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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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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慶成帝摸了摸頭額頭, 無聲地嘆了口氣,有種惡作劇出了破綻的懊惱。

宋頌翻了翻眼皮,在書房時還瞧見慶成帝頭上的疤痕了呢, 看樣子兩兄弟細心有餘,奈何技術有限, 汗水一濡就化了,用的東西不防水啊…

慶成帝這頭露了破綻, 也不想跟許子言再糾纏下去, 領著宋頌就要從左側的小徑繞開。

這舉動落在許子言眼裏, 更以為事情被自己說中了,他忙吼道,“蕭玉!你站住!你,你什麽意思?!”

往常他與蕭玉碰到一起, 就算不動起手來,冷嘲熱諷幾句總是少不了的, 蕭玉那張嘴可比拳頭更有殺傷力,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麽時候這麽慫過?

肯定是心虛了!

許子言思量了一番,自覺抓到了蕭玉的把柄,帶人堵在了宋頌二人面前, “怎麽不說話?被我說中了吧?!”

“許公子中氣十足, 又有力氣來找本王的不痛快了?看樣是挨的板子都好了?”慶成帝一開口, 將蕭玉那欠揍的模樣學了七八分。

“你神氣什麽?小爺就是要找你的不痛快,又怎麽樣?”

“不怎麽樣。”慶成帝冷笑一聲, “不過就是本王稟告皇兄, 再賞你幾板子便是!只是這回,可不會看你哭得可憐, 便下手那麽輕了。”

“你!”當著眾人的面被嘲諷,許子言惱紅了一張臉,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你以為去陛下面前,他就會護著你了?小爺那日就是故意算計你又如何!陛下不也沒把我許家怎樣嗎?!”

“…是啊,我那日也在場,陛下還誇讚許家忠義呢。”

“沒錯,連那頓板子還是瑛太妃開口罰的呢…”

後頭跟著的幾位世家子弟偷偷議論起來。

“那是,我姑母是太妃娘娘,我曾祖父,那可是護國大將軍!”許子言揚了揚頭顱,臉上都是得意之色,“我母親說了,連陛下也要仰仗著我們許家打勝仗呢!日後,小爺也是要上陣殺敵,來日得封大將軍,怎麽是你一個整日吃喝玩樂的廢物王爺可比的?”

慶成帝臉色冷了下來,“你母親說的?”

許子言習慣了“蕭玉”對他沒有過好臉色,也沒發現什麽不對,他歪了歪頭,“是啊!怎麽樣,是不是怕了?”

慶成帝沒應聲。

許子言見“蕭玉”一反常態的話少,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話鎮住了,心裏忍不住得意起來。

“算了,小爺也不和你計較,把這北澤的臭丫頭留下,小爺就不計較你串通太醫的事了!”

話雖放出去了,許子言到底有些忌憚和蕭玉明目張膽地對著幹,但宋頌就不一樣了。

許家對北澤的態度,年少的許子言也能感覺出一二,更別提那日過後,郝氏隔三差五就在他耳邊咒罵北澤人,他聽得多了,自然對宋頌更沒好感。

“臭丫頭敢跟小爺對著幹,小爺今天就讓你長個教訓!”

“教訓?”慶成帝皺眉,面上已帶了薄怒,“宮廷之內,光天化日,你想做什麽?”

“哈!蕭玉,少來這文縐縐的一套!嚇唬誰呢?”許子言哈哈大笑了兩聲,舉起手中彈弓對準了宋頌,“小爺今天就是要教訓他,又怎麽樣!”

說罷,彈弓拉滿,一粒石子朝著宋頌急速飛去。

許子言是將門之後,在家已經每日練習拉弓射箭了,一個小小彈弓自然不在話下,尖銳石子破風而出,威力竟出乎意料。

宋頌反應過來想躲的時候,已經躲不開了,下一秒見身前一暗,慶成帝竟然擋在了她前頭。

她嚇得驚呼一聲,“陛,陛下!”

慶成帝若受了傷,麻煩可就大了!她恨不得是自己挨了這麽一下!

宋頌被擋在慶成帝身形之後,自然沒瞧見,身前人伸出右手折扇,手腕一轉,輕松擋下了飛來的石子,石子似撞上了什麽堅硬之物t一般人,猛地反彈回去,帶著更加淩厲的勁道,狠狠砸在了許子言拉弓的手臂上。

“啊—”許子言閃避不及,捂著右手哀嚎出聲。

慶成帝收回折扇,花石草蟲的水墨畫扇面完好如初,沒有一絲破損。

“蕭玉,你!”

許子言疼出了眼淚,不可思議地望著對面,張著一張嘴喘粗氣,許久說不出話來。

他怕不是眼花了吧?蕭玉,蕭玉他何時有了這麽好的功夫?!

“你若不服,大可鬧到皇兄面前!本王倒要看看,他會護著你,還是護著本王!”

慶成帝撂下話,帶著宋頌離開了怡景園。

走出一段路,再往前轉個彎就是棲霞殿正門了,他突然放緩了腳步,俯下身瞇眼看了看宋頌,“你…是怎麽認出孤的?”

宋頌吞了吞口水,心知是她情急之下喊出口的“陛下”被慶成帝聽了去。

“旁人都瞧不出,連母後都能被騙過去,你是何時認出來的?”

“一,一開始,臣女就認出陛下了。”宋頌小聲道,“陛下身上,有龜甲香。“

“哦?”慶成帝瞇了瞇眼,隨即反應了過來。

太後前幾日得了一小盒龜甲香,因喜歡它的味道,常在宮中焚燒,前日他曾來棲霞宮陪太後晚膳,那天蕭玉並不在。

“原來如此。”慶成帝眉眼一展,隨即笑開了,“怪不得玉兒說你機靈得很,看來此話不假。”

他扯著袖口聞了聞,“只是這香如此持久嗎?孤怎麽沒聞到,明明換了衣裳的…你來聞聞,可有味道?”他隨手拽過身後的宮人。

“陛下,奴才鼻子不靈光…”宮人也有些疑惑。

宋頌心裏發虛,當然聞不出來,本就是她隨便扯到理由。

“衣裳上頭沒有,那,許是陛下頭發上沾染了香味吧?”宮人撓了撓頭,努力分析著。

慶成帝點了點頭,“這樣啊,唉,無妨,快把孤額頭的疤添上,別被母後瞧出破綻!”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眸中滿是少年心性,點了點宋頌的腦袋,“說好了,一會兒回宮,你可不許告訴母後!”

“是。”宋頌憋著疑問,卻不敢問出口。

進了棲霞宮的門,慶成帝一坐就是大半日,在榻上吃吃喝喝,砸著棋子聽響玩,一如蕭玉往日的做派,宋頌瞧他好似開心得很,而太後也沒發覺什麽不對。

直到天色漸暗,太後才歡歡喜喜地吩咐宮人,“晚膳快備好了,快去叫陛下過來吧。”

今日是她兩個孩兒的生辰,她一整日心情都不錯。

“母後,孩兒親自去請皇兄吧!”慶成帝從榻上起身來,望了望外頭的天色,笑瞇瞇道,“皇兄批了一下午折子,著實辛苦,這時候也該餓了。”

“也好,也好。”太後喜滋滋地應著。

慶成帝自己去還不夠,不知是否怕宋頌給他洩了密,走的時候硬是帶上了她。

“五歲生辰那日,嬤嬤給孤和玉兒穿錯了衣裳,我們起了玩鬧心思,纏著母後帶著我們在怡景園玩了半日,她竟沒發現。”

慶成帝沿著宮墻邊上慢慢走著,此時的他不用顧及帝王禮儀,步伐悠閑,踢著長街上的石子,語氣帶著懷念。

“我們本打算也蒙一蒙父皇的,可你猜怎麽著?晚上父皇來棲霞宮時,我和玉兒還未開口說話,他竟哈哈一笑,一眼就認出了我們!”

“父皇沒戳穿我們,還幫我們一起瞞著母後,我和玉兒覺得有趣極了,往後每年生辰,都要玩這小把戲與父皇母後取樂。”

慶成帝擡頭望了望皎潔的彎月,目光神往,“可惜父皇去的太早,宮中再無人能一眼辨出我兄弟二人了,這游戲也變得無趣起來…”

他垂首看了看矮她一頭半的宋頌,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擡頭瞧他,也不知聽不聽得懂話,慶成帝彎眉一笑,“北澤與黎安相距甚遠,你也會想你父親吧?”

“父皇在時,常對孤說,鶴兒,擴充疆圖並非最大的榮耀功勳,能讓百姓喜樂安穩,才該是君主畢生所圖,孤只願不負父皇所托…”

“鶴,鶴兒?”宋頌忍不住驚道。

“嗯,是孤的乳名,父皇親取的。”慶成帝唇角輕輕勾著。

宋頌看著他身後舒展的鶴翼,下意識問,“那,昭王呢?”

慶成帝失笑道,“他呀,父皇原本取了個’龍‘字,但母後覺得這字不妥,當時尚未立太子,又是長幼有別,怕引的朝中無端猜疑,父皇便改喚他金兒,他覺得這名字土氣,還曾耍過幾日脾氣呢。”

“…”

宋頌張了張嘴,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想起南書房那肖似兒童座椅的高凳,瑤太妃提起的,在先皇指點下研制的類似現代菜式的佳肴,及瑛太妃口中頗為崇尚男女平等的現代觀念,宋頌吞了吞口水。

這位先皇,莫非也和她一樣,是穿過來的?

正胡亂想著,腳步已經到了乾坤殿門口。

還未進門,就聽殿內一陣雞飛狗跳,伴隨著金絲雀兒撲騰著翅膀的尖叫。

蕭玉的聲音隔著門扇傳來。

“小東西,躲什麽?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連孤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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