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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一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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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一更半

五名長老明顯都極其擅長劍法, 葉爭流是傻了才會和他們直接硬碰硬。

既然現在人都已經出場得差不多了,葉爭流自然不再掩飾自己的底牌。

五個長老裏,大長老不在, 二長老看起來偏向雲渺之, 還能和三長老戰個平手。四長老是個問什麽答什麽, 看起來甚至有點厭世的青年。

只有五長老, 這個人從一出場開始,身上就沾染著滿滿的惡意, 而且甚至還有幾分捉摸不定的莫測心性。

在他的桃花眼彎起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差沒有把“我是變態”四個字印在自己的臉上。

葉爭流實在懷疑,她要是祭出乾隆卡來,“神”字技能一出, 沒準能在這人渾身上下蓋滿百八十個大紅章。

誰讓這人看起來就那麽像一張世界名畫,畫的名字就叫做《欠揍》。

葉爭流給沈飛明拋去一個眼神,打算和沈飛明聯手,速戰速決,先把這個一看就非常難搞的五長老在最初撂倒。

只要不傷及他的性命, 二長老應該也不會說什麽。

剩下一個四長老問啥答啥,沒準會願意回答雲渺之的下落呢。

那一記“來煎人壽”有加快時間流速的逆轉乾坤之效。

昔年葉爭流把這個技能用在慕搖光身上, 差點把慕搖光整個人帶走。後來她拿這個技能配合明如釉做實驗, 明如釉的實驗禾苗當場暴斃。

如果眼前的五長老是個普通人的話, 對於這滿載葉爭流卡力的一擊, 他就是還有一百年的壽數, 也決計承擔不起。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

葉爭流的那一下出手堪稱猝不及防, 眼前的五長老也絲毫未曾躲閃。

所以下一剎那,男人那雙看起來頗有韻味的桃花眼尾便出現了細細的紋路。隨著那紋路逐漸加深,五長老的眼皮也漸漸耷拉下來, 頭發更是從斑白變為純然的雪色,眨眼間就成為一個雞皮鶴發的老人。

……然後這一切忽然定格。

就好像五長老的體內藏著一個小小的時鐘,那個時鐘正在一圈圈飛快往回倒撥一樣,男人白雪似的頭發裏夾雜了幾分灰色,緊接著又變成了鮮明的黑。

眼尾的皺紋原本是怎麽出現,如今就是怎麽被抹平,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同時按動了視頻的“快退”鍵。

五長老拿著那把和他等高、與七八歲孩童的肩胛等寬的巨大重劍。

這把劍看起來比兩個葉爭流捆在一起都沈,但五長老卻舉重若輕地提起了它,並且把它揮舞得輕飄飄的。

“居然是個挺不錯的卡者?”他有點意外地說道,“雲渺之竟然能交來你這樣的朋友,真是稀奇。”

葉爭流咬牙暗想:你現在的這個反應,那才是真的稀奇!

眼看五長老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出大變活人,葉爭流只覺自己牙關發緊。

碰上一個對手,對方又恰好掌握著時間系卡牌的可能萬中無一,所以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選項,最有可能的那個答案,也是葉爭流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個答案……

關於雲渺之五個父親的身份……

“但很可惜,時間對神明無效。”五長老充滿惡意地嘻嘻笑道,“神明的時間,是永恒的啊。”

塵埃落定,葉爭流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

果然如此。

雲渺之的父親是憤怒。

她有五個父親。

換而言之,寒劍宮從一到五這五位長老,全部都是憤怒之神的化身。

從他們截然不同的表現來看,葉爭流非常懷疑:這位憤怒之神,在是個強迫癥的同時,很有可能還患有精分。

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葉爭流心想道:活得長了不起嗎?連變態的等級都比別人多出四倍來?

五長老放肆大笑。他橫著輪過自己的重劍,短短的十分之一秒內,兵刃便和沈飛明出鞘的長刀叮叮當當地交戰了七回。

由於時間極短,那七聲兵刃碰撞的聲音仿佛被壓縮成一體,當啷一聲,敲響了葉爭流隱隱擔憂的心。

葉爭流拋出了第二個技能。

——既然對戰的是一位神明,那就得放棄和時間相關的攻擊了。

她曾經在嫉妒之神的信徒,也就是韓峻的身上驗證過,無論是神附還是神降,總是托庇於人類的軀體。既然如此……

黃階卡·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發動!

這個技能一出手,時間可真是掌握得恰到好處。

正好沈飛明用來偽裝身份的長刀在地九次交擊中從中間碎去,沈飛明回轉右手,從空蕩蕩的刀鞘裏拔出了他最為順手的想象之刀。

那一刻,仿佛棺材一樣黑壓壓的重劍自最上空劈砍而下,直直朝著沈飛明的天靈蓋斬落,然後——

然後,在場之人眼睜睜地,看著五長老悶哼一聲,渾身的骨骼血肉都化成了一灘泥水。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什麽話也沒說。

直到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五長老那雙陰狠的桃花眼裏,仍然帶著一抹惡意和殺意交加的微笑。

重劍失去了手掌的把持,自然沒了操縱它的力量,被沈飛明用腳尖一挑便往旁邊跌落。沈飛明看了看那攤汙泥,又回頭看了看葉爭流,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不加掩飾的驚訝神色。

“……”

葉爭流的心中也帶著一絲訝然。

由於平時,她的普通技能已經足夠用了,所以這還是葉爭流第一次使用這張黃階卡。

說真的,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在四大名著裏,寶哥哥的技能竟然會比魯智深能打?

另外,葉爭流也沒想到,憤怒之神的化身抵抗力竟然會這麽弱。

這一下她固然蓄足了卡力,然而堂堂一個憤怒之神的化身,竟然不聲不響地就這麽……

假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葉爭流不會多麽稀奇。

時至今日,能夠跟她對抗的人類強者已經非常稀少。

但這是憤怒之神的化身啊,怎麽會……?

望著那攤泥水,葉爭流欲言又止。

回憶起五長老變成爛泥前的那個眼神,葉爭流心裏總有一股不安的預感。

無論怎麽說,她當著剩下三個化身的面,直接把憤怒之神的化身殺了,這是事實。

就在葉爭流提一口氣,準備迎接其他人——其中可能還包括二長老的攻擊時,她卻只聽到了一聲悲哀的嘆息。

“離開吧,不會有人阻攔你。”二長老憂愁地說道。

他竟然沒有對著葉爭流發作。

葉爭流心中升起一絲訝異,更覺得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她堅定地將自己的要求又重覆了一遍。

“我是來找雲渺之的。”

其實說這句話的同時,葉爭流倒有些希望沈飛明肯離開。

畢竟,她有保命的殺手鐧,沈飛明卻未必有。

但葉爭流也知道,以沈飛明的性格,才和五長老打得胸膽開張,如今再見到這個難得的機會,恐怕更是不肯走了。

果不其然,沈飛明就站在葉爭流身前半步的位置。

他的身影穩如泰山,在聽到二長老的勸說以後,連半分的猶疑都不曾出現。

“……可以,我帶你們去。”四長老忽然開口道。

即使他背後的那把劍閃爍著凜凜電光,然而在講話以前,四長老的存在感始終都極其微薄。

假如把世界比喻成一張彩色的漫畫,那四長老恐怕是一張擦去了所有填充顏色,只留下描線的黑白草稿。

這個人的氣質,就和他的面容一樣蒼白。

葉爭流飛快地打量了他一眼,兩道目光裏帶著毫不遮掩的審視和估量。她輕聲問道:“你要帶我們去見雲渺之?”

“嗯。”四長老非常平淡地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說完這句話,他便大步流星地朝著前方走去,似乎不在意身後究竟有沒有人跟上,跟上的人是一個還是兩個。

男人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規整,正正好好地踏在青磚最中心的那一點上。就連腳步的頓挫和節奏,前一下和後一下都沒有任何區別。

他帶著葉爭流和沈飛明,一步步走向那座位於寒劍宮最中心的手形建築。

…………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四長老忽然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不該殺了五師弟的。”

見四長老終於提及此事,葉爭流心中的古怪感反而平覆了許多。她不動聲色地問道:“我殺了你的五師弟,你不恨我嗎?”

四長老平靜地搖搖頭,淡聲道:“這沒有關系。”

停頓了一下,男人極其難得的補充道:“但你給自己添了很多麻煩。”

“……”

葉爭流默然不語。

五長老化為汙泥前那個詭異的笑容,再次浮現於她的腦海,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果然有蹊蹺嗎。

來到燕國以前,葉爭流已經做了許多準備。

但她實在沒料到,寒劍宮內部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雲渺之的親情關系,居然會呈現出這樣亂七八糟的一團。

可能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三人距離那座高大的手形建築已經不足十丈。

望著眼前那個連背影似乎都比別人蒼白幾分的四長老,葉爭流一字一頓地問道:“我要去找雲渺之,你覺得還有什麽事,是我應該知道而又不知道的?”

四長老一直十分規律的腳步,終於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微微偏頭,像是正在思考那樣,四長老十分淡然地說道:“吃點好的。”

葉爭流:“……”

沈飛明:“……”

葉爭流終於可以確定了:五位長老裏,盡管大長老還尚未謀面,但眼前這個人絕對是雲渺之生理學上的父親。

不會說話可能是他家祖傳的功能。

四長老站在那座手型建築之前,神情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他講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穩穩地朝著四面八方傳開。

“渺之,你的朋友來看你了。”

稍微停了一小下,四長老朝著葉爭流看了一眼。

“她叫貪狼。”

很快,一道聲音仿佛是從並不存在的虛空裏透露出來。那個女聲極其清冷寒涼,斫冰碎雪,比雪山上刮下的風刀更為凜冽凍人。

雲渺之說:“我不認識什麽貪狼。”

葉爭流:“……”

沈飛明:“……”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要知道,在決定來找雲渺之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料到,寒劍宮竟然會這麽有禮貌,放人去見雲渺之以前還允許叫門的。

四長老又看了葉爭流一眼,空白一片的表情上逐漸浮現出幾絲疑惑。葉爭流硬著頭皮沖上面喊了一句:“渺之,是我,我來找你了。”

“……”

這一回,虛空裏沈默了更久的時間。

“讓他們走。”雲渺之斷然說道:“我不認識他們。”

雲渺之不擅長說謊,更不擅長掩飾語氣。

即使是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沈飛明,都聽出了她聲音裏的言不由衷。

葉爭流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這座手型建築,暗自猜測道:莫非這就是憤怒神域的入口?

四長老第三次看了看葉爭流,仿佛真在考慮著帶著她和沈飛明離開。

在場之人心思各異之際,一聲輕笑,忽然如同石破天驚般自半空響起。

聽其來源,聲音的主人仿佛正和雲渺之處在同一片空間。

那個笑聲是如此熟悉,假如配上一對桃花眼,想必就是世上難得的相合之作。

充滿惡意的、仿佛讓人可以隔空看到眼神的聲音悠悠說道:“不認識就是認識,四師兄,你把快快把他們兩人送進來吧。”

“……”

葉爭流終於理解了四長老先前那句提醒的意思。

他一定早就知道,五長老並未真正死去。

那具承載著“五長老”軀體的覆滅,反而讓他在本體的神域裏重生了。

不等四長老動手,葉爭流便先一步說道:“我們自己走。”

見四長老果然收回了按劍的手,她又問道:“你……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麽?”

這一回,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眼前的四長老,隱匿在神域中的五長老,以及另一道蒼老厚重,充滿威嚴的聲音。屬於三個男人的聲線極其完美的交織在一起。

他們齊聲說道:“吾乃……憤怒。”

“……”

最後看了四長老一眼,葉爭流和沈飛明一起,一頭紮進了那座手型的建築之中。

與此同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彈窗出現在了葉爭流的面前。

【主線任務:對戰神明

任務說明:謀主保重,活著就行

任務獎勵:???

特殊任務說明:檢測到此任務為特殊任務,已為謀主開啟了臨時組隊系統】

【系統公告:雲渺之、沈飛明已成為您的隊友。完成任務後,隊伍自動解散。】

——————————————

手型建築的大門仿佛只是一個擺設。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幽深的長廊忽然於葉爭流和沈飛明的視線扭曲。

然後下一刻,兩人眼前忽然光明大作,難以忍受的灼熱感也撲面而來。

空間扭曲了。

他們從外面的世界來到了憤怒的神域。這裏四處流淌著巖漿似的熾熱火焰,觸目所見的一切,沒有植物、沒有生命,只有無盡的漫漫黃沙,以及如同長龍一般蜿蜒在大地上的烈火。

在數年打探消息未果以後,葉爭流終於又見到了雲渺之。

她白衣淩亂,嘴角處粘著幹涸的血痂,袖子幾乎挽得和肩頭齊平,露出的兩條手臂上,滿滿都是各種各樣的傷疤。

燒傷、砍傷、撕裂的劍傷。黑紅的血痂摞著舊疤,新鮮的傷口又從血痂的最中心劈斷……各種各樣的慘烈痕跡,讓人光是看著,便覺觸目驚心。

不知是嫌費事還是什麽原因,雲渺之原本齊腰的頭發也**脆地一劍斬去,利落的短發參差不齊地垂下來,最長也不超過雲渺之的耳根。

隔著一道流淌著火焰的沙脊,雲渺之朝葉爭流投來淡淡的一瞥。

那冷中帶俏的目光,竟然讓葉爭流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嫉妒神域,回到了和雲渺之、趙玉濃並肩作戰時。

她心情覆雜地喚了一聲:“……渺之。”

雲渺之嘴唇幹裂泛白,每一道裂口裏都帶著幹涸的血。她兩片薄唇輕啟,即使已經是這副慘像,語氣裏也帶著一股唯我獨尊般的斷然。

“果然是你。”

她又向沈飛明看了一眼:“他是誰?”

“雁山沈飛明。”不等葉爭流介紹,沈飛明就很是友好地笑了笑,“雲劍君,聞名多時了。”

雲渺之點點頭:“刀客,我聽過你。”

說話之間,雲渺之如同一只雪豹一樣,敏捷地越過了那道流淌著火焰的沙脊梁。

當她的身軀從那道刀背般的沙脊上一跨而過之際,火焰忽然活了似地升騰起來,卻沒有沾到雲渺之的半分衣角。

在沙漠的最遠方,一只巨大的、皮膚赤紅、背脊凸起劍型骨骼的的蜥蜴,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蜥蜴的腳步每次落下,整片大地似乎都要顫上一顫。

它看著笨重,實際移動速度極其快捷。葉爭流懷疑,倘若把沈飛明放大三百倍,得出的效果應該和這蜥蜴差不多。

趁著敵人還沒趕到主戰場,葉爭流抓緊時間問了雲渺之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寒劍宮的那堆長老……怎麽回事?”

第二個問題是:“有沒有把握打出去?”

盡管這兩個問題都非常簡潔,但雲渺之還是奇跡般地領會了葉爭流的意思。

“他們都是憤怒之神的化身,於是就都算我的父親。從血緣關系上講,四長老是我的生身之父。”

至於第二個問題……

“非常難。”雲渺之真實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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