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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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離
太醫擡袖擦擦汗，千叮萬囑交待了藥，轉頭看著季庭泰。
“侯爺，皇上肝火過旺，心血陰虧兼脾胃虛寒，現在氣不得，您莫再驚擾聖駕，多多寬慰才是。”
“是，我知道了，有勞太醫。”
送走太醫，季庭泰隔窗望著裏面昏睡的人，臉色發白，眉頭微皺，夢中也不安穩。
他好想進去，陪在十六身邊，一刻不松懈地照顧他。
然一想到這兩次十六犯頭痛都是因為他，季庭泰心生怯意，只恐又傷了他。
“侯爺，恕奴婢多嘴，您太欠考慮了。”綠縟嘆息，“當年侯爺遇險，皇上拼著自己的性命都不曾動過季氏一人，他若想殺公主，又怎會封鎖消息？這些年，您與皇上朝夕相對，您還不知他想要什麽嗎？”
不用她說，季庭泰已悔斷腸：“都是我的錯。現在可怎麽辦？”
“皇上心裏憋著氣，又委屈。這口氣順了，也就好了。”
“只是您不能再惹陛下傷心了，”楓亦嘆氣，無可奈何，“之前毒素，到底有影響……陛下情況真的不好。”
毒素影響……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次自作主張，自以為能幫到十六，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卻害了十六，險些釀成大禍。
“若他不願見我……”
季庭泰不免擔心：若楚添辛不願見他，自己強行去見豈非無益於他養病？
綠縟再度嘆息，餵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皇上若不願見您，就不會來太子府了。”
“我知道了。”
楚添辛再次醒來，許是知道自己情況不好，不能任由自己胡折騰了，安安靜靜的，不言不語。
咚咚幾聲叩門。
“十六，我進來了？”
他沒說話，臉扭到一邊。
季庭泰自顧自進來，木盤放到床頭，端來茶水與米粥餵他。
“先喝點墊一墊，稍後好用藥。”
沒吃幾口，他推推季庭泰：“沒胃口。”
“好，那就等會兒再吃。”
季庭泰看他不搭理自己，絞盡腦汁想找個合適的話頭，卻怎麽也找不著。
他愈發著急：之前十六都同他說什麽來著？
他正努力想著，手心突然一空——楚添辛註意到他攏著自己右手，冷著臉將手抽走。
“怎麽還在這？”
“我來陪你。”季庭泰忙不疊接話，“覺著好些嗎？”
“回去陪你妹妹吧，我不用。”
他心一顫，裝傻道：“我哪有妹妹？”
察覺到楚添辛冷笑，季庭泰慌忙表真心。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十六……”
“好沒意思。”他淡淡的。
季庭泰故意曲解，佯裝歡欣：“我們兩個，怎麽沒意思？我們說話解解悶兒，好不好？”
“說什麽？放了你妹妹？”
聽出他話裏帶刺，季庭泰假裝沒聽見，語氣輕快。
“等你好些，我們去泛舟如何？十六記不記得，那日你摘了蓮蓬，還說要做蓮子羹吃……”
“然後呢？蓮子羹你嘗一口了嗎？”
想到那日情形，季庭泰訕訕閉了嘴。
委屈湧上心頭，楚添辛不受控制開始掉眼淚，抹也抹不完。
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季庭泰心上，季庭泰慌了神：“十六……”
楚添辛努力抑制聲音中的哽咽：“如果你嫌我煩了，你可以直說……如果你不愛我了，直說就是了，我絕不會綁著你，強迫你。你不用拿她當借口。”
“我沒有，十六，我從來沒覺得你煩，願意與你一處，你……”
“那你為何不來找我？我好想你，我特別想你，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嗎？
他知道的。
每次上朝奏對，楚添辛總要問詢他的看法，其實就是想和他說兩句話。每次在尚書房用午膳，變著花樣的菜式必合他的口味，一看便知是有人特意囑咐過。
這幾年他們形影不離，季庭泰不可能想不到楚添辛會發了瘋似的想他。
但是他害怕。
他怕季庭妍不高興，他怕季庭妍看輕他，他怕自己做不好季庭妍的哥哥卻忘了他還有一個在華貴牢籠裏苦苦等他的弟弟。
楚添辛知道緣由。
“她是沒了哥哥。可她還有爹娘，她還有你。”
而他什麽都沒有。
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的哥哥，而他的哥哥轉身就成了真正的季庭泰。
季庭泰無言以對，沈默著，用絹帕拭去他的眼淚，不斷安撫，怕他傷心致病痛發作。
房間擺設與從前無異，榻邊二人相依，好似什麽都沒發生時，年幼的弟弟跑來同哥哥撒嬌。
餘光瞥見收在一邊妝臺上的發冠等，眼前一亮。
“發帶系得舒服嗎？我拿簪子替你綰一下？”他打開抽屜，果然放著一盒原屬於他的發飾，這麽多年一塵不染，“想用哪個？”
可是楚添辛不想這樣放過他。
季庭泰越是逃避，他偏要擡眸，註視著他的眼睛，用帶著哭腔的無助咄咄逼問。
“你擔心她，覺得她一個人擔驚受怕。你有沒有想過，我怕不怕？如果我真的喝了，今時今日，你就見不到我了。”
“！”
精神即刻集中緊張，季庭泰瞳孔驟縮，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死死按著，仿佛這樣，楚添辛就不會有事。
因著季庭泰的緊張，他似是終於得了安慰，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難過與惱怒。
現在才知緊張，早幹什麽去了？
楚添辛忽然撒潑，發洩情緒般哭喊著推他。
“她要殺我，她要我死啊哥哥！你憑什麽不說她，你為何護她！
“多少人想我死，他們都恨我，要我死，我不在乎。我以為你會心疼我。只要有你我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十六！”
季庭泰嚇了一跳，趕緊攔他。
“別這樣，你聽話，你現在不能生氣！別哭！求你了，不要哭，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你先冷靜，乖乖，我的乖乖十六……”
他的叫喊喚回楚添辛一絲理智，後者漸漸平覆下來，只是仍委屈著，靠在季庭泰懷裏不住流淚。
妹妹是妹妹，弟弟卻不是弟弟了。
如果他不是皇上，哥哥會不會向著他？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只偏心他？
如果哥哥都不偏心他了，他要這個冰冷的皇位有什麽用？
他不是不能原諒季庭妍，他知道，她不過是誤會了，小丫頭不過是怕她的哥哥受欺負。他也知道，現在情形，他們兩個在一起一直都是委屈哥哥，他感謝把哥哥帶回來的季庭泰，也會愛屋及烏，感謝善待哥哥的季家人，心甘情願包容他的妹妹。
他知道失去至親的痛，所以願意配合哥哥，假裝她的哥哥還在。
他只是希望哥哥能偏心他，哪怕不是唯一了，也能多偏心他一點，可是哥哥卻覺得，他會賜死季庭妍……
他不想要任何人死，他只是想要哥哥的偏心。
可是在哥哥眼裏，他已是殺人如麻的暴君……
“我不做皇帝了，哥哥，我什麽都不要……只愛我好不好……多愛我一點好不好……”
“……”季庭泰抿唇，眼眶也微微泛紅，竭力遏制眼淚，安慰傷透了心的弟弟，“不哭，哥哥錯了，是哥哥錯了，十六不哭……哥哥錯了，乖乖不哭……”
這一次，楚添辛沒有大哭大鬧，靠在季庭泰肩頭默默流淚，心痛難當，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哥哥為季庭妍求情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你不是我哥哥嗎？你不是最偏心我嗎？明明是她要來害我，你怎麽……”
楚添辛說不下去了，心痛無以覆加，連呼吸都痛。
“她不懂事，我……”
“她不懂事，你不懂我嗎？”
不懂嗎？
他被問住了。
季庭泰，你不懂他嗎？
楚庭泰，你不懂你親手養大的孩子嗎？在你心裏，他是無惡不作，不值得信任的人嗎？
心裏湧上一陣陣的無力與懊惱。
他怎麽能……
“其實你該明白的，你也能看出我對她沒有殺心，只要你向著我，我就會放了她。”
“我，我只是……”
“你不敢，因為你已經不相信我了。”
此言一出，二人皆不再言語了。
半晌，楚添辛從他肩頭離開，躺回榻上，裹裹身上錦衾，翻身朝裏。
“反正，她都已經沒事了，我都說了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十六，哥哥知道錯了，哥哥當時真的是昏頭了，你別惱我……這些日子不見，哥哥真的很想你。”
意識到楚添辛的轉變，對自己的疏離，季庭泰徹底慌了，各種求情各種討好，想方設法哄他逗他，皆如石入大海，無一回應。
“十六，你別不說話，你理理哥哥，十六……”
末了，他無助搖搖錦衾，暗自神傷。
“十六當真不要哥哥了嗎？”
“……是你先不要我的。”
幾聲叩門。
“陛下，藥煎好了。”
楚添辛胡亂抹了眼淚，深吸口氣，坐起身：“進來。”
季庭泰快步走到門邊，想要接過綠綃手中托盤。
“不必。綠綃，拿來。”
“是。”
季庭泰又回到他身邊，想端起藥碗餵他，不料楚添辛自己端起，試試溫度，隨後一飲而盡。
“下去。”
“是。”
他不要人餵，也不鬧著吃蜜餞果子，季庭泰愈發慌，搶先留下一盤，待綠綃退下奉至楚添辛眼前。
“十六，嘴裏苦不苦？吃一顆好不好？我替你嘗過了，甜的，沒事。哥哥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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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皇上肝火過旺，心血陰虧兼脾胃虛寒，現在氣不得，您莫再驚擾聖駕，多多寬慰才是。”
“是，我知道了，有勞太醫。”
送走太醫，季庭泰隔窗望著裏面昏睡的人，臉色發白，眉頭微皺，夢中也不安穩。
他好想進去，陪在十六身邊，一刻不松懈地照顧他。
然一想到這兩次十六犯頭痛都是因為他，季庭泰心生怯意，只恐又傷了他。
“侯爺，恕奴婢多嘴，您太欠考慮了。”綠縟嘆息，“當年侯爺遇險，皇上拼著自己的性命都不曾動過季氏一人，他若想殺公主，又怎會封鎖消息？這些年，您與皇上朝夕相對，您還不知他想要什麽嗎？”
不用她說，季庭泰已悔斷腸：“都是我的錯。現在可怎麽辦？”
“皇上心裏憋著氣，又委屈。這口氣順了，也就好了。”
“只是您不能再惹陛下傷心了，”楓亦嘆氣，無可奈何，“之前毒素，到底有影響……陛下情況真的不好。”
毒素影響……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次自作主張，自以為能幫到十六，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卻害了十六，險些釀成大禍。
“若他不願見我……”
季庭泰不免擔心：若楚添辛不願見他，自己強行去見豈非無益於他養病？
綠縟再度嘆息，餵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皇上若不願見您，就不會來太子府了。”
“我知道了。”
楚添辛再次醒來，許是知道自己情況不好，不能任由自己胡折騰了，安安靜靜的，不言不語。
咚咚幾聲叩門。
“十六，我進來了？”
他沒說話，臉扭到一邊。
季庭泰自顧自進來，木盤放到床頭，端來茶水與米粥餵他。
“先喝點墊一墊，稍後好用藥。”
沒吃幾口，他推推季庭泰：“沒胃口。”
“好，那就等會兒再吃。”
季庭泰看他不搭理自己，絞盡腦汁想找個合適的話頭，卻怎麽也找不著。
他愈發著急：之前十六都同他說什麽來著？
他正努力想著，手心突然一空——楚添辛註意到他攏著自己右手，冷著臉將手抽走。
“怎麽還在這？”
“我來陪你。”季庭泰忙不疊接話，“覺著好些嗎？”
“回去陪你妹妹吧，我不用。”
他心一顫，裝傻道：“我哪有妹妹？”
察覺到楚添辛冷笑，季庭泰慌忙表真心。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十六……”
“好沒意思。”他淡淡的。
季庭泰故意曲解，佯裝歡欣：“我們兩個，怎麽沒意思？我們說話解解悶兒，好不好？”
“說什麽？放了你妹妹？”
聽出他話裏帶刺，季庭泰假裝沒聽見，語氣輕快。
“等你好些，我們去泛舟如何？十六記不記得，那日你摘了蓮蓬，還說要做蓮子羹吃……”
“然後呢？蓮子羹你嘗一口了嗎？”
想到那日情形，季庭泰訕訕閉了嘴。
委屈湧上心頭，楚添辛不受控制開始掉眼淚，抹也抹不完。
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季庭泰心上，季庭泰慌了神：“十六……”
楚添辛努力抑制聲音中的哽咽：“如果你嫌我煩了，你可以直說……如果你不愛我了，直說就是了，我絕不會綁著你，強迫你。你不用拿她當借口。”
“我沒有，十六，我從來沒覺得你煩，願意與你一處，你……”
“那你為何不來找我？我好想你，我特別想你，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嗎？
他知道的。
每次上朝奏對，楚添辛總要問詢他的看法，其實就是想和他說兩句話。每次在尚書房用午膳，變著花樣的菜式必合他的口味，一看便知是有人特意囑咐過。
這幾年他們形影不離，季庭泰不可能想不到楚添辛會發了瘋似的想他。
但是他害怕。
他怕季庭妍不高興，他怕季庭妍看輕他，他怕自己做不好季庭妍的哥哥卻忘了他還有一個在華貴牢籠裏苦苦等他的弟弟。
楚添辛知道緣由。
“她是沒了哥哥。可她還有爹娘，她還有你。”
而他什麽都沒有。
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的哥哥，而他的哥哥轉身就成了真正的季庭泰。
季庭泰無言以對，沈默著，用絹帕拭去他的眼淚，不斷安撫，怕他傷心致病痛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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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帶系得舒服嗎？我拿簪子替你綰一下？”他打開抽屜，果然放著一盒原屬於他的發飾，這麽多年一塵不染，“想用哪個？”
可是楚添辛不想這樣放過他。
季庭泰越是逃避，他偏要擡眸，註視著他的眼睛，用帶著哭腔的無助咄咄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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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即刻集中緊張，季庭泰瞳孔驟縮，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死死按著，仿佛這樣，楚添辛就不會有事。
因著季庭泰的緊張，他似是終於得了安慰，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難過與惱怒。
現在才知緊張，早幹什麽去了？
楚添辛忽然撒潑，發洩情緒般哭喊著推他。
“她要殺我，她要我死啊哥哥！你憑什麽不說她，你為何護她！
“多少人想我死，他們都恨我，要我死，我不在乎。我以為你會心疼我。只要有你我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十六！”
季庭泰嚇了一跳，趕緊攔他。
“別這樣，你聽話，你現在不能生氣！別哭！求你了，不要哭，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你先冷靜，乖乖，我的乖乖十六……”
他的叫喊喚回楚添辛一絲理智，後者漸漸平覆下來，只是仍委屈著，靠在季庭泰懷裏不住流淚。
妹妹是妹妹，弟弟卻不是弟弟了。
如果他不是皇上，哥哥會不會向著他？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只偏心他？
如果哥哥都不偏心他了，他要這個冰冷的皇位有什麽用？
他不是不能原諒季庭妍，他知道，她不過是誤會了，小丫頭不過是怕她的哥哥受欺負。他也知道，現在情形，他們兩個在一起一直都是委屈哥哥，他感謝把哥哥帶回來的季庭泰，也會愛屋及烏，感謝善待哥哥的季家人，心甘情願包容他的妹妹。
他知道失去至親的痛，所以願意配合哥哥，假裝她的哥哥還在。
他只是希望哥哥能偏心他，哪怕不是唯一了，也能多偏心他一點，可是哥哥卻覺得，他會賜死季庭妍……
他不想要任何人死，他只是想要哥哥的偏心。
可是在哥哥眼裏，他已是殺人如麻的暴君……
“我不做皇帝了，哥哥，我什麽都不要……只愛我好不好……多愛我一點好不好……”
“……”季庭泰抿唇，眼眶也微微泛紅，竭力遏制眼淚，安慰傷透了心的弟弟，“不哭，哥哥錯了，是哥哥錯了，十六不哭……哥哥錯了，乖乖不哭……”
這一次，楚添辛沒有大哭大鬧，靠在季庭泰肩頭默默流淚，心痛難當，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哥哥為季庭妍求情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你不是我哥哥嗎？你不是最偏心我嗎？明明是她要來害我，你怎麽……”
楚添辛說不下去了，心痛無以覆加，連呼吸都痛。
“她不懂事，我……”
“她不懂事，你不懂我嗎？”
不懂嗎？
他被問住了。
季庭泰，你不懂他嗎？
楚庭泰，你不懂你親手養大的孩子嗎？在你心裏，他是無惡不作，不值得信任的人嗎？
心裏湧上一陣陣的無力與懊惱。
他怎麽能……
“其實你該明白的，你也能看出我對她沒有殺心，只要你向著我，我就會放了她。”
“我，我只是……”
“你不敢，因為你已經不相信我了。”
此言一出，二人皆不再言語了。
半晌，楚添辛從他肩頭離開，躺回榻上，裹裹身上錦衾，翻身朝裏。
“反正，她都已經沒事了，我都說了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十六，哥哥知道錯了，哥哥當時真的是昏頭了，你別惱我……這些日子不見，哥哥真的很想你。”
意識到楚添辛的轉變，對自己的疏離，季庭泰徹底慌了，各種求情各種討好，想方設法哄他逗他，皆如石入大海，無一回應。
“十六，你別不說話，你理理哥哥，十六……”
末了，他無助搖搖錦衾，暗自神傷。
“十六當真不要哥哥了嗎？”
“……是你先不要我的。”
幾聲叩門。
“陛下，藥煎好了。”
楚添辛胡亂抹了眼淚，深吸口氣，坐起身：“進來。”
季庭泰快步走到門邊，想要接過綠綃手中托盤。
“不必。綠綃，拿來。”
“是。”
季庭泰又回到他身邊，想端起藥碗餵他，不料楚添辛自己端起，試試溫度，隨後一飲而盡。
“下去。”
“是。”
他不要人餵，也不鬧著吃蜜餞果子，季庭泰愈發慌，搶先留下一盤，待綠綃退下奉至楚添辛眼前。
“十六，嘴裏苦不苦？吃一顆好不好？我替你嘗過了，甜的，沒事。哥哥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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