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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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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元之蕎:“但我……不希望你學醫。”

“為什麽啊?”鐘墨歪著腦袋,看向元之蕎。

元之蕎對上鐘墨那雙專註且好奇眼睛,他的睫毛很長,認真看著一個人時,很容易讓人心軟。但她不可能告訴鐘墨有關劇情的事,也不可能自己說一句“不願”,他便真的“不願”。

在劇情裏,鐘墨於醫學一道上十分有天賦,在他往後的日子裏,也將有無數個機會遞到他眼前,他不可能不學醫。

元之蕎搖了搖頭,說了別的理由,“我覺得學醫辛苦,”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爸爸就是大夫,爸爸教哥哥認穴位的時候,都把哥哥紮成齜牙咧嘴的刺猬了。”

鐘墨噗呲笑出聲,腦海中漸漸有了元知茂愁眉苦臉的樣子,他挪過去了一點,離元之蕎更近,剛想再問元之蕎元大夫還教了什麽的時候,就聽元之蕎突然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元之蕎猶豫一刻,還是說了出來,“如果……你覺得有什麽事難住了你,不妨……改個名字。”

“改名字?”鐘墨下意識地揪起自己卷卷的頭發,“為什麽呀,‘鐘墨’不好聽嗎?”

元之蕎在心裏呼了口氣,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問,得耐心點,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等一下等一下,”鐘墨急忙打斷元之蕎,迅速將自己蓋得暖烘烘的毯子分了一半,然後把元之蕎和自己都藏進了毯子裏,這才小聲說道:“好了之蕎,現在沒人能發現我們了,你可以說了。”

元之蕎:倒不必這麽有儀式感。

她鄭重地咳嗽了一聲,“你還記剛才我謝你叫我‘元之蕎’嗎?”她決定向鐘墨坦誠,“當時我掉進江水快死了,但我聽見了你叫我名字,‘元之蕎’,這其實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然後就游了上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名字有一種力量吧,”元之蕎牽住鐘墨軟乎乎的手,“你算救了我,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能把這種力量,全部告訴給你。”

鐘墨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聽見了科萊麗夫人的聲音,“小墨,小蕎,你們在哪呀?”

鐘墨突然舉開毯子,做嚇人狀,“我們在這裏,媽媽沒發現吧?”

科萊麗笑著,順了順鐘墨蒙到毯子裏,變得亂糟糟的卷發,“沒發現,原來你們躲在這裏呀,”與鐘墨說完,科萊麗又轉頭看向元之蕎,舉起了手中的醫藥箱,“小蕎,我們得處理一下你手臂上的傷口了。”

“謝謝夫人。”

傷口消毒時元之蕎沒有喊疼,這把鐘墨看得一楞一楞的,心裏對元之蕎的欽佩又多了一層。

待元之蕎的傷口處理完畢,江上的戰爭也進入了尾聲。科萊麗與兩個孩子玩了一會積木,鐘慶國就來了。她將元之蕎的情況與鐘慶國說了一番,鐘慶國皺了皺眉,與科萊麗商量道:“我們在江山開了一戰,附近的船只都走光了,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敵軍占領的船只,要是按照小蕎說的話,元家人的船,應該早就走了。”

科萊麗:“不如這樣,我們先送小蕎去山俞,之後再回浦城?”

“也好,”鐘慶國看向元之蕎,蹲到了她的身邊,“小蕎,你知道你父親他們要去山俞的哪裏嗎?”

元之蕎只知道元善要去投靠表弟,但住址元善卻從未在家中提過。

她搖搖頭,“不知道。”

鐘慶國與科萊麗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為難,科萊麗順勢也蹲了下來,擡頭看向元之蕎,“小蕎,那你知道你表叔叫什麽嗎?”

元之蕎回想了一下,繼續搖頭,“我只知道表叔姓趙。”

鐘慶國與科萊麗再次對視,也算知道了一點消息,不算太過糟糕。

鐘慶國:“你看這樣好不好,小蕎,去往山俞的水路只有一條,我們沿江先送你過去,路上遇見了船,我們就用望遠鏡看看,也讓你辨認一下是不是你爸爸所在的船。如果是,我們就叫住對方,然後把你送過去。”

鐘慶國頓了頓,“如果一路都遇不到你爸爸的船,我們就送你去山俞,然後找一下你表叔,怎麽樣?”

元之蕎點了頭,“謝謝鐘叔叔,我覺得這樣可以。”

“不客氣。”鐘慶國隔著毛毯,拍了拍元之蕎的肩膀,然後帶著科萊麗出去了,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談。

鐘墨聽到元之蕎要留在游輪上,當即便高興起來,“之蕎,你餓了嗎?我請你吃小蛋糕。”

*

唐老大船上。

元善是醫生,不可能見死不救,雖然他們與唐家人有矛盾,但元善還是挨個幫唐家人檢查了身體,有傷的自然也簡單地進行了包紮處理。小唐是子彈擦傷小腿,傷口看著雖可怖,但只要能止住血,處理好創面,就沒有生命危險。

麻煩的是唐父,唐父大臂中彈,元善是中醫,對外科並不在行,更不會切開傷口取子彈,只能幫他止住了血,讓他上岸去找西醫。

李欣因元之蕎的落水受到驚嚇,吃了點安神的藥就睡下了。

其餘人均是不重的瘀傷,只需要一些活絡油,最後一個唐母,她動了胎氣,似乎就要生產。

在這個新舊交替的時代,婦人生產仍然依靠穩婆或其他有經驗的夫人,醫館大夫並不參與。而穩婆沒有接受科學知識的教育,遇到婦人難產時,她們通常采用迷信的手段解決,例如給腳先出來的孩子穿上鞋子,試圖靠他們“走出來”而順產。故而在這個時代,懷孕的婦人往往死亡率極高。

元善不擅長婦科,只能做一些輔助的治療,唐母之後的分娩,最終得靠唐婆。

元知茂對元善這樣的行為很不滿意,蕎蕎去救人才落水,結果這唐家人只管救自己人,不僅沒想撈一把水裏的蕎蕎,還在救人後立馬開船離開。分明就是他們害死了蕎蕎,可父親竟還去給人看病。就算那些唐家人對蕎蕎的落水表示了難過,對父親的救治表示了羞愧,但這還是令元知茂心裏不舒服,宛如胸口堵了一大團氣,既咽不下去,也呼不出來。

他覺得父親都不再是他心裏那個偉大的父親了。

元知荷也有這樣的感覺,但她此刻更傷心於蕎蕎的離世。

元知荷緊緊地攥住身上的公雞外套,一種不真實感籠罩著她,她覺得蕎蕎還活著,甚至只要自己一個擡頭,蕎蕎就會從樓梯上下來,叫一聲“姐姐”。

梁樺已經平靜了,但平靜的面龐下是怎樣的心緒,只有梁樺一個人知曉。

船已經離開游輪很遠了,這時在上甲板,也已經看不見游輪的身影,唐老大擔心敵軍會追上來,同時也需要上岸給弟弟找洋醫生,便在油艙裏加滿了油,全速前進。

*

游輪上。

借著招待元之蕎,鐘墨在科萊麗的眼皮子下偷吃了很多,最後兩個小孩都有肚圓,只得來甲板上透氣消食。

天上的積雲被風吹走,殘月露了出來,鐘墨望著天空,指著一兩顆明亮的星星,給元之蕎講解它們的名字。

“之蕎,你要去山俞,還會回陵城嗎?”

“不知道,”元之蕎看著星星,突然有些想念自己在原世界的朋友,尤其是那個讓她看《緋戀》的朋友,她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迅速拋開其他雜念,看向了鐘墨,“你呢?你還會回去嗎?”

鐘墨的卷發被江風吹亂,像極了小獅子,他放下指向星星的手,嘴角有些下撇,“爸爸說等戰爭結束了,他會帶我回陵城……”他扭頭看向元之蕎,”那到時候,我是不是就不能在陵城看到你了呀?”

“不會的,你要是願意,等我到了表叔家,我就給你寫信。”

元之蕎看著鐘墨有些亂糟糟的腦袋,突然伸出了手,幫他把頭發捋好。

果然,與她想象的一樣柔順。

元之蕎還沒摸兩下,就被鐘墨抓住了手,他的臉上又高興起來,“那我們現在就去問媽媽,問她我的新家在哪裏,到時候你就往我新家寫信,我放了學,也會給你寫信的。”

元之蕎:倒也不用這麽頻繁。

“走嘛之蕎,問完我們就得回去睡覺了。”

*

艱難的一晚很快過去,黎明的太陽從江上升起,像是一顆藏在蛋白裏的鹹蛋黃。唐曦如約在此刻出生,但與劇情略有所差別的是,她嘹亮的啼哭帶來了初生的朝陽,卻並未驅散江上的白霧。天地仍然被濃霧覆蓋著,茫茫一片,難見江水與天空。

唐老大船的後方,閃耀起一片淡白的光,讓人辨不出那是什麽,直到聽見船笛的鳴叫,唐老大才知那是一艘寬大的游輪。

“先生,前方又出現船只了。”

“好,辛苦你了,”鐘慶國掛掉電話,轉身抱住科萊麗,科萊麗沒睡多久,被鈴聲吵醒時意識還有些朦朧,鐘慶國在科萊麗耳邊含糊,“老婆,又出現船了,要讓小蕎起來去看一下嗎?”

科萊麗想要睜開眼睛,但最終只勉強睜開了一條縫,“孩子才剛睡不久,就讓她多睡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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