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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餓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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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餓貓(24)

當他們趕到約克家的莊園,得到的消息卻令人大失所望。

艾希曼早已於十年前過世,一生未婚,他的銀幣也隨之入了棺槨,在此之前,袁嘉林一直傾向於那枚硬幣屬於艾希曼。

約克家的人依舊趾高氣昂,作為帝國最被尊崇的公爵家族,他們依舊看誰都不順眼,大有你又拿我沒辦法的既視感。

聯盟警署的警員們簡直不想踏入約克家的大門第二次。

與羅德威爾締結婚姻關系的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學老師,那套紀念幣中一共五枚,其中印有權杖的自己保存了,印有皇宮大門的在她丈夫那裏,印有皇室圖騰的與她的男爵父親一起入土了,印有刺玫的給予她的母親,那枚印有皇冠的銀幣則是贈送給了其子——康納德·科茲。

“科茲先生,你與安娜小姐是什麽關系?”

康納德·科茲坐在問詢室內,精神緊張,面對楊朔的提問,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楊朔把安娜死亡那天的相片放到他面前,他直直地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年輕的女孩手裏握著尖刀,她腹部的血流了一地,白色的裙子被染得鮮紅,像一副詭異又安詳的畫。

此刻女孩就在康納德·科茲面前,他流著淚水想要去撫摸女孩的臉,但全息影像終究只是影像,他觸碰到的只是一片虛無。

“她是我的女朋友。”康納德·科茲跪在地下,看著安娜的臉,楊朔收回了相片,女孩消散在了他的面前。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康納德·科茲慢慢站了起來,“研究所,我對她一見鐘情。”

楊朔心裏一激靈,“什麽研究所?”

康納德·科茲坐了回去,“大概是貴族們出資建立的吧,那時候外祖父還在,他帶我去過幾次。”

“七年前,是外祖父帶我去的最後一次,就是在那時候,我遇到了安娜,那天她也穿了一件白裙子,美好得像茉莉花一樣,如果不是她腦袋上插著那些探針的話,無疑是最浪漫不過的相遇。”康納德·科茲沈浸在回憶中,“那時候外祖父在約克公爵面前還算說得上話,我於是求著外祖父把她要了過來。”

一個實驗品換下屬的忠心,在約克看來十分值得。

康納德·科茲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們談了一年多戀愛,直到我外祖父去世,我的母親拒絕襲爵,她和我提了分手,我才知道她一直恨我。”

“你們什麽時候分的手?”楊朔問。

“418年的7月25日,那是我生命中最冷的一個冬天。”康納德·科茲說。

“之後你們沒再聯系過?”

“有,我找了她很多次,但她一直避而不見。”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419年的1月份,她當時捅了我一刀,我知道我和她再沒有可能了。”這個時間康納德·科茲也永遠不會忘記。

看著這位情根深種的男人,楊朔打消了他在演戲的念頭,“你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死的嗎?”

康納德·科茲搖了搖頭:“不知道。”

“419年2月21日。”

離他徹底放棄安娜不到一個月。

康納德·科茲嘴唇打著哆嗦,一直在搖頭,“怎麽會...怎麽會...”

楊朔給他看了吳浩宇拍的相片:“科茲先生,安娜小姐把這枚硬幣放在了床頭櫃上,我想她並沒有那麽恨你。”

康納德·科茲瞬間啞聲,盯著相片看了很久,看到雙目通紅,他才問了一句:“她是怎麽死的?”

楊朔告訴他:“抑郁癥自殺。”

沒想到康納德·科茲立刻反駁道:“不可能,她在實驗室做過腦調手術,怎麽會患上抑郁癥。”

楊朔立刻警覺:“她做過腦調手術?!”

“是啊。”不知道楊朔為什麽反應這麽大,康納德·科茲奇怪地看著他,“我不是說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腦袋上插著探針嗎?就是在做手術啊。”

沒出過法尼克的卡文迪許大概也是在這裏做的腦調手術!

“法尼克唯一擁有資質做腦調手術的五桐醫院,還是在一年前獲得的資質,你們的研究所做這些是非法的!”楊朔站了起來。

而且七年前,腦調手術的風險是巨大的,有多少人在手術臺上沒下來,這些貴族居然敢!

康納德·科茲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外祖父去世,我們家就沒再參與研究了,約克公爵家的人來找過我,想讓我代替外祖父的位置,我當時沈浸於失戀的痛苦,就拒絕了。”

楊朔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他坐下來平靜了幾秒,“你見過安娜的室友嗎?”

康納德·科茲疑惑:“她還有室友?”

“叫伊莉莎。”

康納德·科茲搖頭:“從來沒聽說過。”

......

趕往下水道的路上,楊朔從來沒這麽心急過。

破舊的下水道還是幾天前那個樣子,刺鼻的鐵銹味好像永遠不會消散,聞起來就像是血灌進了鼻子裏,刺激著無聲叫囂的大腦皮層。

長長的樓梯延伸下去,三四個警員一步一步往下爬,他們的手上沾滿了鐵銹,終於看見了平地。

腳步聲在隱秘的地道裏哐哐想起,似乎要與這裏安靜的流水作對,他們踏過鐵皮,一眼望到了屋前的小白花。

它的花瓣已經雕落,倒真是字面意思上的殘花敗柳。

伊莉莎住的鐵盒子緊閉大門,不歡迎陌生人的闖入。

只可惜它是現代文明落後的產物,警員一腳就把它踢得面目全非,那個不起眼的門鈴倒當了一回裝飾。

果然如楊朔所料,這個地方已經空空如也,那天招待他的水杯還怯生生地待在原處,跟他來了個面對面。

楊朔心裏暗罵了一句,推開門進了那天沒進去過的房間,還以為這裏面有什麽很大的空間,但就算是瞎了也能摸出來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櫃子。

那個櫃子楊朔打開之後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說不清是跑路的時候帶上了還是本就如此。

楊朔又望了一圈,這裏一鏡到底,沒有廚房,甚至沒有衛生間,怎麽也不像長期生活的地方,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活脫脫一副臨時落腳處的模樣,不知道吳浩宇那腦子是跟下水道一樣生銹了還是被這位“伊莉莎”哄得不知南北東西,五年了都沒發現。

這裏被收拾得幹幹凈凈,連指紋都沒留下,他們怎麽來的又怎麽回去了。

與此同時,在法尼克警署日夜不停翻看監控視頻的警員們有了一點收獲。

那個女人反偵察意識極強,躲監控的技術實屬一流,但男人目標明顯,他們追蹤到了一處貧民窟的入口。

這裏有股臭魚爛蝦的味,隔著幾米都能聞到,比腌了幾十年的爛白菜還令人作嘔。

這種生理不適的感覺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早就免疫,這裏自成一套社會系統,就像一座屬於他們的小城市。

幾個警察紛紛捂住了口鼻,就連他們隊長也微微皺眉,不過袁嘉林看起來若無其事,好像這空氣中這股腥臭味並不存在,簡直比他們還像警察。

實際上他只是在想,這麽重的味道下一場檸檬雨都不一定除得掉。

在這些法尼克原住民中,他們的皮膚白得耀眼,引得街上的人頻頻側目。

袁嘉林和陸懷玉站在像水桶一樣的居民樓前,這裏的電梯中控屏活像抽了筋,樓層跳來跳去,就是到不了他們選的那層。

陸懷玉伸手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把它調成階梯模式,逢樓就停,反正這樓也不高。

屏幕上傳來滴滴聲,然後安靜了幾秒,直到叮的一聲宣布完成,袁嘉林半只腳跨了進去,被陸懷玉拉回來了。

因為他的耳機裏傳來同事的聲音。

“隊長,打聽到了,那個男人名叫摩西·斯蒂芬·阿道裏,是卡文迪許家的黑奴。”警員說,“他今天去上工了,不在家。”

陸懷玉和袁嘉林斷了上樓的心思,把電梯恢覆之前的模式。

袁嘉林插著手,走出了水桶樓的門,“卡文迪許家的黑奴就有意思了,醫院裏躺著的那個也姓卡文迪許。”

陸懷玉“嗯”了一聲表示回答,空氣中的這種味道有些濃郁,特別是風吹來的時候。

貧民窟停不了車,他們需要回到剛才下車的入口,也就意味著,要在這段路程中繼續忍受這種腐爛腥臭的味道,陸懷玉常年跟屍體打交道,就算在泡在屍水裏也能面不改色。

但他還是加快了腳步,袁嘉林小跑了幾步追上他,“你又不急著去投胎,走這麽快做什麽?”

陸懷玉:“只是正常走路。”

拐彎抹角諷刺他腿短?

袁嘉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們回到主幹道上,之前在別的地方走訪的警員已經回來,悄聲在他們耳邊說了句:“我還以為法尼克原住民和普通居民一樣呢,沒想到這裏全是黑奴。”

當然也有混得好的原住民,只不過是極少數。

“已經算少了。”袁嘉林說。

大多數都在實驗室裏。

淪落到這種地步,只不過錢權兩個字。

陸懷玉擡手的動作一頓,看了還在絮絮叨叨的警員一眼,最終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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