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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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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試一

成兗府是嶺南省的首府, 連被稱為“魚米之鄉”的安陽府也遠遠不及,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

這段時間季澤雖然沒有出去逛過,但也能從書童小木那裏得知不少事情, 比如有幾個實力非常強悍的對手,哪裏又開了賭註等等。

季澤每日按部就班的溫習功課, 偶爾沒事時會與顧雲逸探討一下文章,既沒有過於緊張和焦躁, 也沒有太過放松。

小木雖說還只是一個少年,但除了比較木訥之外, 照顧人還是很細心的,季澤與他相處得還算愉快。

八月五日,院試開考。

此次考試的主考官是由學政大人主持的, 而學政又由皇帝欽派官員充任,每省一人,三年一任, 身份等同欽差。

嶺南省的院考官由正五品的工部侍郎中王瀚擔任, 本身職務原因, 據說這位大人尤其看重時務,就是不知道真假了。

只有季澤覺得有點奇怪, 他沒記錯的話禮部才是掌典禮事務與學校、科舉之事的吧。

可是為什麽禮部的事情皇帝會派工部的人來主持呢?

禮部考吉、嘉、軍、賓、兇五禮之用,還要管理整個大周朝教學事務與科舉考試,以及同外邦往來之事。而工部則是負責管理全國工程事務的,例如土木興建,器物利用制造, 農林牧漁等。

府試時的一道策問題就是由皇帝的口吻提問的, 這一回院試,又要出什麽題?

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季澤只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沒再多想了。

天還未亮, 季澤與顧雲逸便在考場外排著隊等待衙役查驗身份與檢查有無夾帶小抄等作弊行為。

八月的天氣除了熱一些其實還好,不會因為太冷而導致字寫不好,考生亦不會感染風寒,只需要註意不要被汗水弄汙了試卷就行。

院考為防止保結廩生徇情受賄,與考生共同作弊,官府還增加了派保。也就是在府考之後衙役將錄取考生的t名冊,按照五人一組,分配給若幹派保廩生,先期公告,考生必須先請認保廩生,再請派保廩生,有認保派保雙重保險,至院考才給準考。[1]

在這樣的雙重保險之下,大大減少了考生們作弊的可能。

考場外,在學政主持點名之後,又說了會兒話,點明作弊的嚴重性,官府會重重處理,然後拜了孔孟,才放人進入考場。

由於廩生們監視嚴格,又有衙役仔細搜身,中途倒是沒有出什麽意外。

季澤同近兩千名考生一起排著隊進了考場,他年紀小,長得也不高,完全被淹沒在了人堆裏。

考生雖然多,但是和他年紀一般大的還真沒看見幾個,就連衙役見了他,也會多看幾眼。

季澤沒把這些目光放在心上,他什麽都沒想,只想著將能做的題都做了,且自己對此次考試也有幾分把握,不過前提是不出意外。

院考分為正試、覆試二場,考生們要在號舍裏呆上三天才能出考場。

因為吃喝拉撒睡都在號舍裏,這不僅考驗一個人的學識,還是考驗人忍耐力的時候。

季澤這次的運氣還可以,沒有被分到臭號旁邊,只是衙役下發的被褥有股濃厚的酸臭味,被揉成一團扔在窄小的號舍裏。

被褥不厚,一看就是未經過清洗的,大部分考生覺得夏日有被褥蓋就不錯了,可以防止他們因為不小心受涼從而影響考試。

但對於潔癖還有點矯情的季澤來說這酸臭味兒簡直要命,不知道這東西是多少人使用過的,也許還有腳臭,更甚至也許還有人用來擦過屁股……

季澤站在角落裏,看著這床被褥,陷入了沈思中。

他是用,還是不用呢?

就算用除臭劑消毒劑噴過了,他晚上蓋了也是會有心理陰影的。

欸,罷了罷了,他人都已經在號舍裏了,還管這些做什麽?

待晚上自己捏著鼻子,閉上眼睛往木板床上一趟,睡過去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季澤在心裏安慰自己道。

在下發試卷之前,季澤先將號舍清理了一遍,又噴了些防蟲的噴霧才坐下來等待發卷。

沒過多久便有衙役開始下發試卷了,季澤拿到試卷沒有著急答題,依舊按照原來的習慣事先檢查了一遍試卷是否錯印漏印,沒有問題後才開始簡單地瀏覽試題,做到對題目心中有數。

第一場正試主要考試內容為帖經,墨義,算術,試帖詩,題量龐大,較之縣試,府試,不知多了多少題,題的難度,涉及問題的寬度也有所增加。

不過,很明顯的是,這一場最為關鍵的題目在於試帖詩。

季澤大致的看了下,前面的帖經,墨義以及算術題大概都沒什麽問題,只有試帖詩需要他好好琢磨一下。

普通的題往往占比要比難題大一些,他在做前面的題時感覺很輕松,一路順順利利地做過來,直至試帖詩這一題。

一上午的時間季澤就將前面的題全部在草稿紙上答完了,他本想將所有的題答完之後再一起謄抄到試卷上的,但想了想,以免出現什麽意外情況,還是準備將一早上做的題先謄寫到試卷上。

晌午時分,衙役就端了飯食過來,一碗米飯,上面鋪了點葉子菜和豆腐,沒什麽味道,季澤用筷子仔仔細細地找了找,才找到一絲絲肉末。

天氣炎熱,飯菜還是熱的,但他也只是假意地吃了幾口後,就將其偷偷地放進了系統空間,僅留下一個幹幹凈凈的空碗。

系統空間不止可以存放系統商城裏的東西,還可以存放外面的東西這個事是季澤偶然得知的,所以當飯菜一進入系統空間,他就聽到了王霸系統嫌棄又抗拒的聲音。

季澤也知道這樣做有些對不住系統,隨即安撫它道:“乖,小統統你且委屈幾日,待我出了考場就立馬把這些食物拿出來,到時候再好好帶你在這首府逛一逛,找更多的典籍給你錄入升級。你想錄入多少就錄入多少。”

“我跑斷腿,也要跑遍這成兗府的各大書齋給你找書。”

王霸系統:“……”怎麽感覺宿主說的話,它聽著越來越怪異了?

每次都讓它乖一點不說,還有些像它最近看的古早言情文,有種霸總對小嬌妻進行了摸頭殺之後說的那句“乖,給你親,都給你親,把命都給你”的既視感。

王霸系統雖然是人工智能,但它也是9102年的人工智能,還是能體會到一點點特殊情緒的。

系統知道季澤在考試,也沒有多說,只是默默地反駁了一句,“宿主,錄入書籍得到的貢獻點是你的,不是本系統的。另外,這是宿主與本系統雙方都得益的事。”

季澤可不知道系統的這些想法,在衙役取走碗筷之後,他便開始往試卷上謄寫答案了。

他的號舍位置比較好,早上時陽光才會曬到他這裏,到了下午,天氣越來越熱,這間號舍卻不會遭到陽光直射。這麽算,季澤可比其他人舒服得多。

為了不讓汗水汙到試卷,季澤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將答案謄抄到了試卷上,這麽一抄,半日的功夫又過去了。

好在他之前做題快,在天黑之前除了一道試帖詩的題,所有的題目都解決了。第一場交卷的時在明日晌午,他有的是時間做試帖詩。

因此在其他號舍裏的考生挑燈夜戰時,季澤已經將做完的試卷放進考籃裏用棉布蓋好,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強迫自己蓋著那床被褥入眠了。

在他思考了一會兒題目,又數了兩百只羊後終於成功進入夢鄉。

第二日,在個別考生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做題的時候,季澤神清氣爽地起床在號舍裏活動了會兒身體才開始做這一場的最後一題。

對於試帖詩,科考命題只是擷取前人詩中的一句,或擇取一個典故、一個成語,倘若應試者不知命題的出處,也就無從著筆。且試帖詩最難以掌握的就是用典,它要求所用之辭要有出處。還要有各種用法與手法,以及避諱,若是考官不明考生“用事出處”,考生便會名落孫山。[2]

所以這種題考驗的既是考生看書的範圍之廣度,也是考驗作詩的能力。

普通試帖詩的破題和承題,就是把命題的用字拆散分布在第一、二聯內。第一聯把命題的用字抽用了一部份,所以稱做破題,第二聯則將所餘各字湊合上去,所以又稱做承聯。[3]

而另一種難度較高的破題是命題者要求考生們從意思上將題襯托出來,並不直接點題。

季澤現在做的這道題就是屬於第二種,難度較大。

題目是:“春州生荻芽,春岸飛楊花。”[4]如果不知道這首詩的人肯定會以為這句話是指春季與景物,可惜它主要講的內容卻是河豚。

原本這首詩就不在考生們必讀的詩中,然而就算有人知道了這首詩亦可能只會覺得“河豚食絮而肥,南人多以荻芽為美”,然後破題兩句,讚美河豚的好處等等。

但就如此的話,就已經落入了出題之人陷阱當中。

拿到了試卷,起初季澤看到這道題時也是有些懵的,但仔細看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曾在一本游記中看到過這首詩,怪不得有些眼熟。

這首詩主要講的是南方人喜愛吃河豚,他們明知河豚有毒,如果煎煮不當的話就會害人性命,卻因為它味美,冒著生命危險還是要吃。

季澤十分慶幸自己閑來無事看的課外書比較多,不然這一場他就會因為這試帖詩直接被刷下去了。

這題的主旨真正在於“太美的東西一定也很惡”,這是古代人常說的一句話,季澤掌握了破題之後,便提筆如魚得水地作起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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