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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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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聚

夜裏, 言星遙將一串閃爍著淡藍色光亮的月光石手鏈從盒子中拿出來,用手輕輕摩挲著,越發襯得她的手細長白皙。

月光石依舊如當初那般散發著瑩瑩光亮, 一點都沒有黯淡下來的跡象。

自從她知道這婚事是季澤親自向皇上求來的時候,心裏便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喜。

這是她的阿澤哥哥, 他與其他人都不一樣,他是最特殊的那個人。

這幾日因為皇上的賜婚聖旨, 言愽面上待言星遙好了許多,第二天就把母親給她留下的嫁妝一分不少地擡進了她屋裏, 就連承恩伯府裏的下人也不再像往常一樣背地裏說她嫌話。

言星遙能感覺到,這些都是季澤帶給她的,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教會了她太多太多的東西。也因此,言星遙對季澤的感情很覆雜,像是親人, 卻又帶有懵懂的羞意, 崇拜, 各種情緒互相摻雜著。

不過,此刻她的心裏是期待的, 她期待著能夠成為對方的妻子,親自為他縫制春夏秋冬的衣裳,鞋襪,為他洗手做羹湯。

只要一想到這些,言星遙就十分臉紅, 其實當初她很嫌棄季澤來著, 除了會讀書,就不會其他的了, 愛幹凈卻偏生又是個懶散的,還喜歡搶她放的小鴨子……

第二日,言星遙一t早就起來親手縫制嫁衣,因為時間緊,她只給季澤做了兩雙鞋,現在才開始趕制自己的。

正在她忙碌的時候,大丫鬟春蓉驀地推開門,驚喜地大聲道:“小姐,未來姑爺給您送信來了。”

言星遙聽著丫鬟清脆喜悅的聲音,一聽到“未來姑爺”就條件反射地想起了季澤,她耳朵微微泛紅,佯裝嗔怒道:“什麽未來姑爺不姑爺的,聲音這般大作甚?”

春蓉見小姐罕見地露出這副嬌憨的模樣,便忍俊不禁道:“本來就是姑爺嘛。”

說完,似乎怕她生氣,又說:“是是是,小姐,是季公子來信了。”

春蓉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信遞給言星遙。

言星遙看著信封臉頰微熱,伸手便接過了去,她把幾個小丫鬟趕到門外,才在書桌前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封信。

信上墨色字跡力透紙背,行雲流水,見字如見人,言星遙一瞬間就想象出了季澤坐在書桌前寫這封信時的樣子。

信中說了他這幾日沒有到府上來見自己的緣由,以及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是否安好,他說自己很抱歉沒有與她商量便擅自做主向皇上請求賜婚,還說他以後會對她好,不會再讓她受那些不該受的委屈……

言星遙看著看著眼眶就濕了,從沒有人問過她“你可委屈?”,而季澤是第一個。

他們只知道她額間的櫻花印跡,在好的時候對她千般好萬般好,好似她是他們的女兒占了多大的便宜,然而壞的時候卻恨不得她立馬去死!

他們以為她願意做伯府的女兒嗎?

可惜,讓這些人失望的是,她言星遙從未想過要主動了結自己的性命。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厭惡這個所謂的天生紅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額頭為什麽會長這東西啊,為什麽都是她的錯了?

言星遙很委屈,幼時被人拐賣,好不容易遇到了好的人家,卻因為親人的貪婪再次將她找回,如今又被拋棄。

她的存在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可她也是幸運的,因為遇到了季澤。

言星遙讀完信便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提起筆開始給季澤回信。

季澤那邊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上午找人送過去,下午伯府的小廝便送了回信過來。

季澤有些期待地把信拆開,上面的字體是漂亮的小楷,秀美而有靈氣,但內容就很普通了,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樣。

信裏面只寫了一丁點內容,大概就是我很好,你不用擔心,謝謝你之類的。

季澤有些懵,為什麽季星遙的反應如此平淡,還很客氣有禮?

明明那日見到她,她看起來還很開心的。

季澤這下心裏便開始忐忑起來,他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信中所寫難道有不合禮儀的地方?

就在他無比糾結的時候,沒過幾日,李氏與季大根背著大包小包,風塵仆仆地到了京城。

他們到的這日,季澤與小木一早便等在了城門口。

李氏與季大根兩人在守城士兵那裏登記好,一入城就看見自家兒子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含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李氏一見到兒子就激動得眼眶發紅,其實她也不是因為季澤離開太久,平常去考試比這久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她就是單純的想哭而已。用兒子他爹的話來說就是因為兒子出息了,考中狀元了,所以驕傲自豪得想要流眼淚。

“爹,娘。”季澤眼含笑意,聲音一同往日般清潤。

“誒!”李氏與季大根同時滿臉笑容地應了一聲。

李氏原本還想摟著季澤好好看看,問問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哪裏瘦了之類的。但轉念又想,這裏是京城,在皇城根兒底下呢,她兒子又是狀元可不得要臉面嘛。

於是她十分矜持地理了理身上新做的衣裳,又摸兩下綰得幹凈利落的頭發,挺直背轉身對小木說道:“小木,快去幫伯娘搬東西到馬車上去。”

“好嘞,伯娘!”小木樂呵呵地回道,立馬跑去搬東西了。

季大根拍了拍兒子已變得寬闊的肩膀,感嘆一句,“高了,長大了”然後就站立在一旁笑看著李氏吩咐小木那孩子做事。

季澤無奈笑道:“娘,您怎麽舒服怎麽來,不用怕人笑,兒子還只是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算不得什麽。”

可在李氏眼裏,再小的官也是官啊,更何況她覺得九品官才是最小的,不是有個詞叫做九品芝麻官嗎?

她瞧他一眼道:“你娘我雖然不知道修撰是什麽,但狀元是啥我還是知道的。”

李氏一輩子都忘不掉還在臨山縣的時候,那天她如往常一般在院子裏晾衣裳,忽然縣令大人帶著一群穿著紅色官袍的官差敲鑼打鼓來到院門口,恭喜她與孩子他爹,說季澤考中了狀元!

官差們在門外放了許久的鞭炮之後,縣令大人說要在趙家村給兒子立進士牌坊。並且他還打算再補一個秀才牌坊,日後三座牌坊全部並排在趙家村的村口!

這可把李氏高興壞了,她覺得兒子這麽多麽年的苦沒有白吃,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季大根好笑道:“別管你娘,她只管高興就是。行了,咱們先回客棧再好好說說話。”

“你爹說得對,我這是高興的!”李氏挺直了腰板道,她以後就是狀元郎的娘,穿衣打扮說話自然要有講究。

季澤心裏感嘆他娘的覺悟很高,點點頭道:“嗯,娘開心便好。”

回到客棧,李氏與季大根的房間就在季澤的隔壁,這是一天前有人退房後訂下來的,那時候他與小木便估計他們就這兩天會到,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到房間裏後,李氏這才放開來,她將季澤上上下下地打量個遍,發現他沒瘦也沒變黑,才松下一口氣。

至於會試後,季澤發熱的事,季澤讓小木隱瞞著,李氏與季大根也不知情。

小木與季大根在一旁收拾行李,由於他們帶的東西有些多,全部拿出來房間也放不下,所以這會兒只把這幾天要用到的一些東西放在外面就行,其他的等找到房子後再說。

李氏拉著兒子的手坐下來,道:“你們幾日前開始在城門口等著的?等久了吧?娘之前不是說過不用特意出來等嗎,爹和娘又不是不曉得問路。”

“沒等多久。”季澤給她倒了一杯雲霧茶,“娘,來先喝杯茶解解乏,路上累了這麽久今日早些休息。”

李氏喝了一大口,心裏舒暢極了,“累啥?見到你娘比啥都高興。”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道:“對了,你跟你爹最寶貝的那棵茶樹移栽到你師父那裏了,我們也沒法帶走,正好你師父喜歡,就給他移栽過去了。”

李氏說完又猛地一拍腿,“哎呦,差點忘了,你的風水魚還在那泡菜壇子裏呢!趕緊拿出來,看看有沒有死!?”

季澤:“……”

季大根也仿佛才想起來,他立馬跑到角落裏,將一個小壇子抱出來,揭開蓋子後他驚訝道:“喲,還沒死。”

王霸系統眼睜睜看著那條價值一千萬貢獻點的銀魂魚縮在泡菜壇子裏,被季大根捉出來時整條魚都不好了。

好慘的魚。

這可是修真界天山池裏的銀魂魚啊,它大概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被裝進泡菜壇子裏的一天吧。

李氏:“活著就好,這魚要不是你說過有用處,我早把它燉了。”占地兒還麻煩。

銀魂魚瑟瑟發抖:“……”

接著李氏又開始說起臨山縣的房子賣了多少錢,與大柱叔怎麽商量的關於花山的問題等等。

季澤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替李氏添茶,直到李氏說得口幹舌燥之後才把那些瑣碎的事情給說完,最後她來了句,“兒子,你們在京城房子找得怎麽樣了?這邊可有發生什麽事?”

前一個問題季澤想沒想就答道:“這段時間看了不少,有兩處我看起來不錯,距離內城都比較近,不過還沒定下來。”

“行,那到時候我跟你爹一起去看一下。”說完,李氏等著兒子說說他在京城遇到的有趣的事,因為以往他出去考完試後回來都會將所見所聞與他們講一講。

他娘不再說話,房間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沈默片刻後,剩下的三個人都奇怪地看著他,似乎在問,繼續說啊,怎麽不說了呢?

季澤咳了一聲,擡手摸了摸鼻尖,然後非常鄭重地對三人道:“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沒告訴你們。”

“什麽事情?”三人異口同聲t地說。

特別是小木,他轉頭十分驚訝道:“公子,你還有啥事情啊?”天天都待在一起的,他怎麽還有不知道的關於自家公子的事?

“我要成親了。”

季澤的聲音一落,在場的人頓時目瞪口呆。

“兒子你說啥?”李氏手中的茶杯驀地滑落在木桌上,茶水全部灑在了桌面上。

“殿試過後我便向皇上請旨賜婚了,未婚妻是遙遙。”他看向他娘,語氣自然而堅定。

“遙遙……”李氏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此刻再一次聽到,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

她兒子要成親了。

他自己去找當今皇上求娶的。

對象還是當初被貴人家接回去的季星遙。

季大根的反應也與李氏一樣,楞在了原地,腦子裏只有兒子怎麽突然就要成親了呢?

接下來季澤沒打算把季星遙天生鳳命的事告訴爹娘,以免他們擔心,只是說遙遙被接回承恩伯府以後沒過多久她祖母便去世了,親爹繼母待她不怎麽好。而兒子曾經向她承諾過,來到京城就去娶她……

季澤說完這些就靜靜等待著季大根與李氏的反應,他還是有些擔心他們會生氣的,畢竟這可是人生大事。

而且在來京城之前,爹娘就希望他早日把親事定下來,沒想到來京城一趟參加考試,沒有爹娘做主相看他便自己跑去求皇上賜婚。早點告訴他們還好,但問題是他們什麽都不清楚,自己委實是不孝。

季澤想過許多他們聽說這個結果之後的反應,但唯一沒想到的是,李氏忽然笑了出來,“怪不得你遲遲不肯成親,原來一直喜歡遙遙啊,這下可好,真成咱們家的媳婦了。”

“你說她在那什麽伯府過得不好?到底怎麽回事跟娘說說?那我們要不要早點把遙遙娶回家,娘都好幾年沒見她了……”

季大根也終於回過神來了,也忙問道:“兒子,你在京城見過遙遙了沒?你真的一直喜歡遙遙啊?可你那時候才十歲……”

隨即他又自言自語地說:“其實也正常,遙遙打小就長得好看,好多人家定親早的孩子還是挺多的。哈哈,你小時候還說把她當妹妹呢!你這小子,一直瞞著爹娘這事作甚?”

季澤:“……”小時候的事也拿出來說,他又不是禽獸,遙遙那麽小,他可不敢有其他心思。

在場的只有小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他只知道公子突然就宣布自己要成親了。

季澤緊接著就經歷了一番來自爹娘的靈魂拷問,他沒法解釋其他的,最後只能紅著臉承認他確實心悅季星遙。

而王霸系統也一直在他腦中笑出了鵝叫聲。

季澤覺得他可太難了,科考都沒這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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