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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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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你在幹什麽?”

錢珍珠來到廚房,本想給龍鳳胎倒茶,卻看見了元之蕎和錢寶貴扭打的的情景。

錢寶貴看見了錢珍珠,立馬叫喊出聲,“小姑,小姑快救我啊。”

錢珍珠瞪向元之蕎,滿臉怒容,元之蕎見狀,微微松開了手,心中快速想好了對策。

錢珍珠快步走來,一把揪住了錢寶貴的耳朵,吼道:“你這小子又在這欺負人?”

錢寶貴一臉震驚,委屈的情緒瞬間溢了出來,“不是,”他指著元之蕎,控訴道:“是她,是她要強迫我吃杏幹。”

錢珍珠看向元之蕎,見她手中的確握著杏幹,登時更加用力,“編理由也不知道編個好的,你以為我好糊弄嗎?你平時就喜歡吃杏幹,人家給你,你哪會拒絕?我看分明是你在強迫人家吃杏幹。”

“不是不是……你聽我解釋……”錢寶貴捂著自己被擰疼的耳朵,嗷嗷直叫。

元之蕎見錢珍珠這個反應,印證了她對錢珍珠的猜測,於是直接將果脯的事情說了出來,而錢珍珠聽完一楞,霎時蹬向錢寶貴,猜出了他的打算。

“之後我再教訓你。”錢珍珠小聲又兇狠地對錢寶貴發出警告,洩憤似地用力放手,推得錢寶貴一下失去了重心,腳步踉蹌幾下,這才站穩。

元之蕎打量著錢珍珠,見錢珍珠轉頭看向自己,似在思考,也似在斟酌字句。

“抱歉了之蕎,都是我和寶貴之間的矛盾,沒想到卻連累到了你們……”

她摸了摸脖子。

“這次我一定會教訓他,禁他足,直到他知錯為止!”

元之蕎點了點頭,問錢珍珠,“錢寶貴這樣做,是因為我們家的關系嗎?”

錢珍珠再度怔楞,下一秒,她的眼睛迅速看向右邊,話語中有些結巴,“怎麽可能,沒有,都是因為他最近和我鬧矛盾,所以才這樣。”

她在說謊。

元之蕎看向錢寶貴,只見這家夥緊閉著嘴巴,警惕地盯著自己,一副守口如瓶的樣子。

錢家,有古怪。

“沒關系,剛才錢寶貴只是和我鬧著玩而已,錢姐姐,我現在能和他繼續玩了嗎?”

錢寶貴見元之蕎指著自己,忽地顫抖一下,立刻驚恐地向錢珍珠投去求救的表情,並且小幅度又快速地搖頭。

錢珍珠自是接收到了錢寶貴給出的信息,“哦……哦這個啊……”她看向錢寶貴,又看向元之蕎,笑了起來,“這個當然可以啊,你們去去玩吧,”說完,錢珍珠又瞪了一眼錢寶貴,讓他聽話著些。

錢寶貴欲哭無淚,縮著脖子看向元之蕎,好在元之蕎沒繼續強迫他吃果脯,而是背過手,提出了別的要求。

“我想看看你家,行吧?”

元之蕎跟著錢寶貴逛了一圈,發現錢家的電器還真不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逃過新軍的搜檢,把唱片機留聲機、擴音喇叭、小蒸汽鍋等這些東西藏起來的。實際上元之蕎並不知道,正是錢寶貴出於討好她的態度,才將這些寶貝展示給元之蕎看,希望元之蕎能因此忘記果脯的事。

元之蕎摸著碩大的擴音器,若有所思,“它能借我玩兩天嗎?”

“不行。”錢寶貴當即拒絕,這東西可是他爺爺的寶貝,屬於能用到但不常用的東西,要是被爺爺發現不見了,還不得在家大發雷霆。

“就一天,”元之蕎拍了拍擴音器,“明天這時候還回來,不貪你的。”

“不行,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錢寶貴,我記得你家茅廁在……”

“知道了知道了,”錢寶貴緊急答應,“不過只有一天啊,”他小聲地嘟囔,忽地又瞟了元之蕎,開始在心裏暗罵她,好一會,錢寶貴才威脅式地補充道:“要是你不還回來,我就去告訴爺爺,說你偷了我家的大喇叭。”

元之蕎斜眼看著錢寶貴,有些無語。沒救了,這小孩。

元之蕎撥開電池倉,“有電嗎?”

“有。”錢寶貴回答得很小聲,催促著元之蕎快拿著喇叭離開,元之蕎走得慢了,他還緊張兮兮地四下觀望,仿若隨時準備給元之蕎打掩護。

有電池就好辦了,元之蕎可以將單功能擴大聲音的喇叭,改裝為接收並發送聲音信號的機器,再利用地線連上她的礦石收音機,如此,就能知道錢家在搞什麽鬼了。

元之蕎動作很快,當天傍晚就將喇叭還給了錢寶貴,錢寶貴見元之蕎言而守信,眼裏不禁露出一絲感激,“我看錯你了元之蕎,原來你還是有好的一面的。”

元之蕎看著錢寶貴,再次搖了搖頭。沒救了,這小孩。

這天晚上,元之蕎調試好了頻道,順利聽見了隔壁的聊天,但聲音很小,必須要湊很近才能聽清。

她認真聽了一會,發現全是錢老爺對今日一無所獲的抱怨,錢母噓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多旺最近賺了不少,你就別惦記那三瓜倆棗了。”

本應今天回家的元善至今還未歸家,梁樺有些擔憂,點著煤油燈,在家守了一晚。

第二天元之蕎起床,看見梁樺有些精神不振,擔心問道:“媽媽,你生病了嗎?”

梁樺下意識地摸向小腹,搖了搖頭,她不想對元之蕎說自己對元善的擔憂。元之蕎見梁樺有所隱瞞,還想問些別的,張嬸氣就喘籲籲地找了上來。

“小梁,有你家那口子的電報。”

梁樺聽見聲音急忙出門,接過了張嬸手中謄抄的電報,只見上面寫著“事急,五日後歸”,才終於舒出一口氣。身體因為放松,往後仰了仰,張嬸看見,急忙扶住了梁樺。

梁樺握住張嬸的手,“真是太謝謝你了,張嬸子,若不是你給我帶消息,只怕我又要擔驚受怕一整日了。”

張嬸笑笑,“鄉裏鄉親的,本就該相互照應。”

梁樺不知該說些什麽表達此刻的感激,便說要送些吃食給張嬸,張嬸卻看了看梁樺身上的衣服,“小梁,你說你家裏人的衣服,都是你做的?”

“是呀。”

“那不如這樣,”張嬸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想拜托你幫我做件洋裝,料子和工錢我出。因為我家閨女下月要相親了,我見小梁你身上這件漂亮,所以就想著……”

“要什麽工錢,”梁樺當即拒絕,“張嬸子你幫助我這麽多,這衣服我免費幫你做,讓姑娘來我這量一下身段就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張嬸臉上笑開了花,拍了拍梁樺的手,“實話與你,小梁你不要我工錢,我心裏是真高興,但我不能讓你做白工,這樣吧,那些布料都是好料,若到時有剩下的,就全送小梁你了,說不定還能給之蕎縫件上衣呢。”

二人親熱說完,張嬸就離開了,梁樺又看了看手中的電報,面上的喜悅卻漸漸地涼了下來。

元之蕎湊過去,踮腳看她手中的電報,“媽媽,怎麽了?這不是代表著爸爸平安嗎?”

梁樺嘆了口氣,“你爸也太不知節儉了,”她搖了搖電報,“一個字兩角六分,你爸一口氣發了六字,而且電報除了字數收費,還有其他費用,”梁樺又嘆了一口氣,“‘五日歸’三字即可,至少也能省下七角八分吶。”

元之蕎看著梁樺緊蹙的眉心,“媽媽,是家裏沒錢了嗎?”

梁樺楞住,看向了元之蕎,隱隱地呼了一口氣,安慰式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秀發,“沒有這回事,只是……”

梁樺看向門外颯颯的竹子,頓了一會,“只是你的哥哥姐姐要上學了,等你再大一點,也該上學了。媽媽想送你上西式學堂,之蕎這麽聰明,應該上最好的學堂才對……學費不菲、生活也需花銷,光靠你爸爸一個人,媽媽總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擔心銀錢,媽媽為什麽不試著做一些兼職呢?”

“兼職?”梁樺疑惑。

元之蕎點了點頭,“就像張嬸嬸誇讚你手藝一樣,媽媽可以幫人做衣裳呀,一件幾毛到幾塊,按照款式覆雜程度收費。也不必接太多單子,媽媽有空做一下就行。”

梁樺聽完,有些擔心,“這、這可以嗎?媽媽從未做過生意……”

“為什麽不可以?媽媽的手藝多好啊,”元之蕎立刻打斷,舉起手,在原地展示樣地轉了一圈,“媽媽看我身上這件,好看嗎?和哥哥姐姐出去玩,其他小朋友都羨慕我穿漂亮衣服呢,”見梁樺露出了笑容,元之蕎也跟著一起笑,“而且看做兼職的話,無論收入多少、效果好壞,都是額外的。”

“既然都是額外的,媽媽又需要擔心什麽呢?大不了就不做,回到現在就好啦。”

元之蕎這番寬慰的話,讓梁樺茅塞頓開,她的焦慮一掃而空,反被註入了渾身的動力。現下就有一個好機會,梁樺準備靠張嬸這一單生意,打開口碑。若有張嬸幫忙,自己做衣服的活計,相信很快就能開張,那麽張嬸的衣服,她就得認真做了。

梁樺興致勃勃地回屋了,元之蕎看著梁樺的背影,眼中欣慰的情緒不斷流淌。

這個舊式社會下培養的女人,只會依賴丈夫的女人,如今正在做出一個巨大的改變。

在裁縫這個嘗試下,梁樺會接觸越來越多的人,幸運的話,她或許會漸漸意識到,天下的妻子,並非只能等待丈夫救援,她們其實並不柔弱,她們有著自己的力量。

若更進一步,梁樺或許還會意識到,除了妻子、母親的身份外,她還是自己,還能成為自己。

元之蕎萬分期待著那一天。

梁樺回屋後沒多久,錢珍珠就來了,這次她是來借針線的。錢珍珠探頭看了一下屋內,沒看見元善,便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姐姐,元大夫……不在家啊?”

梁樺把針線和頂針一起給了錢珍珠,笑道:“不在,他出門看診去了。”

“那元大夫什麽時候回來?”像是擔心梁樺起疑,錢珍珠又補充道:“我……我只是想請元大夫給我看看,因為最近我總覺得有些脹氣。”

“五天後就回來了,急的話,你不如去找張大夫?”

錢珍珠連連擺手,“不不不,也不是大病,平時也沒什麽感覺,我……我還是等元大夫回來再看吧。”

梁樺雖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笑笑,並沒有說其他。

錢珍珠回家後與錢母說了這事,錢母在窗口探頭探腦,望向元家,“她不會是知道咱們的意思,所以故意讓元大夫躲著你吧?”

錢珍珠把針線隨意地撇到一旁,也跟著往窗戶那邊看去,看到張嬸帶著女兒及一匹亮色的布上了山,“不會吧,她們家又沒有院墻,廚房也一清二楚,今早煮飯的時候,我就沒看見元大夫出來吃飯,應該是真的出去了。”

“哎,珍珠,你看那是什麽?”

錢珍珠瞇著眼睛,看向母親指著的方向,“布?花色還挺好看的,不過張嬸拿布來幹嘛?送梁夫人?”

“那樣的花色給你做洋裙,一定漂亮。”

錢珍珠努了努嘴,“漂亮是漂亮,但關我們什麽事?”她伸出手去,遞到錢母眼前,“娘你這樣說,會給我買嗎?”

錢母用力打掉錢珍珠的手,有些生氣,“買買買,買什麽買,現在家中哪還有銀錢給你買新衣裳?真是不懂事。”

錢珍珠翻了一個白眼,她就知道。

“不過珍珠,”錢母看向錢珍珠,眼裏閃過精光,“你要是真想要,娘去給你弄來。”

錢珍珠聽見這話還有些疑惑,但下一秒,她的眼神就充斥了了然,“娘,這能行嗎?”

錢母嘖了一聲,“怎麽不行?她家又沒院墻又沒男人的,而且我們也不拿完,只要半匹,這又有誰能知道?”

錢珍珠點點頭,眼中迅速泛上喜悅,開始思量要做什麽樣式的衣裳了。

這晚,錢母熬到很晚,見元家熄燈後,硬生生多等了一小時,確定人一定都睡著了,這才躡手躡腳地帶著剪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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