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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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馬車正停在黎安城西城門口處, 他們一路輕車簡從，城門口的幾個守衛只以為是尋常大戶人家出游，並沒有太在意。
城墻角門一側, 一名身形瘦高的男子正抓著一女子說笑，他手下幾名小廝將女子圍在中央, 嬉笑輕浮，女子臉色不善, 瞧著已在極力隱忍著。
聽見馬車上有呼喊聲, 何霏霏驟然回頭, 認出宋頌的一瞬間，她有片刻的怔然，“宋妹妹？你怎麽…”
話音未落，宋頌已經跳下馬車走到角門, 皺眉看著面前的瘦高男子，“你是何人？”
“哪來的管閑事的？小爺是何人, 與你何幹？”
男子哼笑了一聲，又將袖中東西往何霏霏手裏塞去，“霏霏，今晚酉時，春月樓上, 你可別忘了過來。”
宋頌看得分明, 那是一小盒廉價的胭脂。
若是放在從前, 這般成色的胭脂根本入不了何霏霏的眼，更別說被人拿這種劣質的東西調戲, 依她的性子, 多半會東西狠狠砸在人臉上才是。
可何霏霏只是安靜地站在那，她沒收, 也沒拒絕，只對著宋頌解釋了句，“這位是曹校尉家的公子，曹野。”
宋頌蹙起眉來。
說起來也是湊巧，何嚴從前任巡防統領時，曹校尉分屬下屬，如今何嚴被貶為城門守衛，曹校尉雖仍是個七品小武官，卻成了何嚴的頂頭上級。
想來曹家往常是在何嚴手下吃過苦頭，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他們對著何家耍威風的時候了。
宋頌看了眼吊兒郎當的曹野一眼，拉著何霏霏就要走，卻被曹野手下幾個小廝鬧哄哄地攔住了。
“哪來的不知好歹的臭丫頭！沒見小爺與她話還沒說完，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曹野大咧咧吼了一句，“當真不知這西城門是誰的地盤？我不放人，我看她走一個試試？”
城門口站著的幾個守衛聽見動靜，木然地站在原地，半分反應都沒有。
可見曹野定是時常仗著背景在此囂張妄為，底下的人見慣了，更不敢來管他。
“算了，宋妹妹。”何霏霏搖了搖頭，盡量放緩了語氣，轉身對曹野道，“曹公子，我只是去那邊和朋友說幾句話。”
曹野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舒服極了。
往日這個何大小姐性子火辣，什麽時候不是高高在上的，何曾把他這種小人物放在眼裏？
他調笑似的哼了聲，“說話可以，但你要先把東西收了，要不然我得多傷心啊。”
說著，將那盒胭脂順手一拋，錦盒裹著臟汙的雪土，骨碌碌滾到了何霏霏腳下。
“快收著，這可是小爺特意給你選的！”
何霏霏深吸了口氣，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欺人太甚！”
宋頌再也忍不住，一腳踩碎了胭脂盒，欲上前狠狠教訓曹野一頓。
“好，好！真是給臉不要臉！”曹野見她要動手，立即也擼起袖子，指使著小廝一哄而上。
眼見兩頭要打起來，馬車上卻突然傳出了一道男聲。
“曹野。”
曹野本還氣勢洶洶的，一聽這聲便楞在原地，活像只被人戳破的氣球，洩氣般盯著馬車，險些當即跪下去。
“昭，昭…”
他們這些黎安城裏長大的潑皮們沒有不認識蕭玉的，對他的恐懼也是從小刻在骨子裏的。
這不全是因為蕭玉身份尊貴，在幼時尚不知身份尊卑之分時，這些潑皮小無賴們就已被蕭玉欺負得怕了，再囂張的小霸王也被蕭玉收拾成了小王八，長大後更知道蕭玉是惹不起的人物，恨不得躲他遠遠的，迎面碰上都要繞路跑走，根本不敢和他沾上一點邊。
曹野平日有多猖狂，現下就有多狼狽，畏懼地縮著脖子，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唯恐自己一個不對，再惹惱了蕭玉。
蕭玉掀開車簾一角，冷冷瞥了他一眼，“滾。”
曹野如蒙大赦，連忙帶著人滾了。
宋頌這才將何霏霏拽到馬車裏，外頭冰天雪地，何霏霏不知在城門口站了多久，一雙手凍得冰涼，險些握不住暖手爐。
宋頌記得，何霏霏從前是只沒心沒肺的白毛小狒狒，如今尾巴上白毛滾了灰，打了結，蔫蔫的塔拉在地上，哪有從前活潑爽利的勁頭。
宋頌又氣又心疼，心頭愈發酸悶。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們都怎麽為難你了，你怎麽從來沒和我說過？”
何霏霏笑了聲。
“曹野是個傻子，無非是和我裝風流扮瀟灑，再顯擺顯擺他那幾個臭錢，以為真能氣到我似的，我就當看笑話了！曹家和我家有過結，他在我這鬧夠了，曹校尉就能少折騰我父親，我家就能安寧些。”
見宋頌臉色難看，何霏霏又拍著肩膀安慰她。
“別擔心我，你方才也瞧見曹野了，他就是個慫包，膽子還不如老鼠，不敢真把我怎麽樣！而且今天你和蕭玉還給我撐腰了，他肯定會消停一陣子，你沒看見他剛剛嚇得屁滾尿流的那樣，哈哈哈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你有了什麽難處，好歹也該和我…”
“宋妹妹，你們幫我的夠多了，在獄中的時候就對我關照有加，又幫我置辦了宅子，我總不能事事都靠你們吧。”
何霏霏將一碗熱茶喝幹凈，兀自笑了笑。
“更何況因著蕭玉和許子言他們的關系，我父親上任時已少了很多麻煩了，如今我過的不錯，你們不用太掛心。對了，瞧著你們倆這是要往城外去？有什麽要緊事麽？”
宋頌沒提慶成帝的事，“近日太後身子不爽，我們去靈隱寺燒柱香，也算盡一份心意。”
“今年冬天格外冷，城裏鬧風寒的百姓也有不少，是容易生病。”
何霏霏聽二人有事，也不耽擱他們時間，說了幾句話便下車離開了。
馬車通過城門，向著靈隱寺的方向疾馳而去，宋頌捧著手爐坐在馬車一角，聽著外頭呼嘯的寒風，一言不發。
蕭玉心知她氣悶，挑了挑眉梢道，“何家經此變故，何霏霏倒伶俐了不少。”
宋頌擡眼去看他。
“常言道，不怕與君子結仇，最怕同小人積怨。曹家這樣的鬥筲小人，有何怨氣發出來也好，否則背地裏使什麽骯臟手段，才會真的毀了何家。”
“我知道。”
宋頌嘆了口氣，道理她知道，於是就更心疼何霏霏。
蕭玉看出她的心思，抿了口茶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面對的風波，旁人是替不了的。”
宋頌頓了片刻，輕聲道：“...若是何姐姐能得個好歸宿，想必日子也會好過些。”
蕭玉聞言卻擡了頭，笑得不冷不熱。
“怎麽，你自己拿婚事當兒戲，倒有心思替她操心姻緣，當真是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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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正停在黎安城西城門口處, 他們一路輕車簡從，城門口的幾個守衛只以為是尋常大戶人家出游，並沒有太在意。
城墻角門一側, 一名身形瘦高的男子正抓著一女子說笑，他手下幾名小廝將女子圍在中央, 嬉笑輕浮，女子臉色不善, 瞧著已在極力隱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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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宋頌已經跳下馬車走到角門, 皺眉看著面前的瘦高男子，“你是何人？”
“哪來的管閑事的？小爺是何人, 與你何幹？”
男子哼笑了一聲，又將袖中東西往何霏霏手裏塞去，“霏霏，今晚酉時，春月樓上, 你可別忘了過來。”
宋頌看得分明, 那是一小盒廉價的胭脂。
若是放在從前, 這般成色的胭脂根本入不了何霏霏的眼，更別說被人拿這種劣質的東西調戲, 依她的性子, 多半會東西狠狠砸在人臉上才是。
可何霏霏只是安靜地站在那，她沒收, 也沒拒絕，只對著宋頌解釋了句，“這位是曹校尉家的公子，曹野。”
宋頌蹙起眉來。
說起來也是湊巧，何嚴從前任巡防統領時，曹校尉分屬下屬，如今何嚴被貶為城門守衛，曹校尉雖仍是個七品小武官，卻成了何嚴的頂頭上級。
想來曹家往常是在何嚴手下吃過苦頭，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他們對著何家耍威風的時候了。
宋頌看了眼吊兒郎當的曹野一眼，拉著何霏霏就要走，卻被曹野手下幾個小廝鬧哄哄地攔住了。
“哪來的不知好歹的臭丫頭！沒見小爺與她話還沒說完，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曹野大咧咧吼了一句，“當真不知這西城門是誰的地盤？我不放人，我看她走一個試試？”
城門口站著的幾個守衛聽見動靜，木然地站在原地，半分反應都沒有。
可見曹野定是時常仗著背景在此囂張妄為，底下的人見慣了，更不敢來管他。
“算了，宋妹妹。”何霏霏搖了搖頭，盡量放緩了語氣，轉身對曹野道，“曹公子，我只是去那邊和朋友說幾句話。”
曹野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舒服極了。
往日這個何大小姐性子火辣，什麽時候不是高高在上的，何曾把他這種小人物放在眼裏？
他調笑似的哼了聲，“說話可以，但你要先把東西收了，要不然我得多傷心啊。”
說著，將那盒胭脂順手一拋，錦盒裹著臟汙的雪土，骨碌碌滾到了何霏霏腳下。
“快收著，這可是小爺特意給你選的！”
何霏霏深吸了口氣，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欺人太甚！”
宋頌再也忍不住，一腳踩碎了胭脂盒，欲上前狠狠教訓曹野一頓。
“好，好！真是給臉不要臉！”曹野見她要動手，立即也擼起袖子，指使著小廝一哄而上。
眼見兩頭要打起來，馬車上卻突然傳出了一道男聲。
“曹野。”
曹野本還氣勢洶洶的，一聽這聲便楞在原地，活像只被人戳破的氣球，洩氣般盯著馬車，險些當即跪下去。
“昭，昭…”
他們這些黎安城裏長大的潑皮們沒有不認識蕭玉的，對他的恐懼也是從小刻在骨子裏的。
這不全是因為蕭玉身份尊貴，在幼時尚不知身份尊卑之分時，這些潑皮小無賴們就已被蕭玉欺負得怕了，再囂張的小霸王也被蕭玉收拾成了小王八，長大後更知道蕭玉是惹不起的人物，恨不得躲他遠遠的，迎面碰上都要繞路跑走，根本不敢和他沾上一點邊。
曹野平日有多猖狂，現下就有多狼狽，畏懼地縮著脖子，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唯恐自己一個不對，再惹惱了蕭玉。
蕭玉掀開車簾一角，冷冷瞥了他一眼，“滾。”
曹野如蒙大赦，連忙帶著人滾了。
宋頌這才將何霏霏拽到馬車裏，外頭冰天雪地，何霏霏不知在城門口站了多久，一雙手凍得冰涼，險些握不住暖手爐。
宋頌記得，何霏霏從前是只沒心沒肺的白毛小狒狒，如今尾巴上白毛滾了灰，打了結，蔫蔫的塔拉在地上，哪有從前活潑爽利的勁頭。
宋頌又氣又心疼，心頭愈發酸悶。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們都怎麽為難你了，你怎麽從來沒和我說過？”
何霏霏笑了聲。
“曹野是個傻子，無非是和我裝風流扮瀟灑，再顯擺顯擺他那幾個臭錢，以為真能氣到我似的，我就當看笑話了！曹家和我家有過結，他在我這鬧夠了，曹校尉就能少折騰我父親，我家就能安寧些。”
見宋頌臉色難看，何霏霏又拍著肩膀安慰她。
“別擔心我，你方才也瞧見曹野了，他就是個慫包，膽子還不如老鼠，不敢真把我怎麽樣！而且今天你和蕭玉還給我撐腰了，他肯定會消停一陣子，你沒看見他剛剛嚇得屁滾尿流的那樣，哈哈哈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你有了什麽難處，好歹也該和我…”
“宋妹妹，你們幫我的夠多了，在獄中的時候就對我關照有加，又幫我置辦了宅子，我總不能事事都靠你們吧。”
何霏霏將一碗熱茶喝幹凈，兀自笑了笑。
“更何況因著蕭玉和許子言他們的關系，我父親上任時已少了很多麻煩了，如今我過的不錯，你們不用太掛心。對了，瞧著你們倆這是要往城外去？有什麽要緊事麽？”
宋頌沒提慶成帝的事，“近日太後身子不爽，我們去靈隱寺燒柱香，也算盡一份心意。”
“今年冬天格外冷，城裏鬧風寒的百姓也有不少，是容易生病。”
何霏霏聽二人有事，也不耽擱他們時間，說了幾句話便下車離開了。
馬車通過城門，向著靈隱寺的方向疾馳而去，宋頌捧著手爐坐在馬車一角，聽著外頭呼嘯的寒風，一言不發。
蕭玉心知她氣悶，挑了挑眉梢道，“何家經此變故，何霏霏倒伶俐了不少。”
宋頌擡眼去看他。
“常言道，不怕與君子結仇，最怕同小人積怨。曹家這樣的鬥筲小人，有何怨氣發出來也好，否則背地裏使什麽骯臟手段，才會真的毀了何家。”
“我知道。”
宋頌嘆了口氣，道理她知道，於是就更心疼何霏霏。
蕭玉看出她的心思，抿了口茶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面對的風波，旁人是替不了的。”
宋頌頓了片刻，輕聲道：“...若是何姐姐能得個好歸宿，想必日子也會好過些。”
蕭玉聞言卻擡了頭，笑得不冷不熱。
“怎麽，你自己拿婚事當兒戲，倒有心思替她操心姻緣，當真是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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