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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逃離浮生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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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逃離浮生島

艷娘一步步地向島主和慕搖光的方向走來。

她臉上的笑意嫵媚而混亂, 眼神狂躁又勾魂,像是個在人世間迷路的邪。神。

然而,當她把視線轉向慕搖光的時候, 那流淌而下的血淚就幹涸了, 艷美的眉眼間也多增添了一份茫然和天真。

艷娘小聲呼喚慕搖光,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不確定的懵懂:“……樓主?”

慕搖光含著笑, 不閃不避地直視艷娘邪異的軀體。

“我在。”

一見到慕搖光的笑容,艷娘便恍然想起一只撲火的飛蛾。她低。吟著捧起自己的腦袋,八只手從各個方向探來, 密密麻麻地按住自己的前額、天靈和後顱。

“我頭痛……樓主,這究竟是……”

慕搖光柔聲對她說:“還記得我對你們承諾過什麽嗎?”

承諾?

艷娘當然記得。不止她記得, 群玉樓裏的每個姑娘都記得。

——在慕搖光接任樓主之位前,群玉樓裏的姑娘換得很快, 一個月一小換, 三個月一大換,往往到了一年的年梢末尾,去年來到樓子裏的女人們還不足三十。

上了島的姑娘,沒有贖身這一說。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時候一生的罪就遭到頭, 方是個解脫。

前一任的樓主暴虐嗜殺, 他在群玉樓裏上下走動的時候,手上常常纏著一條絞了銀絲的沈重鞭子。

樓子裏的女人都知道,倘若在哪個夜晚,前任樓主突然點了三四個姑娘進他的房間服侍, 第二天從他屋門裏擡出來的女人裏,最多只會剩下一個尚未斷氣。

反正每次大船靠岸的時候,便會送來柴米油鹽、送來肉和雞蛋,同時也送來大量的男人女人。浮萍一樣的亂世裏,人命是最為廉價的消耗品,能換粟、能換鹽,也能換別人家的小孩子。

無論客人們和前任樓主玩。死過多少姑娘,島上從來都不缺人。

艷娘怕前任樓主,樓裏的姑娘都怕他。怕他那肥厚肉白的手掌,怕他赤紅的寬臉上隱約浮現的皮笑肉不笑,怕他手臂上那根不肯離身的銀絲鞭子,只要擡手一抽,她們就會皮開肉綻,在翻湧出來的鮮血之下,隱隱都能看到姑娘們細弱森白的骨頭。

那一天早晨,前任樓主離開前點了艷娘和另外的三個姑娘。

而在晚上的時候,前任樓主沒能回來。

姑娘們都說,他是死在了新任樓主的手下。傳言說,新任樓主厲害得很,才一擡擡手,那頭肥豬就跌在了地上。她們還說艷娘你真是好命,要不是新任樓主把那人殺了,今晚要死的可就是你了呢。

新任樓主在傍晚踏入小樓,艷娘便趴在二樓的柵欄縫上偷偷看他。她想過許多回這個無意間搭救自己性命的新樓主會是什麽模樣,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跨入門檻裏的,竟然會是一個這樣俊美溫文的少年郎。

持扇的公子擡起頭來,目光溫柔地掃過二樓長廊上藏人的角落,對著明裏暗裏觀察他的大家微微一笑。

白玉一樣的梨花不知何時染上他的發鬢,而春風則穿過群玉樓的正堂。

那一刻,艷娘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艷娘。

……

慕搖光公子,是群玉樓最好的一任樓主。

他不戀慕美色,當然也不會在晚上讓樓裏的姑娘服侍。他不再通融客人們把姑娘們帶走,只允許客人在群玉樓留宿。他也不克扣女人們的吃穿用度,有時候甚至還會坐在前堂,當眾調出一味脂粉香。

慕樓主對她們說,天助自助者。

他又說,如果蒼天不肯施以援手,那麽她們可以借助神明的力量。

在群玉樓所有的女人裏,他獨獨地挑中了艷娘。

艷娘代表茹姐,代表蘭姐,代表群玉樓所有姑娘去問他。

她問,我們以後可以不接客嗎,慕公子說,可以。她再問,不接客的話,還能有吃的和穿的嗎?慕公子依舊點頭,沒有問題。

他回答艷娘的時候,語氣是那樣的溫柔,絲絲縷縷地纏進身旁博山爐裏飄出的白煙,和空氣中裊裊的香氛幾乎融為一體。

香氣不動聲色地滲進艷娘的發絲裏,一如慕搖光的話潺潺流淌進艷娘的心中。當天夜裏,艷娘在自己身上嗅到一股剔透的暖香。

樓主脾氣太隨和,對著這樣的公子,艷娘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忍不住多問道:“那些欺負過我們的客人,我們可以打他一下嗎?”

剛剛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令艷娘沒有想到的是,慕樓主大笑著展開扇子。他一字一頓地許諾道:“可以,完全可以——一群酒囊飯袋罷了,你們以後大可以殺著他們玩。”

果然,從慕公子口裏說出的話,從來都不摻假。

她們膜拜神女像,神女便為她們賜下力量。

今天上午,姑娘們把群玉樓裏那些張狂的男人們盡數拿下。就在剛剛,茹姐和蘭姐又扶著她,她們一起去了那些客人的小院。

艷娘的臉上露出一個喜悅的神色,記憶的片段被她抵在舌尖反覆品味——那些客人們在見到自己後,突然變化的表情是多麽讓人開心啊!有一個竟然硬生生嚇死了,他的舌頭耷拉到下巴,就和以前樓裏一個被勒死的姐姐舌頭一樣長。

艷娘大笑,茹娘也在笑,在姑娘們一片花枝亂顫的笑聲中,艷娘突然又聞到了那一夜的奇異暖香。

那是慕公子在叫她了,艷娘就是知道。

她循香而來,見到慕公子,就和當初藏在二樓柵欄後,偷偷瞥見他的容顏時一樣。

艷娘神色恍惚,八只手上下如海浪般擺動,她一會兒看看失魂落魄的島主,面孔邪異冷漠,一會兒又放暖了神情,再望望近在咫尺的慕搖光。

“樓主……”

慕搖光把扇子合攏,朝著島主的方向輕輕一點。

“去吧,艷娘,你不是想把所有欺負過你們的人都殺了,不是想再也不用過從前那種生活嗎?”他柔聲道:“你只需要朝著他走過去,什麽也不用想。”

“……走過去?”艷娘的神色,迷茫得像是夢中似的:“我要走過去……”

“是啊,走過去。“慕搖光含笑道:”以後會有專人來島上給你們供給衣食,你們會受到最好的照料,從前的一切再也不覆存在——去呀,吾神。”

島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已經青白僵硬得像是埋下去三天又被掘出來的死人。他連呼吸都是冰涼的,只有牙齒間細碎的碰撞聲,還能證明他有一口。活氣。

艷娘緩緩地朝島主轉過了頭。

那一刻,一個嬌媚裏混合著瘋狂的純粹笑容在島主的視野裏撲面而來,迅速放大。與此同時,兩行鮮紅的血淚,自女人臉頰杳然而下。

————————————

如非必要,葉爭流不願意再回島上。

在訓練幾分鐘後,她和殺魂終於掌握了搖櫓的技巧——原來問題出在兩個人動作不能同步上。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讓殺魂先搖船,她等一會兒再接班。

沙船搖搖晃晃地駛離了船塢,浮生島在他們眼中越來越遠。

葉爭流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卸去身上緊繃的力道,一屁股跌坐在船上,換得沙船船身一晃,令殺魂不滿地對她呲了呲牙。

“繼續劃,就照著我之前指給你的那個方向。”葉爭流把自己在船上攤成一張手腳大開的人形貼餅,連語氣都不自覺地快活了許多。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被壓上樓船的時候,大船足足行駛了兩天三夜才抵達浮生島。

她和殺魂劃船的速度慢,卻不拘目的地,只要能就近靠岸就行。如今船上有足夠五六天的糧食和水源,足夠他們撐到最近的城鎮。

葉爭流趴在船舷上朝著浮生島的方向遠遠眺望,隨著他們的沙船遠去,浮生島的輪廓也在海霧中緩緩地隱沒了形狀。殺魂一口氣足足劃出了一海裏多,島上卻始終沒有發兵追捕,看來不是島主和慕搖光兩敗俱傷,就是浮生島自顧不暇了。

“你往後看什麽?”殺魂非常耿直地問道。

“我看看有沒有人追……嘶!快劃,快劃!”

在確認視野裏的對象無誤後,葉爭流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她從甲板上一躍而起,第一時間握起了一桿船槳。

就在她剛剛眺望的方向上,薄薄的海霧被一道橫下裏出現的人影撕裂。那影子離葉爭流二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腳下並無船只舢板,衣著顏色即使經過霧氣的中和,也依舊顯得光鮮亮麗。

隨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葉爭流看到了來者手裏那把標志性的扇子。

葉爭流緊咬牙關,一字一頓道:“……做好動手準備,慕搖光來了。”

殺魂猛然回過頭來,同一時間,他已經拔劍在手!

慕搖光終於追上了葉爭流和殺魂的船。

直到他和葉爭流之間的距離近到不足一尺,葉爭流才看清,原來慕搖光之所以能在水面上猶如行雲一般,是因為他腳下踏著一片魚群。

一·片·魚·群。

葉爭流:“……”

慕搖光明顯生不逢時,他要是再晚生五百年,動保組織能夠罰到他傾家蕩產。

大概是之前那一仗打得太狼狽,頭發都被扯亂了的緣故,慕搖光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摘了自己的發冠,一頭青絲柔順地披在背上。他對著葉爭流微微一笑,聲口溫柔,笑意也恰到好處,友善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久見了,葉姑娘。”

他在魚背上一踏借力,很不外道地躍上了這只扁扁的沙船。當慕搖光在甲板上站定的瞬間裏,船上的海腥味便被慕搖光身上的淡香掩過。

慕搖光把折扇攏在胸前,對葉爭流微微一禮,這舉動不緩不急,卻正好躲過殺魂橫下裏刺來的致命一劍。下一刻,他的折扇花瓣一樣地展開,鐺然擋住殺魂隨之而來的第二劍。

他游刃有餘地笑道:“恕我直言,二位,如此待客之禮,實在不夠周全。”

葉爭流想了想,叫停了還想伸手刺下第三劍的殺魂。她問慕搖光道:“你追上來要幹什麽?”

慕搖光搖搖頭,攜葉爭流一起,在船上唯一的一張矮桌前坐下:“連聲慕公子都不叫了?果然,葉姑娘只是想利用我逃出浮生島而已。”

“你也只是想招攬我做你的下屬,順便從我這裏打聽到應鸞星的事而已。”葉爭流冷冷地說道。

至於慕搖光懷疑她卡牌有蹊蹺的事,葉爭流還沒傻到給慕搖光提醒。

慕搖光隨意地晃了晃折扇,很真摯地說道:“我只是想搭一程你們的順風船,給自己省一點事罷了……葉姑娘不知道嗎,你們開走的這艘,可是島上唯一的一艘靈船啊。”

葉爭流聞言微微一楞:“什麽靈船?”

慕搖光笑了一下,隨手在船舷上撥了一撥,下一秒鐘,沙船行駛的速度突然比之前加快了數倍。明明此時已經沒人劃船,但是它卻沿著船頭既定的方向,筆直地向前行去。

“由靈礦驅使的器物,則為靈器——以靈礦為動力的船只,當然就叫做靈船。”

“至於靈礦……”

慕搖光的左手緩緩地展開自己的扇子,不知是不是葉爭流的錯覺,那副扇子似乎在剛剛的一場激鬥中褪色了許多,像是被驟雨擊打得敗落的花枝一樣,隱隱露出一種早秋的憔悴來。

用這樣一把失卻顏色的扇子遮住下半張臉,慕搖光披著頭發,沖身邊的葉爭流垂眼一笑,笑容中竟然也透出了幾分的可憐勁兒。

“靈礦,就是那天我在堂上為葉姑娘點靈時用的東西了。”

聽到慕搖光提醒,葉爭流才恍然想起這一節來——是了,她能覺醒卡牌,還是慕搖光親手替她點的靈,而且用去的似乎還是一塊金色的、看起來就很貴的,據旁人說是第一流的好礦?

即使知道慕搖光是在有意提醒往事,但葉爭流確實沒法繼續沖他橫眉冷對。

船上的氣氛一時之間便緩和了下來。

“有了這艘靈船,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們便可靠岸了。到時候,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倘若再見,那是萍水有緣。”慕搖光合上扇子,說話的語氣無比真摯。

對他來說,離開浮生島似乎也是一件快事。

至少就現在為止,慕搖光卸了發冠,坐姿慵懶,也再沒對葉爭流有意無意地擺出那個“慕公子”的譜。

他這個人,一向善於察言觀色。倘若他想要討好什麽人,必然能做的不落痕跡。

從第一面見到葉爭流開始,慕搖光就知道,葉爭流只怕沒在卡牌一道上受到過多少正經的教導。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一直有意投葉爭流所好,把話題往卡牌方向上引。

“葉姑娘可知,卡牌分類方式都是什麽嗎?”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慕搖光和葉爭流說過這件事,她對此記得很清楚。

“按照‘器物、事物、動物、人物、植物’分為五類,對吧?”

慕搖光輕輕頷首:“不錯,但這只是分類裏最基礎的一種,而且有時不太全面。”

葉爭流追問道:“怎麽個不全面法?”

“有些卡片,你想把它劃進事物卡裏是很勉強的。比如說,我就曾經見過一張叫做‘驚奇’的卡牌,你覺得它應該怎麽分類?”

這個問題嘛……

葉爭流覺得,它似乎也只能分進“事物”卡裏。

但確實如慕搖光所說,這張卡分進事物卡裏,總感覺有點不合時宜。

“所以,除了這種分類方式外,卡牌還又其他的分類方式。”

“比如說,它們可以按照技能模式,分為‘控制、輔助、防禦、攻擊、生活’五種,按照獲得方式,分為‘先天、後天’兩類,按照卡牌本身的性質,分為‘死卡、活卡’兩種……”

這一段話可謂滔滔不絕,乍一聽還不太好消化,但葉爭流把它們盡數聽進心裏。

第二種“控制、輔助、防禦、攻擊、生活”的分類方式她能明白,想來與前世游戲裏“法師、戰士、奶媽、生活玩家”等職業選擇差不多。

只是不知第三種“先天後天”和第四種“死卡活卡”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聽葉爭流發問,慕搖光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一些,卻當真一字一句地給她解釋起來。

原來所謂先天,就是卡主在點靈成功後,所有自主覺醒的卡牌,就叫“先天卡牌”。

至於後天卡牌……便是拿了別人的卡牌來用。

“有的人的卡技特殊,可以剝奪別人的卡牌。還有些時候,世家大族中會用秘技保存卡牌,以相同的血脈為前提,令強大的卡牌可以代代流傳。極偶爾的時候,卡主可以在死亡前讓渡卡牌……此外,還有一些特殊方式可以後天授予卡牌,只是那些方法,通常都是壓箱底的不傳之秘了。”

關於死卡和活卡嘛,這個區分方式就更簡單。

“如果你的卡牌可以解鎖新的技能,那麽這就是一張‘活卡’。有的卡牌一生只會有一種技能,那麽這就是‘死卡’。”

說到這裏,慕搖光充滿感嘆地搖了搖頭:“活卡未必強大,死卡也未必弱小。在你我卡者的世界裏,勝負高低,不能全憑卡面而論,有些時候,某些卡牌也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不是嗎,葉姑娘?”

他仿佛說者無意,但葉爭流卻聽者有心,她下意識聯想到自己用乾隆技能卡陰了慕搖光一把的事,不自覺地咳嗽了一聲。

慕搖光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把折扇擱在桌上,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和葉爭流各自倒了一杯水。

海上的這些粗人,哪裏懂得品鑒茶葉,壺嘴裏倒出來的連粗茶都不是,只有清淩淩的白開水。慕搖光沒料到這個,看著杯中白水的神色明顯有些錯愕。

片刻之後,他終於開懷而笑,一邊搖頭一邊把茶杯推給了葉爭流。

“倘若靠岸以後,葉姑娘還願意和我共路一程,到時候再請姑娘去茶樓喝茶吧。”

一個隨和而真實的慕搖光,遠比島上裝腔作勢的慕搖光容易相處的多。

葉爭流對他改觀了少許,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對著慕搖光比了一個敬酒的手勢。

慕搖光當下也端起茶杯回敬。

就在葉爭流即將把杯子湊近唇邊的時候,殺魂突然以劍鞘重重地擊打了葉爭流的左肩。

這一下實在太重,葉爭流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半面胳膊都痛得失去了知覺。她有些忿怒地回頭看向殺魂:“你幹什麽?”

殺魂站在不遠處,手中長劍鋒芒畢露。

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劃開了好幾道口子,手中的劍刃上正往下淌著一串淋漓不斷的血珠子。

殺魂嘴唇微卷,露出一口森白而鋒利的虎牙來。少年的長劍筆直地指向慕搖光的鼻尖:“他是你挑選的交。配對象嗎?”

葉爭流一楞,不可置信地問:“你在說什麽啊?”

“如果你不想和他交。配。”殺魂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麽從他上船開始,你就一直握著他的手?”

這話簡直比三九天的冰淩還要刺骨幾分,瞬間讓葉爭流從頭皮麻到腳後跟。

葉爭流瞬間如夢初醒,而且還是從最深的那種噩夢中驚醒。

殺魂說什麽?

她一直都……握著慕搖光的手?

直到此時此刻,葉爭流才意識到,自己的左手掌似乎始終躺在慕搖光的右手心裏,而慕搖光剛剛是用左手倒茶……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來,同時抽走自己留在慕搖光掌心裏的手。

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在那短短的一瞬間。

指尖離開慕搖光掌心的一剎那,葉爭流突然聽到慕搖光發出一聲遺憾的低嘆。

那一刻,殺魂的長劍突然遞入葉爭流和慕搖光之間。但早在之前的千分之一秒裏,濃烈到刺鼻的香氣已然撲面而來,葉爭流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慕搖光的左手不知何時抄起桌上的折扇,以他剛剛上船時鏡像般的姿態,擋住了殺魂刺來的這一劍。

與此同時,一柄短刃幾乎不帶殺氣地從慕搖光的右袖口裏滑出,和葉爭流收回的左手一起,深深紮進了她的臟腑。

“葉姑娘,我本來無意傷你。”慕搖光站起身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葉爭流,目光裏飽含悲憫,就和剛剛為島主送終時一模一樣:

“早在鬥所的時候,我就勸過你,不要帶上這匹小狼。”

“……”

慕搖光扶住葉爭流的後背,他的態度顧惜而溫柔,十分仔細地扶著葉爭流,把她緩緩平放在甲板上,順勢借著這動作低頭,躲過殺魂擦著他頭皮削過的一劍。

在同一時間裏,慕搖光左腕一翻,扇風一劃,以和右手渾然不同的果決冷酷,在殺魂胸前空門處重重割開幾道皮肉撕裂的血痕。

殺魂為了躲避扇罡抽身急退,一路後撤到船舷之上。

而葉爭流則在第一時間用出了“十年一覺揚州夢”,想要像剛剛幹掉叢影那樣,和殺魂打一個配合戰。

然而,就在技能生效的下一秒鐘,渾身僵直,定在當場的人,竟然不是離她最近的慕搖光,而是退到船頭上的殺魂。

“多謝葉姑娘,謝你祝我一臂之力。”慕搖光微笑著對葉爭流曼聲細語:“忘了告訴姑娘,凡是我見過的卡牌技能,就不會對我起作用了。”

他撇下葉爭流,緩步踱到船頭僵直的殺魂面前,有些不忍地搖了搖頭。

“或許你們不信,但我是真的不喜歡殺人。”

下一秒鐘,慕搖光把手抵在殺魂胸膛上輕輕一按,把這只渾身僵直的旱鴨子,徑直推進了大海的洶湧波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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