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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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來人滿臉狼狽, 面上滿是失魂落魄的驚惶，正是何霏霏的父親，何嚴。
他一路被蕭玉夾在馬背上, 顛了個半死，一下馬就吐得昏天黑地。
剛緩過一口氣來, 忽聽見前頭有人議論，操縱白夜教的幕後主謀, 竟是當朝瓊王。
他腦中一閃, 想起自己從前與那教徒的暗中來往, 那人不懷好意的出謀劃策，以及曾經說漏嘴的“瓊王”二字，只覺自己是被人裝進套子裏利用了個遍，直接嚇沒了半條命。
來日這些若被查出, 他便是長了一百張嘴也洗不脫幹系！
眼見白夜教的秘密昭然若揭，不如自己主動交待, 做個首告，還有望將功抵過。
“微臣首告瓊王與白夜教私下勾結，還有此前黎安城的數件命案，皆是其在背後操縱！何府中有數封往來密信，可做罪證！”
蕭玉擰眉：“往來密信？”
“是！”
何嚴重重地磕了個頭。
“微臣此前受白夜教威逼, 未將實情及時稟明聖上, 實是罪該萬死！臣無顏求聖上寬恕, 只求昭王，讓臣面見聖上, 親口將來龍去脈道明, 已贖罪責啊！”
他緊緊捏住了寬袖中的手指。
瓊王囂張多年，一直是天家的心腹之患, 如今幼帝已然長大，勢力漸強，與其呈針鋒相對之勢，朝中眾臣蠢蠢欲動，權衡利弊，觀望著站隊，他本也是其中t一員。
然而今日之事，卻生生把他逼到了瓊王的對立面，他別無選擇。
何嚴此等從下頭一步步熬上來的小官，雄才大略欠缺，卻精於揣度人心，尤其是上位者的心思。
與其首鼠兩端，不如順勢而為，幹脆破釜沈舟，做了慶成帝對付瓊王的一把利刃。
他賭…慶成帝也許會保下他。
“帶下去，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靠近。”
蕭玉端詳了他一眼，又招來一名心腹。
“你快馬加鞭，將此事報給皇兄。再派一百巡防軍圍住何府，仔細搜證，一處都不許放過！”
兵士應聲而去。
直至第二日天亮，營地的物品才清點完畢，回程的路上，宋頌神色凝重。
這一日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心裏亂糟糟的，又擔心著何霏霏的情況，一路無話。
行至黎安城內門口時，便見薛暮禮在此迎人，順便帶來了宮中的旨意。
何府被封，上下一百餘口人，皆壓入天牢候審，等候發落。
蕭玉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許子言和宋頌跳下馬車，神色都不大好。
幾人與何霏霏是從小玩到大的情誼，如今何府遭變，心中難免戚戚。
“莫要多想，刑部那頭我去打點，你且回宮去。”
蕭玉看了眼宋頌，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遭遇綁架，又接連一路顛簸，此刻她面色發白，腰間的傷口隱隱也透紅，顯出幾分疲弱。
“正是，瞧你身上還帶著傷，失蹤了一天一夜，太後娘娘不知急成什麽樣了。”薛暮禮道。
許子言也跟著勸說：“宋妹妹，我與刑部副司關系不錯，這就去找他，讓他照顧著何府女眷，不會讓何霏霏吃苦頭的。”
宋頌仍是不放心。
她隨手拉來一匹馬，踩著馬鐙翻了上去。
“我去看何姐姐一眼，即刻就回宮！”
三人還未來得及攔，便見她揚鞭一揮，沖著何府的方向奔去。
何府門口圍著一圈圈身著銀色盔甲的兵士，推搡著眾多奴仆，後頭跟著幾名女眷，衣著略顯華麗，正是何嚴的幾房姨太太，此時也顧不得體面了，呼天喊地哭鬧著，釵環首飾撒了一地，嚷嚷著冤枉。
走在最後頭婦人神色倒沒那麽不堪，縱然心中驚恐，面上卻維持著體面，何霏霏站在旁邊，惶惶地叫了句：“娘…”
“我兒，莫怕。”
何嚴的正妻餘氏拍了拍她的手，“陛下聖明，等事情查清楚，就會放了我們了。”
何霏霏立即點頭，心中卻仍驚慌不安，一顆心突突地猛跳。
“啰嗦什麽！還不麻利的！”
領頭的兵士不耐煩斜了她們一眼，伸手大力一推，將餘氏推了個趔趄。
“你別碰我娘！”何霏霏急了。
“吼什麽吼？還當自己是什麽千金小姐呢？”兵士一腳踹在何府奴仆的身上，“敢私通白夜教，真是活膩歪了！不即刻處斬已經是聖上仁慈了，還指望著有活路能走？”
何霏霏憤然，嘴唇咬的發白，心頭發沈。
她不知父親究竟犯了何事，府中為何突然被查封，在旨意上言明何家勾結白夜教徒的時候，她當真覺得天塌一般。
白夜教並非一般的江湖邪教，那可是謀刺過聖上的…何府這次，怕是真的完了…
“何姐姐！”
府門口忽然跑進一人影，一身黑色夜行服，身形纖細，形色匆忙，待走近了，何霏霏才認出來人。
“宋妹妹，你沒事了？”何霏霏驚訝，隨即心頭一松，眼眶忽地紅了，“還好，那些歹徒殺人不眨眼的架勢，我真怕…”
“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宋頌握了握她的手，湊近了幾步，輕聲說：“別怕，獄中若有人來審，切記實話實說，聖上不是株連之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在路上，她聽蕭玉講了是何霏霏發現了腰牌圖案有異之事，只怕何霏霏會犯糊塗，為了維護何嚴遮掩事實，反倒連累了自己。
何霏霏一向聽她的，比聽自家父母的話還多些，沒去想其中關結，當下就點了點頭。
宋頌見狀，略微放心了些，又從袖中掏出個碧藍色錦袋。
“昨日你生辰，我還沒來得及把禮物給你，你猜猜是何物？”
她雙眸微彎，笑著晃了晃。
“如今不方便，你且慢慢猜著。待出來後，我再給你。”
何霏霏鼻頭一酸，咬了咬唇。
自昨日被人擄走，到今晨父親被下獄，滿府人都忘了她生辰之事，偏她還記得。
何霏霏忍著眼淚，抱了抱宋頌，隨即頭也不回地跟著兵士走了。
走出幾步後，才覺碰過宋頌的那只手濕漉漉的，她翻開一看，手心竟沾著鮮紅血跡。
她楞住，眼眶一熱，熱淚滾滾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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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被蕭玉夾在馬背上, 顛了個半死，一下馬就吐得昏天黑地。
剛緩過一口氣來, 忽聽見前頭有人議論，操縱白夜教的幕後主謀, 竟是當朝瓊王。
他腦中一閃, 想起自己從前與那教徒的暗中來往, 那人不懷好意的出謀劃策，以及曾經說漏嘴的“瓊王”二字，只覺自己是被人裝進套子裏利用了個遍，直接嚇沒了半條命。
來日這些若被查出, 他便是長了一百張嘴也洗不脫幹系！
眼見白夜教的秘密昭然若揭，不如自己主動交待, 做個首告，還有望將功抵過。
“微臣首告瓊王與白夜教私下勾結，還有此前黎安城的數件命案，皆是其在背後操縱！何府中有數封往來密信，可做罪證！”
蕭玉擰眉：“往來密信？”
“是！”
何嚴重重地磕了個頭。
“微臣此前受白夜教威逼, 未將實情及時稟明聖上, 實是罪該萬死！臣無顏求聖上寬恕, 只求昭王，讓臣面見聖上, 親口將來龍去脈道明, 已贖罪責啊！”
他緊緊捏住了寬袖中的手指。
瓊王囂張多年，一直是天家的心腹之患, 如今幼帝已然長大，勢力漸強，與其呈針鋒相對之勢，朝中眾臣蠢蠢欲動，權衡利弊，觀望著站隊，他本也是其中t一員。
然而今日之事，卻生生把他逼到了瓊王的對立面，他別無選擇。
何嚴此等從下頭一步步熬上來的小官，雄才大略欠缺，卻精於揣度人心，尤其是上位者的心思。
與其首鼠兩端，不如順勢而為，幹脆破釜沈舟，做了慶成帝對付瓊王的一把利刃。
他賭…慶成帝也許會保下他。
“帶下去，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靠近。”
蕭玉端詳了他一眼，又招來一名心腹。
“你快馬加鞭，將此事報給皇兄。再派一百巡防軍圍住何府，仔細搜證，一處都不許放過！”
兵士應聲而去。
直至第二日天亮，營地的物品才清點完畢，回程的路上，宋頌神色凝重。
這一日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心裏亂糟糟的，又擔心著何霏霏的情況，一路無話。
行至黎安城內門口時，便見薛暮禮在此迎人，順便帶來了宮中的旨意。
何府被封，上下一百餘口人，皆壓入天牢候審，等候發落。
蕭玉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許子言和宋頌跳下馬車，神色都不大好。
幾人與何霏霏是從小玩到大的情誼，如今何府遭變，心中難免戚戚。
“莫要多想，刑部那頭我去打點，你且回宮去。”
蕭玉看了眼宋頌，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遭遇綁架，又接連一路顛簸，此刻她面色發白，腰間的傷口隱隱也透紅，顯出幾分疲弱。
“正是，瞧你身上還帶著傷，失蹤了一天一夜，太後娘娘不知急成什麽樣了。”薛暮禮道。
許子言也跟著勸說：“宋妹妹，我與刑部副司關系不錯，這就去找他，讓他照顧著何府女眷，不會讓何霏霏吃苦頭的。”
宋頌仍是不放心。
她隨手拉來一匹馬，踩著馬鐙翻了上去。
“我去看何姐姐一眼，即刻就回宮！”
三人還未來得及攔，便見她揚鞭一揮，沖著何府的方向奔去。
何府門口圍著一圈圈身著銀色盔甲的兵士，推搡著眾多奴仆，後頭跟著幾名女眷，衣著略顯華麗，正是何嚴的幾房姨太太，此時也顧不得體面了，呼天喊地哭鬧著，釵環首飾撒了一地，嚷嚷著冤枉。
走在最後頭婦人神色倒沒那麽不堪，縱然心中驚恐，面上卻維持著體面，何霏霏站在旁邊，惶惶地叫了句：“娘…”
“我兒，莫怕。”
何嚴的正妻餘氏拍了拍她的手，“陛下聖明，等事情查清楚，就會放了我們了。”
何霏霏立即點頭，心中卻仍驚慌不安，一顆心突突地猛跳。
“啰嗦什麽！還不麻利的！”
領頭的兵士不耐煩斜了她們一眼，伸手大力一推，將餘氏推了個趔趄。
“你別碰我娘！”何霏霏急了。
“吼什麽吼？還當自己是什麽千金小姐呢？”兵士一腳踹在何府奴仆的身上，“敢私通白夜教，真是活膩歪了！不即刻處斬已經是聖上仁慈了，還指望著有活路能走？”
何霏霏憤然，嘴唇咬的發白，心頭發沈。
她不知父親究竟犯了何事，府中為何突然被查封，在旨意上言明何家勾結白夜教徒的時候，她當真覺得天塌一般。
白夜教並非一般的江湖邪教，那可是謀刺過聖上的…何府這次，怕是真的完了…
“何姐姐！”
府門口忽然跑進一人影，一身黑色夜行服，身形纖細，形色匆忙，待走近了，何霏霏才認出來人。
“宋妹妹，你沒事了？”何霏霏驚訝，隨即心頭一松，眼眶忽地紅了，“還好，那些歹徒殺人不眨眼的架勢，我真怕…”
“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宋頌握了握她的手，湊近了幾步，輕聲說：“別怕，獄中若有人來審，切記實話實說，聖上不是株連之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在路上，她聽蕭玉講了是何霏霏發現了腰牌圖案有異之事，只怕何霏霏會犯糊塗，為了維護何嚴遮掩事實，反倒連累了自己。
何霏霏一向聽她的，比聽自家父母的話還多些，沒去想其中關結，當下就點了點頭。
宋頌見狀，略微放心了些，又從袖中掏出個碧藍色錦袋。
“昨日你生辰，我還沒來得及把禮物給你，你猜猜是何物？”
她雙眸微彎，笑著晃了晃。
“如今不方便，你且慢慢猜著。待出來後，我再給你。”
何霏霏鼻頭一酸，咬了咬唇。
自昨日被人擄走，到今晨父親被下獄，滿府人都忘了她生辰之事，偏她還記得。
何霏霏忍著眼淚，抱了抱宋頌，隨即頭也不回地跟著兵士走了。
走出幾步後，才覺碰過宋頌的那只手濕漉漉的，她翻開一看，手心竟沾著鮮紅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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