉頭看了眼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

真可愛, 這是她和夫君的寶貝。

她輕輕一笑,放心地睡了過去。

季澤再也忍不住, 推開房門,一臉擔憂地問:“我娘子她怎麽樣了?”

“噓,小聲點姑爺,夫人太累了,已經睡著了。”春蓉看他一眼, 搖頭道。

季澤走到床前, 言星遙臉色蒼白,頭發被汗水浸濕, 瞧著十分憔悴。他心中酸酸澀澀,擡手輕輕撫了撫娘子的臉頰。

春蓉與產婆對視一眼,產婆努努嘴,看向一旁裹著繈褓的小嬰兒。

春蓉走過去小心將孩子抱起,遞到季澤面前,低聲道:“姑爺,您瞧瞧小公子。”

小嬰兒被裹在柔軟的棉被裏,面頰粉粉嫩嫩的,此刻他正嘟著嘴巴,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季澤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心裏湧上一股暖流,熱意仿佛要從眼睛裏釋放出來。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孩子,初為人父的喜悅快速溢滿胸腔,他伸出手指,輕輕觸了下寶寶的小臉。

惹得孩子圓溜溜的眼睛轉過來,瞅了自家爹爹一眼,又不待見地撇過頭去。

季澤輕笑一聲,小心翼翼將兒子抱到懷中。

產婆見此,不禁讚道:“真稀奇,老婆子接生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剛出生就能睜眼的孩子。看這長得多好啊,將來長大了肯定是一個既聰明又俊俏的翩翩佳公子。”

春蓉本來還在看姑爺與小少爺的互動,見產婆說著討喜的話,才突然反應過來。她笑著趕緊從袖裏掏出早已備好的喜錢,“多謝嬤嬤吉言。”

兩個嬤嬤接了喜錢,又將她叫出去叮囑了一些註意事項,這才滿意地離開。

半個時辰後,言星遙醒了過來。看著孩子,她揚起唇角,滿眼都是幸福,“夫君,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季澤想了想,道:“娘子這般辛苦才生下他,便由娘子來取名。”

言星遙思考片刻,忽然道:“詩經《國風鄘風·定之方中》當中有一句話,‘匪直也人,秉心塞淵’,不如我們的孩子就叫做‘秉淵’怎麽樣?”

“秉淵”寓意品性正直,才華橫溢。

季秉淵。

季澤一聽,也覺得不錯,當即點頭誇讚,“好聽,有內涵。娘子的才學一點也不輸為夫。”

言星遙聞言嘴角上揚,問:“那就確定了?”

“確定了,不過既然娘子取了大名,為夫便取個小名吧。就叫阿祺,祺有福運綿長之意。希望咱們兒子t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

“阿祺,祺祺。”

“小阿祺。”

兩人又逗了會孩子,直到小阿祺咿咿呀呀地像是餓了,才叫了乳嬤嬤抱去餵奶。

季澤:“娘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爹娘寫信報喜。”

言星遙:“嗯,夫君去吧。”

這幾日季澤可謂是春風得意,日日帶笑。公務雖忙,可一想到回去就能陪伴妻兒,他幹勁十足。因此,每日一到下值時間,便準時離開書房回後院。獨留羅主簿與何正等人忙得不可開交。

用大人的話說,就是“今日事,今日畢。本官今日的事情完成了,可以休息了。但你們不行,作為一個好下屬,要學會為上級分憂,今天就得拿出明日的章程來,這樣本官才能高效地完成工作。”

羅主簿等人敢怒不敢言,只好勤勤懇懇地處理公務,為縣令大人分憂。

而黑霧山探查地形,尋找水源一事,也被禹宵元接手過去。他很快便召集齊了人手,正式往黑霧山進發。其實當初徐海拖延時間,又何嘗不是季澤在拖延時間。因為虞機營的人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出現,這樣才能拔出蘿蔔帶出泥,將河對面的人一網打盡。

五月初。

林立學與薛一將吳知恩等犯人押送至京城,由皇帝親審。

經大理寺徹查,吳知恩是黃忠言發妻的親妹妹的丈夫的同胞弟弟。吳家旁支經商,家大業大,吳知恩作為嫡支也獲利不少,靠著黃忠言指點,多次捐贈了大量的糧食才坐到知府的位置,因此二人私下一直有聯系。

人證物證俱全,永旭帝當即下令:

庭延府知府吳知恩同首輔黃忠言私下勾結,貪汙受賄,且藏匿私兵,勾連越西賊子,故意挑起庭延府流民暴動,意圖謀反。其數罪並罰,當淩遲處死,誅連九族,以震懾奸佞!

河西省督糧道江承平,夥同黃忠言,吳知恩等人轉運賑濟糧,欺上瞞下,判處滿門抄斬!

河西道監察禦史鄧同深,本應承擔糾察百官之責,卻受人指使,反行其道,導致庭延府十二縣令含冤而死,處以斬立決!

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人人驚惶。

菜市口人頭滾落,血腥氣久久不散。被處以淩遲的犯人,血肉被野狗叼走,屍骨無存。

此案被皇帝登報昭告天下,舉國皆驚,這是永旭帝登基以來的最大貪汙案件。

在這場震驚朝野的大案中,兩朝老臣黃忠言就此落幕。

皇帝以雷霆手段,鎮壓處決相關犯案人員數百人,菜市口無頭屍體沒有皇帝準許,無人敢上前收斂。因此,只能暴屍於荒野,三天三夜後才允其族中女眷小兒為其收屍。

京城的官員們個個恨不得夾緊尾巴,均不敢在此時跳出來觸永旭帝的黴頭。

唯有林立學不顧薛一的阻撓,非要帶著一個匣子去面見皇帝。

薛一罵道:“你還真是一根筋啊,這個時候去找皇上,能得了好?”

林立學撓頭,“薛老大,我們這不是剛立功了嗎?相信匣子裏只要不是什麽大逆不道之物,皇上肯定不會怪罪於我的。再說了,我兄弟又不會害我。”

他在此案中立了功,才被封為飛魚衛千戶,且在西域的精兵營中也被提拔為西域中郎將。

薛一搖頭嘆息,“算了,本官是管不了你了。自己一會說話註意著點。”

“放心吧,問題不大。”

林立學來到勤政殿,榮雲瞧他一眼,也覺得稀奇。自己都不敢離皇上太近,居然有個傻小子主動要來送東西。就連皇上的頭號暗衛薛一來匯報任務時都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林立學是誰?一個剛升上來的千戶而已,這就上趕著送東西去討好皇上,不要命了嗎?

他尖著嗓子道:“還請這位大人先等著,皇上說了這會沒時間見你。”

林立學:“啊?那皇上有說什麽時候見本官嗎?”

榮雲:“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得看皇上的意思。可能是今日處理完政務以後,也可能是明日,後日。”

林立學急了,他道:“公公,這匣子是陸和縣的縣令季大人叫本官呈給皇上的,著實緊要得很。要不,還請您再通傳一番?”自己不會連個東西都送不到吧,他可是答應了好友的。

榮雲微頓。

又聽對方道:“季大人說了此物性命攸關,乃重中之重,本官必須要當面轉交給皇上。”

陸和縣的季澤?

榮雲道:“大人稍等,奴才再去通傳一聲。”他對季澤的印象可是相當之深,若是他要呈給皇上之物,還真得重視一下。

不稍片刻,林立學便被喚進了勤政殿。

“屬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旭帝頭也沒擡,批著奏折道:“平身吧。”

“是,多謝皇上。”

林立學雙手呈上木匣子,躬身道:“皇上,此物是陸和縣縣令季澤請屬下代為呈上來的。還請皇上過目。”

永旭帝:“榮雲,打開看看。”

“是。”

榮雲接過木匣子,打開沒有發現什麽危險可疑之物,便呈給了皇帝。

永旭帝本來面無表情,興致不高,他先是將燧發槍拿到手中看了看。這一看,頓時就來了幾分興趣。這又是季愛卿想出來的什麽利器嗎?倒是與之前的弩不同,頗有些小巧。

怕損壞此物,他小心地將其放在一旁,拿起匣子中的信來。

看到季澤竟然遭遇過兩次暗殺時,永旭帝眉頭一蹙,猛地拍在桌子上,怒道:“黃忠言好大的狗膽!”

他竟不知,對方生前居然猖狂到了如此地步!竟敢派人暗害朝廷命官!

繼續往下看時,他眉頭漸漸舒展,隨後又變為震驚,不可思議,狂喜,覆又猶豫等等覆雜情緒。

林立學偷偷瞥去一眼,忙低頭苦笑,心中暗道:好兄弟,你送的到底是個啥啊,怎麽皇上看上去表情這麽多變,兄弟我害怕啊。

榮雲也暗自吃驚,卻不敢好奇信上的內容,也不敢朝放在桌上的燧發槍投去一絲目光。

永旭帝看完信,又看了看圖紙,最後用比方才更加小心謹慎的動作,將燧發槍裝入木匣子。“來人,將此匣子密封放入暗室。”

“是。”榮雲心中一顫,上前接過。

永旭帝看向大殿上恭敬的年輕人,柔和了聲音道:“林立學?朕記得你,除了是破獲吳知恩一案的主要人員外,還是季愛卿的好友。你們是同村。”

林立學有些納悶皇上怎麽知道自己和阿澤是同村,他躬身回道:“皇上聖明,屬下的確與季澤是好友。”

永旭帝:“不錯,你們二人皆是年輕有為。”

“朕以前還聽說過季愛卿一樁趣事,據說他小時候其實並不聰慧,而是被一得道高人點撥之後,才突然變得如此機敏。你還記得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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