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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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翌日, 碧空澄澈，連下了幾日的雪終於放了晴，空氣裏透著冷颯的清新。
長街檐下的冰溜子被日光曬融了, 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積雪上，砸出一個個淺白色小坑, 很快又被宮人拿著掃帚抹去，一塊塊石磚被掃的幹凈透亮。
因著過幾日是隆重的封妃大典, 宮人得了令, 必要將每處都打掃得幹幹凈凈。
今日棲霞宮內亦很熱鬧, 太後召了各太妃來這商議封妃大典的前後瑣事。
一早瑤太妃便第一個來了，瑛太妃向來守時，是第二個到的，這般冷的天氣, 旁人都罩了厚厚的鬥篷，她外頭卻只搭了件兔毛坎肩, 瞧著精神又爽利。
恬太妃到得也早，捧著手爐坐在靠進火盆的位置，安靜地聽著幾人說話。
宋頌給幾人都上了茶，半晌後，門口才傳來妤太妃的聲音, 她一進門便脫了鬥篷遞給丫鬟, 笑吟吟道：“還是太後娘娘這屋子裏暖和, 外頭可要凍壞人了。”
“快進來，有剛沏的熱茶。”太後笑著招呼她, “雪停的這兩日正是最冷的時候。”
“正是呢。”
妤太妃走近兩步, 覆又退到門邊，一手撂開已闔上的簾子, 另一手將包著錦緞的手爐遞了出去。
宋頌眼尖，瞧著是雙男人的手接了過去。
幾步間，妤太妃已笑著坐了過來，“手爐涼了，拿著反倒累贅。”
瑤太妃抿了口茶，面色不動道：“看不出來，你對宮中侍衛倒好。”
瑛太妃看熱鬧似的擡了擡眼皮，眼神亦是微妙。
“莫侍衛放著高官厚祿不要，寧願在華清宮做個侍衛頭子，這等忠心也是難得。”
宋頌這才恍然想起，許久未見，她險些沒認出那直挺挺守在門口的侍衛，正是莫景羽。
他跟隨瑾王在外巡鹽多年，也算立了功，回來後卻堅持守在華清宮，這事之前她就聽說過。
妤太妃微微一笑，“瑛姐姐看著氣色也好，不日北澤使臣入宮，想必姐姐的氣色便更好了。”
宋頌抽了抽嘴角。
各部使臣的名冊早已公開了出來，宋熾此次帶的隨行正是軍師辛燁，那個瑛太妃的冤家死對頭。
瑛太妃可不是要精神好了，怕是拿刀直接劈死他的心都有。
“好了好了，今日不是要說正事的麽。”
恬太妃咳了幾聲，笑著看向太後。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找你們說說話，過幾日新人入宮，日後妹妹們也要替本宮多管教著。”
“太後和陛下挑的女孩，自然都是知禮懂事的，臣妾看著皇後尤其有福氣，當真招人喜歡。”
恬太妃笑著附和。
“還有鳶兒，同陛下一同長大，入宮後必然也是貼心的，太後便等著享福罷。”
太後愛聽這話，抿嘴笑了起來。
宋頌偏頭看了恬太妃一眼，突然發覺自中秋後，這位兔子太妃身體似乎好了不少，在後宮也時常露面，選秀那日還同蔣鳶兒說了不少話。
這麽瞧著，精神氣倒是足了些，連那雙兔耳朵都歡脫了起來。
太後看向宋頌：“頌兒，眼見你父親便要到了，這幾日你出宮不用同哀家說，自去多陪陪他罷。”
宋頌笑著應下，心情亦是輕快。
幾位太妃在棲霞宮扯著閑話，直到用了午膳才走。
“頌兒。”
瑛太妃邁出宮門口，覆又退了回來，看著宋頌嘆了口氣。
宋頌見她這欲言又止的眼神，便猜到是許子言和她說了什麽。
果然，瑛太妃拍了拍她，語重心長道：“子言他是個頭腦簡單的，若說了什麽不妥當的話，你別介意，也別放在心上。”
“我曉得的。我視許哥哥為親兄，怎會同他計較？我同他已經把話說清了，娘娘莫要憂心。”
“好孩子，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拎得清的。”
瑛太妃心中滿是惋惜。
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讓宋頌這樣的好姑娘做許家的媳婦。
可身份所限，子言的一番情意終究要錯付了。
好在瞧著宋頌對他沒那層意思，倒不至成一雙怨偶，也是幸事。
“我聽子言說，前幾日你與都尉府的朱縣主起了爭執？”
宋頌點頭，對著瑛太妃，她並不隱瞞。
“她看我不順眼，總要找說法欺辱我，鬧起來也是早晚的事。”
“惡人自有天收，你也別太慪氣，說不定哪天她自己就遭了禍。”瑛太妃冷笑了聲，“封妃大典那日她也會入宮，到時她若再找你麻煩，你只管來喊本宮，本宮替你出氣。”
宋頌抿嘴笑了，“是，曉得了。”
瑛太妃走後，宋頌兀自回了偏殿，對著外頭的日頭發了會楞。
蕭玉竟還沒來請安。
往常他會趕著午膳時辰過來，同她搶一筷子最嫩的水晶蹄膀或桂花魚翅，等太後午睡了再走，今日倒是稀奇。
也許，是聽說幾位太妃在這，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罷？
宋頌喝了小半壺茶，又覺得坐不住，起身去了東暖閣。
進門時，榮城正趴在窗沿上發呆。
聽見宋頌的聲音，小姑娘眼中才恢覆了些神采，喚了聲，“宋姐姐。”
“身子可好些了？”宋頌問。
“還是那般，沒什麽力氣。”榮城說，“這一上午，外頭好生熱鬧，是幾位太妃娘娘過來了？”
“正是呢，過幾日辦封妃大典時更熱鬧。”
“再熱鬧又跟我有何關系。”榮城一臉灰敗。
宋頌敲著桌上核桃，挑出核桃仁放在榮城手心，問道：“方才你瞧見幾位太妃了？”
榮城點頭。
“其中有位恬太妃，你可熟悉？”宋頌又問。
榮城皺眉想了會，才答：“宮宴時見過一兩次，其他便沒有了，談不上熟悉，我都不記清她長什麽樣子了。”
宋頌“哦”了聲，心道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瓊王府沒落後，恬太妃越發活躍起來，她還以為是恬太妃與瓊王有什麽舊怨，大仇得報後，連身子都好了起來。
包括中秋那日，恬太妃偶然跌了一跤掀起的巫蠱風波，直接給瓊王定了死罪，未免也太巧了…
榮城精神不濟，說了兩句話便道困了，宋頌只得回了便殿，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也沒等到蕭玉過來。
倒是乾坤殿的太監來傳了話，說昭王同慶成帝下了一下午棋，晚膳便在那頭用了。
太後原是特意備了幾道菜的，聽了這話，便叫童嬤嬤提了食盒，準備送去乾坤殿。
“太後，天黑了，路滑難行，嬤嬤腿腳不便，還是我去罷。”
宋頌接過食盒，又在太後的囑咐下披上了厚厚的鬥篷，臨出門前，她想了想，特去梳妝臺上挑出了根簪子，斜斜插在頭上，這才往乾坤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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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碧空澄澈，連下了幾日的雪終於放了晴，空氣裏透著冷颯的清新。
長街檐下的冰溜子被日光曬融了, 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積雪上，砸出一個個淺白色小坑, 很快又被宮人拿著掃帚抹去，一塊塊石磚被掃的幹凈透亮。
因著過幾日是隆重的封妃大典, 宮人得了令, 必要將每處都打掃得幹幹凈凈。
今日棲霞宮內亦很熱鬧, 太後召了各太妃來這商議封妃大典的前後瑣事。
一早瑤太妃便第一個來了，瑛太妃向來守時，是第二個到的，這般冷的天氣, 旁人都罩了厚厚的鬥篷，她外頭卻只搭了件兔毛坎肩, 瞧著精神又爽利。
恬太妃到得也早，捧著手爐坐在靠進火盆的位置，安靜地聽著幾人說話。
宋頌給幾人都上了茶，半晌後，門口才傳來妤太妃的聲音, 她一進門便脫了鬥篷遞給丫鬟, 笑吟吟道：“還是太後娘娘這屋子裏暖和, 外頭可要凍壞人了。”
“快進來，有剛沏的熱茶。”太後笑著招呼她, “雪停的這兩日正是最冷的時候。”
“正是呢。”
妤太妃走近兩步, 覆又退到門邊，一手撂開已闔上的簾子, 另一手將包著錦緞的手爐遞了出去。
宋頌眼尖，瞧著是雙男人的手接了過去。
幾步間，妤太妃已笑著坐了過來，“手爐涼了，拿著反倒累贅。”
瑤太妃抿了口茶，面色不動道：“看不出來，你對宮中侍衛倒好。”
瑛太妃看熱鬧似的擡了擡眼皮，眼神亦是微妙。
“莫侍衛放著高官厚祿不要，寧願在華清宮做個侍衛頭子，這等忠心也是難得。”
宋頌這才恍然想起，許久未見，她險些沒認出那直挺挺守在門口的侍衛，正是莫景羽。
他跟隨瑾王在外巡鹽多年，也算立了功，回來後卻堅持守在華清宮，這事之前她就聽說過。
妤太妃微微一笑，“瑛姐姐看著氣色也好，不日北澤使臣入宮，想必姐姐的氣色便更好了。”
宋頌抽了抽嘴角。
各部使臣的名冊早已公開了出來，宋熾此次帶的隨行正是軍師辛燁，那個瑛太妃的冤家死對頭。
瑛太妃可不是要精神好了，怕是拿刀直接劈死他的心都有。
“好了好了，今日不是要說正事的麽。”
恬太妃咳了幾聲，笑著看向太後。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找你們說說話，過幾日新人入宮，日後妹妹們也要替本宮多管教著。”
“太後和陛下挑的女孩，自然都是知禮懂事的，臣妾看著皇後尤其有福氣，當真招人喜歡。”
恬太妃笑著附和。
“還有鳶兒，同陛下一同長大，入宮後必然也是貼心的，太後便等著享福罷。”
太後愛聽這話，抿嘴笑了起來。
宋頌偏頭看了恬太妃一眼，突然發覺自中秋後，這位兔子太妃身體似乎好了不少，在後宮也時常露面，選秀那日還同蔣鳶兒說了不少話。
這麽瞧著，精神氣倒是足了些，連那雙兔耳朵都歡脫了起來。
太後看向宋頌：“頌兒，眼見你父親便要到了，這幾日你出宮不用同哀家說，自去多陪陪他罷。”
宋頌笑著應下，心情亦是輕快。
幾位太妃在棲霞宮扯著閑話，直到用了午膳才走。
“頌兒。”
瑛太妃邁出宮門口，覆又退了回來，看著宋頌嘆了口氣。
宋頌見她這欲言又止的眼神，便猜到是許子言和她說了什麽。
果然，瑛太妃拍了拍她，語重心長道：“子言他是個頭腦簡單的，若說了什麽不妥當的話，你別介意，也別放在心上。”
“我曉得的。我視許哥哥為親兄，怎會同他計較？我同他已經把話說清了，娘娘莫要憂心。”
“好孩子，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拎得清的。”
瑛太妃心中滿是惋惜。
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讓宋頌這樣的好姑娘做許家的媳婦。
可身份所限，子言的一番情意終究要錯付了。
好在瞧著宋頌對他沒那層意思，倒不至成一雙怨偶，也是幸事。
“我聽子言說，前幾日你與都尉府的朱縣主起了爭執？”
宋頌點頭，對著瑛太妃，她並不隱瞞。
“她看我不順眼，總要找說法欺辱我，鬧起來也是早晚的事。”
“惡人自有天收，你也別太慪氣，說不定哪天她自己就遭了禍。”瑛太妃冷笑了聲，“封妃大典那日她也會入宮，到時她若再找你麻煩，你只管來喊本宮，本宮替你出氣。”
宋頌抿嘴笑了，“是，曉得了。”
瑛太妃走後，宋頌兀自回了偏殿，對著外頭的日頭發了會楞。
蕭玉竟還沒來請安。
往常他會趕著午膳時辰過來，同她搶一筷子最嫩的水晶蹄膀或桂花魚翅，等太後午睡了再走，今日倒是稀奇。
也許，是聽說幾位太妃在這，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罷？
宋頌喝了小半壺茶，又覺得坐不住，起身去了東暖閣。
進門時，榮城正趴在窗沿上發呆。
聽見宋頌的聲音，小姑娘眼中才恢覆了些神采，喚了聲，“宋姐姐。”
“身子可好些了？”宋頌問。
“還是那般，沒什麽力氣。”榮城說，“這一上午，外頭好生熱鬧，是幾位太妃娘娘過來了？”
“正是呢，過幾日辦封妃大典時更熱鬧。”
“再熱鬧又跟我有何關系。”榮城一臉灰敗。
宋頌敲著桌上核桃，挑出核桃仁放在榮城手心，問道：“方才你瞧見幾位太妃了？”
榮城點頭。
“其中有位恬太妃，你可熟悉？”宋頌又問。
榮城皺眉想了會，才答：“宮宴時見過一兩次，其他便沒有了，談不上熟悉，我都不記清她長什麽樣子了。”
宋頌“哦”了聲，心道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瓊王府沒落後，恬太妃越發活躍起來，她還以為是恬太妃與瓊王有什麽舊怨，大仇得報後，連身子都好了起來。
包括中秋那日，恬太妃偶然跌了一跤掀起的巫蠱風波，直接給瓊王定了死罪，未免也太巧了…
榮城精神不濟，說了兩句話便道困了，宋頌只得回了便殿，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也沒等到蕭玉過來。
倒是乾坤殿的太監來傳了話，說昭王同慶成帝下了一下午棋，晚膳便在那頭用了。
太後原是特意備了幾道菜的，聽了這話，便叫童嬤嬤提了食盒，準備送去乾坤殿。
“太後，天黑了，路滑難行，嬤嬤腿腳不便，還是我去罷。”
宋頌接過食盒，又在太後的囑咐下披上了厚厚的鬥篷，臨出門前，她想了想，特去梳妝臺上挑出了根簪子，斜斜插在頭上，這才往乾坤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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