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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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什麽, 你們當真約好一同交白卷？”
薛暮禮驚了，許子言酒勁上來，拍著胸脯一臉興奮, 蕭玉不置可否。
宋頌“噗嗤”一聲樂了。
想起昨日在太後宮中，聽見慶成帝與蕭玉打賭, 今年歲末大考，只要蕭玉不是最末第一, 慶成帝就賞他一整套汝窯三彩七星盤。
如今看來, 蕭玉是找到給他墊底的t了。
圓月高掛, 宮宴散席。
宋頌從跟著瑾王的幾列將士中，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瑾王此去山高路遠，危險重重，慶成帝特從宮中調了匹精幹的侍衛做其後備軍, 妤太妃宮裏的莫景羽也在其中。
瞧他的裝束是升官了，約莫是個副將的職位, 銀甲紅纓，看著英氣十足。
聽說這位當年是放棄家中鋪好的官路，執意要進宮中當個侍衛頭頭的，不知怎麽又調去瑾王身邊了？
宋頌瞧見蕭玉走到他身前，同他說了幾句話, 兩人看起來頗為熟稔, 正在告別。
前頭太後正喚她回宮, 她應了聲，匆匆跟上了上去。
轉眼間, 黎安就落了第一場小雪。
白雪簇簇, 壓得園子裏的臘梅低了頭，宋頌咬著筆頭, 望著窗欞上的明紙發呆。
望著花影瞧了半晌，她轉過頭來，瞧見小豚已經把一頁宣紙寫滿了。
宋頌蹙眉，有些苦惱，“不用太好，中游即可。”
小豚應了聲，“奴婢曉得。”
宋頌彎了彎眼睛，“你辛苦了，太後娘娘賞了一盤綠茶佛手酥，我都留給你。”
“公主，吃的倒是其次。”小豚無奈道，“張太傅說了，今年念在公主年幼，大考時許奴婢侍奉筆墨，可明年起就要您獨自上課了，到時可就糊弄不過去了！”
宋頌垮了臉，一腦袋栽在了塌上。
“明年，且說明年吧。”
南書房所設科目頗多，宋頌掰著手指算了個遍，也只有明算一門她能應付得來，旁的墨義，詩賦，策問，經義幾門，實是一個比一個讓人頭暈。
她最怕這些死記硬背，咬文嚼字的東西，奈何慶成帝都一門不落地上課，旁人自要老老實實跟著學，還要千恩萬謝地感恩。
宋頌覺得頭大。
但夏國一視同仁，男女學子所設課程一模一樣，並無歧視。其餘類似男子喜歡的騎射之術，女子偏愛的繡工點茶一類皆為選修，有興趣者可自行報名，並沒有要求女子一定要有一雙巧手，或男子一定陽剛精健，這倒是稀奇，且難得。
宋頌不用問就知道，這法子定是先皇想出來的。
這些細微之處的改變過於開放，夏國子民一時未能接受，但好在先皇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只是引導，並無強迫。
思想上的改變急不得，潤物細無聲為最佳。
而先皇自己，也早就庇護著世間不易的女子了。
“頌兒，快起來，莫要偷懶了！”
簾子一掀，帶進了一陣冷風，太後從門口朝她招手。
“你瑛娘娘在院裏等你呢，套好衣裳出來罷。”
宋頌欲哭無淚。
自打秋獵一事後，瑛太妃越發覺得她應該學些功夫傍身，不說身手高明，至少危機時刻，能添幾分活命的機會。
她覺得宋頌能在險情下活下來，說不定多少有點習武的根基，硬是把她拖到了侍衛統領處，跟著一群世家子弟練功夫。
不到三天，宋頌胳膊肘就青的青腫的腫，兩條小腿酸得站不起來。
妤太妃直接急了，沖到棲霞宮同瑛太妃吵吵嚷嚷罵了兩個時辰。
瑛太妃沒扛住，這才松口不讓宋頌去了，只每日要跟著她練些基本功，打好底子再作打算。
垮著臉出門，瑛太妃甩著漂亮的豹尾，手持長劍在雪中舞劍，劍氣淩厲，在空氣中翻出一個個漂亮的劍花。
妤太妃抱著手爐站在一旁，看見宋頌出來，忙迎上前來。
不知是否冬日裏衣裳厚的緣故，襯得妤太妃臃腫了些，原先尖尖的下巴也圓潤了一圈。
式燕曾同小豚偷偷說過，莫侍衛走的那天特來同妤太妃辭行，兩人關上門在房裏說了半天話。
不知說的是什麽，她只聽見妤太妃氣的摔了杯子，又罵罵咧咧了一通，最後莫景羽走的時候，她眼睛都紅了一圈。
式燕怒了，說莫侍衛太猖狂，竟然把娘娘給氣哭了。
宋頌聽了，賊嘻嘻笑了半天。
“快給公主戴上棉帽，天這麽冷，仔細著涼了。”妤太妃指揮著底下的奴才。
太後打趣了一句，“冬日天涼，哀家瞧你氣色倒好了不少，精氣神也足了。”
瑤太妃正端著壺熱騰騰的冰糖燉雪梨，聞言也擡眼打量妤太妃，只覺得不光是胖瘦，這人仿佛有什麽不一樣了。
妤太妃最是看重才女名聲，成日舞文弄墨，蓮步輕盈，刻薄旁人要拐八百個彎。現下走路帶風，想罵就罵，越來越不像個貴女了。
但竟然也沒那麽討厭了。
瑤太妃默不作聲，將冰糖雪梨倒了一杯給妤太妃，妤太妃接了回來，一幹就是半杯，吐著白色哈氣大讚了句好。
瑤太妃突然覺得什麽黎安第一才女，這人骨子怕是比瑛太妃還不拘。
妤太妃撂下杯子，笑著道，“太後娘娘還不如直接說臣妾胖了，最近天冷貪睡，睡得多，氣色自然就好些，倒是嫻妹妹病了，一連幾日沒瞧見她出來。”
瑤太妃與嫻太妃關系最近，聞言也嘆了口氣。
“她身子弱，不愛走動，天一冷就更出不了門了，補藥一劑一劑的喝下去，人就是不見好。”
瑛太妃邊抓著宋頌紮馬步，邊插話道，“我那兒有張上好的白虎皮，一會就叫人給嫻妹妹送去，冬日裏禦寒是上佳的。”
太後欣慰一笑，覺得後宮這幾人從沒這麽和睦過，一時興起道，“今年除夕當夜，你們都到棲霞宮來如何？哀家預備好年夜飯，咱們熱熱鬧鬧一同守歲。”
瑤太妃自不必說，每年除夕她都同太後一起。
妤太妃更沒什麽意見，宋頌在棲霞宮，就算太後不開口，她也定是要來湊熱鬧的。
只是瑛太妃習慣獨來獨往，聞言道也沒說什麽，只當是默認了。
太後心情愈發好，嫻太妃更是個沒說法的，到時她派人去請，準會過來，今年除夕一定會很熱鬧。
十日後，南書房的學子們年尾考試。
蕭玉如願拿了個倒二的名次，被唯一一個交白卷的許子言追著罵了一路。
宋頌靠著槍手小豚，成績也排在中等往下，但她年齡最小，旁人對她也無甚要求，太後甚至還覺得有些驚喜。
最出息的是薛暮禮，竟拿到了第二的名次，宋頌咬牙切齒地想，也許這就是剛好考的都會，又剛好蒙的全對。
而大考頭籌的名次，被蔣鳶兒拿了去，聽說去年她於課業上就極優秀，今年考前更是下了不少功夫。
何霏霏自己成績不怎麽樣，卻笑呵呵地為蔣鳶兒高興，扯著她一同去後日的尾祭。
“去年尾祭街上可熱鬧了，臨安樓會在河邊放整晚的煙火，五顏六色的花燈一直掛到城門口，還有各式小吃，年年都有新花樣！”
何霏霏激動得紅了臉，晃著蔣鳶兒的胳膊一直搖，“母親已經答應我那日可以出門玩了，蔣姐姐，你就同我做個伴嘛！”
說罷又回頭去瞧收拾東西的宋頌，嘆了口氣道，“宋妹妹在太後宮裏，定是出不來了，真是可惜了！你放心，我到時候撿些新鮮玩意買來送你，你定會喜歡！”
“那就謝謝何姐姐啦。”宋頌彎了彎眼睛，調下了板凳，“來年見。”
臨近除夕，今日是南書房開課的最後一天。
回了棲霞宮後，宋頌好奇何霏霏提過的尾祭，問了薛暮禮一嘴，剛好被太後聽見了。
“尾祭是黎安城內百姓的盛典，那兩日百姓出門祭神，放天燈拜祖廟，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大街小巷都擠滿人，很是熱鬧。”太後笑著看向二人，“你們二人若想去，哀家同皇帝說一聲，放你們出宮一晚，好好玩玩罷。”
薛暮禮和宋頌都眼睛一亮。
“只一樣，不許回來太晚。白夜教的事剛過去不久，你們出宮在外，不可大意，多叫侍衛跟著，萬事當心。”
經了秋獵一事，薛暮禮也心有餘悸，聞言立即應道，“是，太後娘娘放心，我定會看好宋妹妹，平平安安地將她帶回來。”
薛暮禮自來沈穩，太後亦是放心，點著頭又囑咐了二人幾句。
兩日後，晴好的天氣，天一黑便飄起了雪花。
黎安城中熙熙攘攘，街道上擠滿了百姓與商販，往來叫賣聲，歡笑聲充斥著大街小巷，一派熱鬧祥和。
“宋妹妹，慢著些！”
薛暮禮小跑著跟在宋頌後面，“地上滑，當心摔著！”
“讓她跑，你讓她跑。”
蕭玉裹了裹身上鬥篷，“最好一會兒被拐子抓走，少張嘴與本王搶瑤娘娘的水晶蹄膀！”
“王爺，這…”
薛暮禮剛要說什麽，便被許子言打斷了，“誒，薛兄，你莫要操t心了！我看宋妹妹挺厲害的，那日在和煦山上對著狼群都不怕，她膽子大著呢！是不是，蕭…王爺？”
自打許將軍上次聽到許子言稱蕭玉“蕭兄”之後，氣得他狠狠抽了許子言幾個手板，許子言才總算長了記性。
蕭玉卻聽著更別扭，“…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講這些虛頭巴腦的！”
許子言嬉皮笑臉地去摟蕭玉的肩膀，被蕭玉一把拍開，“再不跟上，今天晚上什麽也別幹了，就在人堆裏找人吧。”
許子言一楞，再擡頭看，前頭已經沒了宋頌的影子。
其實宋頌並未走遠，只是街上人潮洶湧，不一會便將幾人沖散隔開了。
她沒有亂走，乖乖站在原地，對著視線前方的胡同發楞。
街巷上的百姓在她眼中化成了各式動物，這景象她早已習慣，且如今控制熟練，只有較遠處的人才會呈現出完全的動物形態，使她看不清人臉。
方才車水馬龍間，她竟看見胡同一角有一只銀蝶飛過，與百花宴那日的瑾王極其相似。
那銀蝶站在一處商販前，用幾個銅板買了串糖葫蘆，隨即消失在了人流中。
宋頌忍不住往前追了幾步，兩人之間隔的太遠，以至於她只見銀蝶，卻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人擠人地穿過一條街巷，銀蝶在眼中已化成了一個白袍男子的背影，看身形與瑾王有八九分相似。
她剛想上前一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宋妹妹，好巧啊。”
蔣鳶兒一手拉著何霏霏，一手舉了串糖葫蘆，笑盈盈地看著她。
“蔣姐姐？”
宋頌一楞，再回頭去看時，早已沒了那銀蝶男子的蹤影。
“咦，你瞧什麽呢？”何霏霏探頭探腦看了一圈。
“哦，我與，薛世子幾個走散了，正，正找他們呢。”宋頌收回了視線，轉而仰頭看向二人，“沒關系的，我在這等會他們。”
“不行，我們陪你在這等吧，我可放心不下你！”
何霏霏搖頭，瞪圓了眼睛。
“你忘了秋獵時，那馬發了瘋把你帶進山裏的事了？我回去連做了兩天的噩夢呢！當真可怕極了！你說是不是，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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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你們當真約好一同交白卷？”
薛暮禮驚了，許子言酒勁上來，拍著胸脯一臉興奮, 蕭玉不置可否。
宋頌“噗嗤”一聲樂了。
想起昨日在太後宮中，聽見慶成帝與蕭玉打賭, 今年歲末大考，只要蕭玉不是最末第一, 慶成帝就賞他一整套汝窯三彩七星盤。
如今看來, 蕭玉是找到給他墊底的t了。
圓月高掛, 宮宴散席。
宋頌從跟著瑾王的幾列將士中，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瑾王此去山高路遠，危險重重，慶成帝特從宮中調了匹精幹的侍衛做其後備軍, 妤太妃宮裏的莫景羽也在其中。
瞧他的裝束是升官了，約莫是個副將的職位, 銀甲紅纓，看著英氣十足。
聽說這位當年是放棄家中鋪好的官路，執意要進宮中當個侍衛頭頭的，不知怎麽又調去瑾王身邊了？
宋頌瞧見蕭玉走到他身前，同他說了幾句話, 兩人看起來頗為熟稔, 正在告別。
前頭太後正喚她回宮, 她應了聲，匆匆跟上了上去。
轉眼間, 黎安就落了第一場小雪。
白雪簇簇, 壓得園子裏的臘梅低了頭，宋頌咬著筆頭, 望著窗欞上的明紙發呆。
望著花影瞧了半晌，她轉過頭來，瞧見小豚已經把一頁宣紙寫滿了。
宋頌蹙眉，有些苦惱，“不用太好，中游即可。”
小豚應了聲，“奴婢曉得。”
宋頌彎了彎眼睛，“你辛苦了，太後娘娘賞了一盤綠茶佛手酥，我都留給你。”
“公主，吃的倒是其次。”小豚無奈道，“張太傅說了，今年念在公主年幼，大考時許奴婢侍奉筆墨，可明年起就要您獨自上課了，到時可就糊弄不過去了！”
宋頌垮了臉，一腦袋栽在了塌上。
“明年，且說明年吧。”
南書房所設科目頗多，宋頌掰著手指算了個遍，也只有明算一門她能應付得來，旁的墨義，詩賦，策問，經義幾門，實是一個比一個讓人頭暈。
她最怕這些死記硬背，咬文嚼字的東西，奈何慶成帝都一門不落地上課，旁人自要老老實實跟著學，還要千恩萬謝地感恩。
宋頌覺得頭大。
但夏國一視同仁，男女學子所設課程一模一樣，並無歧視。其餘類似男子喜歡的騎射之術，女子偏愛的繡工點茶一類皆為選修，有興趣者可自行報名，並沒有要求女子一定要有一雙巧手，或男子一定陽剛精健，這倒是稀奇，且難得。
宋頌不用問就知道，這法子定是先皇想出來的。
這些細微之處的改變過於開放，夏國子民一時未能接受，但好在先皇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只是引導，並無強迫。
思想上的改變急不得，潤物細無聲為最佳。
而先皇自己，也早就庇護著世間不易的女子了。
“頌兒，快起來，莫要偷懶了！”
簾子一掀，帶進了一陣冷風，太後從門口朝她招手。
“你瑛娘娘在院裏等你呢，套好衣裳出來罷。”
宋頌欲哭無淚。
自打秋獵一事後，瑛太妃越發覺得她應該學些功夫傍身，不說身手高明，至少危機時刻，能添幾分活命的機會。
她覺得宋頌能在險情下活下來，說不定多少有點習武的根基，硬是把她拖到了侍衛統領處，跟著一群世家子弟練功夫。
不到三天，宋頌胳膊肘就青的青腫的腫，兩條小腿酸得站不起來。
妤太妃直接急了，沖到棲霞宮同瑛太妃吵吵嚷嚷罵了兩個時辰。
瑛太妃沒扛住，這才松口不讓宋頌去了，只每日要跟著她練些基本功，打好底子再作打算。
垮著臉出門，瑛太妃甩著漂亮的豹尾，手持長劍在雪中舞劍，劍氣淩厲，在空氣中翻出一個個漂亮的劍花。
妤太妃抱著手爐站在一旁，看見宋頌出來，忙迎上前來。
不知是否冬日裏衣裳厚的緣故，襯得妤太妃臃腫了些，原先尖尖的下巴也圓潤了一圈。
式燕曾同小豚偷偷說過，莫侍衛走的那天特來同妤太妃辭行，兩人關上門在房裏說了半天話。
不知說的是什麽，她只聽見妤太妃氣的摔了杯子，又罵罵咧咧了一通，最後莫景羽走的時候，她眼睛都紅了一圈。
式燕怒了，說莫侍衛太猖狂，竟然把娘娘給氣哭了。
宋頌聽了，賊嘻嘻笑了半天。
“快給公主戴上棉帽，天這麽冷，仔細著涼了。”妤太妃指揮著底下的奴才。
太後打趣了一句，“冬日天涼，哀家瞧你氣色倒好了不少，精氣神也足了。”
瑤太妃正端著壺熱騰騰的冰糖燉雪梨，聞言也擡眼打量妤太妃，只覺得不光是胖瘦，這人仿佛有什麽不一樣了。
妤太妃最是看重才女名聲，成日舞文弄墨，蓮步輕盈，刻薄旁人要拐八百個彎。現下走路帶風，想罵就罵，越來越不像個貴女了。
但竟然也沒那麽討厭了。
瑤太妃默不作聲，將冰糖雪梨倒了一杯給妤太妃，妤太妃接了回來，一幹就是半杯，吐著白色哈氣大讚了句好。
瑤太妃突然覺得什麽黎安第一才女，這人骨子怕是比瑛太妃還不拘。
妤太妃撂下杯子，笑著道，“太後娘娘還不如直接說臣妾胖了，最近天冷貪睡，睡得多，氣色自然就好些，倒是嫻妹妹病了，一連幾日沒瞧見她出來。”
瑤太妃與嫻太妃關系最近，聞言也嘆了口氣。
“她身子弱，不愛走動，天一冷就更出不了門了，補藥一劑一劑的喝下去，人就是不見好。”
瑛太妃邊抓著宋頌紮馬步，邊插話道，“我那兒有張上好的白虎皮，一會就叫人給嫻妹妹送去，冬日裏禦寒是上佳的。”
太後欣慰一笑，覺得後宮這幾人從沒這麽和睦過，一時興起道，“今年除夕當夜，你們都到棲霞宮來如何？哀家預備好年夜飯，咱們熱熱鬧鬧一同守歲。”
瑤太妃自不必說，每年除夕她都同太後一起。
妤太妃更沒什麽意見，宋頌在棲霞宮，就算太後不開口，她也定是要來湊熱鬧的。
只是瑛太妃習慣獨來獨往，聞言道也沒說什麽，只當是默認了。
太後心情愈發好，嫻太妃更是個沒說法的，到時她派人去請，準會過來，今年除夕一定會很熱鬧。
十日後，南書房的學子們年尾考試。
蕭玉如願拿了個倒二的名次，被唯一一個交白卷的許子言追著罵了一路。
宋頌靠著槍手小豚，成績也排在中等往下，但她年齡最小，旁人對她也無甚要求，太後甚至還覺得有些驚喜。
最出息的是薛暮禮，竟拿到了第二的名次，宋頌咬牙切齒地想，也許這就是剛好考的都會，又剛好蒙的全對。
而大考頭籌的名次，被蔣鳶兒拿了去，聽說去年她於課業上就極優秀，今年考前更是下了不少功夫。
何霏霏自己成績不怎麽樣，卻笑呵呵地為蔣鳶兒高興，扯著她一同去後日的尾祭。
“去年尾祭街上可熱鬧了，臨安樓會在河邊放整晚的煙火，五顏六色的花燈一直掛到城門口，還有各式小吃，年年都有新花樣！”
何霏霏激動得紅了臉，晃著蔣鳶兒的胳膊一直搖，“母親已經答應我那日可以出門玩了，蔣姐姐，你就同我做個伴嘛！”
說罷又回頭去瞧收拾東西的宋頌，嘆了口氣道，“宋妹妹在太後宮裏，定是出不來了，真是可惜了！你放心，我到時候撿些新鮮玩意買來送你，你定會喜歡！”
“那就謝謝何姐姐啦。”宋頌彎了彎眼睛，調下了板凳，“來年見。”
臨近除夕，今日是南書房開課的最後一天。
回了棲霞宮後，宋頌好奇何霏霏提過的尾祭，問了薛暮禮一嘴，剛好被太後聽見了。
“尾祭是黎安城內百姓的盛典，那兩日百姓出門祭神，放天燈拜祖廟，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大街小巷都擠滿人，很是熱鬧。”太後笑著看向二人，“你們二人若想去，哀家同皇帝說一聲，放你們出宮一晚，好好玩玩罷。”
薛暮禮和宋頌都眼睛一亮。
“只一樣，不許回來太晚。白夜教的事剛過去不久，你們出宮在外，不可大意，多叫侍衛跟著，萬事當心。”
經了秋獵一事，薛暮禮也心有餘悸，聞言立即應道，“是，太後娘娘放心，我定會看好宋妹妹，平平安安地將她帶回來。”
薛暮禮自來沈穩，太後亦是放心，點著頭又囑咐了二人幾句。
兩日後，晴好的天氣，天一黑便飄起了雪花。
黎安城中熙熙攘攘，街道上擠滿了百姓與商販，往來叫賣聲，歡笑聲充斥著大街小巷，一派熱鬧祥和。
“宋妹妹，慢著些！”
薛暮禮小跑著跟在宋頌後面，“地上滑，當心摔著！”
“讓她跑，你讓她跑。”
蕭玉裹了裹身上鬥篷，“最好一會兒被拐子抓走，少張嘴與本王搶瑤娘娘的水晶蹄膀！”
“王爺，這…”
薛暮禮剛要說什麽，便被許子言打斷了，“誒，薛兄，你莫要操t心了！我看宋妹妹挺厲害的，那日在和煦山上對著狼群都不怕，她膽子大著呢！是不是，蕭…王爺？”
自打許將軍上次聽到許子言稱蕭玉“蕭兄”之後，氣得他狠狠抽了許子言幾個手板，許子言才總算長了記性。
蕭玉卻聽著更別扭，“…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講這些虛頭巴腦的！”
許子言嬉皮笑臉地去摟蕭玉的肩膀，被蕭玉一把拍開，“再不跟上，今天晚上什麽也別幹了，就在人堆裏找人吧。”
許子言一楞，再擡頭看，前頭已經沒了宋頌的影子。
其實宋頌並未走遠，只是街上人潮洶湧，不一會便將幾人沖散隔開了。
她沒有亂走，乖乖站在原地，對著視線前方的胡同發楞。
街巷上的百姓在她眼中化成了各式動物，這景象她早已習慣，且如今控制熟練，只有較遠處的人才會呈現出完全的動物形態，使她看不清人臉。
方才車水馬龍間，她竟看見胡同一角有一只銀蝶飛過，與百花宴那日的瑾王極其相似。
那銀蝶站在一處商販前，用幾個銅板買了串糖葫蘆，隨即消失在了人流中。
宋頌忍不住往前追了幾步，兩人之間隔的太遠，以至於她只見銀蝶，卻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人擠人地穿過一條街巷，銀蝶在眼中已化成了一個白袍男子的背影，看身形與瑾王有八九分相似。
她剛想上前一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宋妹妹，好巧啊。”
蔣鳶兒一手拉著何霏霏，一手舉了串糖葫蘆，笑盈盈地看著她。
“蔣姐姐？”
宋頌一楞，再回頭去看時，早已沒了那銀蝶男子的蹤影。
“咦，你瞧什麽呢？”何霏霏探頭探腦看了一圈。
“哦，我與，薛世子幾個走散了，正，正找他們呢。”宋頌收回了視線，轉而仰頭看向二人，“沒關系的，我在這等會他們。”
“不行，我們陪你在這等吧，我可放心不下你！”
何霏霏搖頭，瞪圓了眼睛。
“你忘了秋獵時，那馬發了瘋把你帶進山裏的事了？我回去連做了兩天的噩夢呢！當真可怕極了！你說是不是，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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