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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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公主！”
小豚急喊一聲, 連忙去護宋頌，可已然來不及了，兩人頓時被淋遍了全身, 從頭發絲到腳趾濕了個徹底。
滴水成冰的時節，這一潑可真要了命。
宋頌最外頭套著兔毛披風, 情況還稍好些，小豚則連著裏衣直接被淋了個透, 衣裳濕嗒嗒地貼在身上, 冰刀子似的寒風一刮, 直接凍進了骨子裏，臉色霎時白得厲害，嘴唇發青，哆嗦著看向宋頌。
“公主沒, 沒事吧？”
宋頌頓了頓身形，驟然擡頭朝二樓望去。
“喲, 這是哪家的小姐，怎麽弄得這麽狼狽？”朱縣主的臉從二樓窗扇探了出來，捂嘴笑了笑，“這寒冬臘月的，竟也能見著落湯雞, 真是稀奇, 你們也來瞧瞧？”
她這一招呼, 同屋的小姐妹們都湊到了窗口，對著下頭被淋濕的二人“咯咯”笑了出聲。
“公, 公主。”
小豚凍得牙齒打顫, 看清了那人是朱縣主後，又見宋頌站的筆直, 冰冷的小臉暗含隱怒，忍不住去扯宋頌的衣裳，“我們回，回宮罷，走，回馬車上。”
她凍得發麻，但腦子卻還清楚。
朱縣主之母前些日子剛得了宮中賞賜，被封三品誥命夫人，連帶著整個太尉府都風光了起來。
如今正是朱縣主得意的時候，宋頌原本就同她結了梁子，還是忍下一時，莫要招惹她為好。
然而還沒等她扯得動宋頌，宋頌卻回身，拉著她回了福萃樓。
“勞煩店家，搬幾個炭盆來。”
福萃樓老板見狀也不敢耽誤，招呼著小二去拿東西。
李壑也快步走了上來，怒聲道：“好端端的怎麽會被淋成這樣？真是荒唐！宋妹妹，你可還好？”
宋頌已經脫了披風擱在一旁，見小豚哆嗦得厲害，轉而看向李壑，還未等說話，李壑便朝身旁小廝道：“快將你的披風給那位姑娘。”
“多謝。”
宋頌接過那小廝的披風，裹在了小豚身上，又推了兩個炭盆過去給她取暖。
小豚方覺得緩過來些知覺，搓了搓手對宋頌道：“公主，奴婢沒事，真的沒事，咱們回宮去罷…”
宋頌的臉色很難看，她看著有些發慌。
她是陪著宋頌一塊長大的，雖然小主子在外一向是乖巧得體的，但她最清楚這位內裏有多倔。
便如從前得知蔣郡主算計何霏霏那日一樣，主子冷著一張臉去宮門口找蔣郡主，她攔都攔不住。
跟現在這表情一模一樣。
“這還叫沒事？你們都淋成這樣了！今日這事八成不是個巧合，宋妹妹，我這就去樓上替你討個說法！”李壑道。
“嗯，是該討個說法的。”
宋頌用帕子擦拭著頭發，又擰了擰滴水的袖口，拎起裙角朝樓梯走去，清聲笑道，“只是不勞李公子了，我自行解決就好。”
她本就生的白皙明艷，如今擦去面上一層淡淡脂粉，濕噠噠的烏發貼在飽滿的額頭上，膚如凝脂，晶瑩剔透，櫻唇被凍得微微發白，唇角卻像往常一樣彎著，笑意很淡，如出水芙蓉般清麗。
李壑竟看的一呆，回過神時，自己已跟人走上了樓，他追上前幾步，褪下了白狐鬥篷罩在了宋頌身上。
“怎麽能讓你一人？宋妹妹放心，今日有我在，定不讓你受委屈。”
聞言，宋頌倒認真瞧了他一眼。
李壑家世不錯，為人也算老實正派，如今得了慶成帝的提拔賞識，前途可期。
她一早便知，太後一直有意為她挑選人家，大抵等父親這回來黎安，便要商量著定下她的婚事了。
李壑是妤太妃為她選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
李壑見宋頌不錯眼地看他，心中似得了鼓勵一般，挺了挺胸膛，正義凜然地掀開了雅間的簾子。
“敢問，方才是何人…”
話音未落，見著玫瑰椅上坐著珠翠滿頭的少女，直接楞住了。
“朱，朱縣主？”
朱縣主摸了摸紅寶石耳墜子，嗤笑了聲，“李壑，剛才本縣主可都聽見了，你這是為了好妹妹出頭來了？”
雅間裏的幾位小姐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李壑結巴了兩聲，萬萬沒想到裏頭竟是滿屋子女人，而且當中還有這位縣主。
被幾位小姐嬉笑著打量，李壑臉色發熱，對著朱縣主又撂不下臉來，一時有些僵硬。
然而宋頌已走了進來，他豈能退卻，只能硬著頭皮問了句：“縣主可知方才一盆水淋到了人？”
“哦，是麽。”
朱縣主笑著打量了宋頌一眼，歪了歪頭，“剛剛我的侍女是將我的凈手水打翻了，不過她是無心的。這是淋到宋妹妹了嗎？真是不巧啊。”
“是奴婢失了手。”
朱縣主後頭一位綠衣裳侍女站了出來，並未行禮，只不懷好意地笑著，柔聲道：“雖然是縣主的凈手水，不過並不臟的。都說北澤人天性粗豪，不拘小節，一盆凈手水，宋姑娘應該不會介意的罷？”
李壑面色亦變了變。
他看得出這群人是故意的，如今道歉也沒一句，還反過來嘲諷奚落，簡直太過分了。
“縣主手下的人都是這般無理嗎？”他忍不住道。
“底下的人不會說話，見笑了。”朱縣主勾了勾唇，“但，話糙理不糙，本縣主覺得她沒說錯什麽啊。”
“你…”
“我什麽？”朱t縣主冷哼了聲，聲音尖利：“李壑，這有你什麽事，輪得到你來逞英雄？你不是想讓本縣主同她道歉吧？”
李壑面色變了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太尉府正當風光，連父親都拿著厚禮上門拜訪，他若是得罪了朱縣主，保不齊會連累李家。
躊躇只是一時，他長出了口氣，回頭對宋頌低道：“宋妹妹，縣主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們還是先回去罷？你衣裳還濕著，著了風寒就不好了。”
他相信宋頌也不會想得罪朱縣主的。
他如今勸她回去，亦是保護她，李壑想。
宋頌擡眸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徑直朝裏頭走去。
這輕飄飄的一眼，看的李壑臉皮一僵，竟有些擡不起頭來。
“縣主說的對，道歉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宋頌已經繞過半扇屏風，走到了內間，看向那綠衣裳侍女，“剛剛是你動手灑的水？”
侍女有著主子撐腰，絲毫不露怯，竟還笑著點頭，剛要答是，忽見宋頌端起小幾上一滿盆水，直接潑在了她臉上。
冷水濕了滿頭，順著衣領淌進裏衣，她被涼了個透，尖叫了起來：“你，你幹…”
話音未落，忽覺腳下一空。
那纖細的小姑娘經揪著領子把她拽到窗邊，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一小段自由落體後，侍女狠狠砸在了厚厚的雪地上，發出了豬一樣的哀嚎。
一樓門口裹著披風烤火的小豚嚇得一哆嗦。
雅間裏的眾女也驚呆了。
“宋頌，你瘋了不成？！”
朱縣主擡臂一指，又驚又怒地看著宋頌，“來人，給我…”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她今日未帶小廝出門，唯一的侍女剛剛也被扔到了樓下。
“你怕什麽？凈手水不臟的。”
宋頌笑著上前，一把抓住了朱縣主的衣領，將她扯到另一個高腳凳前，上頭放著盆不知哪位小姐用過的水。
她一個用力，把朱縣主的頭按進了盆裏。
朱縣主掙紮起來，咒罵的話在盆裏化成了“咕嘟咕嘟”一連串水泡。
“我瞧你嘴裏不幹不凈，早該好好洗洗。”
一連按來幾個來回，朱縣主嗆夠了水，再被拎出來時已罵不出半個字，滿臉通紅地摔在地上，邊咳邊狼狽地哭喊著。
她怒極羞極，卻不敢再罵宋頌。
這死丫頭太邪門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看著纖細苗條，可方才自己怎麽掙紮竟都擺脫不了她。
哆哆嗦嗦任由人扶著起來，竟半句話都不敢說了，指望著旁人替她出出氣。
可幾位同來的小姐妹也縮成一堆，左看右看，不敢吱聲。
誰能想到這北澤公主這麽霸道，連朱縣主都敢打的，她們可不想被人從窗戶扔出去啊。
“公主！”
小豚此時也聞聲跑了上來，一見屋裏的情形，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麽，腦子嗡地一聲。
完了，果然出事了。
這禍是闖下了。
可見朱縣主混身狼狽，滿屋子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心裏又覺得很爽，是怎麽回事？
“宋，宋妹妹，你…”李壑結巴著。
“天色不早，我該回宮了。”
宋頌沖他點了點頭，順帶晃了晃手裏的糕點，紙包已經濕透了。
“雖然不能吃了，但還是謝謝李公子。”
說罷，帶著小豚下了樓梯，上了自家的馬車。
“等一下！”李壑追了出來。
宋頌掀開了車簾，“還有何事？”
“宋妹妹，今日之事…你回去好好思量，縱然是朱縣主無理在先，但我們也做的不妥當，你最好，最好找機會同她道個歉。”
宋頌擰起眉。
“你也許不知，此事我也是聽我父親說的，這朱縣主怕是馬上要嫁給昭王了…那昭王，可更不是好惹的！況且，太尉府如今…”
“李公子。”
宋頌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朱縣主同我積怨已久，今日的事不會連累到你，你放心便是。車夫，走罷。”
李壑一楞，眼見著馬車轆轆，朝著宮門的方向跑遠了。
進了棲霞宮的時候，天邊已擦黑了，宮苑裏掌了燈。
隔著窗紙，宋頌瞧見了裏頭蕭玉和許之言的人影，好似正坐在榻上喝茶。
她沒讓人通稟，打算先去換身幹爽衣服，然而屋中兩人耳朵甚靈，她甫一進院，就被聽見了動靜。
童嬤嬤得了話，已經笑呵呵掀開了簾子。
“姑娘，快進來！今兒個晚膳太後叫人燉了暖鍋，昭王和許公子等你許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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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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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最外頭套著兔毛披風, 情況還稍好些，小豚則連著裏衣直接被淋了個透, 衣裳濕嗒嗒地貼在身上, 冰刀子似的寒風一刮, 直接凍進了骨子裏，臉色霎時白得厲害，嘴唇發青，哆嗦著看向宋頌。
“公主沒, 沒事吧？”
宋頌頓了頓身形，驟然擡頭朝二樓望去。
“喲, 這是哪家的小姐，怎麽弄得這麽狼狽？”朱縣主的臉從二樓窗扇探了出來，捂嘴笑了笑，“這寒冬臘月的，竟也能見著落湯雞, 真是稀奇, 你們也來瞧瞧？”
她這一招呼, 同屋的小姐妹們都湊到了窗口，對著下頭被淋濕的二人“咯咯”笑了出聲。
“公, 公主。”
小豚凍得牙齒打顫, 看清了那人是朱縣主後，又見宋頌站的筆直, 冰冷的小臉暗含隱怒，忍不住去扯宋頌的衣裳，“我們回，回宮罷，走，回馬車上。”
她凍得發麻，但腦子卻還清楚。
朱縣主之母前些日子剛得了宮中賞賜，被封三品誥命夫人，連帶著整個太尉府都風光了起來。
如今正是朱縣主得意的時候，宋頌原本就同她結了梁子，還是忍下一時，莫要招惹她為好。
然而還沒等她扯得動宋頌，宋頌卻回身，拉著她回了福萃樓。
“勞煩店家，搬幾個炭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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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壑也快步走了上來，怒聲道：“好端端的怎麽會被淋成這樣？真是荒唐！宋妹妹，你可還好？”
宋頌已經脫了披風擱在一旁，見小豚哆嗦得厲害，轉而看向李壑，還未等說話，李壑便朝身旁小廝道：“快將你的披風給那位姑娘。”
“多謝。”
宋頌接過那小廝的披風，裹在了小豚身上，又推了兩個炭盆過去給她取暖。
小豚方覺得緩過來些知覺，搓了搓手對宋頌道：“公主，奴婢沒事，真的沒事，咱們回宮去罷…”
宋頌的臉色很難看，她看著有些發慌。
她是陪著宋頌一塊長大的，雖然小主子在外一向是乖巧得體的，但她最清楚這位內裏有多倔。
便如從前得知蔣郡主算計何霏霏那日一樣，主子冷著一張臉去宮門口找蔣郡主，她攔都攔不住。
跟現在這表情一模一樣。
“這還叫沒事？你們都淋成這樣了！今日這事八成不是個巧合，宋妹妹，我這就去樓上替你討個說法！”李壑道。
“嗯，是該討個說法的。”
宋頌用帕子擦拭著頭發，又擰了擰滴水的袖口，拎起裙角朝樓梯走去，清聲笑道，“只是不勞李公子了，我自行解決就好。”
她本就生的白皙明艷，如今擦去面上一層淡淡脂粉，濕噠噠的烏發貼在飽滿的額頭上，膚如凝脂，晶瑩剔透，櫻唇被凍得微微發白，唇角卻像往常一樣彎著，笑意很淡，如出水芙蓉般清麗。
李壑竟看的一呆，回過神時，自己已跟人走上了樓，他追上前幾步，褪下了白狐鬥篷罩在了宋頌身上。
“怎麽能讓你一人？宋妹妹放心，今日有我在，定不讓你受委屈。”
聞言，宋頌倒認真瞧了他一眼。
李壑家世不錯，為人也算老實正派，如今得了慶成帝的提拔賞識，前途可期。
她一早便知，太後一直有意為她挑選人家，大抵等父親這回來黎安，便要商量著定下她的婚事了。
李壑是妤太妃為她選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
李壑見宋頌不錯眼地看他，心中似得了鼓勵一般，挺了挺胸膛，正義凜然地掀開了雅間的簾子。
“敢問，方才是何人…”
話音未落，見著玫瑰椅上坐著珠翠滿頭的少女，直接楞住了。
“朱，朱縣主？”
朱縣主摸了摸紅寶石耳墜子，嗤笑了聲，“李壑，剛才本縣主可都聽見了，你這是為了好妹妹出頭來了？”
雅間裏的幾位小姐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李壑結巴了兩聲，萬萬沒想到裏頭竟是滿屋子女人，而且當中還有這位縣主。
被幾位小姐嬉笑著打量，李壑臉色發熱，對著朱縣主又撂不下臉來，一時有些僵硬。
然而宋頌已走了進來，他豈能退卻，只能硬著頭皮問了句：“縣主可知方才一盆水淋到了人？”
“哦，是麽。”
朱縣主笑著打量了宋頌一眼，歪了歪頭，“剛剛我的侍女是將我的凈手水打翻了，不過她是無心的。這是淋到宋妹妹了嗎？真是不巧啊。”
“是奴婢失了手。”
朱縣主後頭一位綠衣裳侍女站了出來，並未行禮，只不懷好意地笑著，柔聲道：“雖然是縣主的凈手水，不過並不臟的。都說北澤人天性粗豪，不拘小節，一盆凈手水，宋姑娘應該不會介意的罷？”
李壑面色亦變了變。
他看得出這群人是故意的，如今道歉也沒一句，還反過來嘲諷奚落，簡直太過分了。
“縣主手下的人都是這般無理嗎？”他忍不住道。
“底下的人不會說話，見笑了。”朱縣主勾了勾唇，“但，話糙理不糙，本縣主覺得她沒說錯什麽啊。”
“你…”
“我什麽？”朱t縣主冷哼了聲，聲音尖利：“李壑，這有你什麽事，輪得到你來逞英雄？你不是想讓本縣主同她道歉吧？”
李壑面色變了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太尉府正當風光，連父親都拿著厚禮上門拜訪，他若是得罪了朱縣主，保不齊會連累李家。
躊躇只是一時，他長出了口氣，回頭對宋頌低道：“宋妹妹，縣主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們還是先回去罷？你衣裳還濕著，著了風寒就不好了。”
他相信宋頌也不會想得罪朱縣主的。
他如今勸她回去，亦是保護她，李壑想。
宋頌擡眸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徑直朝裏頭走去。
這輕飄飄的一眼，看的李壑臉皮一僵，竟有些擡不起頭來。
“縣主說的對，道歉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宋頌已經繞過半扇屏風，走到了內間，看向那綠衣裳侍女，“剛剛是你動手灑的水？”
侍女有著主子撐腰，絲毫不露怯，竟還笑著點頭，剛要答是，忽見宋頌端起小幾上一滿盆水，直接潑在了她臉上。
冷水濕了滿頭，順著衣領淌進裏衣，她被涼了個透，尖叫了起來：“你，你幹…”
話音未落，忽覺腳下一空。
那纖細的小姑娘經揪著領子把她拽到窗邊，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一小段自由落體後，侍女狠狠砸在了厚厚的雪地上，發出了豬一樣的哀嚎。
一樓門口裹著披風烤火的小豚嚇得一哆嗦。
雅間裏的眾女也驚呆了。
“宋頌，你瘋了不成？！”
朱縣主擡臂一指，又驚又怒地看著宋頌，“來人，給我…”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她今日未帶小廝出門，唯一的侍女剛剛也被扔到了樓下。
“你怕什麽？凈手水不臟的。”
宋頌笑著上前，一把抓住了朱縣主的衣領，將她扯到另一個高腳凳前，上頭放著盆不知哪位小姐用過的水。
她一個用力，把朱縣主的頭按進了盆裏。
朱縣主掙紮起來，咒罵的話在盆裏化成了“咕嘟咕嘟”一連串水泡。
“我瞧你嘴裏不幹不凈，早該好好洗洗。”
一連按來幾個來回，朱縣主嗆夠了水，再被拎出來時已罵不出半個字，滿臉通紅地摔在地上，邊咳邊狼狽地哭喊著。
她怒極羞極，卻不敢再罵宋頌。
這死丫頭太邪門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看著纖細苗條，可方才自己怎麽掙紮竟都擺脫不了她。
哆哆嗦嗦任由人扶著起來，竟半句話都不敢說了，指望著旁人替她出出氣。
可幾位同來的小姐妹也縮成一堆，左看右看，不敢吱聲。
誰能想到這北澤公主這麽霸道，連朱縣主都敢打的，她們可不想被人從窗戶扔出去啊。
“公主！”
小豚此時也聞聲跑了上來，一見屋裏的情形，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麽，腦子嗡地一聲。
完了，果然出事了。
這禍是闖下了。
可見朱縣主混身狼狽，滿屋子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心裏又覺得很爽，是怎麽回事？
“宋，宋妹妹，你…”李壑結巴著。
“天色不早，我該回宮了。”
宋頌沖他點了點頭，順帶晃了晃手裏的糕點，紙包已經濕透了。
“雖然不能吃了，但還是謝謝李公子。”
說罷，帶著小豚下了樓梯，上了自家的馬車。
“等一下！”李壑追了出來。
宋頌掀開了車簾，“還有何事？”
“宋妹妹，今日之事…你回去好好思量，縱然是朱縣主無理在先，但我們也做的不妥當，你最好，最好找機會同她道個歉。”
宋頌擰起眉。
“你也許不知，此事我也是聽我父親說的，這朱縣主怕是馬上要嫁給昭王了…那昭王，可更不是好惹的！況且，太尉府如今…”
“李公子。”
宋頌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朱縣主同我積怨已久，今日的事不會連累到你，你放心便是。車夫，走罷。”
李壑一楞，眼見著馬車轆轆，朝著宮門的方向跑遠了。
進了棲霞宮的時候，天邊已擦黑了，宮苑裏掌了燈。
隔著窗紙，宋頌瞧見了裏頭蕭玉和許之言的人影，好似正坐在榻上喝茶。
她沒讓人通稟，打算先去換身幹爽衣服，然而屋中兩人耳朵甚靈，她甫一進院，就被聽見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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