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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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月
銀晚酬視線猶疑地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一陣，終是轉身一言不發地離去。
“少主有事直說。”月燼辰又回到座上，架腿而坐。
“也沒什麽大事，”鏡夭不緊不慢道，“教主既然已用銅雀鎖重新鎖上了城門，鏡夭身為少主，想自請查閱和保留銅雀鑰上城人的出入記載。”
銅雀鑰是與銅雀鎖相配的寶器，但並不做開鎖之用，而是和原先裝銅雀鎖的金盒共同存於城主府中。金盒上有一處孔隙能正好與銅雀鑰相吻，用銅雀鑰鑲入，便能從盒中看到銅雀鎖一年來每日被開關的記錄，甚至可以精確到是何人、何時使用了銅雀鎖，一查便知。
月燼辰正想幹脆應下，忽然想到了昨夜不知道怎麽闖入的妃命，改口道：”查閱可以，保留就得再等等。少主也知道，我剛入主鎏金不久，還有很多需要熟悉的地方。”
鏡夭默然一刻，緩緩道：“也好。”
“東西我都是交給徹月保管，少主直接去問他拿就好。“他捏了捏眉心，“以後這種小事直接找徹月他們，不必親自來問我。”
鏡夭朝他行了個禮：“多謝教主，那鏡夭就先行告辭了。”
“……等等。”月燼辰叫住了她。
“教主還有何事？”
月燼辰面無表情地再次走下來，在離鏡夭只有一步之遙處停住，朝她微俯下身。眼前人目光漣漪微起，似在極力按耐緊張。
他盯著她，忽然笑了：”少主可曾擁有過，鏤金花鈿？“她楞了楞，搖了搖頭：“未曾。”
月燼辰微微蹙起眉，又道：“焰熙安，之前真的沒在鎏金出現過？”他甚至連敬稱都省去了。
“千真萬確。”
兩人就這麽僵持對視了幾秒鐘，月燼辰再次勾了勾唇，道了聲：“少主慢走。”
她踏出殿外，見銀晚酬還在門口等候。
“還不走？”她輕蹙起眉問。
銀晚酬打量著她，道：“我怕月魔對少主有不軌。”
鏡夭淺笑了一聲：“不會。”頓了頓，又道：“銅雀鑰的記錄我取來了，往後你尋人也方便些。”
“好。”銀晚酬應了一聲，然並未動身。
“還有事嗎？”
銀晚酬遲疑一陣，開口道：“月魔可能已經看出焰聖的少主身份了。”他頓了頓，補充道：“請少主讓他務必小心。”
“嗯，我知道。我會提醒他。”鏡夭面色微凝地點點頭。銀晚酬覆又向她行了禮，轉頭沒入了夜色中。
“哢嚓”“啪嗒”兩聲，徹月拜托一城人將銅雀鎖演示了一遍打開和關上。“從外面也是一樣，這鎖不受城門的物理隔離限制。明白了嗎？”
逆月皺著眉，用力地點了點頭。
“教主吩咐了，每天晨起睡前都要檢查一遍，確保銅雀鎖都鎖上了。”
“記了住。”逆月答道。他話說不順暢，不擅長做需要言語交流的事，原本月燼辰也沒怎麽管他，他自己卻十分過意不去，非要跪著請求月燼辰給他安排一些能讓他幫上忙的任務。月燼辰被他纏的沒辦法，就把諸如采買、驗鎖這樣不需要動嘴皮子，但卻對嚴謹性要求較高的事情交給他做。他倒也如良馬遇伯樂，幹得有企有盼，有滋有味。
徹月頷首，和他一起返回城主府。夜色漸晚，華燈彩照，沿路的商販有的仍在賣力吆喝，有的已漸入尾聲，街邊一派熱鬧向榮的景象。徹月目光隨意地隨步子滑過，驀地停在某處。
”逆月，你先回去吧。“他回過身道。逆月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徹月腳步頓了頓，接著徑直走向路邊一位身著白衣，腰佩鍍銀鐵劍的少年。
銀思今站在眾多攤子中的一個後面，手裏正拿著一根金箔棉絮糖，滿臉笑容地遞給攤前一位幼齡孩童。那孩童的身高尚夠不著攤子的臺面，銀思今便轉頭向身邊一位面容姣好，正忙著制糖的女子柔聲說了句什麽，接著繞到攤前，彎腰小心地把棉絮糖放到孩童的手裏。
”拿好。“他道。
目送孩童遠遠跑去，軟軟跌入看起來像是他父親的男子懷抱裏，銀思今溫柔一笑。正轉身欲回到攤子後面，就見一頭戴白玉面具，只露出下半張臉的男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銀思今心裏頓時泛起一絲緊張，認出他是那天聽月魔命令行事，用銅雀鎖鎖住城門的人。還未待反應，那人已站在了他跟前。
徹月看著眼前少年，莫名有種想跟他說話的沖動。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裝束，脫口道：“今天又去仙京練劍了？”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銀思今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糾結了一番，老實答道：“對。”
見他神情有些古怪，徹月反應過來他是誤以為自己在審問他，慌忙想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頓，又覺得解釋出口顯得既牽強又奇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接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教主的。”
其實自從那天銀思今在城門內對月燼辰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便沒有再提過禁止鎏金人與仙京人互通之事了，徹月也就默認他是允許城裏的少年和青年繼續到仙京學藝的。同銀思今說這句，多少有點安撫甚至討好他的意味。
銀思今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徹月躊躇了一陣，又問：“這把劍叫什麽？”
銀思今遲疑地蹙起了眉，好一會兒才道：“……赤情。”
“好名字。”徹月道。
不知怎的，見他皺眉，徹月心中升起一陣從未有過的奇怪情緒，像是緊張，又像是不滿，總之分辨不明。
少年忽地看到眼前的白玉面男子緩緩擡起了手向自己伸來。他看不見他遮在面具下的表情，驚得瞳孔猛然睜大，做不出什麽反應。
在他的拇指即將要接觸自己眉心的時候，銀思今聽到阿娘在身後疑惑地叫了聲：“思今？”
所有的動作都似在這一瞬間停住。銀思今轉過身走回鏡姝身旁，道：“阿娘。”
鏡姝正直楞楞地盯著徹月，不知在看些什麽。銀思今又喚了她一聲：“阿娘？”
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著目光同樣不知道落在何處的徹月道：“公子可是需要些什麽？”
徹月回過神，不自然地走過來，視線慌亂地在攤子上蕩了一圈，最後指著金箔棉絮糖的花樣道：“就要這個吧。"
鏡姝莞爾：”公子好運，這可是今晚最後一份了。“
說罷便低下頭去，極其嫻熟地操作起來。
銀思今擡眼瞄著徹月，卻見他面具背後那雙眼睛眸光深邃，靜如清潭。
“好了。”鏡姝將棉絮糖雙手遞給徹月，他亦呆呆地雙手接過，連謝謝都忘了說。
鏡姝再次沖他笑了笑，轉頭對銀思今道：“走，回家？”銀思今點點頭，俯下身便開始收拾東西。攤上貨物並不多，除了制糖所用的食材、器具，還有今日販賣所獲的金錢，也再無他物。
兩人收拾得差不多，回頭卻看到白玉面男子還站在原地，手裏舉著那根金箔棉絮糖。
“你……？”銀思今驚詫道。
“我……”他躊躇了一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半晌，擠出一句：“我幫你們？”
銀思今和鏡姝對視一眼，見那人似乎實在是不肯走，只好同意。
他與徹月並行推著裝貨物的小推車，鏡姝微微落在身後幾步處，三人一同走向了回家的路。
良久無言，徹月竟起了緩解氣氛的念頭。看著銀思今替自己拿在手裏的棉絮糖，問道：“這棉絮糖，是你娘親發明的？”
“嗯，”他輕聲應道，目光漸遠，“以前在仙京時父親常做給我吃……”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眼前人面前提起仙京，連忙收了聲。視線望去，卻見徹月神色似乎半分未改，仍在安安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他咽了咽口水，又繼續道：“後來我們搬回鎏金，我念棉絮糖念得緊，阿娘便突發奇想，將薄金箔裹在棉絮糖外側，當做糖點售賣。”他低頭笑了笑，“也算找點事情做。”
徹月點了點頭。
“到了。”銀思今突然停下腳步，回望鏡姝，靜靜等著她走過來。
徹月擡眼望去，眼前是一間空間不大，卻盡顯溫馨的金色小屋。屋外掛著幾盞銀燈，無言地透出幾縷柔白的光線，像在默默守候著主人回家。
”謝謝你。“銀思今道。鏡姝亦向他行禮表示感謝。
他把手中的棉絮糖重新遞給他，道：“趁早吃，它可等不了這麽久。”
徹月木然地接過。
“再見。”銀思今最後道，便轉身走入屋中，不再回頭。
徹月機械般地轉身，拿著棉絮糖的那只手還保持著舉起的姿勢。
他呆呆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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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晚酬視線猶疑地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一陣，終是轉身一言不發地離去。
“少主有事直說。”月燼辰又回到座上，架腿而坐。
“也沒什麽大事，”鏡夭不緊不慢道，“教主既然已用銅雀鎖重新鎖上了城門，鏡夭身為少主，想自請查閱和保留銅雀鑰上城人的出入記載。”
銅雀鑰是與銅雀鎖相配的寶器，但並不做開鎖之用，而是和原先裝銅雀鎖的金盒共同存於城主府中。金盒上有一處孔隙能正好與銅雀鑰相吻，用銅雀鑰鑲入，便能從盒中看到銅雀鎖一年來每日被開關的記錄，甚至可以精確到是何人、何時使用了銅雀鎖，一查便知。
月燼辰正想幹脆應下，忽然想到了昨夜不知道怎麽闖入的妃命，改口道：”查閱可以，保留就得再等等。少主也知道，我剛入主鎏金不久，還有很多需要熟悉的地方。”
鏡夭默然一刻，緩緩道：“也好。”
“東西我都是交給徹月保管，少主直接去問他拿就好。“他捏了捏眉心，“以後這種小事直接找徹月他們，不必親自來問我。”
鏡夭朝他行了個禮：“多謝教主，那鏡夭就先行告辭了。”
“……等等。”月燼辰叫住了她。
“教主還有何事？”
月燼辰面無表情地再次走下來，在離鏡夭只有一步之遙處停住，朝她微俯下身。眼前人目光漣漪微起，似在極力按耐緊張。
他盯著她，忽然笑了：”少主可曾擁有過，鏤金花鈿？“她楞了楞，搖了搖頭：“未曾。”
月燼辰微微蹙起眉，又道：“焰熙安，之前真的沒在鎏金出現過？”他甚至連敬稱都省去了。
“千真萬確。”
兩人就這麽僵持對視了幾秒鐘，月燼辰再次勾了勾唇，道了聲：“少主慢走。”
她踏出殿外，見銀晚酬還在門口等候。
“還不走？”她輕蹙起眉問。
銀晚酬打量著她，道：“我怕月魔對少主有不軌。”
鏡夭淺笑了一聲：“不會。”頓了頓，又道：“銅雀鑰的記錄我取來了，往後你尋人也方便些。”
“好。”銀晚酬應了一聲，然並未動身。
“還有事嗎？”
銀晚酬遲疑一陣，開口道：“月魔可能已經看出焰聖的少主身份了。”他頓了頓，補充道：“請少主讓他務必小心。”
“嗯，我知道。我會提醒他。”鏡夭面色微凝地點點頭。銀晚酬覆又向她行了禮，轉頭沒入了夜色中。
“哢嚓”“啪嗒”兩聲，徹月拜托一城人將銅雀鎖演示了一遍打開和關上。“從外面也是一樣，這鎖不受城門的物理隔離限制。明白了嗎？”
逆月皺著眉，用力地點了點頭。
“教主吩咐了，每天晨起睡前都要檢查一遍，確保銅雀鎖都鎖上了。”
“記了住。”逆月答道。他話說不順暢，不擅長做需要言語交流的事，原本月燼辰也沒怎麽管他，他自己卻十分過意不去，非要跪著請求月燼辰給他安排一些能讓他幫上忙的任務。月燼辰被他纏的沒辦法，就把諸如采買、驗鎖這樣不需要動嘴皮子，但卻對嚴謹性要求較高的事情交給他做。他倒也如良馬遇伯樂，幹得有企有盼，有滋有味。
徹月頷首，和他一起返回城主府。夜色漸晚，華燈彩照，沿路的商販有的仍在賣力吆喝，有的已漸入尾聲，街邊一派熱鬧向榮的景象。徹月目光隨意地隨步子滑過，驀地停在某處。
”逆月，你先回去吧。“他回過身道。逆月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徹月腳步頓了頓，接著徑直走向路邊一位身著白衣，腰佩鍍銀鐵劍的少年。
銀思今站在眾多攤子中的一個後面，手裏正拿著一根金箔棉絮糖，滿臉笑容地遞給攤前一位幼齡孩童。那孩童的身高尚夠不著攤子的臺面，銀思今便轉頭向身邊一位面容姣好，正忙著制糖的女子柔聲說了句什麽，接著繞到攤前，彎腰小心地把棉絮糖放到孩童的手裏。
”拿好。“他道。
目送孩童遠遠跑去，軟軟跌入看起來像是他父親的男子懷抱裏，銀思今溫柔一笑。正轉身欲回到攤子後面，就見一頭戴白玉面具，只露出下半張臉的男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銀思今心裏頓時泛起一絲緊張，認出他是那天聽月魔命令行事，用銅雀鎖鎖住城門的人。還未待反應，那人已站在了他跟前。
徹月看著眼前少年，莫名有種想跟他說話的沖動。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裝束，脫口道：“今天又去仙京練劍了？”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銀思今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糾結了一番，老實答道：“對。”
見他神情有些古怪，徹月反應過來他是誤以為自己在審問他，慌忙想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頓，又覺得解釋出口顯得既牽強又奇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接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教主的。”
其實自從那天銀思今在城門內對月燼辰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便沒有再提過禁止鎏金人與仙京人互通之事了，徹月也就默認他是允許城裏的少年和青年繼續到仙京學藝的。同銀思今說這句，多少有點安撫甚至討好他的意味。
銀思今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徹月躊躇了一陣，又問：“這把劍叫什麽？”
銀思今遲疑地蹙起了眉，好一會兒才道：“……赤情。”
“好名字。”徹月道。
不知怎的，見他皺眉，徹月心中升起一陣從未有過的奇怪情緒，像是緊張，又像是不滿，總之分辨不明。
少年忽地看到眼前的白玉面男子緩緩擡起了手向自己伸來。他看不見他遮在面具下的表情，驚得瞳孔猛然睜大，做不出什麽反應。
在他的拇指即將要接觸自己眉心的時候，銀思今聽到阿娘在身後疑惑地叫了聲：“思今？”
所有的動作都似在這一瞬間停住。銀思今轉過身走回鏡姝身旁，道：“阿娘。”
鏡姝正直楞楞地盯著徹月，不知在看些什麽。銀思今又喚了她一聲：“阿娘？”
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著目光同樣不知道落在何處的徹月道：“公子可是需要些什麽？”
徹月回過神，不自然地走過來，視線慌亂地在攤子上蕩了一圈，最後指著金箔棉絮糖的花樣道：“就要這個吧。"
鏡姝莞爾：”公子好運，這可是今晚最後一份了。“
說罷便低下頭去，極其嫻熟地操作起來。
銀思今擡眼瞄著徹月，卻見他面具背後那雙眼睛眸光深邃，靜如清潭。
“好了。”鏡姝將棉絮糖雙手遞給徹月，他亦呆呆地雙手接過，連謝謝都忘了說。
鏡姝再次沖他笑了笑，轉頭對銀思今道：“走，回家？”銀思今點點頭，俯下身便開始收拾東西。攤上貨物並不多，除了制糖所用的食材、器具，還有今日販賣所獲的金錢，也再無他物。
兩人收拾得差不多，回頭卻看到白玉面男子還站在原地，手裏舉著那根金箔棉絮糖。
“你……？”銀思今驚詫道。
“我……”他躊躇了一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半晌，擠出一句：“我幫你們？”
銀思今和鏡姝對視一眼，見那人似乎實在是不肯走，只好同意。
他與徹月並行推著裝貨物的小推車，鏡姝微微落在身後幾步處，三人一同走向了回家的路。
良久無言，徹月竟起了緩解氣氛的念頭。看著銀思今替自己拿在手裏的棉絮糖，問道：“這棉絮糖，是你娘親發明的？”
“嗯，”他輕聲應道，目光漸遠，“以前在仙京時父親常做給我吃……”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眼前人面前提起仙京，連忙收了聲。視線望去，卻見徹月神色似乎半分未改，仍在安安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他咽了咽口水，又繼續道：“後來我們搬回鎏金，我念棉絮糖念得緊，阿娘便突發奇想，將薄金箔裹在棉絮糖外側，當做糖點售賣。”他低頭笑了笑，“也算找點事情做。”
徹月點了點頭。
“到了。”銀思今突然停下腳步，回望鏡姝，靜靜等著她走過來。
徹月擡眼望去，眼前是一間空間不大，卻盡顯溫馨的金色小屋。屋外掛著幾盞銀燈，無言地透出幾縷柔白的光線，像在默默守候著主人回家。
”謝謝你。“銀思今道。鏡姝亦向他行禮表示感謝。
他把手中的棉絮糖重新遞給他，道：“趁早吃，它可等不了這麽久。”
徹月木然地接過。
“再見。”銀思今最後道，便轉身走入屋中，不再回頭。
徹月機械般地轉身，拿著棉絮糖的那只手還保持著舉起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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