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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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一連半月, 前朝因瓊王勾結白夜教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瓊王自是矢口否認，但證據卻擺在眼前，且越查越明。除了那日密道中所發現的一眾違禁品, 另有何府密信中的字跡，一經對比, 證實出自於瓊王府管家之手，白夜教囤集銀錢出處, 也與瓊王妃娘家私辦的錢莊脫不開聯系。再有何嚴作為人證, 聲稱親耳聽白夜教徒承認瓊王是其背後之人, 千絲萬縷的線索齊齊指向瓊王府，難以辯駁。
朝臣入宮往來頻繁，慶成帝整日在書房議事，蕭玉也常常三五日不見蹤影。
倒是蔣鳶兒, 那日她突然沒了蹤跡，諸人都以為她兇多吉少, 不想隔了兩日，忽聽聞她回了瑾王府，受驚生了場大病，需閉門休養。
棲霞殿內，宋頌攪著碗中的冰豆花, 心不在焉地發呆。
白夜教一事爆發後, 她自覺事情不簡單, 便把當日威脅蔣鳶兒的事稟明了慶成帝，連帶著當年秋獵之事, 和那支藏了多年的金簪, 一並呈了上去。
慶成帝聽完，默默半晌, 道會派人繼續調查，讓她回去養傷，這一等便是七八日，再沒聽到消息。
“公主，別發楞了。”
殿門口人影一晃，小豚掀了簾子，徑直走到箱籠旁，三兩下翻出件桃花雲霧煙羅衫。
“快換件衣裳，太後娘娘叫您去正殿陪客。”
“陪客？是誰來了？”
“瓊王妃帶著容城郡主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小豚答，“太後娘娘說，小郡主與您年紀相仿，讓您過去陪著說說話。”
宋頌心中微詫。
瓊王妃來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如同瓊王在前朝的囂張做派一般，除去年底避不開的命婦朝拜外，這位瓊王妃幾乎沒踏入後宮幾次。
雖心有疑慮，卻不敢耽擱，她換了衣裳，快步去向正殿。
剛邁進門檻，便見太後下首坐著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雍容端雅。她身旁坐著的小姑娘卻不老實，穿著一襲紫燕紛月裙，瞧著十三四的模樣，圓臉俏鼻，調皮地把玩著桌面上的白玉茶盞，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宋頌凝神一看，這小郡主是竟是個通體橘色的小奶貓，正不安分地揮著小爪子，隨意撥弄著玩樂。
聽聞瓊王妃年近四十才得一女，因此對這位小郡主格外溺愛，到哪都要帶在身邊。
“頌兒來了。”
太後一見她便笑開了，“快給瓊王妃和郡主見禮。”
宋頌依次行了禮，瓊王妃神色淡淡的，笑裏帶了幾分倨傲，倒是榮城郡主，一雙黑葡萄似的圓眼一直盯著她瞧，頗有興趣的樣子。
不等瓊王妃說話，太後便招了招手：“快坐下，你傷未好全，當心又扯著傷處。”
“常聽人說，太後娘娘對北澤公主寵愛有加，如今一見，便知傳言不假。”瓊王妃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這孩子在哀家跟前長大，又孝順伶俐，哀家疼她，如同疼自己女兒一般。”
宮人為諸人上了茶，上好的碧螺春，茶湯澄澈，清香怡人。太後與瓊王妃小口啜著，偶爾閑話兩句，語氣並不熟稔，只在談到先帝曾私訪江南水鄉的舊事時，瓊王妃的笑意才真切了幾分。
聽聞瓊王妃娘家姓李，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巨賈，李家三代無官身，她憑著豪門巨室，堆金疊玉的身價嫁給瓊王為正室，可見母家財力有多雄厚。
閑話半晌，太後撂下茶碗，看向宋頌。
“頌兒，你帶榮城郡主下去吃些果子，再領她在後花園逛逛。你年長郡主幾歲，要替哀家照顧好郡主，玩得開心些。”
宋頌忙應聲，心知這兩位是該說到真事了。
前朝因瓊王與白夜教之事鬧開了鍋，她不覺得瓊王妃此時入宮是來t扯閑話的。
榮城郡主亦行了個禮，同宋頌一起出了殿門。
“棲霞宮後花園有處萬錦池，養的紅鯉顏色甚是漂亮，郡主可想去瞧瞧？”
宋頌笑盈盈看向容城郡主，見她不答話，又接著道：“郡主若是累了，我陪您去偏殿歇歇腳，小廚房近日新出一品魚茸方糕，清甜軟糯，不如…”
“誒。”榮城擺了擺手，脆聲道：“本郡主不想看鯉魚，也不想吃什麽果子，倒是對你很好奇！”
她兩只手負在身後，圍著宋頌轉了一圈，細細打量半晌，調皮又得意地笑了一聲。
“大表姐果真在騙我！”
宋頌不明所以，她與這榮城郡主分明是第一次見面，疑惑地眨了眨眼：“大表姐？”
“不錯，太尉府大名鼎鼎的朱縣主，你不認得？”
宋頌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傳聞瓊王妃與朱太尉之妻私交甚好，結為金蘭之友二十餘年，一直以姐妹相稱，兩家來往甚密，榮城雖後來被封為郡主，私下也稱朱縣主一聲大表姐。
這位朱縣主心儀蕭玉，在皇室中已不是什麽秘密，因此還多番找過宋頌的麻煩，何霏霏和許子言為了她出頭紮了朱縣主的馬車，幾人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宋頌料想她也不會說自己什麽好話。
她笑著應承了句：“朱縣主美名在外，黎安城中無人不知。只是我久居宮中，與縣主稱不上相識，只是遠遠見過幾次罷了。”
榮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美名？”
她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一般，蹦跳到宋頌面前。
“那你可知，她怎麽說你？她說你相貌平平，輕薄庸懦，只會巧言令色地巴結聖上和太後，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粗野蠻女！”
宋頌笑意不減，引著她往偏殿走。
“前頭有臺階，郡主當心。”
“等等我！”榮城追到她身後，“那你可知她為什麽這麽說你？”
宋頌頓住腳步，實在不知這小郡主是來意，剛要應付過去，就見對方面色鄭重地一合掌。
“嫉妒！她這是因為嫉妒！”
榮城笑著貼了上來，小臉上滿是興奮：“我一見你就知道她在騙我！她這人和姓蔣的一樣，從小就假惺惺的，最虛偽不過了，我娘非要她們帶著我玩，可真煩死我了！我又不是小孩，何用她們帶？再說，她們倆動不動就湊在一起說人壞話，我看著就討厭！餵，我看你還行，要不要和我結盟，一起對付她們倆？”
宋頌被這一番話說的發懵。
再看那小郡主意興盎然，一副沒長大的孩子樣，只得先把她領進了偏殿，上了碗冰透的牛乳茶。
榮城一邊喝著，小嘴還停不下來：“聽說那姓蔣的病了，我大表姐近日也在府裏老實得很，有段日子沒上門了。”
宋頌也抿了口牛乳茶。
瓊王與白夜教之事牽扯甚廣，如今聖上旨意未下，除其門下幕僚及派系權臣，何人還敢輕易上門，避嫌都來不及。
“說起來，父王近日這兩日也忙得很，腳不沾地的，連我要開個茶宴也不準了。”
榮城撓了撓頭，又眨眼看向宋頌。
“等哪天父王允了，我便邀你到府上參宴，你可一定要去！”
依她觀察，朱縣主很是討厭宋頌，若是叫了宋頌去，定能好好氣一氣她這位大表姐。
只要能膈應到朱縣主，榮城便覺得痛快。
可她的心願馬上就幻滅了。
夕陽斜照，掌燈時分，正殿忽然傳了話來。
來人是太後的心腹童嬤嬤，說瓊王府出了急事，王妃匆匆回府，怕照顧不及小郡主，暫且留她在宮中住上幾晚。
榮城喊著娘親出門追了兩步，卻已不見了瓊王妃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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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半月, 前朝因瓊王勾結白夜教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瓊王自是矢口否認，但證據卻擺在眼前，且越查越明。除了那日密道中所發現的一眾違禁品, 另有何府密信中的字跡，一經對比, 證實出自於瓊王府管家之手，白夜教囤集銀錢出處, 也與瓊王妃娘家私辦的錢莊脫不開聯系。再有何嚴作為人證, 聲稱親耳聽白夜教徒承認瓊王是其背後之人, 千絲萬縷的線索齊齊指向瓊王府，難以辯駁。
朝臣入宮往來頻繁，慶成帝整日在書房議事，蕭玉也常常三五日不見蹤影。
倒是蔣鳶兒, 那日她突然沒了蹤跡，諸人都以為她兇多吉少, 不想隔了兩日，忽聽聞她回了瑾王府，受驚生了場大病，需閉門休養。
棲霞殿內，宋頌攪著碗中的冰豆花, 心不在焉地發呆。
白夜教一事爆發後, 她自覺事情不簡單, 便把當日威脅蔣鳶兒的事稟明了慶成帝，連帶著當年秋獵之事, 和那支藏了多年的金簪, 一並呈了上去。
慶成帝聽完，默默半晌, 道會派人繼續調查，讓她回去養傷，這一等便是七八日，再沒聽到消息。
“公主，別發楞了。”
殿門口人影一晃，小豚掀了簾子，徑直走到箱籠旁，三兩下翻出件桃花雲霧煙羅衫。
“快換件衣裳，太後娘娘叫您去正殿陪客。”
“陪客？是誰來了？”
“瓊王妃帶著容城郡主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小豚答，“太後娘娘說，小郡主與您年紀相仿，讓您過去陪著說說話。”
宋頌心中微詫。
瓊王妃來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如同瓊王在前朝的囂張做派一般，除去年底避不開的命婦朝拜外，這位瓊王妃幾乎沒踏入後宮幾次。
雖心有疑慮，卻不敢耽擱，她換了衣裳，快步去向正殿。
剛邁進門檻，便見太後下首坐著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雍容端雅。她身旁坐著的小姑娘卻不老實，穿著一襲紫燕紛月裙，瞧著十三四的模樣，圓臉俏鼻，調皮地把玩著桌面上的白玉茶盞，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宋頌凝神一看，這小郡主是竟是個通體橘色的小奶貓，正不安分地揮著小爪子，隨意撥弄著玩樂。
聽聞瓊王妃年近四十才得一女，因此對這位小郡主格外溺愛，到哪都要帶在身邊。
“頌兒來了。”
太後一見她便笑開了，“快給瓊王妃和郡主見禮。”
宋頌依次行了禮，瓊王妃神色淡淡的，笑裏帶了幾分倨傲，倒是榮城郡主，一雙黑葡萄似的圓眼一直盯著她瞧，頗有興趣的樣子。
不等瓊王妃說話，太後便招了招手：“快坐下，你傷未好全，當心又扯著傷處。”
“常聽人說，太後娘娘對北澤公主寵愛有加，如今一見，便知傳言不假。”瓊王妃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這孩子在哀家跟前長大，又孝順伶俐，哀家疼她，如同疼自己女兒一般。”
宮人為諸人上了茶，上好的碧螺春，茶湯澄澈，清香怡人。太後與瓊王妃小口啜著，偶爾閑話兩句，語氣並不熟稔，只在談到先帝曾私訪江南水鄉的舊事時，瓊王妃的笑意才真切了幾分。
聽聞瓊王妃娘家姓李，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巨賈，李家三代無官身，她憑著豪門巨室，堆金疊玉的身價嫁給瓊王為正室，可見母家財力有多雄厚。
閑話半晌，太後撂下茶碗，看向宋頌。
“頌兒，你帶榮城郡主下去吃些果子，再領她在後花園逛逛。你年長郡主幾歲，要替哀家照顧好郡主，玩得開心些。”
宋頌忙應聲，心知這兩位是該說到真事了。
前朝因瓊王與白夜教之事鬧開了鍋，她不覺得瓊王妃此時入宮是來t扯閑話的。
榮城郡主亦行了個禮，同宋頌一起出了殿門。
“棲霞宮後花園有處萬錦池，養的紅鯉顏色甚是漂亮，郡主可想去瞧瞧？”
宋頌笑盈盈看向容城郡主，見她不答話，又接著道：“郡主若是累了，我陪您去偏殿歇歇腳，小廚房近日新出一品魚茸方糕，清甜軟糯，不如…”
“誒。”榮城擺了擺手，脆聲道：“本郡主不想看鯉魚，也不想吃什麽果子，倒是對你很好奇！”
她兩只手負在身後，圍著宋頌轉了一圈，細細打量半晌，調皮又得意地笑了一聲。
“大表姐果真在騙我！”
宋頌不明所以，她與這榮城郡主分明是第一次見面，疑惑地眨了眨眼：“大表姐？”
“不錯，太尉府大名鼎鼎的朱縣主，你不認得？”
宋頌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傳聞瓊王妃與朱太尉之妻私交甚好，結為金蘭之友二十餘年，一直以姐妹相稱，兩家來往甚密，榮城雖後來被封為郡主，私下也稱朱縣主一聲大表姐。
這位朱縣主心儀蕭玉，在皇室中已不是什麽秘密，因此還多番找過宋頌的麻煩，何霏霏和許子言為了她出頭紮了朱縣主的馬車，幾人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宋頌料想她也不會說自己什麽好話。
她笑著應承了句：“朱縣主美名在外，黎安城中無人不知。只是我久居宮中，與縣主稱不上相識，只是遠遠見過幾次罷了。”
榮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美名？”
她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一般，蹦跳到宋頌面前。
“那你可知，她怎麽說你？她說你相貌平平，輕薄庸懦，只會巧言令色地巴結聖上和太後，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粗野蠻女！”
宋頌笑意不減，引著她往偏殿走。
“前頭有臺階，郡主當心。”
“等等我！”榮城追到她身後，“那你可知她為什麽這麽說你？”
宋頌頓住腳步，實在不知這小郡主是來意，剛要應付過去，就見對方面色鄭重地一合掌。
“嫉妒！她這是因為嫉妒！”
榮城笑著貼了上來，小臉上滿是興奮：“我一見你就知道她在騙我！她這人和姓蔣的一樣，從小就假惺惺的，最虛偽不過了，我娘非要她們帶著我玩，可真煩死我了！我又不是小孩，何用她們帶？再說，她們倆動不動就湊在一起說人壞話，我看著就討厭！餵，我看你還行，要不要和我結盟，一起對付她們倆？”
宋頌被這一番話說的發懵。
再看那小郡主意興盎然，一副沒長大的孩子樣，只得先把她領進了偏殿，上了碗冰透的牛乳茶。
榮城一邊喝著，小嘴還停不下來：“聽說那姓蔣的病了，我大表姐近日也在府裏老實得很，有段日子沒上門了。”
宋頌也抿了口牛乳茶。
瓊王與白夜教之事牽扯甚廣，如今聖上旨意未下，除其門下幕僚及派系權臣，何人還敢輕易上門，避嫌都來不及。
“說起來，父王近日這兩日也忙得很，腳不沾地的，連我要開個茶宴也不準了。”
榮城撓了撓頭，又眨眼看向宋頌。
“等哪天父王允了，我便邀你到府上參宴，你可一定要去！”
依她觀察，朱縣主很是討厭宋頌，若是叫了宋頌去，定能好好氣一氣她這位大表姐。
只要能膈應到朱縣主，榮城便覺得痛快。
可她的心願馬上就幻滅了。
夕陽斜照，掌燈時分，正殿忽然傳了話來。
來人是太後的心腹童嬤嬤，說瓊王府出了急事，王妃匆匆回府，怕照顧不及小郡主，暫且留她在宮中住上幾晚。
榮城喊著娘親出門追了兩步，卻已不見了瓊王妃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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