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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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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錢寶貴抓了一把藥粉,胡亂地摸上果脯,然後跟著錢珍珠一起來到了元家。

剛進門時,錢寶貴有些害怕,他害怕看到元之蕎,但幸好,元之蕎和元善都出門了。元之蕎去兜黃鐵礦,元善則是去交遞材料。梁樺開門迎客,看到錢寶貴時,笑臉明顯頓了一頓。

“請問您有什麽事?”

錢珍珠上下打量著梁樺,梁樺是舊朝時期標準的閨閣小姐,即使她已嫁作人婦十幾年,但骨子裏依舊有驕矜,一顰一笑也依舊端莊溫婉,這讓錢珍珠有些不自在,但她想到自己只是做小,用不著與夫人比這些,便又重新恢覆了自然,跟著也笑了起來,“我是來給這個不懂事的侄子賠罪的。”

“小姑。”錢寶貴不滿地嘟囔一聲,他還沒讓元之蕎向他賠罪呢,怎麽就他們要先賠罪了,他不服。

“哎呀,”錢珍珠不滿地嘖了一聲,嫌棄地瞅向錢寶貴,把一籃子的果脯從他手中奪了過來,遞到梁樺面前,笑道:“這是我家的賠禮。”

梁樺看了看,並未收下,“您之前已經道過歉了,這禮我就不收了。”

錢珍珠見梁樺拒絕,忙往前又送了一點,“哎呀兩碼事,兩碼事,姐姐你就收下吧。”

不收的話,她以後還怎麽套近乎?

錢寶貴見兩人推讓,自己也急了,不收怎麽能知道小姑心懷壞水,然後不讓她嫁進元家呢?

“對啊,兩碼事,我前幾天又把元之蕎打了。”

梁樺一臉驚怒,“什麽!”

錢珍珠一臉驚訝,“什麽?”

梁樺聽到,登時推開了錢珍珠的手,語帶不滿,“抱歉,請回吧,你家孩子三番兩次欺負我的女兒,壓根不必這樣假惺惺來往。”

錢珍珠急了,也生氣地瞪向錢寶貴,並且用力打了一巴掌在他後背,喝道:“看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快給人道歉。”

錢寶貴反手摸著自己被打疼的地方,表情委屈,又想起了那天的事,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是她欺負我,是用她攪屎棍打我!”

梁樺楞住了,她不知錢寶貴說的是真是假,但想到元之蕎果斷的個性,若氣急了,是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錢珍珠卻覺得元之蕎乖巧可愛,是絕對不會玩屎的。她頓時又用力拍了一下錢寶貴,攪屎這種事情,也只有這家夥能做得出來。

小樣,現在還敢嫁禍他人了?錢珍珠話語嚴厲,大聲催促道:“快點,給人道歉!”

錢寶貴難過地哭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悲慘極了,活到八歲,竟沒有一個人為他討回公道,大人們不是無視他,就是逼他道歉,錢寶貴越想越傷心,越哭也越大聲。

錢珍珠見錢寶貴還在嘴犟,一氣之下,忽地擰了錢寶貴胳膊,威脅出聲,“你不要讓我說第二次,我數三聲,再不道歉的話,三、二……”

“對不起,”他哭得抽抽噎噎,感覺自己就要碎掉了,“我……我以後,再、再也不敢了,哇——”

錢珍珠覺得自己被吵得耳朵疼,猛地捂住了錢寶貴的嘴,不讓他再嚎,然後對梁樺歉意一笑,“真是對不住啊,他現在已經知錯了,以後……”

錢珍珠還沒說完,錢寶貴就倔強地推開錢珍珠,大聲地喊了一句,“我最討厭小姑了。”他喊完就跑,直直地沖回家,邊跑邊哭嚎。

錢珍珠是真覺得尷尬了,她怎麽會有這麽丟臉的侄子啊,她下意識地看向梁樺賠笑,而梁樺見錢珍珠打孩子是真用力,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得收下了果脯。

兩人閑聊幾句,然後相互客套著離開了。

接近傍晚,梁樺慢步下山,去叫三個孩子回家,元之蕎先一步走回了山腳,她背著的小包裏裝滿了石頭,知道梁樺走久了腳會疼,便讓梁樺回家,她自告奮勇去叫哥哥姐姐。

元善不在家中吃飯,四人的飯菜就相對簡單了些,梁樺還將昨日剩下的菜熱了熱,加到晚餐裏。元知茂和元知荷玩餓了,便在家中找零食吃,也就發現了錢家的果脯。

元知茂:“媽媽,這是什麽?”

“是錢家送來的賠禮,錢夫人摘了山上的果子,然後晾制而成的果脯。當時之蕎不在家,所以錢小姐說,之後她還會帶著錢寶貴再次登門,鄭重對之蕎道歉,所以我就先收下了。”

元知茂拿起一塊就啃,表情惡狠狠的,好像咬的不是果脯,而是錢寶貴,“那小子竟然還在欺負妹妹?”他看了一眼元知荷,腦袋朝錢家指了指,“等明天,我們弄他。”

元知荷有些猶豫,但見一旁蹲在地上擺弄石頭的元之蕎,還是點了點頭,她也拿上一塊果脯,小聲道:“明天我們就去教訓他,讓他不能再欺負之蕎了。”

測試著礦石電阻的元之蕎,渾然不知龍鳳胎們的計劃。

等到開飯時,大部分的果脯都被元知茂吃掉了,元知荷不喜歡酸的,便只吃了兩塊,錢珍珠拿過來時,梁樺也吃了一塊,覺得味道不錯,還想留著給元善嘗嘗,沒想到元知茂的嘴竟然這麽快,“給你妹妹留些,你是哥哥,要照顧兩個妹妹,知道嗎?”

元知茂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應了一句,“知道了,”他將果脯遞給元之蕎,“妹妹,吃嗎?”

元之蕎看看曬得紅乎乎的果脯,接了過來,然後小小地咬了一口。有點甜,但不多,像是杏幹。她不喜酸,勉強吃完了一塊就不要了。

太陽緩緩西沈,空中落下幾顆豆大雨珠,打得竹葉簌簌作響。

梁樺看著外面的天氣,有些擔憂不知身在何處的元善。出門前丈夫沒帶傘,不知那邊是否也如家裏這般,下起了渺渺小雨?

元知茂吃飽飯,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去了趟廁所,誰知過了沒多久,元知荷的肚子也咕嚕嚕地叫了起來,於是她也著急地上廁所。

元知荷焦急地拍著門,“知茂,你怎麽還沒好啊?快點快點,我快憋不住了。”

廁所裏的元知茂一直沒有出來,他聲音虛弱,“知荷……我肚子疼,還沒好……”

元知荷跺了一下腳,只好去了之前家裏的臨時廁所。梁樺洗完碗,發現龍鳳胎都不見了,便去屋中找元之蕎。

元之蕎在專心搗鼓著她的礦石收音機,但調試了半天仍只能聽見雜音,沒未聽見電臺聲,她想去調整一下外面的天線,擡頭望出去,這才發現窗外下雨了,連忙推門,走了出去。

“之蕎,你哥哥姐姐呢?”

元之蕎將用作天線的魚竿快速收了回來,防止它成為一根引雷線,聽見梁樺的話,她往家中望了望,沒看見人,“之前哥哥說不舒服,然後就去了廁所,姐姐的話,我不知道。”

聽到元知茂不舒服,梁樺有些擔心,擡腳就走去了廁所。可她在門外詢問時,裏面卻沒有任何回應,梁樺握住了手,有些憂慮,“知茂?”她再次叩了叩門,“知茂你在裏面嗎?”

依舊無人應聲,梁樺抿了抿嘴,“知茂,媽媽進來了哦?”她推開門,發現元知茂竟然癱倒在了門邊。梁樺急忙將人扶起,見元知茂面色慘白,額上冒出細細的汗。

“知茂?知茂你怎麽了?”她捧著元知茂的臉,擦去了他臉上的汗。

元知茂慢慢睜開了眼,但說話有氣無力,“肚子疼……”

“知荷,知荷你快來幫幫媽媽!”梁樺叫著元知荷,想要將元知茂扶回房裏,但元知荷來時也捂著肚子,面色疲憊,“媽媽,我拉肚子了……”

兩個孩子都這樣,梁樺登時急了起來,“這是怎麽了,是吃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了嗎?”

元知荷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元之蕎聽見喊聲過來忙幫,看見哥哥這樣,猜到了是腹瀉脫水,於是自己充當小拐杖,幫助母親將元知茂扶到了床上,“媽媽,快給哥哥和姐姐喝一些淡糖鹽水,還有,爸爸的藥箱在哪?”

梁樺急出眼淚,語調又快又慌張,“怎麽辦,藥箱你爸今早就背走了。”

元之蕎輕輕皺眉,“那家裏的止瀉藥呢?”

梁樺抹掉眼淚,努力恢覆著平靜,“我去找,我這就去找,”她慌亂起身,快步往房中走去,“之蕎,麻煩你給他們倒水。”

元之蕎跑回廚房,倒上兩杯溫水,在裏面摻了點鹽巴和糖,然後小心地走回臥房,讓清醒的元知荷喝下。她踮腳看向元知茂,哥哥閉上了眼睛,像是在休息,她叫了叫聲哥哥,但元知茂卻沒有回應。

梁樺這時急匆匆地走了回來,腳下的疼痛讓她鬢角冒汗,但她全然顧不上,語氣愈發著急,“你爸好像將常用藥都拿走了,怎麽辦,家裏現在也沒有止瀉藥啊……”

元之蕎咬住下唇,當即轉身,“我下山去找張大夫。”

下一秒,元之蕎就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她轉頭,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眼睛。

“媽媽去,你留在家照顧哥哥姐姐。”

元之蕎低頭看向梁樺的腳,再度擡頭時,她的臉上滿是堅定,“我去,我跑得快,而且我知道張大夫住在哪。媽媽是大人,比我更有經驗照顧哥哥姐姐。”

“我去,最合適。”

梁樺不想讓元之蕎去,她握住元之蕎肩膀的手,不肯松開。外面已經天黑,還下著雨,她怎麽能放心如此小的孩子出門?但之蕎說的對,她下山要比別人多花一倍的時間,自己這般慢,若是耽擱了,兩個孩子在家中病況也不知會變成怎樣。

可盡管如此想,梁樺還是沒有放手。

元之蕎知道不能等了,她甩開梁樺的手,登時就向門外跑去。

“記得帶傘——”

梁樺只來得及喊了這麽一句,元之蕎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門邊。

元之蕎出門前隨便抓了一把傘和一只手電筒,山上沒有路燈,大山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陰森可怖。那些青翠麗雅的竹葉,在往日在風聲下,會揚起柔和的沙沙聲,如今它們在風雨之中,卻宛若黑影疊疊,在雨聲的擊打下,仿若變成了無數的招魂幡,拼命揮舞著,對元之蕎招手。

地上沙石被雨水沖刷著,泥濘不堪了起來,元之蕎用手電筒照著路面,快速而小心地下山。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她手中這一束光明,而這一束光,搖搖晃晃,被密密匝匝的雨點擊中,好像隨時就會被黑暗吞噬。

忽地,天邊亮起了一片閃光,元之蕎感覺有什麽東西驀地黑了下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頂上的雨傘被巨大的壓力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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